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座請客

室友爲了裝大款,貸了 5 萬請全班同學喫高檔西餐。
後來她還不上錢鬧跳樓,全宿舍的人就都勸我幫她還了。
「賀雪,看你平時也不怎麼花錢,不如先用你這些年的獎學金幫她還了吧。」
我:行啊,我給她十萬,不,一百萬。天地銀行可以嗎?

-1-
大四快畢業了,室友非要自己花錢請全班同學喫高檔西餐,美其名曰相遇即是緣。
我因爲要去老爸公司,沒打算去喫。
請客喫飯的宋菲菲特意走到我面前,嘴角掛着輕蔑的笑:
「賀雪,大家同學一場,也算是一種緣分。那家餐廳我喫過,味道很不錯的,你肯定沒喫過。」
我看了一眼那個餐廳,不正好是我家開的嗎?
但我不打算說出來,一來是平時我也沒透露過自己的身世,二來不想搶了別人的風頭。
那天剛好有個重要會議不得不去,我還是出聲拒絕了。
「我那天確實沒時間,改天請你們喫飯吧。」
宋菲菲見我還是拒絕了,有些不悅,走近上下打量我一遍。
「賀雪,一輩子能喫上高檔西餐的機會不多,不要浪費這次機會哦。」
我差點被她逗笑了,那家店裏的菜品我都快喫吐了。
家裏那麼多餐廳,我都是換着喫,這家不太合我胃口。
原本還打算聯繫店裏給打個折什麼的,現在看來也沒必要了,人家也不差那點錢。
倒是旁邊的李依先憋不住了,伸手挽住宋菲菲的胳膊,出聲諷刺我:
「所有人都去,就你不去,裝什麼清高啊?可顯着你了。」
宋菲菲見有人這麼說,揚了揚嘴角,驕傲地抬起頭。
此時的另一個室友張蕊見狀也跟着附和,打圓場:
「菲菲之前就給我們帶了這家店的飯菜,確實好喫。」
李依冷哼一聲:
「那是,菲菲對咱們可大方了,不像有些人,拿了那麼多年獎學金也沒見請客喫飯。你是打算請我們喫麻辣燙嗎?」
「成績再好有什麼用,大學同學這都是以後的人脈!不懂人情世故以後也只是給人打工的命。」
聽到這,我譏笑一聲,這李依平時愛佔便宜就算了,現在爲了舔宋菲菲諷刺到我頭上了。
我不急不慢地抱着手,環視了她們一圈:
「你們那個成績拿獎學金還差十萬八千里,不拿是不想嗎?」
她聽到後氣得跺腳,但也只敢瞪着我:「你!」
在旁邊看了半天熱鬧的宋菲菲見李依落了下風,張口調解:
「賀雪,李依不是那個意思,就開個玩笑而已,你不要太敏感了。」
三對一是吧?想當年我在辯論社舌戰羣儒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呢。
「玩笑?好笑嗎?我的錢拿去捐了那也是我的自由,就算是餵狗,狗見到我還會搖尾巴。不像有些人,又慫又愛叫,喫屎能被狗推到。」
幾人面面相覷,看着宋菲菲想等她們做主。
宋菲菲剛要開口說話就被我打斷了:
「你臉太大了,面子我要不起,你們自己去喫吧。」
說完我就拿着包出門了,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她只能訕訕的笑着。
宿舍幾人面和心不和,從大一來就捧高踩低,這也是我很少待宿舍的原因。

-2-
第二天,他們三一大早就起來了,開始翻箱倒櫃。
粉撲使勁拍,刷子用力敲,偶爾還要發幾句語音,整個宿舍煙霧繚繞。
我願稱之爲女寢架子鼓樂隊。
剛下來就看到李依特意打扮了一番,深 V 紅脣黑絲三件套。
硬生生把旁邊一整套粉色小香風的宋菲菲襯托得樸素了不少。
宋菲菲僵硬着臉,擠出一抹笑:「李依今天可真漂亮,比我還光彩奪目呢。」
李依沒聽出來宋菲菲的諷刺,還以爲她在誇自己。
熱情地上前拉着她的胳膊:
「謝謝菲菲,你那個 LV 的包包感覺和我今天的裙子很搭,可以借我背一下嗎?」
宋菲菲臉有些僵硬,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出來:「我那個包送去店裏保養了。」
李依又把視線轉到她的衣櫃,被宋菲菲打斷了。
她突然 cue 到在旁邊洗漱的我:「賀雪,你真的不去嗎?」
「不去。」
她咬了咬嘴脣:
「我還以爲大學四年要畢業了,你會有很多不捨,沒想到連最後的聚餐都不去喫了嗎?」
我聽到她這些話,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我平時要麼在圖書館自習,要麼在公司,除了睡覺基本不回宿舍。
偶爾回來還聽到幾次她們編排我,說我天天出去卷她們,我都懶得和她們計較。
沒想到這幾次直接當着我的面貼臉開大,我自然也不想給她們什麼面子。
「我們之間有什麼值得回憶的交情嗎?」
宋菲菲還想上前說什麼,就被李依拉着走了:
「菲菲,我看到宋敘發消息了,我們快走吧,別讓人等着急了。」
幾人估計昨天被罵怕了,這回學乖了,收拾東西就直接出門。

-3-
中午的時候,餐廳的經理給我打電話:
「小姐,好像是您的同學來餐廳聚餐,需要打折還是免單或者贈送小禮物嗎?」
我有些疑惑,難不成她們到餐廳還在吐槽我,別太恨!
「你怎麼知道是我同學?」
那邊笑了一聲:
「在咱們餐廳兼職的宋菲菲說自己是南大的學生,我留神看了一眼她填寫的入職資料,發現是和您一個專業和年級的。」
我沒有說話,經理那邊接着誇宋菲菲:
「這女孩還挺有愛心的,經常拿店裏剩下的食物說是去喂流浪貓。」
聽到這我忍不住笑出聲,原來請她們喫的飯菜就是這麼帶出來的。
雖說餐廳剩下的食物也是新鮮的,但是和宋菲菲吹出來的還是有區別。
「打折就不必了,你給她們送些甜品飲料吧,免得說咱們餐廳小氣。」
晚上回到宿舍,三人臉色不太好,李依和張蕊站在宋菲菲面前低着頭,不知道再說什麼,氣氛有些凝重。
見我回來,李依連忙跑過來拉着我的手。
「賀雪,你終於回來了,你……」
李依還沒說完就被宋菲菲打斷了:
「沒事,大家早點休息吧,我累了。」
李依看了她一眼,張着嘴嘟囔着沒有說話。
我也懶得深究,大家相安無事地度過幾天,一天早上隱約聽到有人在抽泣。
李依大叫了一聲:「菲菲,你幹什麼?千萬別想不開啊。」
這下宿舍的人全都醒了,一掀開牀簾就看到宋菲菲站在陽臺,腳下踩着凳子。
下牀後我有些懵,不知道這顛婆又打算作什麼妖。
看了一眼李依和張蕊,兩人都心虛地躲開我的視線。
但作爲宿舍寢室長,我第一時間對宋菲菲進行開導。
「宋菲菲,你先冷靜下來,有問題大家一起解決,實在解決不了的還有老師。」
張蕊在旁邊皺着眉毛,小聲勸慰:
「對啊菲菲,實在不行還是告訴輔導員吧,這…我也沒法幫你啊。」
宋菲菲卻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比之前更激動。
「不行!不能告訴老師!」
說着還要往上爬,李依趕緊上前拉住她。
「菲菲你先別急,說不定咱們能解決呢。賀雪學習那麼好,那麼優秀,肯定有辦法能解決的。」
說完李依還回過頭看着我,期待我開口答應:
「是吧,賀雪?」
對於沒有把握的事,我一向不敢打包票,更何況現在連什麼事都不知道。
但直覺告訴我,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畢竟連平時和我不對付的李依都開始吹我彩虹屁了。
我沒有直接答應,打着哈哈過去:
「先下來再說吧,不然等會所有人包括老師都知道你在鬧跳樓了。」
我知道宋菲菲很愛面子,果不其然,這麼一說,她眼淚一收,趕緊捂住自己的臉自己下來了。
看她下來,李依朝她使了使眼色,小聲嘀咕:
「菲菲,你和賀雪說說吧,她拿了這麼多次獎學金,現在只有她能幫你了。」
聽到這我還以爲是學習上的問題,心想這人怎麼突然轉性了。
宋菲菲看了我一眼,猶豫着上前,咬咬脣,擠出幾滴眼淚:
「賀雪,你幫幫我吧,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看她們演了一早上的戲,我都有些好奇她們到底在作什麼妖了。
「怎麼幫你?」
見我鬆口,她連忙拉起我的手:
「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4-
原來在這等着我呢。
「借多少?」
見我鬆口,宋菲菲以爲我同意了,試探地開口:
「五……六萬?」
有時候我很好奇,宋菲菲小小的腦袋,是怎麼在腦袋上長這麼厚的臉皮。
「沒錢。」
我拒絕的很乾脆,宋菲菲聽到後臉色一沉,立刻就把我的手鬆開:
「我又不是不還你,再說我們舍友四年,難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可惜我不是李依,不會耐着性子討好她。
六萬對於一個大學生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雖然對我家來說不算什麼,但我讀大學之後也很少問家裏要錢。
況且我家裏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就憑我和她的關係,還不足以一下子借這麼多錢給她。
「你借這麼多錢幹什麼?」
宋菲菲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理由,倒是旁邊的李依急得不行,替她解釋:
「菲菲請全班喫飯,但是最後飯錢超出預算了。她就……就貸了款,沒想到沒幾天就漲了這麼多利息。」
聽到這我算是徹底明白了,打腫臉充胖子還翻車了。
宋菲菲沒想到李依直接把原因說出來,瞪了她一眼之後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全然沒有當初諷刺我時高高在上的模樣。
這演技她不當演員都可惜了。
「賀雪,你幫幫我吧,他們說這個星期再還不上錢,就要來學校鬧了。」
我無奈攤手:
「那我也沒錢,我一個這輩子沒喫過高檔西餐的人,哪來錢借你;請你喫頓麻辣燙安慰一下你還差不多。」
「你應該是遇到騙子平臺了,與其求我幫忙還不如趕緊報警。」
話音剛落,周圍一片沉寂。
三人見我油鹽不進,對視一眼開始輪番給我洗腦。
宋菲菲:「要是報警了,到時候一發通告,所有人都知道了。那我臉都丟光了,以後還怎麼在學校待啊!」
我繼續扣手指:「那就別待了,反正也要畢業了。」
宋菲菲哽住了,張着嘴說不出話,朝兩人使眼色。
李依:「賀雪,現在只有我們知道這件事,你先借錢給她,到時候菲菲把錢還你就好了。」
張蕊:「我們是一個整體,到時候菲菲的事情暴露了,別人也會看不起我們宿舍的人。說不定你的獎學金也沒了,不要因小失大啊。」
幾人點頭如搗蒜,不得不說三個女人一臺戲。
現在甚至還整上一條船理論了。
我嗤笑一聲,常常因爲自己太正常,沒法融入她們而沾沾自喜。
「獎學金和這些沒關係,不用拿這套來唬我。」
「再說了,我借錢給她之後,她拿什麼還?」
李依很快反應過來,自顧自地跑到宋菲菲的櫃子裏,拿出她的包包。
宋菲菲看到了,皺着眉頭雖然有些不爽,但也沒有說話。
「菲菲這些名牌包包,先抵給你了。」
我拿着包仔細端詳了一下,很快就發現了端倪,雖然有品牌 logo,但是包包的做工和手感很劣質。
「我承認,這個包仿的還不錯,但是再怎麼樣也是個幾千塊的 A 貨,還不至於還這 6 萬。」
可能是被我戳到了痛處,宋菲菲瞬間炸毛,眼淚立馬收回去。
「不借就不借,你爲什麼要造謠污衊我!」
說着還把自己的包搶回去了。
「我的錢只是被我拿去買投資了,暫時取不出來。我又不想麻煩爸媽,不然也不需要向你借!」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臉不信。
如果宋菲菲真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有錢,就不會去餐廳兼職了。
從大一開始,她就一直表面隱晦,實際明晃晃地表達過自己是富二代,穿着假的大牌,揹着假包。
我一直沒揭穿她,主打一個不理解但尊重的心態。
倒是李依被騙得團團轉,從大一開始就和她走得最近,宋菲菲說什麼都是對的……

-5-
見我這條路走不通,宋菲菲換了個思路。
「不借就算了,那李依,張蕊你們按昨晚說的,把錢 A 給我吧,咱們三人一人兩萬。」
一聽到要自己 A 錢,李依和張蕊瞬間慌了神。
剛剛還和宋菲菲姐妹情深的李依聲音突然拔高:
「菲菲,我雖然喫了,但是也喫不了這麼多錢吧。要 A 就讓全班一起唄,憑什麼我一個人 A 兩萬。」
張蕊在旁邊扣手指,低下頭沒有說話。
我饒有興致地看着張蕊,在我看來,她纔是心思最難捉摸的那個人,因爲她Ţūₚ自始至終沒有明確表達過自己的態度。
她雖然全程都參與,乾的卻都是不得罪人的事。
平時在宿舍也是和事佬,和誰都是一副笑臉。
反觀宋菲菲和李依,段位實在太低了,別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們都小心思……
宋菲菲聽到了李依的話之後,在包裏翻了半天,找出一張小票甩在李依臉上。
「這兩份澳洲進口帝王蟹不是你點的嗎?還有這鵝肝和紅酒不是你點的嗎?我原本計劃好的,誰讓你自作聰明揹着我點菜了?」
帝王蟹?鵝肝?
我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這李依還真夠黑的,幾千塊的帝王蟹眼睛都不眨地點了兩份。
這是可着宋菲菲使勁薅羊毛啊,只可惜她血不夠厚,被李依薅得元氣大傷,死要面子活受罪。
李依自知理虧,默默地收起小票,卻還是硬着頭皮反駁:
「我……我點餐的時候,你也沒說什麼話啊。」
隨後又小聲嘀咕:「請不起就不要請唄。」
宋菲菲氣得臉都紅了,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但是礙於形象又不好發作。
平時她說什麼李依都附和,沒想到現在她會忤逆自己。
我在旁邊看的起勁,平時生活枯燥,純靠他們作妖看樂子。
顯然李依喜歡佔便宜,狗腿捧人;而宋菲菲喜歡裝大款,愛面子,享受別人吹捧她的樣子。
只能說兩人一拍即合,都是沒有邊界感的人。
點單的時候,宋菲菲恐怕牙齒都快咬碎了。
宋菲菲狠狠瞪了她一眼:「我不管,你點的就把錢付給我!」

-6-
幾人僵持了一會,突然李依再次把目光投向看熱鬧的我:
「賀雪,你平時也不怎麼花錢,肯定攢了很多錢,先用你這些年的獎學金幫她還了吧!」
她說着還自顧自地拿起手機計算器算起來,嘴裏喃喃道:
「國家獎學金一年一次,你拿了三年;你還有校獎學金和競賽獎金,現在還出去實習,零零散散加起來肯定超過 6 萬了!」
她說着,眼裏甚至還泛出幽光。
好傢伙,這是打算把我所有錢都榨乾啊!我爸這個資本家都沒這麼黑。
經她這麼一算,宋菲菲又轉頭看向我。
「這些錢對你來說不算什麼,但還不上錢他們會把我手打斷的。求求你了,賀雪。」
「對啊,你現在也用不到,不如先借給更需要錢的菲菲。」
看着一唱一和的兩人,在她們看來,我借錢給她們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她們現在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呢,就這麼理直氣壯;要是知道我的身份,恐怕當初連飯錢都不給了。
我無比慶幸之前的決定,點點頭:「行啊。」
聽見我答應,兩人都鬆了一口氣,但我還是察覺到了李依眼底的輕蔑。
她可能覺得我太好忽悠了吧。
「我給她十萬,不,一百萬。」
「只是……天地銀行的可以嗎?」
我認真的看着她們。
兩人臉色瞬間一冷,宋菲菲眼裏充滿化不開的厭惡,她面目猙獰:
「賀雪,你可真夠冷血的。不借錢就算了,還詛咒我!」
幾人看我的眼神充滿失望,我沒理會她們,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距離畢業也沒多久,終於可以和這羣顛婆說拜拜了。
下午的時候,一直沒怎麼和我說過話的張蕊給我發微信:
「賀雪,其實早上是她們故意演戲給你看的,就是想讓你借錢,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配合她們,你別介意。」
「抱歉.jpg」
我一直都知道她們三個有一Ťù₊個自己的小羣,我在的那個羣平時都不發消息。
我簡單地回了一個哦過去。
那邊很快回復:
「對了,賀雪,你實習的那家公司怎麼樣?」
才說了一句話,這麼快就裝不下去了?
我:「還行」
那邊幾乎秒回țü⁽:
「那等你轉正了,能不能內推我啊,咱們在一個公司好照應,到時候我請你喫飯!」
好好好,我明面上就這麼點東西,一個獎學金一個實習,都被盯上了……
這張蕊平時不見得和我多要好,一到借東西就開始親暱起來。
之前是筆記,現在是職位,我可沒有她想象中那麼脾氣好。
我轉手截圖發在宿舍羣裏:
「張蕊,你是不是發錯人了,我沒那個能力內推你,或許你可以求助宋菲菲這個富二代。」
發完之後我就退羣,刪除聯繫人,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麼聊齋。

-7-
那天之後,她們三個再也沒有和我說過話,我也不回宿舍,倒是難得清淨一陣時間。
不用想都知道,她們會在後面怎麼罵我。
不過聽說宋菲菲的債還清了,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只知道她最後沒有報警,咬牙喫了這個啞巴虧。
今天有一個就業講座,我剛到教室,就看到三個人還坐在一起,有說有笑。
我有些驚訝,這個張蕊有點能力啊,居然能哄好宋菲菲。
三個人能玩到一起也不是沒有原因。
我隨後找了個遠離她們的位置坐下。
剛坐下就聽到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毋庸置疑是宋菲菲:
「這不是咱們班的大學霸嗎?」
我沒理她,先撩者賤。
我朝着她的方向默默豎了個國際友好手勢,然後帶着耳機隔絕噪音。
見我帶着耳機,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其中以李依爲首:
「你們聽說了嗎?聽說她不借錢給宋菲菲,害得她要跳樓。」
此話一出又激起一陣驚呼和討論。
「真的嗎?」
「你們說她拿了那麼多的獎學金怎麼那麼小氣啊!朋友生病急救,她連點錢都不借。」
「她還說借她天地銀行的錢呢,太過分了!這不是詛咒人嗎?」
這話一出更是激起民憤,感覺下一秒我就會被這羣小警察槍斃了。
「天啊,這也太過分了吧!她怎麼這樣詛咒別人啊?」
「我還聽說她平時都不回宿舍,是去幹那份工作的。」
「不會吧,看她穿的衣服都是不認識的牌子。」
這羣人不會真以爲我帶着耳機就聽不到了吧?
不過想想也正常,這些都是喫過宋菲菲飯,收過她小禮物的人,向着她說話也正常。
倒是宋菲菲爲了顛倒黑白,對自己還真夠狠的。
我的脾氣不答應我繼續默默聽下去,再這麼傳下去我就身敗名裂了。
轉身看着她們,敲了敲桌子:
「你們這麼有錢怎麼不借她啊?6 萬塊錢你倒是掏出來啊!」
那羣人被我說的數目嚇到,小聲驚呼:「什麼 6 萬?不是說五百嗎?」
我震驚且無語地看着她:
「對啊,那 6 萬還是因爲請你們喫飯花的錢。按道理現在宋菲菲有困難了,你們不應該 A 給人家嗎?」
宋菲菲是擅長收買人心,利用輿論,但用金錢收買的人心,也會因爲利益而背叛自己,必要時刻根本靠不住。
比如現在的這羣人,全是牆頭草,一旦觸及到自己利益,就會極力撇清關係。
「那天的飯我可是一點沒喫,你們喫了的人趕緊自覺點給宋菲菲轉錢吧。6 萬一個人平攤下來 1 千多。」
宋菲菲看了眼周圍的人,尬笑了一聲,死死瞪着我:
「賀雪,你胡說什麼呢,根本沒有的事。」
「而且飯錢我男朋友已經幫我付了。我昨天確實是急性腸胃Ṫŭₖ炎去醫院才向你借錢的,你不借就算了,爲什麼還要害我名聲。」
說着說着,她眼眶又開始紅了,瞟了一眼李依。
李依見狀趕緊跟着附和,走上前拉着宋菲菲的手:
「對啊,昨天菲菲腸胃炎還是我半夜送她去急診。」
她這麼一說,周圍的人都放心了,甚至開始關心宋菲菲。
大家都是表面裝裝樣子,讓這件事揭過去。
畢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但我偏不!

-8-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宋菲菲,一臉受傷難過:
「菲菲,咱們在宿舍不是商量好了嗎?我唱黑臉你唱紅臉,到時候幫你把錢要回來,你怎麼反悔了?」
「要知道你會這麼擺我一道,我當時就不答應幫你了。飯沒喫到,還得罪一羣人。」
不就是胡說八道嗎?我也會。
宋菲菲臉一僵,捏着李依的手開始收緊,疼得李依齜牙咧嘴。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什麼時候和你商量了?」
我沒ƭŭ̀ₒ管她,接着開口:
「對了,西餐廳的經理託我問你,怎麼不辭職也不去上班,是不想要獎金了嗎?」
她的臉由黑變成黢黑,連忙否認:
「上什麼班?我還需要上班嗎?」
她慌張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心虛一樣。
我直接拿出她在餐廳的員工證。
有人回憶起那天的情景:「難怪那天餐廳會送甜品和飲料,原來是同事光顧啊。」
我在班羣裏發了李依的微博,提出了疑惑。
「李依,你昨天晚上不是和宋敘去酒吧蹦迪了嗎?怎麼送她去醫院?」
李依顯然也沒想到我會發現她的微博小號,無辜地看着宋菲菲,不知道怎麼應付。
「我……」
隨後又扯了扯張蕊的衣服,可惜張蕊假裝沒注意到,低着頭沒說話。
三人現在是徹底沒招了。
看到這種情形,有幾個人主動把錢發給宋菲菲,然後冷着臉走開了。
宋菲菲還想說什麼,院領導就進來了。
講座開始,大家只能都回到自己的座位。
宋菲菲見事情敗露,瘋狂發短信罵我,拉黑了就換郵件、微博,各種方式換着來。
我都不知道原來她這麼愛我,居然有我這麼多社交軟件的聯繫方式,像個私生飯一樣。
我截圖轉手發給輔導員:
「老師,我嚴重懷疑宋菲菲同學精神有點不正常,可以麻煩您聯繫一下精神病醫院嗎?」
過了幾分鐘她終於消停下來了,估計是輔導員找她了。
講座結束後,輔導員給我發消息:
「賀雪,我已經和宋菲菲同學聊過了。她說是最近臨近畢業,所以壓力有點大,你不要太在意。」
「我已經開導過她了,你們同學這麼久,還是要相互體諒啊。[微笑][握手]」
壓力大?還不上錢,壓力確實挺大。
本來也沒指望輔導員能解決,只是爲了讓宋菲菲有所忌憚,別再丟人現眼。

-9-
宋菲菲在班裏的名聲一落千丈,一小部分人都把錢轉給她了,其餘的人裝作不知道。
聽說她和李依終於鬧翻了。
李依發的微博成爲導火索。
宋菲菲厭蠢症犯了,回去之後劈頭蓋臉地罵了李依,把所有過錯推到她頭上。
李依就算再蠢也該發現自己被騙了,宋菲菲根本不是什麼有錢人。
兩人在宿舍大打出手,我回去收拾東西的時候戰爭還沒結束,甚至愈演愈烈。
要不怎麼說宋菲菲到底是幹過兼職的,和李依打起架來絲毫沒落下風。
幾人沒注意到我,我收拾完東西,就閃退了,生怕濺自己一身血。
倒是張蕊在旁邊看得起勁。
宋菲菲在那之後就搬出宿舍了。
沒人知道她去幹什麼了,連論文答辯都沒參加,李依和張蕊倒是混到畢業。
我畢業之後就直接到公司了,和她們都斷了聯繫,生活也逐漸回到正軌。
再次聽到宋菲菲的消息是通過我那個草包弟弟。
他爲所欲爲慣了,仗着是男的,覺得家裏的財產都該歸他,對我頤指氣使,根本沒把我這個姐姐放在眼裏。
學也不上,整天無所事事。
此刻他正看着手機笑得一臉猥瑣。
我探過頭一看,就看到一個女生長得眼熟,穿着暴露對着鏡頭跳舞。
見我湊過來,他立馬把手機收起來,還有些氣急敗壞:
「賀雪,你怎麼偷看人手機呢?」
剛剛一瞥,要是平常人也就算了,問題那人是宋菲菲,這件事我就不得不管了。
之前還納悶,宋菲菲怎麼還的錢,現在總算是懂了。
我臉色冷下來,伸出手指着手機:
「她是誰。」
賀聞舟睨了我一眼:
「跟你有關係嗎?我們男人的事你們女人少管。」
「有這時間不如趕緊找個男人嫁了,省得以後還得賴在家裏靠我的錢養。」
聽到這話,我做了一個決定,惡人自有惡人磨。
雖然賀聞舟目中無人實在可惡,但這也是在我爸的默許之下。
他也認爲女兒就是沒有繼承權,哪怕我再努力再優秀,兒子再廢物再平庸,這樣的想法依然根深蒂固。
就連我以後的丈夫,繼承權都比我靠前。
從小我爸就開始培養賀聞舟的經商能力,把他當作接班人培養:對我就是尊重我的選擇,女孩子學點藝術就行。
還好賀聞舟夠廢物。
那我倒要看看,這個草包弟弟和極品室友還能作出什麼妖。

-10-
這幾天我爸都不在家,去外省開新的項目,公司也進入關鍵的轉型階段。
這也導致賀聞舟越來越放肆,以前爸在家還會稍微管管他,現在家裏沒人能管住他。
我媽只是個會拿錢貼補各種親戚的闊太,遇到事情根本拿不定主意;對賀聞舟更是寵溺得不行。
賀聞舟已經在外面瘋了一週沒回家,而我每天會例行檢查似的打個電話問問。
到後面他直接不接我電話,正合我意。
這天警察給我打電話,我就知道賀聞舟那個蠢貨終於幹了件大蠢事。
他酒駕出了事故,撞到人了。
我到警局才知道他和宋菲菲去酒吧喝完酒,就對着旁邊的豪車叫囂。
那車上的人也喝了酒,咽不下那口氣,幾人一拍即合開始賽車。
毫無懸念,出車禍了。
賀聞舟這貨倒是沒什麼事,宋菲菲和另一輛車上的人傷的有點重,現在還在醫院。
萬幸的是當時已經是深夜,沒有波及其他人。
好巧不巧,那人家裏也有些勢力和財力,而且遠在我家之上。
我媽站在警局焦急地來回踱步:
「賀雪,怎麼辦啊?」
我故作麻煩地皺着眉頭:「這不太好解決,要不跟爸說吧。」
賀聞舟聽到後立刻反駁:
「多大點事,賀雪你是廢物嗎?這點小事也要告訴爸,賠點錢不就行了。」
他從來不關心公司的事,所以不知道對方家的背景,但是我是知道的。
顧家是四大家族之一,集團涉獵廣泛,我們和他家的子公司有過合作。
果然顧家父母聽到這話直接炸了。
揚言要讓賀聞舟付出代價,把牢底坐穿。
我的草包弟弟不甘示弱,指着對方的腦袋諷刺:
「就憑你?你知道我爸是誰嗎?我爸是賀建國!」
我被這小子蠢笑了。
怕他再說出什麼蠢話,後果無法控制成本,畢竟家裏的財產有我一份,我讓人把他拉走了。
我上前給那對夫婦道歉,我先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擠出幾滴眼淚。
「對不起,叔叔阿姨,出了這樣的事我很抱歉。我替我弟弟向你們道歉。」
「他被家裏慣懷了,你們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他們愣了一秒,沒有說話。
「我們不會逃避責任,警察怎麼判定的責任,我們都接受。」
我把能道歉的話都說了一遍,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你是賀建國的女兒?」
我點點頭,假裝不認識他們。
他們是有名的豪門,和我爸這樣的暴發戶不一樣,素質和教養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那對夫妻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轉頭和警察交談起來就去醫院了。
但我知道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11-
很快我爸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賀聞舟幹了什麼?」
「我項目談的好好的,怎麼突然黃了?」
我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添油加醋)地告訴他。
他頓時繃不住了,裝了多年的上流社會人設崩塌,當場爆粗口。
原來這個他所疼愛的兒子也有這天。
賀聞舟被我爸暴打了一頓,被四個人抬着送到顧家賠禮道歉,不過效果不佳。
我爸的新項目還是黃了,公司也受到影響,資金鍊斷裂。
原本打算收購轉型,現在不止停滯不前,還倒退了一大步。
其實顧家還是收斂了,不然家裏的公司早就破產了。
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我拿出這幾年投資賺的錢,填補窟窿,趁機收購,成爲公司最大的股東。
唯一的要求就是等賀聞舟出來Ŧųₚ就送到國外, 再也不要回來;我爸退居幕後, 由我管理公司。
我爸雖然恨,但是爲了自己努力了半輩子的公司不落到旁人手裏, 他還是咬牙答應了。
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沒有退路了,也許從一開始我本就沒有退路。
與其接受他們給我設定好的結局,不如自己拼一把。
從高考完我就脫離了他們的控制, 表面虛與委蛇,實際韜光養晦。

-12-
這天公司招聘,我剛好ťųⁱ去把把關。
張蕊和李依兩人一起進來面試。
看見我的時候, 兩人眼睛都瞪大了,臉色很複雜, 奈何在面試沒發作。
面試的問題都是公司 HR 在問,我只是在旁邊旁觀。
光是一些基礎問題,兩人都回答得磕磕絆絆, 顯然是沒法面試成功的。
看了一會, 我覺得沒意思,打算問她們幾個問題結束這場鬧劇。
結果李依沒回答上來, 破防了。
「賀雪,你神氣個什麼勁啊?」
「人家 HR 都沒說話, 輪得到你問嗎?」
她估計也知道自己沒戲了, 打算破罐子破摔。
畢竟快畢業那幾天,她沒少憋着氣,現在一起發泄了。
我看了一眼氣急敗壞的李依, 從座位上站起來:
「我不僅能提問你, 我還能決定不錄用你。」
「現在鄭重地通知你:李依女士,你不符合我司用人標準;面試不通過, 你可以走了。」
聽我這麼說, 李依顯然不相信, 冷笑一聲, 看向旁邊的 HR:
「你們公司就讓一個新人這麼搗亂嗎?」
HR 公事公辦地回答:
「李小姐有所不知, 賀小姐是我們老闆。」
這一刻兩人生動地演示了什麼叫面如死灰。
最後張蕊和李依是被保安給請出去的。
看着她倆的表情, 我不由得唏噓。
李依公式對了,但是數字代錯了。
爲了結交宋菲菲這個人脈,在學校以她馬首是瞻, 出了不少損招。
張蕊這個牆頭草, 哪邊都不想得罪, 卻哪邊都得罪完了。
宋菲菲一開始虛榮心作祟, 在別人的追捧中逐漸愛上這種感覺。
最後一發不可收拾,打腫臉充胖子。
出了車禍毀容不說, 還被顧家封殺。
李依和張蕊面試沒通過。
兩人在大學就很擺, 畢業之後一個當導購,一個當服務員。
所謂的積累人脈,好像沒有派上用場。
因爲她們本身沒有任何價值。
幾人算計來算計去, 到頭來不過是一枕槐安。
我一開始就知道,沒有桌子我就上不了桌,只能自己造一張桌子。
順便把不屬於這張桌子的人請下去,李依是, 張蕊是,賀聞舟也是Ťū₀。
畢竟我的桌子,我說了算。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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