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附近新開了一家自選快餐店。
開業的時候，一個男人向我推銷優惠券
「超值優惠券，一張十五元，可以自選兩葷一素，滿十張送一張！」
我見新店乾淨明亮，於是買了一張優惠券去試喫。
沒想到味道不錯，所以又買下二十張，老闆娘笑容滿面。
第二天，我照常去喫飯，選好菜後拿出優惠券。
老闆娘卻沉下臉說道：「一共二十六元。」
我以爲她沒看到優惠券，便再次提醒：「我用優惠券結賬。」
這時她不耐煩地掃了一眼：「你的券是臨時工自己私印的假券！」
臨時工？我明明聽到他喊老闆娘「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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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二十六元，你到底要我說幾次？」老闆娘王秀英提高音量。
我皺眉道：「昨天能用今天就不能用？上面可是蓋有飯店的章！」
「臨時工偷偷蓋的不行啊！」她理直氣壯，「反正就是假的！」
後面排隊的人有些煩躁：「前面怎麼回事，結賬那麼久！」
「她沒錢給！」王秀英大喊，「表面光鮮，實際連二十多元都掏不出來！」
大家在我背後竊竊私語。
「沒那麼多錢就別拿三個菜，一個素菜一個米飯才幾塊錢。」
「嫌貴自覺走開！午休時間緊張，我還想喫完回去睡覺。」
她十分得意，正想繼續嘲諷時，我直接拿出手機。
「我要報警。」說完便果斷撥通電話。
王秀英急了：「你這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竟然用報警威脅我？」
「不過，這小幾百塊錢能達到立案的金額嗎？別以爲我不懂，嘁！」
我冷冷道：「你利用假優惠券宣傳和騙錢，上當的肯定不止我一人。」
緊接着我舉起自己的那張優惠券，面向全場。
「這是我昨天買的優惠券，但老闆現在不認，所以我才和她起爭執！」
「我已經報警，你們誰也買了？我們可以一起維權，讓無良商家付出代價！」
全場一片譁然。
「我也買了！老闆你什麼意思？昨天買的時候說得好好的！」
「店纔剛開業就鬧這出是想倒閉？快給我們合理的解釋！」
王秀英終於慌亂起來。
「大家聽我說！店裏賣出的優惠券可以用，但這姑娘拿的是假券！」
然後她從抽屜裏摸出兩張看似一模一樣的優惠券。
「左邊這張深紅色的是真券，左邊這張淺紅色的是假券！」
-2-
許多人聞言急忙拿出自己的優惠券覈對。
「幸好，我買到的是真券。」
「你幫我看看，我的券是真是假？」
「呀，我這張券好像是假的啊！」
看來王秀英是把真假優惠券混合着賣。
另外我注意到，男人似乎都買到真券，而女人則大多數買到假券。
這還看人下菜碟，覺得我們女人好欺負是吧？！
我正色道：「就算是假券，那也是在你店裏買到的，你必須負責！」
「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給我們換成真券用，要麼退錢！」
好多顧客附和我：「對！換券或者退錢！」
見羣情激昂，王秀英忽然坐下，嚎啕大哭。
「是臨時工沒良心將真假券一起賣，還把假券賣到的錢全部私吞！」
「我都沒收到錢，怎麼負責？你們不但不可憐我，還想用假券喫飯！」
她特地指向我：「你喫的不是飯，而是人血饅頭！你好意思就喫！」
「我花錢買的，當然好意思。」我將優惠券拍到收銀臺，拿走飯菜。
王秀英頓時跳起來，粗魯地搶奪飯菜托盤，菜汁一下灑到我的白襯衣上。
她惡人先告狀：「活該！誰讓你拿的！你這臭丫頭存心找我麻煩是吧？」
我氣不打一處來：「我正常付錢買券喫飯，是你無理拒絕才生出麻煩！」
場面混亂不已，王秀英一口咬定我買的是假券，硬是不准我喫。
這時，警察趕到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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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我開口，王秀英又聲淚俱下。
「青天大老爺們，你們可得明鑑啊！這小姑娘不小心受騙，非要賴到我身上！」
「我一個快六十歲的人，爲了開好這家店起早摸黑，然而卻攤上那麼個破事……」
她拙劣的表演惹得我發笑。
我出聲：「你急什麼？我報警是爲你好。」
「爲我好？」王秀英惱怒，「少裝！你倒是說說怎麼爲我好？」
我認真道：「警察同志，這位老孃娘被臨時工騙了，請幫她抓人。」
王秀英臉色蒼白：「抓，抓什麼人？我沒說要抓人！」
我假意安撫她：「你別害怕，警察會爲你討回損失，嚴懲騙子。」
她目光閃爍：「我不需要！人家一定有難處所以才這麼做，得饒人處且饒人……」
「喲，你真善良呢！」我陰陽怪氣道。
要不是我知道所謂的臨時工是她兒子，或許誤以爲她是大聖母。
王秀英繼續裝可憐，說起話來抽抽搭搭。
「我只求買到假券的人高抬貴手，不要再爲難我！我給你們磕頭了！」
說完她裝作要下跪，警察一把拉住她。
有的女顧客動搖。
「要不算了吧？才幾百元，不至於把人逼成這樣。」
「就是，我買了十張而已，一百多元就當做善事。」
王秀英低着頭，露出不易察覺的壞笑。
她拿捏住女人容易心軟和不愛惹事的心理，所以敢冒險賣假券。
一個人的金額雖然不多，但這邊辦公樓密集，一天賣出幾千張也不足爲奇。
這樣算下來，她白得的錢可不少！簡直是空手套白狼！
王秀英趁熱打鐵，不知從哪變出一個小紙箱。
「求大家把假券還回來，給我一條活路吧！」
真是老奸巨猾，想光明正大消滅證據！
-4-
見大家準備放進去，我馬上阻止。
「沒有證據就抓不到騙子，還會有更多人被騙。」
「既然老闆娘和我們都是受害者，那更應該聯合報案。」
「我們的被騙金額加起來是一筆大數目，足以把騙子告到踩縫紉機！」
王秀英動作一滯，我接着說：「你把臨時工的照片給警察看看。」
她不肯，緊緊捂住口袋裏的手機。
我緊盯她的雙眼問道：
「難不成，這臨時工是你的什麼人，所以你要包庇他？」
「說了是臨時工，能有什麼關係？」王秀英躲避我的目光。
我連翻炮問她：「那我怎麼感覺你的反應很奇怪？」
「在得知臨時工賣假券後，你第一反應不是驚訝，也沒有打去質問他。」
「反而惱羞成怒試圖儘快平息事件，還用苦肉計想我們不追究責任。」
「對了，你甚至還準備了真假優惠券作對比！難道是早有預謀？」
「哎喲！算我怕了你！」無可辯駁的王秀英氣急敗壞。
「我答應，不管真假券都可以用！但退錢休想！這樣滿意了吧？」
她的大變臉讓不少人琢磨出味來。
「寧願被騙做賠錢買賣也不抓臨時工，肯定有貓膩！」
「該不會真的就是一個設計好的騙局吧？差點被忽悠。」
「還好有人聰明拆穿老闆娘。話說她好眼熟，好像是旁邊嘉信集團的……」
在警察的調解下，大家同意不退優惠券，正常使用。
我重新選菜喫飯，還把沒喫飯的同事全喊下來一起喫。
其他人見狀紛紛效仿，想把券趕緊消費完，生怕下次不能用。
飯店內人聲鼎沸，非常熱鬧，飯菜沒多久就被清空。
王秀英時不時咬牙切齒地瞪我，一副想喫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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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去總部開會，沒有回公司。
休息時看到同事們在小羣裏閒聊，提到王秀英的飯店。
「那家新開的自選快餐店換老闆了！新老闆不承認所有優惠券。」
「不是吧，才一天就換老闆？絕對是不想覈銷那些券所以玩花招。」
「新老闆長得高壯又兇，感覺被錘一拳都得送醫院，太可怕了！」
「所以我們都不敢找他退錢，免得爲了幾百元惹上事，哎。」
看來王秀英本想用假券的藉口抵賴不覈銷，覺得每人的金額不大能敷衍過去。
但沒想Ṱũₒ到那麼快遇到我這種硬剛的人，軟硬不喫，非得她負責不可，還帶動大家。
眼見事情超出她的控制範圍，她怕虧本，於是索性將燙手山芋扔給兒子。
我搖搖頭，這樣的黑心店，離真正倒閉的那天不遠了。
「沈柔，你的優惠券剩多少？」有同事問我。
「六張。」雖然不多，但這麼被耍，心裏始終不舒服。
隔日回公司忙完堆積的工作後，我和同事孫夢婷下樓喫飯。
經過那家飯店時，我望了幾眼。
短短兩天時間，飯店名字已換，門口還坐着兩個壯實的男人。
不遠處，有一羣人緊盯着飯店，不停喊：「退錢！退錢！」
孫夢婷小聲和我說：「今天鬧的工人比昨天更多。」
原來王秀英不僅將優惠券賣給這邊寫字樓的人，還賣給附近的建築工人。
賣給我們的價格是十五元一張，而賣給他們的價格則是十二元。
因爲換了新老闆，他們的優惠券變成廢紙，自然不爽。
店外正鬧着，一個黑衣男人終於忍不住從店裏出來。
我一看，這不就是王秀英的兒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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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人趙雄直接開罵。
「現今這家店由我接手，我是新老闆！那些券不是我賣的，我憑什麼負責？」
「我最後警告你們所有人一次，誰敢再鬧我就把誰狠狠揍一頓扔到馬路！」
話音剛落，店門口的兩個高壯男人立刻站起，用行動證實趙雄的話。
有個工人氣憤上前。
「那你把原先老闆娘的電話告訴我們，我們去找她要！」
趙雄發火：「要什麼要！我看你就是要飯的！一點點錢還咬着不放！就當買教訓了！」
他說的話十分難聽，工人羞惱地漲紅臉。
「那些錢是我的辛苦錢，也是這個月的飯錢！如果要不回來，我喫什麼……」
「我管你喫什麼！」趙雄嫌棄地擺擺手，「喝西北風，或者撿垃圾喫，隨便你選！」
說完還把門邊的一袋廚餘垃圾扔到他腳下，「來，見你可憐賞你的。」
趙雄的言行徹底激怒所有工人，他們蜂擁而上，一副要拆店的架勢。
儘管趙雄和兩個男人很能打，但也難以抵擋，最後被工人們衝進店裏。
趙雄罵罵咧咧：「你們不配踏入我的飯店，快滾出來！」
但他沒料到，滾出來的居然是王秀英。
她在後廚，被工人們發現抓住。
「啊啊啊，你們輕點，扯痛我了！」王秀英被揪住衣服。
她大聲求饒：「各位大哥，其實這事不能怪我，錯的人是一個小姑娘！」
「你們先鬆手，我把她的公司名寫下來，你們去找她算賬，就在隔壁大樓！」
這時，王秀英忽然望見我，於是激動地用手指向我。
「就是她！是她報警鬧事，所以我才幹不下去，迫於無奈轉讓！」
氣紅眼的工人們頓時不約而同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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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夢婷把我往前推幾步：「你快解釋啊！」
她的行爲讓我蹙眉，我深呼吸，逼自己儘快冷靜下來。
工人們氣勢洶洶走向我，我叮囑孫夢婷替我報警。
他們上下打量我，王秀英補刀。
「要不是她，我的店不會倒閉！這樣你們都能用券喫上飯！」
她迫不及待將一切責任推卸到我身上。
正所謂柿子專挑軟的捏，對比起趙雄母子，我明顯像軟柿子。
於是工人們把矛頭對準我。
「小美女，我們也不訛你，你就按我們每個人的支付記錄給錢。」
「你這種坐辦公室的高薪白領，隨便買個包都好幾萬，肯定出得起！」
「對啊！如果不是你鬧，大家都能喫上低價飯菜！這事你得負責！」
我怒極反笑。
「你們要搞清楚，做壞事的人是他們而不是我！」
「我那天報警是想維護自己作爲消費者的合法權益，並沒有錯。」
「錯的是他們……」
我耐心解釋原因，但只有少數工人覺得我有理。
其他工人只想逼我出錢降低自己損失，有理無理他們不在乎。
說到後面，甚至有人不耐煩地嚇唬我：「再廢話別怪我們動手了！」
我忽然心生一計，假裝仔細地看趙雄，然後擺出震驚臉。
趙雄嘿嘿一笑：「怎麼，想哥哥來英雄救美？也不是不行，但你用什麼報答我……」
王秀英用胳膊肘使勁撞他。
「都什麼時候了！還用褲襠子說話？」
我故意驚呼：「真的是你！你就是賣假優惠券給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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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雄沒想到會我認出當時戴口罩的他，一下愣住。
反應過來的王秀英搶先反駁。
「胡說八道！他是新老闆！你眼瞎認錯人了！」
我勾脣：「我不僅認出他，還知道他是你的兒子呢！」
兩人目瞪口呆，工人們瞬間沸騰起來。
「特麼的原來是兩母子的騙局啊！我們被耍得團團轉！」
「不踏踏實實做生意，儘想用這些歪門邪道弄錢！」
王秀英見形勢不妙，趕緊撇清關係。
「沒有的事！我和他毫無關係，不認識！」
我嘲諷：「毫無關係？不認識？那你怎麼出現在後廚？」
她聞言立即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因爲趙老闆可憐我，所以收留我在後廚打工，他是大好人！」
大好人？還真敢給自己的親親兒子戴高帽子。
在王秀英謊話連篇期間，警察到場。
「這次是爲什麼報警？」
我轉身看，是上次來過的兩位警察。
於是我簡單把事情說清楚。
王秀英狡辯：「撒謊！那你上次怎麼不說出他是我兒子？！」
我逼近她：「因爲我上次沒證據，免得被你反咬一口。」
「但昨天清手機內存時發現，隨手拍的優惠券實況圖裏有你們的對話！」
說完我將手機交給警察，他點開這張圖片。
「小勇，來喝口水休息會。」
「媽，我不累！今天賣了好多！」
趙雄聲音沙啞，頗有辨識度。
-9-
當時我拍下優惠券發小羣裏，問同事們要不要買，沒料到恰好錄上。
我那天也正是因爲聽到這句話才得知他們的母子關係。
王秀英微張嘴想辯駁，我直接說道：
「別妄想否認，等警察把你們帶到派出所，什麼關係一查便知！」
「你們的所作所爲嚴重踩到法律紅線，屬於詐騙！懂嗎？」
我說得鏗鏘有力，兩母子深知事情沒有旋轉餘地。
王秀英腳軟差點倒下，趙雄扶住她。
過會，她突然毫不猶豫地跪我面前，嚇我一大跳。
「優惠券還是照樣能用，別告我們行嗎？」
趙雄也放軟語氣，堆起假笑。
「只要你們能不追究，想怎樣我們都儘量配合。」
我不想繼續糾纏：「行，我的要求是道歉退錢，其他人你去問吧。」
「但是！」我補充道，「如果你們再搞事，我一定追究到底！」
趙雄點頭哈腰將錢退還給我，態度與先前截然相反。
被欺負過的工人見形勢大反轉，於是提出要求。
「首先，你們要低頭認錯，然後，同意我們把優惠券當自助餐券用。」
「什麼？！」王秀英尖叫，「你們幹體力活的肯定能喫，想喫垮我們？」
一石激起千層浪，工人們紛紛附和。
「這主意不錯！如果不答應，我們就一起告你們詐騙！」
圍觀人羣也跟着起鬨，兩母子實在沒辦法，被迫忍痛答應。
臨離開前，我的眼睛餘光瞄到王秀英可怖的眼神。
-10-
因爲耽誤不少時間，只能和孫夢婷去便利店買三文治當午餐。
孫夢婷邊喫邊憤憤不平。
「剛剛那羣人不分青紅皁白圍堵你，我的心真的提到嗓子眼。」
「明明你也是優惠券的受害者，他們卻想讓你來擔責，莫名其妙！」
「按我說，你應該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把他們全部告個遍，這才解氣！」
我聳聳肩：「沒必要。」
最近正是我升職到總部的關鍵時期，我不想節外生枝。
不過看今天的情況，這事恐怕沒完。
果然，隔天臨下班前，我被上司叫去辦公室。
李總沉着臉，將一沓信甩到辦公桌上。
「你怎麼回事？！突然有一大堆信投訴你！」
「要不是我及時發現攔截，你覺得自己下週還能接到升職通知嗎？」
直覺告訴我，肯定是王秀英母子搞的鬼！
我隨便選一封信拆開看。
不出所料，兩母子扭曲事實，指責我喫人血饅頭，品行不端。
他們口中的自己是難得攢到錢來城裏開飯店的老實鄉下人。
原本想學網上的方法，讓人幫忙印優惠券來宣傳新店，結果卻被騙。
那個「騙子」印了很多假券，還蓋上他們的章到處去賣。
而我明知是假券，依然買了幾百張，然後轉手賣給其他人賺差價。
最後慫恿所有人一起逼他們覈銷假券，否則要告他們詐騙。
我又拆開好幾封信，無一例外是痛斥我這種惡劣行爲。
他們要求公司立即辭退我，不然就讓公司「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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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解釋，李總咬咬牙。
「沈柔，就算你是清白的，但萬一人家胡攪蠻纏把它鬧大，喫虧的始終是你。」
「我費盡心思把你推上總部不僅是賞識你，還希望你以後爲我辦事。」
「所以，你去找人家好好談談，不管用什麼方法，快速將事情平息再說。」
我壓下情緒，反正多說也沒意義，於是點點頭。
打完下班卡後，我踏入飯店。
王秀英笑着轉身：「歡迎光……原來是你啊。」
她立刻換了副嘴臉，朝我翻白眼。
趙雄也怪聲怪氣：「你這種貴客我們招待不起。」
「別裝模作樣。」我坐下，「開門見山吧，你們想要什麼？」
王秀英哼一聲，把手中的抹布用力扔到我桌上。
「給你教訓啊！我們每天一開門就是虧，那羣工人像餓鬼投胎一樣！」
「所以現在不怕我告你們了？」我冷眼看她。
趙雄不懷好意地湊近我。
「俗話說得好，喫人嘴軟，工人們早就站在我們這邊了！」
「而那些女白領肯定不會陪你一起告，這麼一來只剩你自己。」
「說破天，你只是被騙幾百元而已！至於信的事，我不怕！哈哈哈……」
王秀英聽完這番話也更有底氣。
「就是！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你把店弄倒閉，工人們一定會咬住你不放。」
畢竟十二元任喫的自助餐，上哪去找？
雖然優惠券總有用完的時候，沒有便宜佔自然又有矛盾。
不過此刻我的確實處於十分被動的境地。
我嘆氣道：「我辭職對你們有什麼好處？難道只爲出一口氣？」
趙雄昂起頭：「是啊！你升不到總部讓我們非常痛快……」
「等等。」我心一顫，他是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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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趙雄：「誰告訴你的？」
王秀英用手撞趙雄：「嘴上沒門把！」
趙雄慌亂眨眼：「聽，聽說的唄！」
正想追問，王秀英把我推出門口，「走走走！我們不招待你。」
「給你兩天時間主動辭職，不然到你公司大鬧特鬧！」趙雄嚷嚷。
走出飯店，我在冷風中整理思緒。
本以爲他們會威脅我給錢，結果竟然完全沒那意思。
更奇怪的是，我升總部的事是保密的，知道的人不超過五個。
難道有人想擠掉我，所以拿錢收買他們逼我辭職？
我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但當務之急是找王秀英母子的把柄，反過來拿捏他們。
突然，我想起他們在信中提過自己的家鄉名，好像叫豐水縣。
我抱着一絲希望，急不可耐地拿出手機試查一下，結果真有這地方。
於是我趕緊發動親朋好友幫忙打聽，發小率先給我傳來幾條消息。
「太巧了！我一直請的鐘點阿姨恰好是豐水縣！」
「她說趙雄是出名的爛人，在家鄉騙好多錢後不知所蹤，不少鄉親都想找到他。」
「還有他媽媽也不是啥好東西，整天裝可憐博取同情，轉眼翻臉不認人。」
「阿姨還問我能不能告知他們在哪，她要帶鄉親們去抓人算賬！」
我心情激動，回覆道：「不急，我會把他們送進派出所。」
第二天是週末，下午時間飯店空無一Ṫû⁶人。
王秀英一見我又黑臉：「有完沒完？兒子出來趕走她！」
我氣定神閒道：「聊完就走，王胖妮。」
她瞬間驚恐不已，手在顫抖：「你，你喊我什麼……」
「胖妮啊，你忘記自己小名了？」我一步步走近，輕笑問她。
「哎，不知道收買你們的人出價多少，夠不夠你兒子還鄉親們的錢呢？」
-13-
王秀英的臉唰一下全白，她直接鎖上飯店門。
「你查我們？！」她怒目圓瞪。
我放大笑容：「是又如何？得虧你們的信，不然我都不知道從何查起。」
趙雄一出現，王秀英馬上拍他一巴掌。
「蠢材！肯定是你寫信時把家鄉暴露了！提醒過你，別寫或者寫假名！」
「我是一時順手，而且誰知道她也能看到信。」趙雄縮縮脖子，然後惡狠狠瞪我。
「臭三八！你真是難纏！信不信我讓你從此消失在世界上？」
我撇撇嘴：「我能來自然是不怕，有同事在門外等着我，有什麼動靜她立刻報警。」
王秀英聞言獰笑：「哪個同事？是工人鬧事那天跟你一塊的女同事嗎？」
我特地沒有說話，表示默認，想試探他們。
兩母子相視一笑，明顯鬆一口氣。
我心一沉，居然真是她。
趙雄操起放在門後的木棍：「看來不讓你受點皮肉之苦不聽話啊！」
說完朝我胳膊敲去，我眼疾手快迅速躲開，但腰還是撞上桌角。
我顧不上疼，趕緊將早準備好的加強版防狼噴霧對着ƭű⁹趙雄瘋狂噴。
他被刺痛得頓時捂住雙眼驚聲尖叫，棍子一下掉落在地。
我快速把棍子撿起緊握在手中，拼命向他砸去。
「反了你！」王秀英怒氣衝衝按住我的手，我索性也讓她嚐嚐噴霧的滋味。
王秀英被嗆得直咳嗽：「小賤人，有種來和我打！我要把你的皮給剝下來！」
我又使勁掄趙雄一棍：「你當我傻？要打肯定打你兒子，他皮糙肉Ṱṻₓ厚耐揍。」
飯店內一片混亂，過了好一會，門外的孫夢婷才使勁敲門。
「差不多得了，你們別搞出人命連累到我！」
我猛地拉開門，她被嚇得一激靈：「你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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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門邊，笑不達眼底。
「怎麼？我沒有受傷，你看起來很失望？」
孫夢婷連忙說道：「不，見你沒事我當然很高興。」
她小心翼翼地往裏面看去，只見兩母子不停用水沖洗面部，趙雄身上還有被打的痕跡。
「你剛纔的話挺有意思，讓他們別搞出人命連累到你？」我直接問。
「你聽錯了。」孫夢婷假惺惺勸我，「不過今天的事你還是別報警，畢竟你動手傷人了。」
我不屑：「他們故意傷我，我那是正當防衛呀！」
「算了吧？冤家宜解不宜結。」孫夢婷怕我報警的話兩母子會把她供出來。
我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然後拿起手機。
王秀英見狀急忙拉住我的手。
「求你別報警！我們不計較你動手的事，以後也離你遠遠的，行嗎？」
趙雄不解：「媽，你怕她做什麼？打架大不了被關幾天！」
「你忘記我們在家鄉……萬一真鬧去派出所……」王秀英低聲提醒他。
我冷笑：「你們本就心裏有鬼，還不夾緊尾巴做人，到處惹事！」
「行，我可以考慮不報警，但我要你們說出來，到底誰指使你們污衊我！」
兩母子的眼睛向孫夢婷瞄去，我重複道：「說出來。」
王秀英咬牙跺腳，乾脆指向孫夢婷。
「是她！給了我們五萬！」
-15-
孫夢婷慌忙否認：「不要聽她亂說！她在挑撥離間！」
我表情發狠，揚手甩了她一耳光。
「真的是你！虧我平日對你那麼好，還經常陪你加班！」
「別虛情假意！」孫夢婷捂住臉，也不裝了。
「沈柔，你加班是爲了在李總面前故作姿態！憑什麼升職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被氣笑，好一個白眼狼！我犧牲私人時間陪她趕進度，在她眼裏是虛僞。
「當然是因爲我各方面表現比你優秀！你不檢討自己反而怪我？」我氣她。
孫夢婷被氣得臉部扭曲，邁步上前想打我，我大喊：「給我攔住她！」
無奈的趙雄不情不願地護在我面前。
「好狗不擋道！收了我的錢，竟然敢攔我的路？」孫夢婷抬手錘他。
趙雄被激怒，鉚足勁踹她：「特麼的一天內被兩個女人打！當我好欺負？」
孫夢婷痛得單膝跪地，王秀英也補上一腳，「你算什麼玩意？罵我兒子！」
兩母子在我身上喫虧後本來就窩着一肚子火，現在孫夢婷火上澆油，他們肯定發狂。
果然，三人在飯店門口扭打起來，場面十分精彩，惹來一羣人圍觀。
我津津有味地欣賞一會後，打起報警電話。
在孫夢婷被趙雄打掉第一顆牙齒的同時，警察到了。
警察迅速將趙雄扭手壓在地上，他頓時嗷嗷叫。
王秀英對我火冒三丈：「不是說好不報警嗎？」
我攤攤手：「我說的是考慮，而考慮的結果就是報警呀！」
-16-
我們一行人被帶去派出所。
在派出所內，王秀英母子不停狡辯，顛倒是非黑白。
而孫夢婷也藉機撇清自己，裝作無辜。
我直接把夾在大衣內的小錄像儀拿出來放桌子上。
「吵得我耳朵疼，真相就擺在這裏。」
王秀英伸手想奪走，被警察一個嚴厲的眼神嚇得縮回去。
趙雄惱火道：「你個小賤人真有心機！」
孫夢婷也恨得牙癢癢：「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很會耍心計！」
有了視頻證據，一切都一清二楚。
這時孫夢婷終於軟下態度，向我低頭。
「沈柔，對不起！信的事能不能別告訴公司？拘留這幾日我會說請假回家鄉……」
事到如今，她還以爲能保住工作。
我ťū₂笑笑：「在來派出所的路上，我已經和李總講明白，他後續怎麼處理我干涉不了。」
孫夢婷馬上大變臉：「我就說你不是什麼好玩意！迫不及待打小報告是吧？」
「你現在擔心的不應該是你的工作。」我頓了頓，「而是我會不會告你造謠污衊。」
她的怒意僵在臉上，轉而又擠出勉強的假笑。
「這只是我們之間的小矛盾，沒必要上升到造謠污衊那麼誇張，我可以花錢和你私了。」
「我不同意，我要你罪有應得！」我沒有給她留一絲商量的餘地。
孫夢婷和我同一年進部門，由於志趣相投，我們的關係越來越好。
但或許我的工作總完成得比她好，李總經常對我讚賞有加，令她心生嫉妒。
慢慢地，她偶爾說話有些帶刺，可是我沒在意。
後來她不知從哪得知我要升到總部，所以失去理智，以至於走到今天這步。
而王秀英母子這邊不僅僅是被拘留那麼簡單，因爲警察還查出他們被多人聯合報案詐騙在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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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趙雄之前在家鄉謊稱在城裏做餐飲來錢很快，投一萬一年可以翻到五六萬。
他表示自己有現成的人脈和資源，大家只需要給他投錢，其他的不用管就能躺着等分錢。
見大家有所懷疑，他還拉了個「大老闆」來演戲，結果有許多單純的鄉親們上當。
趙雄很快騙到幾十萬，但貪心的他依然不滿足，於是王秀英就建議真開店。
於是他們花小錢盤下一家快倒閉的店，簡單改成自選快餐店，想以此繼續騙投資。
不過此時已經有鄉親們慢慢回過味來, 這麼一家小店怎麼可能賺到那麼多錢？
沒多久, 便有人陸續向他們追回投資, 說什麼都不管用, 他們只能趕緊失聯。
但飯店開都開了，不用它來做點什麼也很可惜。
所以他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用真假優惠券來騙我們, 想狠狠撈一筆走人。
事已至此，王秀英母子再也無法抵賴, 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嚴懲ţṻ₀。
五日後，我順利升職到總部, 李總在我的升職宴上笑得比我還燦爛。
入職總部的那天, 恰好是孫夢婷拘留完被放的那天。
她蹲守在總部門口，拿出自己寫的一大沓投訴信, 見人就派。
「看看, 新入職的沈主管其實品行惡劣, 大家快和我一起投訴她！」
我一把奪過信：「你挺好笑，我沒時間去告你, 你就把自己送上門？」
孫夢婷怒容滿面：「沈柔, 我過得不好，你也休想過得好！就算你上了位, 我也要把你拖下來！」
看來她今天是鐵了心要往我身上潑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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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 周圍聚集起一羣不明真相的同事。
孫夢婷見狀更加來勁，保安們想把她趕出去, 她甚至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今天誰敢逼我走, 我就讓他背上人命！」
我沒想到，孫夢婷居然瘋成這樣。
她拿起喇叭讀出自己的信, 內容胡亂編造，表面替兩母子「鳴不平」，實際想借機誣陷我。
「沈柔爲一己私利喫人血饅頭, 害兩母子被判, 我被辭退，自己卻升職加薪，天理何在！」
全場議論聲四起, 紛紛向我投來複雜的目光。
孫夢婷很得意，繼續潑髒水。
「還有我們分公司的李總，明知如此卻包庇她，他們肯定有一腿！」
我冷哼, 連黃謠都給造上了。
「是你自找的，別怪我。」我淡定播放手機裏的視頻。
這段視頻是王秀英給我的, 當時孫夢婷找他們陷害我時, 她留了個心眼。
視頻完整記錄孫夢婷是怎麼給他們塞錢, 然後又是怎麼教他們寫信, 非常詳細。
「你，你怎麼會有……」孫夢婷目瞪口呆。
我輕笑：「王秀英想我不要告他們誹謗，所以用視頻討好我呢！」
ƭũ⁹孫夢婷脫力坐在地上, 臉色發青。
我居高臨下地望着她：
「你工作能力不足，人品還差勁，升職選我而不是選你很正常吧？」
我的ţű₄話往她心裏狠狠刺了一刀，她被激得暈過去。
後來孫夢婷被我告上法庭, 一切終於畫上句號。
升職的我在總部混得風生水起，前途一片光明。
那些事只是我人生路途中小小的擋路石，不足以將我絆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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