當三國使臣站在朝堂,提出和親。
父皇笑得一臉欠揍:「不好意思各位,朕唯一的公主已經出嫁了。」
使臣們一驚,當場翻臉說一國之君謊話連篇。
明明他們出發時,公主還未嫁。
父皇一臉得意:「昨日嫁的。」
安遠侯顧慕淵咬牙切齒地問:「公主出嫁,臣怎麼不知道……」
父皇看了眼顧慕淵,莫名有些心虛。
-1-
我是父皇唯一的女兒。
自幼金尊玉貴,嬌生慣養,享盡世間榮華富貴。
但我的婚姻大事,從定親到成親竟只用了三日。
原因便是父皇收到消息,三國使臣來朝,目的是和親。
父皇爲了留住我,便想了這麼個餿主意。
就連駙馬都是我隨手抓鬮抓出來的。
出嫁那日,父皇拉着我的手嘰嘰歪歪。
「玥兒啊,你運氣實在不好,偏偏抽中了剛剛高中的新科狀元。
「你可要給朕記住,一切都是權宜之計,莫要輕易與人交心。」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知道了父皇,您都說了八百遍了。」
不但說了,父皇還派了宮女、嬤嬤、暗衛數名,以保護我的安全。
全然把新科狀元府當成了狼窩。
「你母后去得早,父皇可就你這麼一個小棉襖,你走了父皇可怎麼過呦。」
我瞄了眼門口日常被忽略的三個哥哥。
無比慶幸他們跟父皇一樣疼我,不然這仇恨值瞬間拉滿。
「父皇,梁府就在京城,我隨時都能回來。」
太子大哥抱着胳膊一臉的不高興:「妹妹看不出來嗎?父皇是嫌棄梁衡那個女婿,哪怕他是臨時的。」
戰王二哥摸着長劍,臉色黑得能滴出水:「要我說,大不了我就帶兵打過去,何必委屈了玥兒。」
賢王三哥難得失了以前的風度優雅:「我不過出門幾日,你們連妹妹都看不住。」
父皇一拍桌子,指着三個哥哥怒罵:「都給朕閉嘴,梁衡是抓鬮抓的,嫌棄你怎麼不挑一個?
「打打打你就知道打,那可是三國,先不說打不打得贏,打仗要耗費多少民脂民膏。
「還有你,你那麼能,你怎麼不想辦法?」
三個哥哥被罵了一頓,低頭不語。
父皇低聲嘟囔:「要是慕淵在,哪有梁衡的事兒……」
我挑了挑眉,他?誰說他在我就會選他了。
-2-
雖然我嫁得倉促,但該有的禮節一樣也不少。
等行完禮,我已經累得不行了,摘下沉重的頭冠,用了些點心便打算直接休息。
臨睡前我還特意吩咐,若駙馬來了,讓他睡在客房。
然而事實證明我想多了,我那抓鬮抓的駙馬今夜就沒過來。
我不見他是一回事,新婚之夜,他竟敢將我晾在新房。
派人去打聽了才知道,駙馬喝醉了酒,宿在了西苑。
林嬤嬤附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公主,那西苑住着的是駙馬的表妹劉玉香。」
我蹙了蹙眉,孤男寡女共處一夜,想也知道會發生什麼。
當初父皇爲我挑的人選,上報者自願。
梁衡既有心上人,又想攀附皇恩,當真噁心。
本想着懲治他一番,又想着此事終究是虧欠了他。
算了,今日三國使臣便要到達,這個節骨眼上,我不想鬧出事端。
忍過這幾日,等使團一走,便和離,各自安好。
只是沒想到,梁家人這麼不開眼。
我不找他們的事,他們卻要來找我。
剛喫過早飯,粱老夫人身邊的丫鬟便過來,說要我去前廳敘話。
林嬤嬤一聽便惱了:「真是沒規律!她以爲她是誰?敢讓公主去見她?」
我笑着安撫:「嬤嬤不急,粱老夫人初到京城,自然是不知規矩的。」
梁衡和他娘都是鄉下來的,能懂什麼規矩?
早前便聽說婆媳難相處,我還戲言怕是沒機會體會。
如今我倒是很期待見我那鄉下婆婆的。
-3-
前廳,梁老夫人坐在首位,下首還坐着一位柔弱姑娘,想必就是劉玉香。
見我進來,她們二人動也未動,我心中好笑,她還真把我當成兒媳婦了。
粱老夫人臉色不太好,劉玉香說道:「表嫂怎麼纔來,姨母都等了你一個時辰了。」
我瞥了瞥那位表妹一眼,模樣長得眉清目秀,身量纖細,柔若無骨。
活脫脫就是畫本子裏的揚州瘦馬。
見我不說話,粱老夫人對旁邊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立刻端了杯茶到我面前。
「請公主給老夫人敬茶。」
話音一落,我噗嗤一聲笑了。
粱老夫人臉一黑:「你笑什麼?」
「老夫人可知,喝過我敬茶的人都有誰?」
一旁林嬤嬤接話道:「咱們公主只給四個人端過茶,便是皇帝陛下,太子殿下,以及戰王閒王殿下。粱老夫人麼……」
意思很明顯,她還不夠資格。
粱老夫人喫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劉玉香柔柔地說:「表嫂已經嫁入梁家,姨母便是表嫂的長輩,敬個茶也沒什麼的。」
我笑道:「長輩?我與梁衡並未禮成,嚴格來說算不得夫妻。
「對了,還未謝謝表妹,昨日替我照顧了駙馬一夜呢。」
劉玉香被我直接說破,臉羞得通紅。
梁老夫人一拍桌子站起身,同時我身後侍衛長刀出鞘。
粱老夫人愣住了,劉玉香連忙站起身躲到她身後。
我抬手揮退了侍衛:「魯莽,嚇到老夫人,你們擔當得起嗎?
「抱歉啊老夫人,他們奉旨護我,有時候我也沒辦法。
「對了?怎麼不見梁大人?」
粱老夫人聽到我提她兒子,頓時來了精神,她直了直身子說道。
「今日使團到訪,我兒自然是上朝去了。」
「哦……差點忘了,這個時辰本公主也該入宮了。」
話說完,我便不看梁老夫人和劉玉香,轉身離開。
看看,我這公主既不驕縱,也不跋扈。
對婆婆慢聲細語,對駙馬的情婦也未惡語相加,多通情達理。
-4-
宮宴之上,我第一次見到了梁衡。
他是我的駙馬,自然與我坐在一起。
誰能想到看上去溫文爾雅的狀元郎,未來也是個寵妾滅妻的貨色。
「梁大人就沒話想同我說嗎?」
梁衡目不斜視,看着前方說道:「公主想聽什麼?」
我切了一聲,臭男人裝什麼清高呢。
正欲低頭喝茶,我便感覺到一道炙熱的目光。
抬頭便對上了顧慕淵的雙眸。
呦,安遠侯回來了啊。
我手肘撐在桌上,朝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這可是我的青梅竹馬,從小對我關心愛護,卻從來不說喜歡。
如今我嫁人了,不知他是何反應。
酒宴進行到一半,陳國使臣先起身說道。
「姜國陛下,臣此次是爲我陳國皇子求親而來,願兩國永結秦晉之好。」
齊國和衛國使臣也連忙說道:「陛下我國求取姜國公主殿下。」
父皇不緊不慢地抿了口酒:「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各位,朕唯一的華錦公主已經嫁人了。」
幾位使臣對視一眼,陳國使臣笑道:「陛下不要開玩笑,臣等入姜國時公主還未出嫁。」
父皇點了點頭:「是啊,昨日剛嫁的。」
話音剛落,嘭的一聲,顧慕淵手中杯子碎了一地。
他咬牙切齒地問:「公主出嫁,臣怎麼不知?」
父皇看了眼顧慕淵,有些心虛地說:「愛卿不是今早纔回來嘛。」
「不知公主嫁的是何人?」
我伸手便將梁衡提溜了起來:「這便是新科狀元梁衡,本公主駙馬。」
梁衡突然被我提起來,穩了穩身子瞪了我一眼。
我挑了挑眉,宮宴之上,當着我父兄的面,你活膩了敢瞪我。
陳國使臣最先反應過來:「既然姜國公主已經出嫁,那我陳國公主願與姜國太子和親。」
大哥一口酒噴出去老遠……
-5-
因爲我成親,幾位使臣直接盯上了我Ŧù⁺的三位哥哥,大有一人一個分了的架勢。
不過三位哥哥早有正妃,他們註定要空手而歸,除非他們的公主願意做側妃。
宮宴無趣,我也懶得在這看他們打嘴仗,便尋了個由頭悄悄離開。
本想着回寢殿休息片刻,卻在半路上被人攔住。
「宴會還未結束,公主要去哪裏?」
是顧慕淵,他竟就這麼追出來了ťū́₆。
「本公主要去哪,需要與安遠侯報備嗎?」
「玥兒,我……」
我抬手止住他的話:「閉嘴,本公主乳名也是你能叫的?本公主封號華錦。」
玥兒這種乳名,只有父皇、皇兄和未來相公可以叫。
顧慕淵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以前也是這麼叫你的。」
我望天:「小時候不懂事侯爺勿怪,如今本公主已經嫁人了。」
「我不過離開三個月你便將自己嫁出去了,好,真是好得很!」
顧慕淵咬牙切齒地說完,便轉身走了。
這是什麼臭脾氣,就不能同我說句好話。
林嬤嬤上前低聲說道:「公主,您明明可以傳信讓侯爺提前趕回來的。」
「哼,憑什麼?」
是,我若傳信給他,他一定會趕回來娶我。
可憑什麼要我求他,我可是堂堂華錦公主。
再說,他可從未說過心悅我。
我又何必上趕着求他。
-6-
回到梁府之時,已近傍晚。
梁衡一家人正在用飯,全然沒有要等我的意思。
本來我也不在意,他們沒把我當家人,我亦然。
可偏偏就有不長眼的非要來找事。
梁衡見我並未打算搭理他們,直接將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我停住腳步問道:「梁大人這是衝誰?」
梁衡站起身蹙眉對我說道:「公主已經嫁入梁家,便是梁家婦。
「孝敬婆母,乃是爲人妻的本分。」
我點了點頭:「哦……」
「我聽聞今晨,公主連茶都未給娘敬一杯,如此不敬,怎堪爲人媳?」
我被梁衡的話逗樂了:「梁大人,有時間要多向同僚學習爲官之道纔好。」
他考中狀元才入得京城,怕是隻知四書五經,不知君Ţü⁸臣之禮。
我爲君,他爲臣。
別說Ṫṻ₅我嫁給他是逢場作戲,就算是真的,他也不配在我面前叫囂。
「本官的事,不勞公主費心,公主只需做好分內之事便好。」
我白了他一眼,徑直離開懶得再理他,這人如此迂腐也不知道怎麼考中的狀元。
看來得向父皇提個建議,日後科舉,學問固然重要,爲人處世也重要。
身後傳來梁老夫人委屈的聲音:「衡兒啊,你看看,她連你的話都不聽,日後還不知道怎麼欺負我這老婆子呢。」
劉玉香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是啊表哥,這公主也太跋扈了些。」
林嬤嬤看了看我的臉色,見我面色如常便沒說什麼。
如今各國使臣還未離開,事情鬧大了不好。
本公主且再忍你們幾日。
-7-
夜深,我剛躺下,門外便傳來吵鬧之聲。
隨手拿過一件外衣披上,打開門便看到了被侍衛阻攔的梁衡。
「滾開!我們夫妻的事,哪輪得着你們這些奴才管!」
我打了個哈欠,心中感嘆,父皇說我運氣不好,果然如此。
朝中送上名帖的王孫公子幾十號人,我偏偏就抓到了這麼一朵奇葩。
「梁大人,半夜三更跑到這裏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梁衡見我出來,怒氣衝衝地喊道:「公主這是何意,你我已經成親,我竟連房門都進不得嗎?」
我掩脣輕笑:「林嬤嬤,給梁大人講講規矩。」
林嬤嬤走到梁衡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說道:「按規矩,駙馬只能住在偏院,未得公主召見,是不可以進主院的。
「駙馬若要見公主,也要經公主同意纔行。
「雖然公主與駙馬成親有些倉促,公主府還未修繕完成。但該守的禮還是要守的。」
聽完林嬤嬤的話,我也很無奈,這哪是夫妻,分明還是君臣。
感情再好也經不住這麼折騰。
梁衡聽完,氣得臉通紅:「好,華錦,今日你不讓我進門,他日你可別後悔!」
說完拂袖而去,看這模樣,定是去找他表妹溫存去了。
「日後,不許梁衡踏進院門一步。」
侍衛應聲到院外守着,我打着哈欠回屋打算重新睡下。
耳邊聽到窗邊啪嗒一聲,心下一驚。
坐起身便想喊人,卻被捂住了口鼻。
「別出聲,是我。」
-8-
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是顧慕淵這個挨千刀的,可嚇死我了。
抬手將他的手扒下來低聲說道:「顧慕淵你瘋了,大半夜的,嚇死個人。」
顧慕淵坐在牀邊,伸手揉我的頭髮:「你也會怕?」
我拍開他的手:「男女授受不親,請安遠侯自重。」
他笑道:「你小時候抱着我哭鼻子,怎麼不說男女授受不親。」
顧慕淵的父親,和我父皇是好兄弟,常常帶着顧慕淵入宮。
那時候他八歲。
我才四歲,正是調皮搗蛋狗都嫌的年紀。
仗着年齡小個子矮,我偷偷趴在假山上,看着急得團團轉的林嬤嬤等人偷笑。
天色漸晚,我下假山時不慎崴了腳,疼得哇哇哭。
這個時候顧慕淵出現了,如現在一般伸手揉了揉我的頭,將我抱了起來。
我被淚水迷了眼,只看他身量與三哥相似,便趴在他肩上哭着喊哥哥,等回到寢殿我已經哭得睡着了。
這事兒被顧慕淵笑話到了現在。
「你來幹什麼?」
「我若不來,怎麼能看到公主與駙馬的這齣好戲呢。」
我無語望天,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
「侯爺戲看完了,可以走了吧。」
顧慕淵一把將我摟進了懷裏,我只呆了一瞬,便伸手推他。
「你做什麼?快放開我。」
他將下巴輕輕靠在我肩上:「玥兒,我累了。」
我偏頭看他眼下烏青,便知道他趕路匆忙,沒怎麼休息。
「若我再快一些回來,你也不會嫁給旁人。」
「顧慕淵……」
「爲什麼不告訴我……」
看他這副樣子,我心中升起一絲愧疚之心。
難得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9-
和親失敗,三國使臣在姜國與父皇扯皮半個月。
父皇賠上了珍寶無數,終於三位使臣都滿意了。
太子哥哥派人來請我入宮時,說父皇唉聲嘆氣一夜未眠。
恨不能拿三位哥哥換回珠寶。
我再次慶幸父皇是個女兒奴,沒有拿我換珍寶。
出門路過廳堂,竟發現梁家母子,還有劉玉香都在。
這架勢分明就是在等我呢。
使臣即將離開,我難得心情好,主動進去坐了下來。
「有話就說吧。」
梁衡大概沒想到我如此開門見山,看了梁老夫人一眼,開口說道。
「我與公主成親乃是聖上賜婚,並非我所願,而香兒與我青梅竹馬,又跟着我遠赴京城,我不能負她。」
我點了點頭:「所以呢?」
「我知道她的身份不能與公主相比,請公主允許我納她爲妾。」
嗯,不錯,有進步,還知道沒我允許,他不能納妾。
不過,我們才成親不足一月,他就想納妾,未免太着急了些。
這不是打我臉呢嗎?
見我不語,劉玉香便站起來跪在了我面前,拽住了我的裙襬。
「香兒自知不能與公主相比,只求公主允許香兒留在表哥身邊。香兒願爲公主當牛做馬。」
我伸手拽出裙襬,Ṭṻₜ撣了撣灰塵。
「想給本公主當牛做馬的人多了去了,你?還不夠格。」
梁衡將劉玉香扶起來說道:「身爲皇家公主,你連這點度量也沒有嗎?」
懶得再與他們廢話,我起身說道:「我考慮一下,三日後再給你們答覆。」
梁衡與劉玉香對視一眼,難掩眸中喜色。
笑吧,很快你們就笑不出來了。
-10-
皇宮之中,父皇支着腦袋看着滿桌奏摺。
看上去十分疲憊。
我輕輕走到他身後,伸手給他捏肩。
父皇靠在椅背上,閉眸說道:「還是玥兒知道疼父皇。」
「女兒讓父皇費心了。」
兩國邦交關係重大,和親往往是最簡單的方法。
父皇只用了三日便將我嫁了出去,心思昭然若揭。
朝中大臣不滿,奏摺自然堆滿御案。
父皇拍了拍我的手說道:「你可是朕唯一的女兒,父皇怎麼捨得你遠嫁。」
「父皇最疼我了。」
父皇點了點我的腦袋:「臭丫頭,你知道就好。」
我攬住父皇的脖子撒嬌:「那父皇再疼我一回可好?」
父皇拉ẗü⁺開我的手臂,一臉嚴肅地訓斥:「別以爲朕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朕的老臉還要不要了?」
親生的就是親生的,我還沒說父皇便知道我想說ṭũ̂⁼什麼了,公主成親不足一月便和離,是不太好看。
可是梁衡一家那德行,我是一天都不想在梁家待。
我撅了噘嘴表示不滿。
父皇哼了一聲說道:「朕當初可是給了你機會選擇,只要你給顧慕淵傳信,他會不趕回來?
「自己做的孽,自己想辦法。」
我:「……」
好吧,反正樑家人那個作死法,我也不愁找不到理由和離。
-11-
從宮中出來,一踏上馬車我便發現了裏頭有人。
掀開簾子便看到了穩穩坐着的顧慕淵。
「你怎麼在這?」
顧慕淵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到他身邊坐下。
馬車緩緩前行,顧慕淵纔開口道:「聽說你那駙馬想納妾?」
我看着他驚呆了:「你監視我?」
不然早上發生的事,他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
「怎麼是監視呢,這是保護。
「我還知道一件有意思的事,玥兒想不想知道?」
我點了點頭,顧慕淵朝我勾了勾手指。
我湊過去,他在我耳邊輕聲說道:「那位劉表妹有了身孕。」
顧慕淵的氣息噴灑在我耳邊,熱熱的,有些癢。
我臉一熱,連忙退了回來:「是……是嗎?」
顧慕淵笑了笑說道:「你好像一點也不奇怪。」
我冷哼一聲:「他二人早有苟且,有孕是早晚的事。」
怪不得梁衡急着納劉玉香爲妾,原來是珠胎暗結了。
看吧,我說什麼來着,這理由不就來了。
「玥兒不高興了?」
我扭頭看着顧慕淵近在咫尺的俊臉,差點忍不住想要摸一把。
「侯爺說笑了,你娘子若給你戴了綠帽子,你能高興?」
顧慕淵抬手捏住了我的下巴:「玥兒也知道,給我戴綠帽子,我不高興,嗯?」
額……這個嘛,知道是一回事,做了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掰開他的手,偏頭說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顧慕淵敲了一下我的腦袋:「裝傻?」
我捂着腦袋推他:「快到了,你該走了。」
他卻湊過來吻上了我的額頭:「不要讓我等太久,不然我真的要生氣了。」
說完他便掀開簾子跑了,徒留我一人在馬車內,臉紅成了猴屁股。
-12-
三國使臣離開那日,我也樂呵呵地跑到城牆上看熱鬧。
看着那一箱箱的珠寶,我都替父皇肉疼。
「林嬤嬤你看,那些本該是我的嫁妝,就這麼送人了,當真可惜。」
林嬤嬤躬身道:「公主在陛下心中,豈是珠寶可比。」
我噗嗤一聲笑了:「就你會說話。」
「玥兒若是捨不得,他日我替你搶回來可好?」
聽這聲音,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顧慕淵來了。
真是哪都有他。
「侯爺好生清閒。」
看我那賢王三哥,正在城樓下送使臣呢。
「玥兒知道的,我向來懶惰,生平最勤快的一次,便是替戰王去了趟邊城。
「誰知這一去,連終身大事都錯過了,所以我決定日後做個閒臣。」
我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偷懶偷得這麼理直氣壯的,怕是隻有他了。
顧慕淵拉住我的手,便要下城牆:「走吧,我的公主殿下。」
「去……去哪?」
「去梁家,爲公主殿下護駕。」
他這麼急的嗎?使臣剛出城門口呢。
-13-
梁家,我坐在大堂主位,顧慕淵站在我身後。
劉玉香和梁老夫人坐在下手,不敢說話。
門外,宮中侍衛將梁家團團圍住。
梁衡忙完公務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幅場景。
粱老夫人一見兒子回來,一拍大腿站了起來。
「衡兒啊,你可回來了,華錦帶了個野男人回來,要殺人啦!」
梁衡抱着老母親安撫片刻,纔看向安然坐着看戲的我。
「公主這是何意?」
我撩了撩額間碎髮說道:「沒什麼,算舊賬而已。」
劉玉香跪下來,淚眼婆娑地說:「公主殿下,都是香兒的錯,請放過表哥和姨母吧。」
梁衡一臉心疼地看着劉玉香:「香兒你在說什麼?我們兩情相悅有什麼錯。」
看着眼前郎情妾意的一對,我都恨不得要成全他們了。
「華錦!我已經遵聖旨娶了你!你還想怎樣!」
這語氣,這模樣,好像是我求着他娶我的一樣。
「梁衡,當初父皇下旨,朝中沒有婚配的適齡男子,皆可選駙馬。
「是你自己遞上的名帖,可沒人逼迫於你,如今你做這副樣子給誰看?」
梁衡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說道:「聖上下旨,我等豈敢不從。」
呵,明明是想攀龍附鳳,還不敢承認。
「你既與劉玉香有情,也算有了良配,梁衡你這可算欺君哦。」
劉玉香雖長在鄉下,卻也知道欺君之罪可是要人命的。
她「嘭嘭」磕了幾個頭說道:「公主殿下,您饒了表哥吧,我這就回老家去,從此再不回來。」
我彎下身子輕聲說道:「想走?晚了點吧。
「林嬤嬤你說,無媒苟合珠胎暗結,是什麼罪名。」
「回公主,按照我朝律法,女子不貞是要亂棍打死的。」
劉玉香一愣,身子一軟便坐到了地上。隨後反應過來,爬到梁衡身邊:「表……表哥救我,我不想死啊。」
梁衡蹲下抱住劉玉香,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只要公主放過香兒母子,日後我願與公主琴瑟和鳴,再不提納妾之事。」
我被梁衡氣笑了,他哪來的自信,以爲我鬧這一出,是爲了他。
「琴瑟和鳴?你也配!
「你身爲臣子欺瞞陛下,身爲丈夫不敬妻子。
「劉玉香身爲女子,不知自愛。
「你們倆可是天生一對,本公主怎麼好做惡人呢。」
我朝林嬤嬤使了個眼色,林嬤嬤立刻奉上筆墨紙硯。
「簽下和離書,此事便算了。」
此事歸根結底,也是我造的孽。
雖然說沒有我,以梁衡的作風,也不會娶劉玉香爲正妻。
但他終究是爲我做了一次擋箭牌。
我也並非惡毒之人,還做不到隨隨便便取人性命的事。
此時,劉玉香自是高興的,她以爲沒了我,梁衡便是她的了。
而梁衡,猶豫不決的模樣,顯然是捨不得駙馬頭銜。
-14-
我正準備再下一劑猛藥,門外傳來一陣馬蹄之聲。
是我那戰王二哥,他手捧着聖旨,進來第一件事便是踹了梁衡一腳。
「我妹妹你也敢欺負?活膩了吧你!」
梁衡被踹出去老遠,捂着肚子發不出聲音。
粱老夫人哀號一聲,連忙跑過去。
劉玉香縮ẗú⁼在角落裏,就怕二哥看到她。
「二哥怎麼來了?」
二哥恨鐵不成鋼地罵我:「我不來,你就與他和離了事啦?
「父皇有旨,梁衡罷官免職永不錄用,劉玉香婚前失貞,有違婦德,念在腹中孩兒無辜,死罪可免,孩子出生後便削髮爲尼。」
十年寒窗苦讀,才考上狀元,不過一個月便沒了。
這樣的結果,也算他們咎由自取了。
倒是沒想到我招個駙馬,生出這麼多事端來。
和離書也不必簽了,自父皇下旨那一刻,我便與梁衡再無瓜葛。
從梁府出來,二哥拍着顧慕淵的肩,對我說。
「玥兒啊,駙馬還是知根知底的好,對吧!」
說完還朝着我擠眉弄眼。
我裝作沒看見,轉身上了馬車。
誰說我一定要嫁給顧慕淵的,我可以再抓一次鬮。
見我要走,顧慕淵掀開簾子跟了上來。
馬車緩緩前行,兩人都未發一言。
終於快到宮門口的時候,顧慕淵纔開口說:「玥兒,還記得我們初次相見嗎?」
我點頭,當初那窘迫的模樣,我能記一輩子。
「當時你趴在我懷中哭着喊我哥哥,那可憐的模樣,讓我心疼,那時我便發誓,以後你便是我親妹妹,我要保護你一輩子。
「我也確實那麼做了,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對你的兄妹之情變了質,你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會讓我心動。那是男女之情,是愛。」
顧慕淵牽起我的手,深情的雙眸看着我的眼睛,「玥兒,從初見時我便心悅於你,此情可鑑天地。」
我從未想過樑幕青也會說出這麼肉麻的話。
只覺自己心跳加速,臉上發燙,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顧慕淵抬手將我的碎髮挽於耳後,手指輕輕擦過我的臉頰。
「玥兒,不要再與我鬧脾氣,我這就入宮請陛下賜婚,你說好不好?」
我像是受到蠱惑一般,點了點頭。
「好。」
顧慕淵脣角微勾,在我的脣上印下一吻。
「玥兒真乖。」
我的天,我這麼輕易便又把自己嫁出去了?
-15-
顧慕淵果然說到做到,直接去向父皇請旨賜婚了。
父皇看着剛回宮的我糾結萬分,好好一個公主,這麼快便嫁了兩次,成何體統。
後來,不知道顧慕淵對父皇說了些什麼,父皇很快便下了旨,三個月後成親。
這也太快了些。
好吧,比起嫁給梁衡那次,算慢了。
成親當日,還是那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人, 說出的話卻是不同。
父皇:「玥兒啊,你以後要與慕淵琴瑟和鳴,夫妻恩愛。」
太子大哥:「妹妹,大哥祝你們兩個早生貴子。」
賢王三哥:「妹妹, 三哥祝你們倆白頭到老。」
戰王二哥:「妹妹, 以後顧慕淵要是欺負你,二哥替你揍他。」
我看着二哥拼命點頭, 還是二哥好。
新婚之夜, 顧慕淵直接將攔在門口的侍衛打趴下,並對林嬤嬤說。
「那些規矩都是定給外人的,在我侯府不必講究這些。」
林嬤嬤還想攔一攔, 直接被侯府的丫鬟一人一邊, 拉去喝喜酒了。
紅鸞帳內, 喜帕被顧慕淵掀開, 我羞澀地低頭。
顧慕淵抬起我的下巴,說道:「玥兒,我們也來算算舊賬?敢揹着我嫁給別的男人,嗯?」
我:「……」
洞房之夜,伴着燭光閃爍,愛意在空氣中瀰漫。
(正文完)
顧慕淵番外
宮宴之上,我看到玥兒與一男子坐在一起時, 心中疑惑,醋意橫生。
當我聽到陛下說,公主已經出嫁時, 生生捏碎了手中酒杯。
滿腦子都是,她嫁人了?那我算什麼?
我一直以爲我二人,青梅竹馬心心相印。
我心中有她,而她也該如此。
這一切難道只是我的臆想嗎?
見她起身離開,我連忙藉口追了上去, 想要求一個真相。
她竟是連乳名都不肯讓我再叫。
心中生出幾分後悔,我應該早點對她表明心意的。
輾轉反側半夜,睡不着的我決定去梁府一探究竟。
不想竟撞見她將梁衡擋在院外的場景。
心中暗喜, 她對梁衡並無真情。
偷偷潛入她的臥房,抱住了心心念唸的玥兒。
她竟也沒將我推開, 我知道她心中也是有我的。
那時我便在梁家安插了眼線,準備拿捏梁衡把柄,逼迫她二人和離。
那梁衡也確實非良人, 娶玥兒之前, 竟與別的女子有姦情, 並珠胎暗結。
他這是在侮辱我的公主殿下。
使臣離開那日, 我迫不及待拉着玥兒去梁家。看她坐在上位,與梁衡算賬的樣子。只覺心中無比舒暢。
可她終究是心軟, 還好我已與戰王通了氣, 戰王攜聖旨而來, 一切塵埃落定。
我再也等不及,與她表明心意,看她臉紅心跳的模樣, 終於忍不住吻上她的脣。
差一點,我就錯過你了。
還好,一切還來得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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