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穿越,我成了霸總身邊的怨種醫生。
在第 38 次被半夜叫到霸總家裏診治他的金絲雀時,我怒起心頭。
一把將金絲雀提到他眼前,指着它圓鼓鼓的肚子。
「要我說多少次!它只是喫撐了!而且它是個公的,不能懷孕!」
沒錯,我穿成了一個獸醫,工作就是圍繞着那隻籠子裏的金絲雀-公的。
霸總臉色不變,兩個手指捏着小雀的脖頸送回籠子裏。
轉頭一臉的理所當然。
「來都來了,喫個夜宵不?」
「滾!」
-1-
「怎麼樣,這次一定是懷了吧。」
面前人一臉的得意洋洋,而我因睡眠不足加上怒火攻心,面如土色。
我咬着牙將金絲雀提到他眼前,指着他圓鼓鼓的肚子。
「要我說多少次!它這是喫撐了!不是懷孕!它是個公的,怎麼可能會懷孕!」
我氣急敗壞衝他喊道。
他也不惱,笑眯眯的順着我的手將金絲雀又送回籠子裏。
「沒懷就沒懷嘛,別生氣別生氣。」
隨即歪頭問我。「來都來了,喫個夜宵不?」
作勢要扯着我往餐桌走。
「滾!」
本來被打擾了睡覺就煩,他還這樣嘻嘻哈哈的,看着就來氣。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就往門外走。
卻不想被管家趙叔攔住。
一時間,我被兩個眯眯眼包圍夾擊了。
-2-
很不幸的是,本醫生最終還是沒能逃過這兩人的「魔爪」。
午夜 11:42,我被按到餐桌前,對面坐着我的僱主,身後站着管家。
面前的餐桌上被各式各樣的食物擺滿了,沒留下一點空隙。
簡直離譜!!!
對面的人是喫的津津有味。
看的我桌下拳頭緊握,第 38 次了!38 次!我一共纔來了這裏 38 天!
忍不了一點!
我悄悄將趙叔扯到一旁,指了指餘黎的腦袋嚴肅道。
「趙叔,你們真的沒考慮過帶他去看醫生嗎?我的建議是有問題早點治啊,可千萬別諱疾忌醫啊!」
「夏醫生,您在說什麼呢,餘總他腦子很正常的。」
趙叔笑眯眯的回答我,一點不避諱正主還在旁邊。
我一腔怒意無處發泄,只能把碗裏的食物當做餘黎,憤怒的戳碎,兩個壞眯眯眼!
啊啊啊啊,這個別墅沒有正常人!
-3-
好不容易陪着餘黎喫完飯,又被管家「硬逼着」喝完牛奶,美名其曰助眠。
終於結束了!
我拖着半死不死的肉體和死透了的靈魂打算回去睡覺。
離開時,看着門口的石柱。
我氣不過,惡狠狠的指着它,試圖威脅餘黎。
「明天你再半夜叫我過來,我就一頭撞死在這!」
說完也不管他什麼表情,扭頭就走。
真是冤家。
-4-
我是一個月前莫名其妙穿越到這裏的。
睜開眼,就在醫院了。
醫生說,『我』是自殺時恰巧碰上路過的餘黎,因而得救。
出院後,我無處可去,餘黎好心收留了我。
巧的是,當時一進別墅,我就注意到了客廳的那隻小雀,尾羽鮮紅似血,漂亮極了。
「它好漂亮,叫什麼名字?」我轉頭問餘黎。
「歲歲,歲歲年年的歲歲。」
他神色奇怪,卻還是認真回答了我的問題。
歲歲,這名字倒是好聽。
我走近小雀,它一點也不怕生人,很親我。
我們兩正玩得開心,餘黎冷不丁的問我。
「你呢?這麼久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夏梧,夏逢梧桐的意思」
「好名字」
他說完低頭兀自的笑了,好生奇怪
-5-
可能是上次的警告起了效果,一連一週都沒有再見到餘黎。
總算是睡了幾天好覺。
只有趙叔一日三餐的送來,一次不落的。
太久沒有餘黎在身邊唸叨,倒還真有些不大習慣。
終於某日,我喂完歲歲,坐在別墅後院看趙叔忙活着什麼。
問起來餘黎的去向。
「趙叔,這幾日怎麼不見餘黎?」
「哦,餘總他出差去了,挺長一段時間呢需要。」
「夏醫生這是想餘總了?」
趙叔解釋完,還不忘調侃我一句。
我撇撇嘴。
「鬼才想他,只是他不在這嘰嘰喳喳的,我還挺不習慣。」
趙叔聞言也只是笑笑不說話,自顧自的忙活着。
不一會,他突然開口,指着開闢出來ẗŭ̀ₔ的空地。
「餘總覺得後院空着太難看,打算做個溫室養花,夏醫生覺得種什麼好呢?」
「繡球吧,挺好看的。」
我看着空地,忽的想到餘黎,不知道他這時候在做什麼。
對於趙叔的話也是隨口一答。
-7-
餘黎不在,歲歲這幾日也不大活潑。
我在偌大的別墅裏憋悶的慌。
打算出去走走。趙叔見我要出去,就把餘黎的車鑰匙給了我,說隨便用。
我把車剛停到路邊,一個男生正要穿過馬路,對面汽車疾馳聲傳來。
「欸,小心!」
我拽住男生的衣襬,將他拉到路邊。
只見一張白皙的小臉上佈滿細汗,嘴脣乾裂,臉頰通紅,像極了中暑。
我瞬間心軟,將手上的水遞給他。
「先喝點水吧。」
「謝謝」語氣也是怯怯的。
從交談中得知,男生是週末兼職去做家教的,想省點路費,一路不行過去,才導致的中暑。
我見他臉色蒼白的厲害,實在不忍,便讓他上車,載他過去。
下車前,他拿出手機想記下我的聯繫方式。
「謝謝哥哥,我改日請哥哥喫飯吧。」
男生執意如此,我也不好拒絕,便應了下來。
男生走出幾步,又轉頭喊道。
「對了哥哥,我叫聞融,你要記住哦!」
清冽的嗓音傳來,眼眸都是亮的,鋪滿而來的青春氣息。
-8-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一進客廳,就看到了沙發上餘黎的外套。
從窗戶探出頭去,問趙叔。
「趙叔,餘黎回來了?」
「回來了,現下正睡着呢。不過也該到喫飯的時候了,勞煩夏醫生去喊一下吧。」
我上樓,走到餘黎臥室門口,正欲敲門。
忽的聽到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擔心餘黎出了什麼意外。
我一急,擰了把手就衝進去。
「餘黎!」
一進門地上是飛濺到四處的玻璃碎渣,餘黎頹靡的坐在牀頭。
透過牀頭燈昏黃的光線,我看到餘黎臉上濡溼一片。
分明是哭過的模樣。
神色痛苦。
那樣可憐。
-9-
「怎麼了?」
我走過去小心的問。
「做了個噩夢而已,嚇到你了ẗúₙ吧。」餘黎扯了嘴角,似哭似笑。
看到他這樣,我心裏泛起密密麻麻的痛,不知是什麼了。
一時間,安慰的話也堵在喉嚨,迷茫無措。
地板上玻璃碎片濺的四處都是,我蹲下正要處理。
餘黎猛喝一聲。
「別動!」
聲音之大,驚的我心臟都顫了顫。
我轉頭去看,他額頭佈滿了細汗,
「聽話,別碰那個,我叫別人來處理。」
「起來」
他伸出手試圖拉我起來,手抖到沒一點力氣。
最後是趙叔匆忙上來,把我們倆趕到樓下,獨自處理的。
晚上臨走前,他扯住我的衣袖,語氣懇求。
「今晚能不能留在這?」
我第一次見到他如此脆弱的模樣,鬼使神差應答下來。
結果就是,現在,我和他躺在一張牀上,大眼瞪小眼。
許是身邊有人在,餘黎睡得倒快,死死攥着我的手ŧũ̂₀。
只留我,心跳快的睡不着。
我好像病了,心跳好快。
-10-
餘黎自從那次出差之後,好像就閒了下來。
無事總能看見他,在後院剛建好的溫室裏,拿着鐵鍬和花灑,弄那些花花草草。
我好奇去看過,長勢不錯,可見其用心。
之前怎麼沒見他這麼喜歡這些。
日子總是過得很快,現如今已經到了初冬。
轉眼間,我來到這裏也快半年了。
原來世界的記憶在漸漸模糊消失,我好像真的融入到了這個世界。
這幾日,餘黎總不見人影。
見到也是一瘸一拐的,問他,什麼也不肯說。
某天晚上,他突然邀請我出去。
「今天怎麼打扮什麼好看?」
我見到他第一眼,調侃道。
他拉開車門,
「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11-
我們停在了郊區。
抬頭看,遠處煙火燦爛。
心下一動,我轉頭看向身旁人。
卻不想他在看我。
怔愣一下,我和他相視而笑。
心跳快的彷彿心臟要跳出胸腔。
「你準備的?今天是你生日?」
餘黎搖頭,「不是,只是想約你出來。」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件東西。
是一枚平安扣。
「好端端的,怎麼送我這個?」
「前段時間出差看到的,留着吧嗎,保平安用。」
我欣然收下。
回來之後,我明顯感覺到我們之間好像發生了什麼變化。
但誰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我在等。
等一下和他坦白一切的機會。
我想和他毫無隔閡的在一起。
只可惜我並沒有等到這個機會。
-12-
自從那次餘黎從噩夢中醒來,求我留下後。
我就住進了他隔壁的客臥,方便照顧他和歲歲。
只是似乎,他的症狀並不見好,幾乎每天都會從噩夢中醒來。
滿身冷汗,臉色蒼白的過來找我。
問趙叔,趙叔也只是搖頭嘆息,很是悲傷的模樣。
最近,我夜裏似乎總聽到歲歲的叫聲。
一開始還以爲是做夢,後面幾天開始變得越來越清晰。
我擔心是它餓了,下樓打算去添梁。
忽的看到餘黎在樓下客廳打電話。
離得太遠,模糊間只聽到,
「現在這樣挺好的,我哪裏還敢奢求其他。」
這是什麼意思?
「哥哥」
「嗯?」
「哥哥在想什麼呢?都沒有認真聽我講話!」
聞融皺着眉撒嬌。
自從那次遇見聞融後,他總是約我喫飯聊天,想感謝那天我的幫忙。
他性格溫軟,像個鄰家弟弟。
久而久之,我們兩倒也熟絡了起來。
無事的時候,總是約着見面聊天。
這天,他喊我出來喝咖啡。
我們提到歲歲,他來了興趣。
「我想去哥哥家看看,可以嘛?」
眼睛亮晶晶的,裏面盡是期待。
看的我沒辦法拒絕。
回家之後和餘黎提起,他倒是欣然同意。
「可以啊,也是我考慮不周,你們認識這麼久,我都沒有請他來家裏坐坐。」
「這個週末吧,」
不巧的是,碰上餘黎臨時出差,趙叔有事出門,只能我來接待。
一進門,我指了指歲歲的方向。
「去看吧,在睡着呢。」
「啊?哪裏?」
看着聞融疑惑的神情,我心裏泛起不好的感覺。
「說什麼呢!它就在那啊,諾。」
我這邊還陷入自我懷疑。
突然,聞融走近我,一步步把我逼到牆角。
猛然間,他用力掐住我的脖頸,臉色竟是從未有過的兇狠。
「喬夏,你怎麼還不去死!」
-13-
我睜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看他。
「小融,怎麼了?」
他似乎用盡了全部力氣,掐的我無法呼吸。
他想置我於死地。
爲什麼?
「你不是要自殺嗎,爲什麼還活着!我馬上就要成爲喬氏集團的繼承人了,你必須去死!」
他面目猙獰朝我怒吼道,手上也愈發用力。
「我實話和你說吧,那雀根本不存在,只不過是你幻想出來的罷了。你和你Ṭũ̂⁸母親一樣,不過是一個靠着幻覺活着的瘋子!」
我呼吸漸弱,早已無法思考他在說些什麼。
腦子裏只剩下:我還沒向餘黎表白呢。
可惜。
我閉上雙眼等待死亡來臨,卻聽到聞融喊叫,脖頸瞬間沒了桎梏。
我模糊間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是餘黎。
他在發抖。
我睜開眼,只見他雙眼通紅,滿臉的冷汗。
我在他懷中崩潰大哭,眼淚止不住的流。
我攥住他的衣領,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與其說是質問他,倒不如說是懇求。
「餘黎,他說歲歲是假的,他在騙我,對不對,歲歲明明就在那啊,就在那啊!」
-14-
餘黎摸着我的頭安慰,「他在騙你呢,歲歲怎麼可能是假的,他陪了你那麼久呢。」
聞融瘋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餘黎!事到如今,你還在瞞他!」
他踉踉蹌蹌的走過來,神色癲狂,
「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你有精神病!跟你那個短命母親一樣!是精神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遭嘈雜,我窩在餘黎懷裏。
看着歲歲的方向,喉中泛出鮮血,猛地吐出血來,意識便消失了。
-15-
夢裏記憶翻湧,所有的一切都清晰起來。
我不是夏梧,我是喬夏,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人。
兩年前,我結識了聞融。哦不,現在應該叫喬融了。
他假意和我成爲朋友。
我是獨子,性格沉靜,自小沒什麼玩伴。
母親當年意外流產,我那所盼望的弟弟就這麼消失了。
喬融性子活潑,總愛粘着我,一步不肯離的。
我一直拿他當親弟弟看待,付出了大半的感情。
呵,卻不想最後竟然是他給了我致命一擊。
-16-
一年前,我的生日宴會上,父親準備在宴會上當衆宣佈我爲喬氏集團繼承人。
「小融,你來啦。」喬融也受邀來參加。
「喲,這不是我們喬大公子嗎?今天真漂亮啊。」他一來就打趣道。
我笑着拍了他一掌,「閉嘴!」
說着,他神神祕祕的拉我進房間,遞給我一件東西。
「生日快樂,諾,生日禮物。」
我接過他遞來的禮物盒,裏面放着一個文件袋。
一打開,裏面是一份親子鑑定。
他和我父親的親子鑑定。
「這,是什麼意思?」
「喬大公子,哦不,弟弟,我應該這樣稱呼對吧。」他諷刺地說道。
語氣轉變之快,我沒有反應過來。
「小融,今天又不是愚人節,你這是開什麼玩笑呢?」
我滿臉的不可置信,還以爲他在和他開玩笑。
「開玩笑?這白紙黑字的,可做不得假。」
「看着你這張臉,我就憎惡。憑什麼我們同爲喬謝柯的兒子,而你就是養尊處優的喬家少爺,而我只能躲在破舊的出租屋裏,苟且度日!」
他狠狠捏住我的下顎,神情報復式的暢快。
我試圖掙扎,卻不想他看着弱,力氣卻極大,我動不了分毫。
「聽說你養了只小雀,珍愛無比?」
「你還不知道吧。嘖,也是,餘黎瞞的這樣好,怎麼會讓你知道。」
「哦,對了,當年你母親就是精神病發作,才死掉的呢!」
「你一個精神病,怎麼能當喬氏集團的繼承人呢?」
我崩潰的跑出房間,我有精神病的消息早已被喬融安排好的人傳遍整個大廳。
周遭充斥着旁人的議論和嘲諷,像只會出現在恐怖劇裏一般,昔日和顏悅色的人,如今面目扭曲,嘴裏吐出不堪的字句,胃裏翻滾的厲害,我忍不住蹲下身乾嘔。
齊融的那些話一遍遍重複在我的耳邊,像是魔鬼在耳邊低語,要將我拽入萬丈深淵。
由於精神崩潰,一時無法接受,所以選擇在那日的午夜,用玻璃片割腕自殺。
據趙叔所說,餘黎趕到時,血已流了滿地,我躺在椅子上,幾乎毫無氣息。
由於當年真相揭開,而導致精神崩潰,在一年前的午夜割腕自殺。
搶救過來後,自身啓動保護機制,被迫忘記了之前所有的記憶,只以爲自己的穿越而來。
所以,餘黎的那些夜半的無法言說,都在此刻有了清晰的解釋。
-17-
再次醒來時,病牀前圍了一圈人。
認識的,不認識的。
只有他不在。
我看向最近的那名醫生。
沙啞開口,「南潤」
我的兒時玩伴。
「記起來了?」他笑了下。
我點點頭,算是承認。
「好好休息吧,你這身體如今可禁不起什麼刺激了。」
「多謝」
「你我之間,說這些做什麼。」
顧南潤看我四處張望在尋找什麼,心下了然。
將衆人趕出病房。
「好啦,先出去吧,一窩人圍在這,影響病人休息。」
病房瞬間安靜下來,我終於在門口看到他。
「怎麼不進來?」我笑着看他,語氣依戀。
他竟然瞬間落了淚。
「我每一天都在祈求你不要從這場夢中醒來。也許我的心不夠誠,上天沒有應了我的願望。」
愛人的崩潰自殺,給餘黎帶來了一生的噩夢,是桎梏住他的枷鎖,無法逃離,也掙脫不開。
「抱抱我。」
我朝他張開雙臂。
他快步走來,緊緊抱住我。
我貼近他,語氣抱歉。
「對不起,差點留你一人。一個人堅持這麼久,辛苦了。」
耳邊是再也抑制不住的哭泣,淚水打溼我的病服。
對不起。
對不起。
-18-
不知喬融何時得知的我還活着的消息,爲了穩固繼承人的位置。
如今故技重施,憑藉着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再次取得我的信任Ṭü¹。
所有人都以爲我是和母親一樣犯了病纔會自殺,內裏喬融做的那些,除了我,無人可知。
他在外人面前,只是一個乖巧的,流落在外的喬家真正的大公子。
喬融以爲再一次刺激ţų⁴我,會引得我再次自殺,卻不想陰差陽錯,我恢復了記憶。
呵,喬融,喬謝柯。
你們父子欠我母親和我的,也該討回來了。
兩個月後,我出院後的第一件事。
就是聯繫當年母親留給我的人,借他們和餘黎的勢力打壓喬氏。
順便釜底抽薪,深入喬氏的內部,安插自己的人。
待萬事俱備,也到了喬融生日那天。
也是當中宣佈他代替「死去ṭùₘ」的我,成爲喬氏繼承人的那天。
喬融,我們也該清算之前的帳了。
你不是一直盼望着真正成爲喬氏繼承人嗎?
這一天,我也送你份生日禮物。
希望你收到它,還能笑得出來。
-19-
「喲,今天是什麼日子,這麼熱鬧?」
喬融生日那天,我一身華服。
慢慢悠悠走到二樓的走廊上,看着樓下的賓客。
看到他們震驚的神情,我笑的溫和。
「怎麼,這麼久不見,各位叔叔阿姨不認得我了?」
喬融一臉詫異,忍着滔天的怒意,想要上來拉我離開。
被我帶來的保鏢擋在樓梯口。
「弟弟」他討好的看向我。
「弟弟?我可不記得我母親給我生了個兄弟,你這是哪裏竄出來的野種,也敢在這亂吠。」
我斂下眼眸看他,語氣冷漠。
我那「親愛的」父親,喬謝柯急忙出來爲他兒子出頭。
大聲呵斥,「小夏!這是你伯伯的兒子,你該叫他聲哥哥,別不懂禮貌,讓別人看笑話!」
我不屑的笑出聲,揚起手中的一沓紙。
「是嗎?可我手中這份鑑定報告怎麼寫着你們纔是父子關係啊?」
全場譁然。
「你個逆子,胡說什麼!快給你哥哥道歉!」
喬融父子爲了掩下當年的醜事,故意憑空捏造出一個死去的兄長和侄子,將侄子收爲養子,既能讓喬融順理成章拿到繼承權,又能在大衆面前拉一波好感,這本是一箭雙鵰的好事。
只是可惜了,我還沒死呢。
手一揮,手中的紙全部散落到一樓,被衆人撿起。
順便把那份親子鑑定被我投到大廳的屏幕上,確保臺下每一個人都能看的仔細。
「你!」喬謝柯氣急,要來打我。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
「父親這是惱羞成怒了?這好戲才甘岡開始呢?您別急啊。」
「來,今日是父親大壽, 我這個做兒子的孝道定是要盡的,來人,把我的賀禮抬上來。」
在衆人的注視下,保鏢抬來了一副棺材。
左右我都被確診精神病了,不趁着這個病多做些什麼,那纔是怎的可惜了。
「父親,您莫不是忘了,我是精神病,就算殺了你,你又能怎麼樣呢?。」我在他耳邊輕語,
「逆子!逆子!」
「父親別動氣啊,要是現在就氣壞了身子,那可得不償失呢。」
終於,喬謝柯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那就還剩下一個人了。
我看着臺下賓客,揚聲說。
「諸位,怎麼難道要把喬氏繼承人的位置讓給一個私生子?」
臺下賓客無人敢言。
喬融趁人不注意,翻身上了二樓。
我嗤笑,「你不過是一個私生子,也配站在我旁邊!」
「來人,好好教教這位私生子的規矩。」
幾個身材健碩的保鏢齊上,大廳內充斥着喬融的慘叫聲。
「想求情?還是想反駁我?」我看向臺下喬融帶來的人,他們蠢蠢欲動的腳步瞬間停住,默不作聲。
喬融被我送到警局接受審判,賓客散去。
門口,餘黎拿着外套,見我出來,披到我身上。
「傍晚涼,小心受寒,都結束了?」
「嗯。」
「那我們回家。」
-20-
這場鬧劇也算告一段落。
喬氏集團也換了名字,我以集團最大股東的身份坐穩了董事長之位,
喬融最終以故意殺人罪,偷稅漏稅,組織大型賭博活動等罪名被判處無期徒刑,全部財產悉數充公。
喬柯被我氣到中風,現今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我將他送到一個偏僻的療養院裏。
去見他最後一次。
看到他口水直流,大小便失禁,連話都說不清。
內心終於得到一絲釋懷。
「放心吧,父親,我說過會給你送終,必然會信守承諾的。至於您能活多久,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我折返回來,「哦,忘記告訴您了,這是一所精神病院,」
我母親生前受了諸多的摧殘,如今自然也要讓喬柯受千倍百倍的摧殘。
「父親,您就好好在這裏安度晚年吧。」
背後是喬謝柯絕望的喊叫。
-21-
我本以爲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我和餘黎終於能好好相守相愛到老。
沒有任何顧忌。
可上天並沒有打算放過我。
那天,我在哦整理餘黎書房的時候,看到了餘黎抽屜裏的那份報告單。
我拿着報告單,找到顧南潤。
質問道:「爲什麼瞞着我!」
顧南潤看到報告單,瞳孔一顫,慌忙辯解。
「我。」
「怎麼,等到我快要死了再告訴我!」
我也不和他糾纏,直擊要點。
「我還有多久。」
「至多不過兩年。」
聞言,我渾身脫力,差點站不穩。
其實我很清楚,喫了這麼久的藥,我的病沒有絲毫見好。
卻不想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
我最後也只給顧南潤留下一句。
「別告訴他,我知道這件事。」
命運就是如此可笑,在即將癒合的傷疤上,又割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只可惜這次沒辦法癒合了。
我的幻覺變得越來越嚴重了,越來越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了。此前受到多番刺激,身體已見頹靡之態。
我該怎麼辦呢?餘黎怎麼辦呢?
-22-
我聽聞外省的一個寺廟有樣東西極靈,可保一世順遂。
便瞞着餘黎,坐飛機連夜趕過去。
這或許是我能爲他做的僅有的事了。
我命不久矣,卻希望他能一世平安順遂。
寺廟人並不算多,我一進去就碰上一位師父。
他好Ṭű̂₇像認識我?
又不大對,他似乎一直盯着我的胸口看。
我低頭一看,是餘黎送我的那枚平安扣露在外面。
「來還願?」師父將我引進後院,溫和的指着我胸口的那枚平安扣。
「那位施主怎麼沒有過來?」
「什麼?還願?」
師父見我疑惑,帶我來到寺廟門前,指着山下層層疊疊的臺階說。
「這枚平安扣是我們寺裏獨有的,僅此一枚,得到它的唯一方法,就是從山下一步一步跪上來,方能顯其祈願的誠心。」
我內心翻湧,一時竟不知作何反應。
那麼多臺階,一個個跪上來,該有多痛苦。
寺廟外有棵巨大的許願樹,上面綁滿了紅布條,皆是前來上香之人所求所願。
意外的是,我看到了餘黎留下的。
很容易的看到了,因爲不止一條。
很多,多到我根本數不過來,究竟有多少。
願喬喬一生健康快樂。
願與喬喬一生相伴相守。
願喬喬平安順遂。
喬喬,一定要活下來,求求你。
喬喬,別從夢裏醒來。
······
每條上都有日期,從我們剛相愛那年開始,這一年的尤其多。
-23-
平安扣,紅布條,這些信息過於震撼。
震撼到,我直到回到家裏,都沒有從其中回過神來。
我看着餘黎費勁心力建造的那個溫室花園發愣。
餘黎剛給花松完土,拿着工具就走了過來。
「喬喬?」
「嗯?」
「怎麼在發呆?」
我搖頭,「沒事,我只是有點想我媽媽了,她最愛繡球了,只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他將我抱在懷裏安慰,「明年就能開了,到時候我們帶着花一起去見她。」
「餘黎,我們明天去看看媽媽吧,我想她了。」
「好」
我們第二天來到墓前,看着照片上的人,年輕漂亮,言笑晏晏。
哪有後期被病痛折磨的狼狽。
我發呆間,餘黎自己一個人絮絮叨叨在那已經和媽媽說了好多話。
誇媽媽,誇我,誇自己,什麼都誇。
要是我不阻止,估計能說到天黑。
我推他,「去車上等着,我們母子有悄悄話要說。」
見 餘黎走遠,我蹲下來,摸着墓碑和媽媽說話。
媽媽,我帶他來見你了。抱歉,其實我早該來的。
您一個人在這裏一定很孤單吧。
沒事,我快過去陪您了,您再等等。
我今天帶餘黎來,給您認認。
我很愛他,他很好。
你要是在,也一定會喜歡他的。
以後,就會是他一個人來了,你別嫌棄。
「和阿姨說完悄悄話了?」
我點頭。
「那走吧,我們回家。」
餘黎牽起我的手,溫柔的笑。
-24-
回去路上。
我忽的對餘黎說,
「我想起來了。」
「嗯?」
「我很小的時候就見過歲歲了。」
「在我母親去世那天, 歲歲在她旁邊掉落,被濺了一身的血, 奄奄一息。我試圖救活它, 可最終還是死在我手心裏。像母親一樣,我只能眼睜睜看着她死在我眼前, 我救不了她,也救不了歲歲。」
所以, 幻覺中的那隻小雀, 到底是歲歲, 還是, 其實是我呢?
我救不了母親,救不了歲歲,也救不了自己。
我看向餘黎, 內心其實已經有了決斷。
我的身體早已不適合高負荷的工作了, 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再次精神崩潰。
我將公司交給了專業的人打理,自己只負責處理一些重要文件。
我恐懼, 退縮,不願讓餘黎看到我狼狽的樣子。
我見過母親那時的模樣, 狼狽又可怖。
不可以讓他見到我變成這副模樣。
不可以。
-25-
在一個清晨,我離開了餘家, 沒告訴任何人, 只留下來一份股權轉讓協議。
今年的雪來的要比往年早些,我披着衣服窩在躺椅裏,在院中看雪落。
來人風塵僕僕,頭髮和肩頭都落了淺淺一層雪,手中鮮花卻鮮豔欲滴, 漂亮極了。
我抿了抿脣,直至抿出些血色來。才笑着開口。
「怎麼找到這裏來了?」
他走近,低頭看我, 語氣冷的似雪, 眼眶卻不由得泛紅。
「來找一個狠心的人討個道歉。」
「他拋下我一次,再一次,如今怎麼連個道歉都不說呢?」
我歪頭看他手中的花,忍不住調侃。
「餘總這麼浪漫啊,來討個道歉也帶花嗎?」
「這是今年花園裏開的第一簇,想着這是你親自種的,應當你會喜歡就想着帶給你瞧瞧。」
他蹲下身, 抬頭看我, 手撫上我冰冷的臉頰,神情憐惜眷念。
「喬夏,和我回去吧。」
淚落到餘黎指尖, 我張張口, 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明知道我。」
「沒關係的,我不在乎。」
我沒有回應他,沉默了許久。
最後也只說了句。
「餘黎, 明年春天陪我去看櫻花吧。」
「好。」
春天總會來的,無論上一個冬天多麼嚴寒酷冷,可春天還是會如約而至。
我們終會相逢的,在春天的每一縷風中。
所以啊, 餘黎,別留戀冬天,
去奔向春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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