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貴族男校的 F4 之一。
自從那個窮小子謝衍轉學過來後，我總能看到奇怪的彈幕。
謝衍被人潑了一身的水，他們說：
【少爺眼都看直了吧，老婆太美是不是？】
謝衍拿了全校第一，他們說：
【少爺一定在暗自下決心跟上老婆的步伐。】
他們說謝衍是我命中註定的老婆。
我每幫他一次，彈幕就會吹彩虹屁。
漸漸地，我飄了，看着謝衍漂亮的臉蛋，真把他當自己老婆了。
直到後來，謝衍醉酒撂倒幾個大漢，我驚恐地指着他大叫：
「你不是我老婆嗎？爲什麼力氣比我還大？！」
他聽完紅了耳尖，湊近輕吻着我的脣道：
「我願意。」
不是，等等啊！我這不是在和你告白啊喂！
-1-
我是貴族男校的 F4 之一。
最近，我的腦中出現了些奇怪的彈幕。
每每那個叫謝衍的男生從我眼前路過，腦中的彈幕總會引起一陣騷動：
【蕪湖～阿衍穿校服好帥啊，少爺魂都要被勾沒了吧？】
【阿衍怎麼喫得這麼差啊，少爺一定心疼死了！】
【養父又找上門了，少爺的老婆少爺自己守護！】
……
面對這些無厘頭的彈幕我沉默了。
他們說的少爺該不會指的是我吧？
-2-
後來我讓管家聯繫了心理醫Ṭŭ⁰生，準備看看自己的腦子。
我懷疑我是腦子壞了，不然爲什麼對着個無辜、貧窮、靦腆的少年遐想一些莫名其妙的彈幕。
可醫生拿着手中的病歷翻了又翻，撓了半斤頭皮屑下來也沒有找到問題所在。
後來，他衝我尬笑着扶着眼鏡道：
「少爺可能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導致的神經衰弱。」
剛聽完他說的話，我就打電話讓管家把他開了。
笑話。
本少爺全年級倒數第一，能有什麼壓力？
-3-
後來我逐漸接受了這些彈幕，每天看着他們的留言可比聽課有意思多了。
本少爺庸人一個，什麼狗屁學習，學不會！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陸易從他的位置躥到我的位置旁，摟着我的脖子調侃：
「程少爺，上課一直盯着人家女孩看啥呢，給人整得臉都紅了。」
我這纔回神，看着眼前紅着臉低頭，時不時小心翼翼瞧着我的女孩有些尷尬。
我是在看彈幕啊，所以才放空了自己。我撇過他的手，發出淡淡的一聲「滾」。
這時候，隔壁班的那個招搖的黑皮體委路過我們教室門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身側的人，語氣誠懇，帶着若有若無的親近道：
「謝衍，你中午喫什麼，我們一起啊。」
聽到「謝衍」的名字，我下意識地向窗外看了眼。
偶遇這麼多次，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仔細地觀察他的外貌。
分明他只是穿着最平常不過的制服，可週圍的目光卻都有意無意地落在他身上。
身影修長挺拔，日光灑下將他的輪廓鍍了層光。我一眼注意的是長而濃密的睫毛和那雙疏離淡漠的眼。
他沉默片刻，搖了搖頭，好聽的嗓音響起：
「不用了，我喜歡一個人獨處。」
這時候彈幕瘋狂滾動，催促着我：
【少爺怎麼還不去和阿衍搭訕啊！急死了！】
【少爺啊少爺，別光看着啊，老婆都要被搶了，還看呢？】
【這個林青周不是好人啊，見到我們小衍跟狗見了肉骨頭一樣，兩眼放光。】
【少爺，你這樣很容易失去老婆的……】
身旁的陸易嘖嘖搖頭稱讚，我皺眉彷彿在看個精神病人，嫌棄到不行，我問：
「你有病？」
他一臉受傷的表情，繼而又十分誇張地提及已經離開的謝衍：
「不是吧大少爺，你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啊？
「謝衍你不認識？第一天進學校表白牆就被刷爆了，家境不好，學習認真，長得漂亮，buff 疊滿了啊！」
我沉默了片刻，太陽穴突突地猛跳。
我能不認識？！
每一天在我的腦子裏循環播放……我現在甚至連他身上有幾顆痣，具體位置在哪都一清二楚。
可我還是裝模作樣，故作淡定道：
「不認識。」
僅僅是一句話，卻引起了彈幕的瘋狂吐槽：
【我不信，剛剛看我們小衍的眼神都快拉絲了。】
【你就嘴硬吧少爺……等着小衍被人勾走後你痛哭流涕……】
我沒再理會彈幕，和陸易去了食堂。
見我表情冷淡，沒什麼反應，陸易雙手擱在後腦勺，吊兒郎當地走着，語氣略帶興奮，又提及了謝衍：
「總之，我對他還挺感興趣的。那什麼……救贖橋段，我最喜歡做了。」
陸易也是 F4 之一，家中從商，出手闊綽，隨性又愛開玩笑，討得不少女孩的歡心。
說到底就是個花心濫情的公子哥。
現下又把主意打到男人身上了。
我忍不住譏諷：
「你喜歡救贖人家，人家就心甘情願被你救嗎？」
陸易被懟到語塞，憋屈地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齒地叫着我的名字，很是不滿：
「程宥禮，有你這麼吐槽兄弟的嗎？在你眼裏我就這麼一文不值？！」
彈幕適時跳出來：
【少爺好嘴！打敗另外三個！成爲老婆的 top 1 吧。】
【少爺喫醋了吧？】
得，我不說了。
說啥都是爲了謝衍。
可我對他一點意思也沒有。
-4-
我和其餘的三人有專門的廚師在一樓爲我們準備午餐。
而大多稍有勢力或是中規中矩的家庭勉強在二樓用餐。
剩下的就是家境一般的，在三樓。
大抵喫得不怎麼好。
比如謝衍。
可我竟然在一樓看見了謝衍端着個盤子，眼神裏帶着茫然和震驚。
他的制服上覆滿了大片食物的污漬，像是無意打翻了食盤。
然而，更爲惹眼的是已經黑了臉，制服上同樣沾了污漬的沈燁。
在我們這所學校裏，有個不成文但大家都默認的規矩。
沈燁，陸易，楚酌，還有我，是學校最頂端的存在。
僅僅是家世，便是旁人望塵莫及的。我們是大家擠破腦袋想勾搭上的人脈。
陸易輕嘆一聲，口氣裏帶着可惜：
「唉，又是這種俗套的情節。」
繼而他轉頭看向我，優哉遊哉地開腔詢問：
「這個月阿燁已經被打翻的飯盤蓋了第五次了。你看他那臉，都快比鍋底黑了。
「阿ťũₜ禮，你這個月幾次了？」
我認真地思索，回憶起每次被蓋的經歷，淺淺地統計了下：
「九次。」
陸易的表情倏然變得得意了起來，猖狂地指着我大笑，似乎在炫耀：
「果然還是我最受歡迎！我被蓋了十六次！十六次！我就知道，你們一個冰塊臉，一個假正經，怎麼能比得過我？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腳蹬開了抽風似的陸易，因爲從一樓路過去二樓的學生彼時都一臉震驚地看着我們。
就連原本圍着要看謝衍笑話的學生和兩位當事人都投來了嫌棄的目光。
丟人得很。
沈燁叫着我的名字，我便薅着陸易走了過去。
沈燁身材修長，站在那兒極有威壓感，可令我沒想到的是，站在他對面，頂着一張秀氣臉的謝衍竟然絲毫不輸他。
我微微抬頭，又看了眼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陸易，他竟然比謝衍還要矮些。
不是說謝衍是我老婆嗎？
哪有老婆比老公高的。
彈幕都是騙人的。
沈燁眸色沉沉，原本的冰塊臉表現得情緒化了很多，他向我和陸易示意道：
「開了吧。」
說的是把謝衍開了。
周圍一陣轟動，紛紛竊竊私語了起來。不爲別的，只爲沈燁這次的不尋常舉動。
因爲經常遇到這種事，我們已經木然，甚至私底下準備了數十套制服。
可現在，沈燁竟然當着衆人的面要開了謝衍。
先不說這學校是不是他家開的。
我想請問一下，他這霸總的口氣是怎麼回事？
我看着謝衍皺着眉，漂亮疏離的眼裏沒有慌張和害怕，反倒譏諷地笑了笑，似是不怎麼在意。
這時候的我準備開口了，衆人皆在想我會怎麼羞辱謝衍這個「故意」引起好兄弟注意的貧困生。
連着謝衍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卻像個機器似的把目光對準了沈燁，倦怠地開口詢問：
「憑什麼是我？讓陸易幹。」
衆人一個激靈，差點栽在地上。
陸易這時候也不滿地抱怨：
「我也不幹，憑啥是我？讓楚酌幹。」
請了假的楚酌猛地打了個噴嚏。
隨即彈幕上都在誇我：
【這是少爺的計謀！爲了保護老婆，少爺用着已經生鏽的腦子，真是難爲他了。】
並不是，只是懶得做這事而已。
【天啊，少爺好有男子氣概啊！愛了愛了。】
嗯，也還好吧，一直都有男子氣概的。
【少爺就是個假正經，表面不 care，心底愛死了吧？】
並沒有，我和謝衍不熟。
我內心暗暗地回覆着每一句話，說實話，被誇得甚至有點暗爽。
哪知彈幕又跳出一句：
【大家別誇了，少爺又該暗爽了。】
？
誰入侵我腦系統了。
我將起訴。
-5-
沈燁有些不依不饒，他挑眉看着謝衍，低低笑了笑，語氣帶着譏諷：
「謝衍，又是送情書，又是裝偶遇？你就這麼想做我的人？」
本以爲謝衍會軟下態度，無辜垂淚搖頭表示自己沒有。
哪知他絲毫不怯地對上了沈燁的目光，凜起面容，那雙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此刻卻帶着幾分壓迫：
「情書？偶遇？
「沈燁，缺愛就去酒吧當男模，裏面有的是人愛你。」
我承認，謝衍這話一出口，我是有點佩服他的。
年級第一罵人就是不一樣，不像我，只會腦容量匱乏地吐出「你有病」這三個字。
不過上一個這麼挑釁沈燁的人墳頭草都一米高了吧？
沈燁被惹怒，咬牙切齒地叫着謝衍的名字，那模樣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剝了。
彈幕看熱鬧不嫌事大，開始歡呼起來：
【勢均力敵的愛情啊啊啊啊好好嗑！沈燁對小衍真的好不一樣！】
【沒人覺得陸易和小衍也很好嗑嗎？浪子回頭的橋段我超愛的。】
【不是，楚酌啥時候出現啊，其他人都見到老婆了，他還執着於全國鋼琴賽呢啊？】
【我記得沈燁纔是官配吧！你們別瞎嗑了！】
我原本怏怏的神情稍稍有了反應，心中沉思片刻。
Excuse me？
所以說謝衍到底是誰的老婆？
我在心底給謝衍扣了一分。
雖然我對他沒意思，但是他也不能拿我當備胎。
彈幕實在是太影響我了，導致我現在時不時地就會愣神發呆。
等我再回過神時，謝衍已經在人羣中薅出個黃毛，隨即猛地撂倒在地。
黃毛痛苦地大叫了聲，嘴裏還罵着髒話：
「貧困生，你他媽的放開我，知道我是誰嗎？！敢這麼對我？！」
謝衍面無表情地擰着他的胳膊，黃毛再次哀號了起來。
謝衍問他：
「情書是誰放的？騙我去一樓又推我的是誰？」
黃毛已經疼得額角溢出汗珠，面目猙獰又狼狽地服輸承認：
「是我，是我行了吧！」
沈燁攥着泛白的拳頭，看樣子，雖然謝衍解開了誤會，但他對謝衍似乎更加厭惡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
愛之深，恨之切。
所以謝衍其實是他的老婆？
周圍的人圍得越來越多，腦子嗡嗡的。
實在不想待了，我撥開人羣，撂下陸易、沈燁就要離開。
這時候，剛被鬆開鉗制的黃毛突然隨手抄起路人手中端着的飯盤猛地砸向謝衍。
周圍的學生不知道誰驚呼了聲，隨即一衆人倒吸了口涼氣。
接下來便出現了這一幕。
我突然擋在謝衍身前，鼻尖狠狠地磕上了謝衍的下巴，由於貼得太近，謝衍的脣差點擦過我的臉頰。
背面的制服被飯菜污了大片，黏黏稠稠的，還有股飯香味往我鼻孔鑽。
我就這麼在衆人的面前「英雄救美」了。
謝衍的眼神裏多了幾分迷茫，微不可察地悄悄嚥了口口水，手卻僵在半空不知道想做些什麼。
後來，我慢吞吞站直身子，忽略了謝衍紅着的耳尖，整理着衣袖，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下離開了食堂。
在換衣服的路上，我越想越氣。
草，到底是哪個混蛋絆的我？
我將起訴。
可後來，學校卻把我越傳越神。
【F4 的程宥禮僅靠一個舉動制止了食堂的鬧劇。】
……
這帖子誰發的？
我將起訴。
黃毛被開除了，如果不是因爲他，沈燁怎麼可能丟這麼大的臉？
不過也多虧他，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往我身上蓋飯盤了。
-6-
週末，我們去了楚酌家。
天可憐見，只想躺平的我是被迫的。
如果不是陸易一直短信轟炸我，已經嚴重影響到我的生活，讓我想立刻見面給他一拳，我大抵是不會跟過來的。
所以當楚酌打開門的一瞬，看到的是我、沈燁，以及一隻眼被砸得黢黑的陸易。
他有潔癖，襯衫依舊是穿得一絲不苟，外頭套的是件針織馬甲，眉眼帶着溫和從容，站在那卻又像是青松，此刻修長的手指正託着杯咖啡悠閒地品嚐。
看來這些天他在家練琴很愜意。
不像沈燁，一直板着張臭臉，像是誰欠他似的。
我問楚酌：
「你今天怎麼沒練琴？不是快要大賽了嗎？」
他放下咖啡，低頭垂眼看了眼時間，淡淡道：
「平時都是自己練，快到晚間的時候老師會過來。」
沈燁隨口問了句：
「最近怎麼請了老師？」
他抿了口咖啡，像是想到了某個人，淺笑着點頭：
「嗯，也是偶然。我的這位老師，挺特殊的。」
陸易懶散地躺在沙發上玩着手機，聽了楚酌的話倒是多了幾分好奇：
「能讓你楚大少覺得特殊的，那得有多特殊啊？不過你這老師也挺隨性哈，天都黑了纔要過來……」
楚酌笑了笑附和：
「是挺隨性的。不過他還是學生，假期白天還得去打工，可能會忙點吧。」
我蹙着眉，有些不解：
「學生？」
詫然的不止我一人，不過還未等楚酌解釋，門口的密碼鎖便被解開，外頭的人拉開了門。
清冷疏離的語氣響起，我甚至有種在哪聽過的錯覺：
「不好意思，來晚了些。」
直到和那人對上了眼，我微不可察地僵住了一瞬。那人的瞳孔也顫了顫。
如果我知道今天又能遇到謝衍，即使把我打死我也不會來。
彈幕劇烈滑動，快到我差點看不清上面的字：
【哇噻，修羅場啊啊啊啊！】
【燁衍仙品，我摁頭嗑！】
【不是啊，沒有人注意少爺和小衍對上眼了嗎？！嗑死啦！】
【易易咱別玩手機了好不……看看老婆吧……】
【楚酌這個笑好意味深長啊，看小衍好像在看獵物！】
……
媽的，腦子要炸了。
-7-
氛圍凝滯的一瞬，身後傳來一聲慘叫：
「草——！疼死了！」
陸易躺在沙發上，許是見到了謝衍太震驚，手機沒拿穩，直接狠狠砸在了臉上。
見我們反應都這麼大，楚酌有點摸不着頭腦道：
「你們認識？」
何止是認識，你難道沒有發現沈燁的眼神好像要殺人嗎？
我心中暗暗吐槽。
這時候陸易鬼鬼祟祟地挪到了楚酌身側，悄咪咪地附耳講了些什麼。
楚酌連連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他應該知道了那天食堂蓋沈燁飯，救我們於水火之中，從此不用再被騷ƭũ̂ₚ擾的英雄是謝衍了。
這時候沈燁冷笑一聲，發難道：
「楚酌，聽你形容的，你這老師應該蠻厲害的。不如讓他也來指導指導我們啊。」
我們幾人從小就接觸這些，被培養的興趣技能數不勝數，沈燁提出這話，無疑是在給謝衍難堪。
謝衍掀起眼皮，模樣有些倦怠，好像打心眼裏看不起沈燁這種挑釁的兒童把戲。
他的語氣沒什麼起伏，是最平常不過的回覆：
「楚少爺是僱主，我都聽他的。」
楚酌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場面，隨即立刻鬆了口。
我嘆口氣，掏出手機，靠在沙發上刷起了視頻。
卻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一直盯着自己。
抬頭一看，站着的沈燁和楚酌無不神情複雜，各懷鬼胎地盯着我。
直到沈燁再次開了口：
「宥禮，你去吧。」
又是我？
有病。
我抽搐着嘴角，很是無奈。
我學習倒數第一，那是我不情願學，可我的鋼琴彈得算是幾人中最有優勢的了。
沈燁擺明了是想讓我給謝衍點教訓。
陸易這時候大大方方舉起了手，嘿嘿一笑，表現得有些靦腆地湊在沈燁耳邊自薦：
「其實，我也可以的。畢竟謝衍挺對我胃口的，多多接觸也是……」
沈燁一腳蹬開了他，無情道：
「滾，你彈的琴，狗屁不通。」
……
-8-
我就這麼頂着壓力和謝衍挨着坐在鋼琴前。
謝衍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微妙，沒了之前冷漠好像置身事外的模樣，反倒變得認真了很多。
他對上了我的眼，彷彿是第一次見到我的正臉，瞳孔微微顫了顫，隨即立刻移開了視線，表現得有些心虛。
……
幹嘛？
我冷漠且公事公辦地彈了一段，不算很好，也不算太糟。
只是在心底想着怎麼樣逃離這場戰爭。
直到謝衍的指尖觸碰到我，垂眸認真地指導着我的手法，說出自己對其的看法。
我的腦子一下子空白了，空氣裏似乎都是他身上的洗衣液味。
我嚥了口口水，內心堅定了什麼，隨即僵硬且理直氣壯地看着他，不要臉地倒打一耙道：
「你幹嘛摸我的手？」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謝衍的臉在我的注視下變得爆紅。他瞪大眼，突然無措了起來，沒了昨天的氣勢，反倒磕磕巴巴道：
「你……你……」
說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個屁，我內心狂喜，隨即立刻承接下去：
「不彈了，他佔我便宜。從小到大還沒人牽過我的手呢。」
我站起身，略表心痛。
謝衍變得更加慌張，瞪圓了桃花眼，薄脣一張一合，解釋的話卻驢脣不對馬嘴：
「不是的，我教你，你聽，因爲、因爲碰到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沒有牽，更沒有佔便宜。」
我能感覺到這時候的彈幕在發瘋尖叫：
【老天爺，小衍的臉直接被少爺調戲到爆紅啊！】
【沈燁後悔了吧？他這做法跟小學裏那些想引起女孩注意又總刁難她們的男生有什麼區別……幼稚哈哈哈哈。】
【楚酌真的，早就和小衍相處啦！看他的眼神已經有感情了吧！畢竟我們小衍沒破產之前和他們一樣什麼都學，什麼都會哦～被實力折服也是正常的啦！】
【陸易真的老不正經……我服了，我要改站少爺了。】
【沒人覺得小衍對少爺有點不一樣嗎？而且怎麼好多劇情都變了？？？】
-9-
氣氛很微妙，我掃了眼衆人的表情。
也很微妙。
尤其是沈燁，看我時臉上恍若寫着：「我要你找他麻煩，沒要你這麼找。」
……
對不起了各位，我決定退出這場戰爭。
後來我們就坐在楚酌家的沙發上聽着他彈的鋼琴聲。
只是沈燁偶爾還是會張口閉口譏諷謝衍幾句。
而陸易十分主動地詢問有關謝衍感興趣的一切事，明晃晃地把「我對你感興趣」這幾個字寫在臉上。
謝衍除了有時會出口和楚酌談幾句有關鋼琴的話題，幾乎無言。
而我，正想破腦袋該以什麼理由離開。
好睏，好想睡覺。
後來，補習時間結束了，謝衍看了眼表，穿上大衣便要離開。
陸易興奮了起來，有一搭沒一搭道：
「小衍老師，別走啊，我們準備喝點酒聚聚，一起啊？」
澄清一下，我完全沒有這個想法，也沒人通知過我。
所以在謝衍冷臉拒絕後陸易剛要拉着我上二樓時，我立刻如同和謝衍是玩了好久的兄弟那般，微微踮腳勉強搭在他的肩上，扯着僵硬的笑：
「我送你回去，太晚了。」
說完這句話，三道視線齊刷刷衝我飛來。
好像我勾搭了他們的老婆一樣。
這時候彈幕再次覺醒：
【少爺好心機啊哈哈哈哈，其他幾個飛醋漫天了吧？】
【沒人注意沈燁嗎？他剛準備開口好像是要送送小衍耶！】
【楚酌真的好會裝，有人捕捉到他一閃而過的不滿嗎？！】
【陸易這傻小子……我無語凝噎……】
謝衍甚至沒來得及說話便被我推搡着出了門。
直到謝衍坐上了我家的車，我吩咐着司機先送謝衍回家。
車內很寬敞，可我卻覺得和謝衍坐在一起莫名地擁擠。
直到後來，我尷尬地輕咳了兩聲道：
「你那邊還有位置，大可不必靠我靠得這麼緊。」
謝衍聽了這才反應過來，他一直緊貼着我，修長的手指拂過臉龐，遮住臉上的情緒。
後來他往旁邊挪了些。
我低頭卻發覺他在摳着手指。
不得不說，謝衍的手生得真漂亮，骨節勻稱，加之本就白皙的皮膚，讓人有想勾住他十指緊扣的慾望。
我吞了吞口水，暗罵自己齷齪。
隨即我發現了個清奇的點。
爲什麼謝衍的手看起來比我還大？
謝衍這時候突然開了口，聲音清潤，垂着頭，同我道：
「在我之前，你真的沒和別人牽過手嗎？」
「？」
腦海裏突然有什麼東西炸開了，我嗡的一聲，久久沒有緩過神。
不是，這哥們這麼久了一直在糾結這個？
我磕磕巴巴，惶恐地解釋：
「不是，那啥，咳咳咳，只是碰了一下，這個是不可避免的，而且你作爲老師，其實也沒什麼的，就是些小事啊。」
怎麼感覺這場面這麼熟悉。
謝衍突然勾脣低低笑了笑，車內的燈光很亮，照得他的雙眸都亮亮的。
他聲線偏冷，可偏偏頂着一張漂亮無辜的臉，眼神未曾移開片刻地直視着我，搞得我心臟一直咚咚跳個不停。
直到後來，他捏着我的耳朵，輕輕說了句：
「宥禮，你耳朵爲什麼這麼紅？」
彈幕大叫：
【壞了，我的 CP 要逆！】
【少爺被撩得害羞了啊！好純情啊啊！】
【我們小衍怎麼只和少爺玩啊哈哈哈哈哈，其他人不管的嗎？要雨露均霑啊！】
……
什麼叫 CP 會逆？逆不了一點。
他湊得太近，我反應過激地猛地往後靠，突然磕到了後腦勺，疼得我嗷的一聲，弓下腰摸着腦袋。
現在似乎已經顧及不到他爲什麼叫我「宥禮」了，我被磕得眼尾泛起淚花。
謝衍看着這一幕突然伸手掰過我的腦袋，語氣溫柔得不像話，極具手法地揉着我的腦袋。
我抬眸望着他認真的神情，心底竟然泛起了幾分感動。
好吧，讓謝衍做我老婆也不是不行。
至少他挺溫柔的。
-10-
謝衍的家到了，我掃了眼，老破小。
很難相信謝衍這麼漂亮的人住在這麼破爛的小區，真的格格不入。
如果他住在我家的別墅的話……
我猛地在腦海裏把自己扇醒。
我是瘋了嗎？
竟然要把謝衍接回家？！
謝衍下了車，回去前跟我道了聲謝：
「那天食堂的事，謝謝你。」
……
不要謝我，謝絆我的那個人吧……
謝衍上了樓，可司機久久沒有發動汽車，我一抬頭，發現他鬼鬼祟祟地竟然在那玩手機。
我惱了，伸着頭要把他逮個正着，結果看到他給我媽發的一大堆信息，幾乎是隔一段時間發一條：
【少爺今天送一個男生回家。男生長得很帥氣。P.S.：可能是少爺會喜歡的款。
【男生說少爺和他牽手了，這是少爺第一次牽別人的手。
【少爺磕到了頭，男生給少爺揉頭。少爺耳朵紅了。】
以及剛剛被我逮住發的那兩條：
【男生到家，看着家庭不富裕。看少爺的眼神，似乎很心疼他。
【男生還和少爺說謝謝，疑似食堂那次少爺挺身而出是爲了男生。】
直到司機默默地收回了手機，側目一看，發現了滿臉幽怨的我，我扯着笑問：
「我媽還特地讓你觀察我的感情狀態？」
司機嘿嘿一笑，嗖地一下把車開出了狹窄的小路，有些心虛道：
「少爺，我在開車，請您不要和我說話，很危險。」
……
滾。
-11-
第二天，我看到陸易頂着淤青的眼眶進了教室。
一個是我揍的。
那另一個呢？
不等我開口，陸易就眼巴巴地猛地抱着我訴苦大叫：
「宥禮，沈燁他不是人啊，你看他把我揍得！眼都腫了！我要絕交！！
「我不過是酒後失言，問他是不是喜歡謝衍，沒想到他這麼較真！氣死我了！」
我撇着嘴，太陽穴抽搐，心中打着哈哈。
沈燁這麼Ṭũ̂⁹要面子的人，你當場戳破他，他不把你揍死算好事了……
我和陸易是一個班的，沈燁和楚酌又是一個班。即便我們關係好，但下課期間除了喫飯不會彼此來班級找對方。
可午間下課，陸易卻瞪大了眼睛指着窗外：
「沈燁和楚酌？」
班裏的學生幾乎是下意識地湧了上去，扒在窗口，不留一點空隙。
比起我這種做啥都提不起興趣的古板，和陸易這種花心大蘿蔔，沈燁這種高冷掛和楚酌這種君子掛的似乎更受歡迎。
我和陸易以爲他們倆找我們有什麼事，於是出了門。
哪知道兩人等的不是我們。
是路過走廊的謝衍。
沈燁像是被陸易的一句話點通了，這會兒有些不自然地開口同謝衍道：
「午飯來一樓和我一起。三樓的飯是人能喫的嗎？」
在三樓用餐的人表示有被冒犯到。
他嘴硬，臉色也臭臭的，卻讓不少人覺得新奇。
因爲沈燁幾乎沒對人服過軟。
楚酌站在一旁，幾乎是默認了這話。
習慣了彈幕突然跳出來，我掃了一眼，大致是在分析兩人的心理狀態的：
【沈燁這是在邀請小衍？？】
【楚酌其實也很想和小衍喫飯吧？】
好奇心作祟，我瞥了眼謝衍，想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沒想到就這麼和他對視上了。
心中猛地一跳，我尷尬地移開眼。
這時候陸易不願意了，憤憤大叫：
「憑啥啊！我們今天不打算和你們一起喫飯，謝衍，你必須和我們一起喫！」
沈燁一記刀眼扔過來，咬牙切齒道：
「你是這麼想的？陸易你還挺有主意的。」
明顯是在威脅陸易。
嗯，F4 內部不和實錘。
陸易覺着在這麼多人面前不能丟臉，於是坦坦蕩蕩地把我拉了出來：
「是宥禮，宥禮想邀請謝衍一起用餐。不、不可以嗎……？」
好吧，我真的高看他了。
把我拉出來擋槍了。
「再說，謝衍和誰一起，當然要他自己決定啊！」
陸易憤憤不平。
我瞧着謝衍，在聽到陸易話的一瞬間，原本疏離的神情鬆動，瞳孔微顫，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我。
我剛要無情地打破陸易的美夢，解釋一切。
哪知謝衍這時突然走到我跟前道：
「現在走嗎？」
陸易一看大喜，表情賤賤地挑釁沈燁：
「哈哈哈！叫你揍我，沈燁！後悔了吧略略略！」
我將起訴陸易。
這次是真的。
一樓的食堂，謝衍坐在我對面，陸易挨着謝衍坐。
謝衍低頭慢條斯理地喫着飯，全身透露出的矜貴感讓人覺着即使和我們坐在一起也並不突兀。
突然想起昨天他住的老破小，我夾着碗裏的肉給他。
他呆呆地愣住了，隨即含Ţū́ₔ笑說了聲謝謝。
這時候楚酌端着飯坐在我身邊笑盈盈道：
「能再加一個嗎？」
陸易一看遠處正瞪着他像是要把他殺了沈燁，手中的筷子一抖，裝作無意地同楚酌道：
「那誰，沒生氣吧？」
楚酌還是笑盈盈地道：
「想把你剝了的那種生氣。」
陸易的頭埋得更低了。
謝衍突然旁若無人地提及昨晚的事：
「你的頭還疼嗎？」
我猛嗆了一下，隨即抽出紙佯裝淡定地擦了擦嘴角搖頭道：
「不疼了。」
楚酌這時候的表情有些好品，依舊是笑盈盈的，他輕拍着我的背道：
「宥禮，看來昨天和老師相處得很好啊……讓人怪傷心的呢……」
楚酌這笑盈盈陰陽人的臭毛病不能改改嗎？
我知道他是在陰陽我，呵呵。
這時候謝衍開了口，語氣裏帶着幾分嚴肅，真如嚴師那般頗帶斥責道：
「楚同學，過幾天就是鋼琴賽了，以你的水準，還得練。我想你應該無暇顧及旁的纔是。」
我看到謝衍雙眸沉了沉，裝作透明人，低頭喫飯。
他們倆怎麼吵起來了？
不懂。
-12-
沈燁這幾天看我的表情很微妙，好像把我當成了情敵似的。
防我做什麼？我不參與這場戰爭，謝謝！
只是最近總覺得見到謝衍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甚至有一天看到了那次要和謝衍喫飯的黑炭體委林青周。
聽說他一直明晃晃地追求謝衍，即使被拒絕了還是十分執着。
看着他鼻青臉腫地路過教室，我絲毫不意外。
肯定是被哪個謝衍的追求者揍的。
說不定就是沈燁或者楚酌。
放學後，我剛要坐上車就看到一個打扮招搖，揹着全球限量的昂貴包包，戴着帽子、墨鏡的女人。
身影格外眼熟。
在司機要開車送我回去之前，我對她一直有着「一個鬼鬼祟祟的女人」的印象。
直到剛從校門口走出來的楚酌衝她鞠了一躬，然後我看着他的口型猜出了他說的話：
「伯母，好久不見。」
哦，伯母。
伯母？！
天殺的，這個打扮詭異的女人竟然是我媽？？！
我還沒下車，只見我媽一抬手身邊的保鏢帶走了剛出校門的謝衍。
於是我猛拍着車椅，讓司機跟上我媽的車。
後來，我們在一家咖啡店停了下來，透過玻璃，我看着安然無恙，正坐在我媽對面的謝衍。
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我媽從包裏掏出一張卡推到了謝衍跟前。
謝衍突然神情變得有些複雜，微微皺眉，表情變得十分嚴肅。
我媽該不會要學電視上那一套，「給你幾百萬離開我兒子」吧？
媽的！關鍵我們也沒談啊！
有這錢你發給我當零花錢也行啊！
隨即我媽掏出手機猛地拍起了謝衍，因爲閃光燈沒關，謝衍睫毛微顫，不適地眨了眨眼，突出的個子往那一坐卻憑空生出脆弱感。
我急了，我媽難道是想拍下他的照片然後封殺他？！
我在衆人錯愕的眼神下衝進咖啡廳，謝衍一抬頭便對上了我的眼，眼眸漆黑，漂亮得像是要將人溺斃，我的心驟然漏了一拍。
突然感覺對謝衍很愧疚。
直到我媽笑得猖狂，十分得意地拿着手機旁若無人地發起語音：
「姐妹們，這是我兒子找到對象，這小男孩漂亮的嘞，還得是我兒子！爭氣！把這麼優秀的小男孩拐到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氣氛霎時僵住，我閃了下腰，差點沒厥過去。
我媽這時候也注意到了我，表情極爲興奮地招呼我。
我就這麼被她安排坐到了謝衍旁邊。
【媽媽，我的好媽媽，我愛你，CP 粉頭子啊這是ŧų₎！】
【我以爲咱媽要掏出銀行卡要小衍離開少爺身邊呢……】
【少爺這表情，明顯被嚇到了吧哈哈哈哈哈！】
我媽當着我的面把銀行卡塞到謝衍手裏：
「正好，小禮也在。小謝啊，這錢你拿着，和我們小禮這塊木頭處對象你也是辛苦了，日後麻煩你多幫幫他的學習，常年倒數第一讓阿姨在姐妹們面前抬不起頭。」
我義正詞嚴地表示抗拒謝衍來教我學習，以至於忘了反駁我們正在交往這種謠言。
我媽一記眼刀給我瞪回去，恨鐵不成鋼道：
「給你請了這麼多家教也沒用，程宥禮，再考年級倒數你就別回家了！」
其實我都是裝的啊，在學習這一塊，我還是勉強可以的。
只是懶得寫而已。
一旁的謝衍點着頭，他的側臉輪廓硬朗分明，眼睫微垂，看起來心情似乎很不錯，衝我媽笑了笑：
「阿姨，您放心。我會幫助宥禮的。」
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話，以至於後來我媽讓謝衍每晚來我家上補習。
謝衍來我家給我補習的第 n 天，楚酌他們才遲遲得知了這個消息。
於是楚酌打電話轟炸起了我，我扯着笑看了眼謝衍接起了電話。
第一次聽出了楚酌聲音裏的倉皇急迫：
「宥禮，我媽說伯母在羣裏發你和謝衍在一起了？？你瘋了嗎？什麼時候的事？這事爲什麼不和我們說？！」
我掃了眼謝衍，他正低頭攥着筆認真地刷題，絲毫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我澄清道：
「我媽瞎說的。」
謝衍這時候抬起了頭，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有些心虛，試探性地問：
「怎麼了？」
他掃了眼還未掛掉的電話，語氣裏多了幾分來自正宮的口氣：
「所以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我認真地思索道：
「朋友？」
他站起身收拾着書包就要離開，不知道突然哪來的氣。
我攥住他的胳膊，木愣了，磕磕巴巴道：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他冷白清絕的側顏，鼻樑高挺，睫毛卷長，我有意無意地別開眼，總覺得再看下去會出大事。
彈幕一陣哀號，恨鐵不成鋼道：
【少爺，你睜開眼看看小衍好嗎？年級第一來給你個學渣補課爲的是什麼？爲的是和你的純友誼嗎？】
【咱程哥不愧是掰都掰不彎的直男。】
【小衍這波屬於拋媚眼給瞎子看。】
……
請你們不要揣度謝衍的內心好嗎，沒一個準的。
-13-
謝衍真不理我了。
月考，我考了年級第十。
彈幕又跳了出來：
【爲了追上老婆的步伐，我們少爺真是努力啊……】
【我宣佈其他三人落選，而我們少爺纔是真愛。】
【真愛啥啊真愛，和小衍好幾天沒說話了。恨他是塊木頭。】
我無視了彈幕的話。
考這名次一點不意外，之前就有些底子，再加上謝衍認真幫我輔導功課，實屬正常。
我媽卻高興得差點在門口放鞭炮慶祝。
後來我發現沈燁也不理我了。
原因是他失戀了。
單相思謝衍，被狠狠拒絕。就他那張破嘴，被拒絕不是很正常嗎？
所以關我啥事？
陸易也說他放棄追謝衍了。
他說謝衍要麼是塊木頭掰不彎，要麼就是外頭有人了。
他這種少爺，三分鐘熱度，屢次被潑冷水，自然就放棄了。
接下來就只剩楚酌了吧。
雖然他比賽結束後謝衍就沒去過他家，但說不定私下關係很密切呢？
我其實還是有點心痛的。
彈幕總說謝衍是我老婆。
搞得我都有點佔有慾了。
不過這個想法，到那天高考結束，我們四人重新聚在酒吧時便消失了。
我屬實沒想到以我這身家竟然也要被我媽逼着去高考。
也沒想到我媽攛掇着其他幾位伯母，也逼他們一起。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和沈燁見面時也沒有那麼老死不相往來。
雖然我一直不明白爲什麼他突然對我轉變了態度。
不過酒過幾巡，倒也釋懷了。
後來迷迷糊糊我看着一個身穿酒吧制服的服務員正滿臉幽怨地盯着我。
身邊還有幾個流裏流氣的身材健碩的男人在起鬨讓他喝酒。
對上我的眼神那一瞬，他爽快地吞了幾杯酒，隨後頭也不回地出了酒吧。
眼看着那幾個男的跟了上去，我有些擔心。
謝衍肯定打不過他們，我得去制止。
於是我跌跌撞撞地跑到門口，看着幾個大漢跟謝衍動手動腳，蹙眉制止：
「給你們三秒……」
謝衍似乎沒有注意身後的我，語氣的溫度低至零下：
「最煩你們這些臭蟲，現在還不滾嗎？」
隨即，他當着我的面徒手撂倒了幾個大漢，我看着倒地哀號的男人們，和彷彿置身事外的謝衍，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跑。
直到謝衍那雙桃花眼撞進我的視線，我察覺他有些異常的舉動。
他的臉微紅，醉酒後變得有些大膽，磕磕絆絆地衝我走來。
我驚恐地指着他道：
「你不是我老婆嗎？！爲什麼力氣比我還大？？？」
他卻倏然僵住了，像是捕捉到某個字眼，他低低地笑了。
謝衍的耳尖更紅了，湊近我吻上了我的脣道：
「我願意。」
不是啊！我沒有在告白啊喂！！
我要開口解釋，可謝衍卻閉眼再次堵住了我的脣。
Ṱūₕ突如其來的親吻如暴風雨般猝不及防，我的腦中一片空白，謝衍更加過分地靠近，把我逼得退無可退。
直到我猛地推開他，剛要氣憤地質問，卻撞上了謝衍那雙委屈泛起漣漪的雙眸。
他說：
「宥禮，喜歡我好不好？求求你。」
他攥着我的手，試探地親吻。
我的心麻了。
彈幕瘋狂滾動，似是瘋了，「我草」一片：
【我草我草？！就這麼水靈靈地親了？】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謝衍這一眼 1 啊！】
【我草，我的 CP 啊！！親了，親了！】
-14-
一覺醒來，我發覺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
因爲也喝了酒，我撂下了陸易他們跑出去給謝衍撐腰來着。
怎麼突然就失了清白？
怎麼後面又因爲謝衍那張臉被迷惑又被親了。
還稀裏糊塗地答應和他交往了？？！
我拿起牀頭的手機，此刻腦袋還是濛濛的，看到數十條短信的轟炸直接清醒了。
我仔細看了看。
誰？
誰官宣了？
誰？！
我？！！
我立刻點開朋友圈，我媽發的朋友圈文字附帶着照片。
【好乖的一張臉哦，被我兒子禍禍了。】
附帶的照片是窩在謝衍懷裏睡得很香的我。
預感不好，我從牀上彈了下來，剛開門就對上了謝衍。
看他的樣子是才洗漱過。
所以昨晚他留在了這兒？！
他睡的是哪？
沒等我說，謝衍主動勾住了我的手道：
「昨晚你抱我抱得很緊，是沒睡好嗎？」
彈幕也跟着附和：
【哎呀簡直沒眼看啊，一開始不情不願地不讓小衍親，後面跟個八爪魚一樣抱着不撒手哈哈哈哈哈。】
【小衍明顯很受用啊！你們小情侶真是（扶額苦笑）……】
【總覺得謝衍這話說得很茶。】
我兩眼一翻差點暈過去。
我不是在擺爛嗎？怎麼回頭一看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而且，謝衍不應該是我老婆嗎？！
謝衍見我久久未開口，以爲我反悔了，神情低落，湊上去吻着我的臉，頗爲主動，語氣懇求：
「宥禮，不要他們，只要我好嗎？」
我詫異地掃了他一眼：
「誰？」
謝衍說：
「楚酌喜歡你。」
我直接聽笑了，擺手說道：
「怎麼可能，別開玩笑了。我們可是一輩子的好兄弟……」
突然想到了什麼，我猛翻着手機, 看到了楚酌的信息：
【你確定好了嗎？真的在一起了嗎？
【宥禮，直到謝衍出現我才發現我對你有不一樣的情感。
【很後悔沒有早點發現, 甚至發現時還在遮掩。
【小時候總會被你彈鋼琴時的模樣吸引, 爲了追上你的腳步我一直在努力，可你對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包括我。】
……
老天爺，你還我基友。
彈幕也炸了，瘋狂吐槽我眼睛瞎，看不出來楚酌的心思。
我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個世界。
我將起訴。
-15-
我承認我很裝。
其實我對謝衍一些暗戳戳的反應，可以說明我不討厭他的接觸。
漸漸地，我承認了謝衍是我老婆的存在。
可是我沒想到大學開學的前一晚他騙我。
嘴上說着讓我上。
結果真是我上。
但不是我要的那個上！
他很嚴謹嘴上哄着我，和我道歉。
做事卻十分認真，幾乎是一刻不停。
後來彈幕聽取「我草」一片。
沒人想到謝衍一朝翻身。
……
都說 18 歲以後就不會再長了。
可謝衍越躥越高, 快躥到了 190 cm, 我 183 cm 的個子瞬間有些拿不出手。
他沒了先前的秀氣漂亮, 他的輪廓變得硬朗分明，舉手投足透露出矜貴感。
也因此，大一軍訓第一天，他美美上了校園牆, 成了那個一天被撈數十次的學校公衆人物。
該死的萬人迷人設……
我們在學校外頭買了房子，同進同出難免被注意。
一開始, 學校裏的人都覺得我們是關係要好的兄弟。又因爲兩個人站在一起養眼, 經常會拍些照片發在校園網上。
後來，他們發覺越來越不對勁。
於是校園網上一陣熱議：
【不是？單純的好兄弟啊！咱們少爺一看就是直到不行的木頭疙瘩。】
【你們家好兄弟牽手啊！照片甩在這兒了自己看！】
【樓上的，牽個手怎麼了？我和我兄弟冬天還互相取暖擁抱呢！】
【那天我和少爺說了幾句話, 謝衍那眼神像是要把我刀死。合理懷疑謝衍單相思中。】
【謝衍家世不怎麼好吧？聽說之前挺牛的, 後來落魄了。少爺那種家世的人就算他同意家裏人也不會同意啊！】
【+1。】
【+1。】
【還不信？！就在剛剛！二十分鐘前！我看到謝衍把少爺騙到小樹林親嘴去了，還不信？！】
【我草，真的假的？！】
【求照片。】
【求。】
【求。】
……
那人拍了張模模糊糊的照片，我背對着鏡頭, 謝衍兩隻手扶着我的臉俯身正在吻我, 可眼神卻盯着鏡頭略帶敵意。
【草！謝衍那個眼神！好像要把偷拍的樓主給咔嚓了，樓主自求多福……】
【我嗑我嗑我嗑嗑嗑……】
【天吶，兩張如此帥氣的臉, 對我的眼睛很友好……】
【謝衍看起來冷冷的, 沒想到對少爺這麼主動？！】
【我室友知道他倆談了哭了十幾分鍾了……夢碎了，她剛說少爺是她理想型。】
【好狡詐, 少爺肯定是被騙進去的，謝衍太有心機了。】
我證明，我確實是被謝衍騙過去的。
他說樹林裏有人受傷了。
秉持着樂於助人的美德, 我立刻鑽進了樹林。
直到他抵着我彎下腰我才發覺不對勁。
親完我猛地給了他一拳, 質問道：
「受傷的人呢？！」
沒想到他臉不紅心不跳道：
「因爲宥禮最近在意周圍的攝像頭不讓我親, 我很受傷。」
滾。
彈幕瘋狂吐槽：
【謝衍，你的臉呢？？】
【不是, 我那麼大一個老婆變老公了？】
【謝衍, 你別太會, 我說……】
-16-
畢業ƭú₀後我和陸易常聚。
沈燁和楚酌自從出國到如今已經好幾年了。
回國後我們經常會聚聚。
直到現在他們也不相信我和謝衍已經談了這麼長時間。
尤其是楚酌，總是一臉苦楚，不知道想說些什麼。
他們也沒想到, 謝衍白手起家，竟然不靠我家躋身商業新貴，越發有權勢。
後來謝衍同我結了婚。
從黑髮到白頭。
我們的故事纔算徹底完結。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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