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路過人事部，意外看到績效獎金錶。
我花了一個月時間，喝進醫院談下來的合同，落到了新來的實習生名下。
績效獎金那欄，我名下是零。
什麼都沒做的實習生，卻得到八萬塊。
6，怪不得非要塞我手底下。
感情，這是拿我給關係戶鋪路呢。
-1-
當看到績效獎金錶上，我那欄獎金爲零的時候，我渾身的血液都是凝固的。
「徐浩，你幹嗎呢？」
HR 在我身後突然出現，一驚一乍地質問我。
正好。
我扯過績效表，指着上面的那個扎眼的零蛋，開口詢問。
「這個單子是我談下的，憑什麼給了李宏傑？」
李宏傑是實習生，其他老員工都害怕他會拖後腿，所以找各種理由不接受帶他。
唯獨我，看李宏傑可憐兮兮的就收了。
那會兒我還傻乎乎地認爲，人善良一點總歸會有福報的。
真沒想到，如今我的善良，卻成了壓死我的最後稻草。
我家庭條件一般，相親了很多次，人家女方都嫌棄我沒房沒車。
我也覺得對，啥也沒有，憑啥讓人跟你，憑臉大？
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地在工作。
之前有個大單，我追了一個月，陪客戶喝酒喝到胃出血，最後是 120 來接我的。
但是我想啊，單好歹是成了，加上獎金，正好能夠付房子首付了。
可現在……
獎金沒了。
想到這裏，我渾身都在顫抖。
HR 心虛地看了我一眼，一把從我手裏將績效表奪過來，理直氣壯道。
「難道你不知道員工之間的績效獎金不能外傳嗎？你都是老員工了，別這麼不要臉！」
我的眸子冷了下來，咬牙切齒。
「我要是不看，怎麼會知道公司給我這麼一個驚喜呢？
「我需要一個解釋！單子是我談下來的，至今我的醫藥費公司都沒給我報銷，你們怎麼敢的啊？」
HR 掐腰，原本還有些心虛，卻突然昂起頭來。
「我就是個打工的，你有意見就去問老闆啊，跟我吵算什麼本事？」
還不等我反應過來，身後傳來陰惻惻的聲音。
「徐浩，你對公司有意見嗎？還是對我有意見，跟我說說啊。」
我回頭，看見老闆白石潭就站在門口，我的雙眼都要冒火了。
「白總，我兢兢業業在公司幹了十年，這十年來，我任勞任怨，我在公司剛剛起步的時候就已經來了。
「當初我什麼活都幹，前臺接待，保潔，銷售，我都做了個遍，我談下的單子沒有幾千也有上百。
「怎麼？現在一個實習生都比我在你的心裏重要嗎？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白石潭的臉一瞬間就垮了下來，他冷嗤一聲。
「你還真是倚老賣老，難道我該給你的福利沒給你嗎？要是沒有李宏傑，你能獨自談成那個項目嗎？
「小徐啊，做人別那麼貪心。」
一番不要臉的言辭，讓我怔在了原地。
白石潭看向 HR。
「徐浩明知故犯，隨意查看員工的獎金績效表，隨意和同事攀比工資，直接扣他一個月績效吧。」
HR 小人得志般笑道。
「收到！」
白石潭離開後，HR 還不忘得意地瞥我一眼。
「你還真是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李宏傑是誰你知道嗎？他可是我們白總小姨子的親兒子，你拿什麼跟他鬥啊？」
我站在原地如同晴天霹靂。
我在公司無私奉獻了十年，爲那個單子前期做了一個月的準備工作。
送禮，混臉熟，又花一個月陪着客戶喫喝玩樂，卻給關係戶做了嫁衣？
好。
好得很啊。
-2-
我從畢業後就來到了這個公司，雖然剛開始白石潭什麼都不是，就連公司都是破破爛爛的。
當時我覺得公司離家近，又滿腔熱血，想憑自己的努力拼搏出一番事業來，幫着白石潭幹了不少分外的事。
我陪着公司發展了十年，也看着員ṭû⁵工隊伍越來越壯大，成了如今的百人企業。
令我心寒的是，我在公司待了十年，沒有升職也沒有加薪，而白石潭所謂的福利，也不過是五險，連一金都沒有。
我也是賤得慌，之前居然打死都不願意離開這個，還自認爲這是我努力了十年的地方，它就像是我的孩子，被我一點點地帶起來的，要是離開，宛如扯掉我的皮肉，生不如死。
而李宏傑剛來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他是關係戶，也是剛剛從 HR 口中得知。
而李宏傑長得乖巧，卻好喫懶做。
老員工不肯帶他，一來不想讓他拖累自己，浪費時間。
二來，或許他們一開始就知道內幕，或者瞭解李宏傑。
那會兒我看着李宏傑可憐巴巴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被那麼多人拒絕，於是我自告奮勇，將他帶到了身邊。
我傾盡所有，不遺餘力地教他，也給他擦了無數次屁股。
真沒想到，我竟然成了大冤種。
我回頭看去，李宏傑正蹲在桌子底下打遊戲。
換作以前，我總是會揪着他的耳朵，強制教他很多銷售技巧，爲人處世。
我從來不會吝嗇自己的所學所經歷，我覺得年輕人，少走一點彎路，也算是我這個做師父送他的禮物了。
現在的我可終於知道，那些我曾用心教過的東西，李宏傑從來不會放在心裏，他是有恃無恐的關係戶，只需要在公司裏摸魚混日子，該給的和不該給的，只要是福利就都能算在他頭上。
我冷笑一聲，坐回了工位上。
我給獵頭髮去了信息。
【我同意跳槽，什麼時候安排面試？】
獵頭立刻秒回。
【只要是徐先生，我們隨時方便。】
這個獵頭從五年前就開始挖我了，我一直找藉口推脫，之前他說以我的能力，早就是經理級別了，就連年薪都能翻三倍不止。
可惜我被豬油蒙了心，竟然會對這樣的白眼狼公司戀戀不捨。
我心中毫無波瀾地退出了和獵頭的聊天界面，又找到了新談的甲方。
這個項目是我之前鋪墊好的，只要項目能成，公司就能盈利一千萬，本來是我送給白石潭的生日禮物。
其實白石潭當初在公司剛起步的時候對我還算不錯，報銷的時候總是很痛快，他念及我每天辛苦，每個月也會多給我發幾百塊錢。
我是念着白石潭的恩的。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白石潭飄了，也就不把員工當人了。
我算是見識到了人性的黑暗。
在孤立無援的時候，總是會抓到一個人做倚靠。
可當自己成功了，發達起來了，也就不把別人當回事了。
【王總，項目可以往後推一下，我現在有點私事。】
-3-
王總是個不太好說話的人，之前我爲了能跟他搭根線，故意去他常去的地方偶遇。
一來二去，混了個臉熟，我和王總也談得來。
當我開始逐漸滲透我的職業，王總立刻答應下來跟我們公司合作。
而這個項目，是白石潭一直都想要的，開會的時候提了不下十次。
隔了一會兒，王總直接給我打來電話。
「小徐啊，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有什麼需要哥幫忙的？」
王總是外冷內熱的人，一旦把你當成了朋友，就會兩肋插刀。
我心裏感動，雖然我跟我朝夕相處的同事和老闆那麼涼薄，但是我遇到的甲方對我倒是真不ţü⁰錯。
我忍住了想跟王總吐槽的心情，畢竟我們都是有利益在身上的，要是隨意貶低前公司，我在業內的口碑也就臭了。
「沒事的王哥，我就是有點私事。」
王總這才鬆了口氣。
「那行，你先處理自己的私事，我這邊項目隨時可以啓動，只需要你的一句話。
「小徐你知道的，想跟我合作的公司很多，但我只看重你這個人的人品。」
感動之餘，我跟王總寒暄了兩句便掛斷了電話。
一抬頭，李宏傑正一臉期待地看着我。
我的臉立刻拉了下來。
李宏傑可憐巴巴道。
「師父，我有一個項目談不下來，那個甲方就像是個智障，提出的要求都不是人提出來的。」
看着每次都是這樣的他，我也是無語了，別人只要多一條要求，他就想罷工，卻捨不得那些獎金，每次都會把爛攤子交給我。
我不想滅了年輕人上進的勁頭，一邊做着自己的項目，一邊幫李宏傑跟客戶溝通。
李宏傑嘴裏也總是不乾不淨，背後罵了不少甲方。
可憐我爲了對李宏傑負責，每次我沒有半夜十二點根本回不去，實在是心力交瘁。
我想着，李宏傑只需要再成長，我就輕鬆了。
現在看來，再給李宏傑十年，他都是這個屌樣。
我冷冷地將李宏傑遞來的文件夾推了出去。
「你都來公司半年了，掙的獎金都比我多了，我可不敢染指你的項目，不然我怕你的項目獎金會劃到我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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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傑呆住，或許他沒想到，那個從來不會拒絕他的我竟然會拒絕他。
被人扶持的時間久了，這個人早就喪失了獨立自主的能力。
大概李宏傑聽出了我的陰陽怪氣，他忽然變了臉，冷哼一聲。
「你以爲你在公司裏多得臉啊？別以爲我離了你就活不了了，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你現在不幫我，以後有你受的！」
我先是一愣，之前李宏傑好歹在我面前還畢恭畢敬的，實在不țūⁱ行他還會跟我討饒，倒是從來沒有透露過自己是白石潭外甥的事情。
可李宏傑現在裝都不裝了，甚至還威脅起我來了。
我冷嗤一聲。
「我等着呢。」
反正我已經準備遞離職申請了，他要怎麼報復，就去吧。
李宏傑沒在我這裏討到什麼好處，朝我啐了一口便離開了。
我的離職報告才寫完，不等打印，白石潭便帶着李宏傑來到了我的工位。
白石潭不耐煩地敲了敲我的桌面，我緩緩抬頭，白石潭正惡狠狠地盯着我。
「徐浩，你也是老人了，別仗着自己有點功勞，這麼欺負新人，宏傑纔來多久，懂什麼呢？虛心向你請教，你就是那個態度？」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白石潭這個當姨父的，對外甥實在是太過盡心了點。
可白石潭這樣倒打一耙，讓我對這個公司僅存的一點不捨都消失殆盡了。
白石潭不等我開口，冷嘲熱諷道。
「你還耿耿於懷績效的事啊？你在公司十年了，我一直養着你，難道白給你的沒有八萬塊錢嗎？」
我哭笑不得，這個世上竟然有這種恬不知恥的人。
白石潭還真是刷新了我對不要臉的下限。
「白總，你給我的工資，是我該得的，沒有一分錢是你施捨給我的。
「反而我給公司創收得更多吧，你說這些話，難道不會臉紅嗎？」
白石潭直接將我桌子上的水杯扔在了地上，巨大的聲響讓全公司的員工朝我這邊看來。
「徐浩，你別給臉不要臉啊，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要是沒有我給你的平臺，你現在怎麼會成爲業內最厲害的銷售？
「我告訴你，你喫我的喝我的，是我成就了你，要是你再怠慢李宏傑，信不信我讓你走人！」
我本想直接把離職報告甩他臉上，可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一萬塊錢沒有報銷下來。
一萬塊，Ţű⁵不少了。
想了想，我只能咬緊牙關，朝白石潭笑笑。
「我知道了。」
白石潭似乎很滿意我的回答，將李宏傑今天給我的那個文件夾扔到了我的身上。
「既然知道了，那就好好幫宏傑做一下，你要認清楚自己的位置，別覺得你是公司的老大了，就可以倚老賣老。」
我回頭看看其他同事，他們的眼神怪異，而李宏傑得意朝我挑眉。
他們走後，我站在中間，笑道。
「看到沒，這就是你們一直想要爲之賣力的地方，我在這裏待了十年尚且如此，你們這些新來的，或者只待了幾年的，是否還能有好果子喫？」
白石潭太自以爲是了，他覺得自己的公司如今有多少人求着進來，從而忘了自己的初衷。
這些員工也都不是傻子，白石潭如今隨意剋扣別人的工資和報銷，獎金直接就劃到了自己那個關係戶的名下。
誰不怕攤上這事兒？
多行不義必自斃。
衆人低下頭，沒有回覆。
但是我知道，他們內心懷疑的種子在這一刻就已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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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報銷單去了財務，都已經半年了，林林總總加起來，竟然有一萬多沒報了。
我去財務的時候，財務小劉正玩手機，長長的美甲在屏幕上敲擊着，聽到動靜連頭都不抬。
我把單子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這個到底能不能報銷？」
小劉眼皮微微抬了一下，看都懶得看一眼，直截了當回答。
「報不了！」
我的怒火一下便升了起來。
「半年了還辦不了，爲什麼報不了？」
小劉不屑道。
「你跟我吵什麼吵？又不是我報不了，你的報銷單不符合公司規定，酒店五十元的上限，爲什麼你要住一百的？餐食五塊錢的標準，爲什麼你就喫二十的？
「再說了，交通費只能坐公交車，你看看你，真當你金貴，還打車！」
我被氣得不輕，現在哪有五十塊錢的酒店，五塊錢的餐補，真當我是神仙嗎？
我的肩膀都在顫抖。
「那你自己試一試，這些錢夠幹什麼的？」
小劉冷嗤。
「有本事你就做財務，沒辦事就別在我這裏大吵大鬧。」
我記得小劉根本就不是學財務的，不知道是誰安插進來的，長得倒是有幾分顏色，在公司也是深受男同事的追捧，纔會跟別人說話都頤指氣使的。
白石潭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來，他不耐道。
「徐浩，怎麼哪裏都有你？你怎麼這麼貪心？要不我把公司給你算了！」
隨後，白石潭看向小劉的眼神讚賞之餘還拉絲，氣氛微妙。
「小劉你做得好，不能助長公司這些想要貪小便宜的奸人。」
我將報銷單直接扔到了白石潭的臉上。
「你別後悔！」
白石潭輕蔑地看着我。
「我姓白的字典裏就沒有後悔兩個字！不想幹你可辭職！」
我確實是想說辭職的，可是轉念一想，忽然琢磨過味來。
白石潭這是故意給我下套呢？
我忽然就釋懷地笑了，把我的獎金給了別人，而我之前墊付的開支也不給我報銷，我要是真的立刻離職了不拿回我該拿的，那豈不是虧得慌？
-6-
我定定地看着白石潭。
「白總，瞧您Ŧû₌說的，我怎麼會辭職呢？正如您所說，我離開您這裏，什麼都不是。」
白石潭的臉色瞬間變得不太好看，只是朝我嗤了一聲便離開了。
我去人事那裏直接把公司欠下我的年假休了。
HR 有些詫異。
也是，十年來，我從來沒有休年假，不僅是我想多賺錢，而是我知道，所有同事的項目或多或少都與我有關係，我要離開了，他們問誰去？
現在我想開了，關鍵時刻，我幫助的那些人，一點都不會幫我。
我休年假是公司明文規定，HR 也沒法卡我。
出來後，路過沒關嚴實的辦公室，卻聽到了白石潭和李宏傑的對話聲。
「姨父，那個徐浩怎麼還逼不走啊？我們都這麼針對他了，有點尊嚴的人都主動走了，他怎麼這麼臉皮厚啊？」
白石潭冷嗤。
「你放心，我肯定會想辦法繼續逼他的，等下個月我找理由扣他的工資，我不信他不走！
「這些年，他拿了不少獎金，這讓別人怎麼活？」
我腳步頓住。
原來，這些天白石潭是故意針對我。
把屬於我的獎金給了李宏傑，目的就是讓我主動離職，這樣就不必賠付 N+1 了。
這麼做的理由，居然只是嫌棄我賺得太多。
我都要氣笑出聲了。
這家公司的提成和獎金，跟別的同類型的公司比，低了兩成。
既然他們這麼想讓我走，我偏不。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工位，便開始收拾東西。
李宏傑走出來後，看到我收拾東西，喜出望外。
「師父，你要離職啊？要我看啊，你就是太急了，不就是被批評幾句嗎Ťūₑ？咱們打工的，誰還不挨幾頓批評呢？」
我淡淡一笑。
「你想多了徒弟，我勞累了十年了，也該休個年假，好好犒勞一下自己，這幾個月呢，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感覺李宏傑的表情好看極了，紅一陣白一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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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緩走出公司。
這還是我第一次在陽光正好的時候在公司外面，這十年來，我總是天不亮就去了，天黑透了我纔回家。
其實我也有過辭職的慾望，只是那時候剛跟白石潭提，他在我面前哭了出來。
他說。
「小徐啊，我真的離不開你啊，你知道的，你陪着我們的公司風雨同舟，要是你走了，我連主心骨都沒了。」
公司效益不好的時候，我便是主心骨，公司效益好了，我便成了眼中釘。
相處十年，我今天才發現白石潭竟然是兩副面孔。
剛從公司出來，我並沒有急着回家，而是直接見了獵頭。
畢竟早就答應了人家，既然我都直接休年假了，我也就沒打算繼續在那個公司幹。
「徐先生你什麼時候可以入職？」
對方公司不知道給了獵頭多少錢，讓他這麼執着。
也是，只要我離職，我手底下有數不清的項目。
那些老闆可比白石潭聰明多了。
「再給我兩個月吧，兩個月後我就去。」
年假一個月，回去以後要回我的錢起碼得一個月，所以兩個月差不多了。
獵頭高興地請我喫了頓飯。
只是離開前，我卻在餐廳角落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
白石潭和一個女人。
二人行爲親密，旁若無人地秀着恩愛，大抵是沒看到我。
我留了個心眼，讓獵頭先走了，而後打開手機開錄。
「死鬼，你到底多久才能跟我姐離婚啊？宏傑可是你的兒子，你捨得他每天叫你姨父嗎？」
我在ŧũ̂ₛ心裏直呼好傢伙。
我就說呢，即便是老婆的外甥，也不至於那麼關心吧？
果然有大瓜。
白石潭握着小姨子的手一個勁地親，語氣溫柔。
「你再等等，家裏財政大權都是那個黃臉婆管着的，再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我開公司的錢都是你姐給的。」
小姨子嗔怒。
「我姐算個什麼東西，她哪有什麼錢，拿的還不是我爸媽的錢？都怪我爸媽偏心，給我姐找了個你這麼好的女婿。」
我都要吐了。
到底從哪裏看出來白石潭是好男人的。
李宏傑也有二十四歲了，依年齡推斷，那就是在白石潭剛剛跟老婆結婚沒多久就出軌了小姨子？
貴圈可真亂啊。
我倒是找到了要回我獎金和報銷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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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的這段時間裏，我去售樓處看了看。
之前手裏沒錢，一直不敢進去，現在我卻可以肯定，馬上就會得到一大筆錢。
才逛了三天，好多同事就給我打來了電話。
「徐哥，我的那個單子丟了，你快幫幫我啊，甲方說你要是不出面，那邊就取消合約了。」
「徐哥，我的方案沒有通過，甲方催了好幾次了，你能不能幫我改一下？」
「徐哥，我的甲方又來找我了，看見你不在，扭頭就走。」
諸如此類的困難，接踵而至，即便我不在公司親眼所見，也知道他們肯定亂成一鍋粥了。
我用同樣的話術紛紛回絕。
「我現在在外地欸，回不去。」
「我手頭沒電腦，改不了。」
「你們自己的單子，自己解決啊，你們的獎金又不在我名下。」
當初我被針對的時候，明裏暗裏可沒人幫我說過哪怕一句話。
李宏傑也給我打來了電話，只是語氣根本不客氣。
「徐浩，當初讓你給我做的那個方案呢？這都幾天了，甲方都催了好幾次了。」
我冷嗤一聲。
「怎麼？你自己沒手嗎？你知道什麼是休假嗎？我都休息了，憑什麼要工作，還給你做，你給我什麼好處？」
李宏傑一噎，罵了幾句難聽的便掛了。
白石潭的電話雖遲但到。
「徐浩，你趕緊回來，公司都不能正常運轉了，不回來我就開除你。」
正好，我有事要跟白石潭談。
「開除可以，記得賠償我 N+1，還有，我建議你把我的獎金和報銷的錢給我打過來。」
白石潭笑了。
「徐浩，你在想什麼美事呢？」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直接將視頻給白石潭發了過去。
白石潭那邊沉默了很久，隨即打來電話，語帶顫抖。
「你怎麼會有？」
「那你不用管，我給你一週的時間把我該得的錢給我打到工資卡。
「不然它馬上就會出現在白夫人的手機裏。」
白石潭立刻阻止我。
「別別別，我馬上給你轉賬，九萬塊是不是？我給！我現在就給。」
不到一分鐘，我便收到了短信。
我繼續問道。
「那還開除我嗎？」
白石潭愣住。
「你還是回來吧，公司離了你真的不行。」
我笑道。
「白總，我的年假還沒休完呢，再說了，你不是嫌我掙得多嗎？我這不就是在給別人一點機會嘛。」
白石潭明明有氣，卻不敢發，只能訕訕同意。
-9-
掛斷電話後，我悠閒地曬着太陽，而那個視頻，我肯定是要發給白夫人的，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比起卑鄙，我不及白石潭的千分之一，還沒有那麼卑鄙無恥。
小張給我發來了信息，她是公司前臺，我每次買飯的時候，都會給她帶點小零食，我們兩個沒有利益衝突，關係也不錯。
【徐哥，李宏傑闖禍了，他弄丟了一個五十萬的單子，還給公司落下了不好的口碑。】
我問了下。
想起這單，就是之前李宏傑讓我給他做的那個。
我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
不過五十萬的單子，頂多讓白石潭受個皮外傷，他應該也捨不得怪罪自己的寶貝兒子。
我倒是好奇，李宏傑是怎麼闖禍了呢？
小張繼續道。
【那個甲方本來是打算拿五十萬試試水的，後續再追加投資。
【可是甲方找來的時候隨口提了一嘴，李宏傑卻嘲笑人家裝逼。
【那個甲方氣得，當場就給競爭公司打去電話，電話裏口頭約定就簽了一千萬的合同，白總直接氣得嘴都歪了。】
我發去了哈哈哈的表情包
我就知道，李宏傑這個棒槌，沒有我給他兜底，除了闖禍，什麼都不會。
小張跟着又說公司丟了好多單子，資金鍊不知道咋斷了，公司這個月怕是連工資都發不出來了。
其實我能預想到的，白石潭本就是個窮小子，娶了他老婆纔有了做生意的資本，但是錢到了他手裏，不是給小三買了東西，就是自己揮霍了。
看來他給我的那九萬塊錢，沒準還是從他私房錢裏掏出來的呢。
才短短半個月，公司就快癱瘓了。
很快，白石潭再次打來了電話，這次的語氣軟了下來。
「小徐啊，你看你也休息了半個月了，你先回來吧，實在不行明年我給你補雙份的假期。」
是該回去了，我倒不是在意那點假期，反正白石潭給我畫過Ṫùₛ的餅也不少。
我答應了下來，白石潭像是喫了顆定心丸。
-10-
當我回去的時候，公司裏烏煙瘴氣的。
只可惜，李宏傑那顆老鼠屎還在公司。
不過我倒是無所謂，反正我也沒打算一直在公司裏待着，我回來不過是確定一些事情罷了。
衆人紛紛朝我圍了過來，訴苦的訴苦，埋怨的埋怨。
感覺之前忘恩負義的人不是他們。
當然了，也有悔不當初的。
白石潭站在辦公室門口朝我招招手，我擠出人羣走了過去。
「小徐啊，真是對不住你了，讓你在休年假的時候來上班，你放心，我肯定會給你補償的。」
曾經的白石潭就是這般，對我溫聲細語，我還以爲我遇到了很好的老闆。
真沒想到。
白石潭從頭到尾都是個僞君子。
不過白石潭現在滿臉疲憊，鬢角的頭髮都白了幾根，想來最近實在焦頭爛額。
我伸出手，白石潭愣了一下。
「什麼？」
「你不是說給補償嗎？直接變現吧，咱倆都方便。」
白石潭銀牙咬出聲，暴怒的脾氣都要控制不住了，可是他還是忍着笑道。
「我們都一起共事十年了，我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呢？」
我冷笑。
「你騙得還少嗎？」
白石潭面露尷尬。
「不說這些了，你現在趕緊回去工作吧，你不知道這羣蠢貨離開你什麼都做不了。」
我就知道白石潭會轉移話題，不過我也沒想要什麼補償。
我回到座位上便開始打遊戲，以前被我幫助過的那羣人過來，我一律都是：「不懂，不會，我好累。」
同事們不敢說什麼，白石潭大概也是感覺我剛剛回來還在鬧脾氣，也在忍着。
只是往後的日子，我一直都是渾水摸魚，反正我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纔去另一家公司任職，現在摸魚還有工資拿，多好啊。
但周扒皮白石潭忍不住了，我回來以後，公司裏並沒有回到原軌，反而更亂了。
看到從前那麼卷的我，現在也摸魚了，還那麼明目張膽，大家也就都鬆懈了下來，覺得有什麼雷有我頂着。
-11-
「徐浩！你給我滾進來！」
白石潭站在門口大喊。
衆人的視線放在我的身上，我放下手機，大搖大擺地進了辦公室。
白石潭氣得臉都鐵青了。
「徐浩，你到底要怎麼樣？我都那麼卑微了，你竟然還給我摸魚！」
我挑眉。
「想要讓我好好工作啊？可以，那就給我升職加薪，你知道的，我是最有資格做經理的人。」
其實在這個公司，白石潭是經理，而總裁是白夫人，所以我覬覦他的位置，他肯定不會讓。
「你做夢！你算什麼東西啊，還升職加薪？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公司去！」
我冷靜地看着白石潭。
「那 N+1 呢？」
「你也配！這個月的工資也沒有了，趕快滾！」
白石潭大概以爲我收了錢會把視頻刪了，纔會如此有恃無恐。
不過我要的也是這個效果。
我點頭說行，反手就將視頻發給了白夫人。
白石潭慌了。
「你……你在幹什麼？視頻爲什麼沒刪？」
說着，白石潭朝我撲來就要搶我的手機，我靈活一閃。
「我說的是之前不給白夫人發，又沒說我現在不會發，再說了，你給我的那些錢本該就是我的工資，又不是你買視頻的錢。」
白石潭瘋了，他大吼。
「徐浩你這個卑鄙小人！你趕緊給我滾出公司去，一毛錢都別想從我這裏得到！」
我扭頭就走，而財務小劉正好站在門口對我冷嘲熱諷。
「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啊，你離開的那段日子，公司出現了危機，你以爲是公司離不開你嗎？
「垃圾。」
我咧嘴一笑。
「看看一會兒你還能不能繼續笑出來。」
小劉狐疑地盯着我，我卻坐回了座位。
離職是不可能是主動離職的，況且，我還要看一出大戲呢。
其實在給白夫人發的白石潭和他小姨子的視頻後面，我還給白夫人另外發了一段。
-12-
白夫人風風火火地從外面走來，還帶着幾個保鏢和鼻青臉腫的妹妹，一進公司便喊。
「那幾個賤人呢！」
沒錯，就是那幾個賤人。
白石潭，李宏傑，當然，還有小劉。
三個被點了名的人驚惶失措。
白夫人一腳把妹妹踹倒在地。
「虧我這麼寵你，你竟然爬上了你姐夫的牀，還生了孽障！你且等着，等我收拾完他們再收拾你！」
白夫人的妹妹已經怕得站不起來了，躺倒在地，無助地看着白石潭。
小劉還不知道自己大禍臨頭，當白夫人走過去的時候，她擋在了白石潭的前面，理直氣壯道。
「夫人，白總做了什麼事讓您這麼生氣，打人是不對的哦。」
白夫人一巴掌扇在了小劉的臉上，小劉正要發作，白夫人把播放着的視頻扔在了她的面前。
視頻裏，白石潭和小劉正在樓梯間裏激烈地擁吻, 白石潭還一手託着小劉的屁股，一手攬着她的腰, 尺度之大，令人咋舌。
我就知道, 小劉這種廢柴竟然能做財務, 其中必定有貓膩。
摸魚這段時間我盯着很久了。
自己造的孽，就該接受後果。
白夫人的妹妹一看到視頻內容也瘋了，衝過去就瘋狂地撓小劉的臉。
「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竟然敢勾搭我兒子的爹, 老孃弄死你！」
現場瞬間變得混亂，白夫人對白石潭又踹又踢，而白夫人的妹妹騎在小劉身上狂打。
李宏傑還得過去幫他媽。
最後還是警察到，大家才停了手。
幾個人的臉上都掛了彩, 白夫人宣佈將白石潭趕出公司並且離婚，讓他淨身出戶。
至於李宏傑和小三小四, 白夫人也直接開除處理了。
這場大戲確實好看, 我也根本不擔心白石潭會報復我。
他離開了岳丈家，什麼都不是。
-13-
在我去遞離職信的時候，白夫人挽留了我, 還承諾讓我做經理，給我漲薪。
我拒絕了。
我承認, 當初我確實捨不得這個打拼了十年的地方, 可是待得越久, 這裏人和事越令我心寒。
況且，現在的公司已經不是如往日那般了。
一個公司從頭開始做, 好做。
但如果是從好到壞, 再想從壞到好，那就難翻身了。
我也從未想要過 N+1，只是不甘心如白石潭所願罷了。
我去了新公司, 帶着之前王總的訂單，直接給自己一個開門紅做慶祝，纔剛轉正便升職了。
聽說白石潭從岳丈家出來以後, 窮困潦倒。
他小姨子也被離了婚。
但他的岳父卻禁止他們兩個繼續在一起。
李宏傑被視爲野種, 也被趕了出去。
至於小劉, 一個沒背景沒能力的人，被白夫人開除之後沒找到工作，日子過得也是苦不堪言。
再次見到白石潭, 是我帶着員工去聚餐走錯了路，撞見白石潭和李宏傑在飯店後門洗盤子。
白石潭看到我的時候, 眼神灰敗。
「這就是你想要的對不對？」
我招呼人先進去，站在了白石潭的對面, 之前總是他在俯瞰我, 這次換我了。
我一字一頓道。
「白總，你沒聽說過多行不義必自斃的話嗎？
「當初我對你掏心掏肺, 對公司也是盡職盡責, 你又是怎麼回報我的呢？
「你以爲你能走到那個高度, 全是靠你自己和你的卑鄙啊？
「我有無數次能置你於死地，可是我手下留情了，是你非要挑釁我, 還想過河拆橋。
「你就在這裏繼續洗你的盤子吧。」
白石潭愣住，久久沒回過神來。
他沒什麼狠話可以還給我的了。
我的成功，已經狠狠打了他的臉。
我從來都不是非他不可的。
但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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