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哀牢山原住民回了家

我是全網嘲沒素質的糊咖。
迫於經濟壓力,參與了一檔哀牢山野外生存直播。
進山前,有個女嘉賓得意地說,自己對哀牢山很熟,所有人都應該聽她的。
我順勢道:「那我更熟,我就是這兒的原住民。」
沒有一個人信我。
連屏幕前的觀衆都在瘋狂嘲笑我。
然而,進山二十分鐘後,
他們笑不出來。
因爲他們發現,我好像,真的是原住民。

-1-
坐了三小時大巴車,終於到達直播地點。
我一看面前景色,當場傻眼了。
這不是哀牢山嗎?
拍個野外綜藝而已,怎麼把人拉這兒來了?
像是察覺到衆人的困惑,導演說:
「沒錯,我們新一期的節目,就在哀牢山錄!」
有嘉賓提出質疑:「哀牢山裏有信號嗎?」
「我們的設備都是最頂尖的,沒問題。」
「可我聽說這裏有不明生物……」
「你信那些?」導演鄙夷地打斷,「有爭議,纔有熱度,你如果不想要這波流量,你現在可以退出!」
嘉賓閉上嘴,沒再說話。
都是當藝人的,有哪個不想要熱度呢?
儘管害怕,卻沒有人敢質疑了。
就在這時,我主動舉起手:
「不要進山!這裏真的非常非常危險!」

-2-
導演還沒說話,
旁邊有個女明星率先發出嗤笑。
「膽小鬼。」
她叫莊秋,是我的死對頭。
我無視了她的笑聲,嚴肅地說:
「導演,哀牢山的危險難以估量,爲了全組人安危,請您慎重考慮!」
導演卻不耐煩地擺手:
「萬有靈,既然你害怕,那你就退出,本來你就是補位進來的,有你沒你都一樣。」
莊秋正舉着手機,給粉絲直播。
「大家看到了嗎,都來錄野外綜藝了,還有人怕這怕那。真遇到野獸,幹就完了。」
她粉絲瘋狂刷屏:
「秋爺好帥!」
「莊秋——娛樂圈唯一大女主!」
又來了。
我現在口碑這麼差,全拜莊秋所賜。
三年前,她只是我身邊的一個助理。
我每個月給她開出的工資,遠高於業內同行。
但我沒有想到,她心思不純。
在我身邊呆了三年,莊秋看似乖巧聽話,實則四處偷拍。
比如,我指着一桌子好菜,對她說:「去重買一份。」
這段視頻爆出來後,全網都說我鋪張浪費,盛氣凌人,欺負小助理。
可事實是,我海鮮過敏,
跟莊秋交代再三,她買來的飯菜,卻樣樣都帶海鮮!
這類斷章取義的黑料還有很多。
無論我怎麼澄清解釋,都沒用。
莊秋背後好像有一股資本,誓要將她捧紅。
總之,那段時間,莊秋成了令人心疼的打工人。
我卻是人品低劣的耍大牌藝人。
莊秋藉着這波熱度,火速出道,躥紅。
她給自己立了個大女主人設,粉絲也親暱地叫她秋爺。
而我呢?
我已經很久沒收到綜藝邀約了。
節目組邀請我的時候,我還挺稀奇。
來了後才知道——
原來只是讓我給莊秋當對照組。
讓我的軟弱,襯托她的大女主氣概。
我沒有生氣。
「片酬」挺多的,沒必要跟錢過不去。
莊秋的助理,在幫她收拾東西,累得滿頭大汗。
莊秋則戴着墨鏡,翹着二郎腿,怡然自得地直播。
「事到如今,我跟你們說實話吧。
「其實我曾經獨自在哀牢山深處探險過,對這裏很熟。」
不光屏幕前的粉絲驚了,衆嘉賓也驚了。
「真的嗎?可我聽說,沒有活人能走出哀牢山深處……」
莊秋自信一笑:「確實,能活着走出來的人很少,毫髮不傷的更是沒幾個。這段經歷太引人注目,我才一直藏着沒說。
「你們知道的,我這人一向喜歡探險和挑戰,小小哀牢山,不值一提。」
嘉賓面露喜色:「那你能給我們帶路嗎?」
「當然。進去後都聽我的。」
「太好了!」
在衆人的吹捧中,莊秋突然問我:「萬有靈,你有什麼能幫大家的?」
我想了想,說:「我也能帶路。」
「哈,自不量力。」
「怎麼?你也探險過哀牢山?」
「探險算不上,」我目光陳懇,「我就是山裏的原住民。」

-3-
話音一落。
全場寂靜兩秒,隨即爆發出笑聲。
莊秋笑得最大聲:「萬有靈,爲難你了,爲了跟我比,編出這麼劣質的謊言。」
謊言?
可是,人人畏懼的哀牢山,就是我的家。
世人不知,深山裏曾有個古國。
我就是古國後代。
只不過我長期在外面讀書、工作。
出於對家鄉的保護,也從不跟人提起罷了。
我懶得解釋太多,低頭收行李。
很快,我們出發進山。
我跟在隊伍最後,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
莊秋的小跟班們看見了,就開始蛐蛐我。
「你瞧她,還吹自己原住民呢,這纔剛進來,就嚇成這樣了。」
「她不會拖我們後腿吧?」
「要真拖後腿,我們就把她甩掉……」
「噓,今天節目是全程直播,故意甩開隊友會被觀衆罵的。」
「你傻啊,裝作她自己走失的不就好了……」
他們的話還沒說完,
山林深處忽然傳來一聲詭異的笑,陰森可怖。
衆人愣在原地:「什麼聲音?」
「沒、沒有聲音啊,你們是不是聽錯了。」
「是從萬有靈那邊傳來的。」
莊秋回頭,不耐煩地衝我「嘖」了聲。
「萬有靈,是不是你故意嚇唬大家?」
「我沒有。」
「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可以衝我來,但不要傷害其他嘉賓,我作爲隊長,有義務保護他們。」
這話說得義正言辭,不經意間,就把我「定罪」了。
直播間飄起彈幕:
【啊啊啊啊帥呆了!】
【膜拜秋爺!!!】
【萬有靈太噁心了,搞這種小把戲。】
【拜託節目組真的不能把萬什麼的丟在這裏嗎?】
可我並不生氣,而是往莊秋頭上一指。
「真不是我。是它。」
此時此刻。
一個東西正倒吊在樹枝上。
它緩緩抬起頭。
露出一張蒼白的人臉。

-3-
不止一個。
四周山林裏無聲無息冒出好多張蒼白的臉。
它們不約而同地在向這裏湧來。
「啊——」
莊秋一聲尖叫。
嘉賓和攝製組被嚇得四處逃竄。
莊秋跑得是最快的。
前方有人擋了她的路。
她想也沒想,一把推開。
嘉賓摔了一跤,腳踝扭了,瘋狂地喊:「秋爺救我!」
可她一抬頭。
推倒她的,不就是莊秋本人嘛。
莊秋理都沒理她,只顧着自己跑。
現場一片狼藉。
什麼拍攝,什麼直播。
通通顧不上了。
只有我,站在原地沒動。
不過是一羣僧面猴而已。
很多動物園裏都有。
它們全身被黑色毛髮包裹,卻唯獨長着一張Ţŭ⁽怪異的、近似於人的臉。
只不過,面前的這羣,體型異常巨大,近乎怪物。
我看了看領頭的那隻,抬腳向它走去。
此時此刻,我並不知道。
其實我們每個人領口,都被攝製組悄悄塞了個微型攝像頭。
爲了在走散的時候,依舊能完成直播。
莊秋剛纔的舉動,全被播出去了。
我也一樣。
彈幕已經快瘋了。
【萬有靈在幹啥啊?快跑啊!!!】
【別再靠近了!別再靠近了!】
【我靠我不敢看了,她不會被這怪物鯊掉吧??】
然而,下一秒。
他們看到,所有的巨型僧面猴,都停了下來。
突然臣服地,對我低下頭。

-4-
山林裏颳起了風。
周圍所有動物,都發出低低的嗚聲。
只爲向原住民表達敬意。
我伸手,摸了摸領頭的那隻猴,輕聲問:
「你們是來接我的嗎?」
它點了點頭,開心地晃着腦袋。
這片山林裏,只有活了千年的老傢伙們,纔會說人語。
但大部分動物,都能聽懂我的話。
「我今天只是工作路過,改天休假回來陪你們玩。」
僧面猴蹭了蹭我的手。
還好,剛纔沒來得及跑路的嘉賓,全都嚇暈過去了。
不然我無法解釋這一幕。
我說:「他們就要醒了,快走吧。」
動物們聽話地向山林深處退去。
一切又恢復平靜。
吳嫣第一個醒來。
她就是剛纔被莊秋推倒的女愛豆。
出道不久,年紀也不大。
「萬姐姐,剛纔那些怪物呢?」
「哪來的怪物?」我眨了眨眼睛,說,「這是森林,只有動物,沒有怪物。」
某種程度上來說,我也不算撒謊。
「可是我剛纔明明看到——嗷!」
吳嫣被我抓住腳踝,痛得一叫。
「你腳踝傷了,我給你噴點藥,別動。」
「謝、謝謝萬姐姐。」
這麼一打岔,吳嫣沒再追問怪物的事。
她很沮喪。
正常人都很難在這裏生存。
她現在扭了腳,幾乎是必死無疑。
恰好這時,莊秋等人回來了。
吳嫣見到她,怒火噌地冒了上來:「莊秋!你還有臉回來?!」
莊秋故作驚訝:「嫣嫣,你在說什麼呀?」
「剛纔你爲了逃命,故意把我推開,你少裝不知道!」
「有這回事嗎?我不記得了。」
「你還裝!」
吳嫣氣得要抓她的臉。
莊秋ṱù⁷爲難地看向其他嘉賓:「我發誓,我剛纔真的沒碰到她,誰知道她怎麼就原地摔了。」
衆人領口上的微型攝像頭,正一幀不落地記錄下莊秋說的每一句話。
面對吳嫣的指控,莊秋眼珠一轉:
「既然你非說我推你,證據呢?有沒有人能作證?你看,沒有吧,大家都沒看見,你這就是污衊——」
「我看見了。」
我出聲,打斷她的表演,
「剛纔,你推倒吳嫣以後,還傲慢地瞥了她一眼。」
「胡說八道!」
莊秋臉色瞬間陰沉,
「你們兩個就是串通好了,來污衊我!」
「我和吳嫣,在此之前壓根不認識,怎麼串通?」
莊秋狡辯不成,只能將矛頭轉向我:
「各位,你們不覺得,萬有靈纔是最可疑的嗎?」

-5-
人身處惶恐的時候,非常容易被洗腦。
莊秋就是在利用這一點。
「剛纔大家都看到怪物了,可她卻說沒有怪物!
「我們逃的逃,暈的暈,只有她,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莊秋用手指着我:
「她絕對有問題!」
我有些好笑:「比如?你說具體點。」
ṱŭₗ「那些不乾淨的東西,就是你招來的!」
衆人立馬瑟縮了一下。
看我的眼神,都帶着膽怯。
我沒有反駁,反而平靜地說:「莊秋,你看看你身後,不會也是我招來的吧?」
「啊——」
她尖叫着,躲到其他人身後。
但其實什麼都沒有。
只是茂密的樹影,在光的照耀下,看起來像是一張臉。
我嘻嘻一笑:「騙你的。」
「萬!有!靈!」莊秋氣得要撕我。
就在這時,有人驚慌道:「別管那些了,你們沒發現嗎,只剩我們幾個了。」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
山林裏颳起一陣風,陰冷悚然。
四周靜得讓人心裏發毛。
「對、對啊,導演他們呢?」
「剛纔明明都沒跑遠,怎麼突然都不見了……」
「不止如此。」
膽子大一點的男生,蹲下看了看周圍的泥土。
神情嚴肅。
「連腳印都沒了。」

-6-
導演和攝製組離奇消失。
成爲壓在每個人心頭的陰影。
節目肯定是沒法繼續錄了。
大家現在只想着趕快出去。
然而,沒人記得來時的路。
原始森林四周長得都一樣,指南針也壞了。
更不幸的是,霧氣開始瀰漫。
肉眼無法看清四周的景象。
有人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問:「莊秋,你說自己對這裏很熟,應該能帶我們出去吧?」
莊秋還沒吭聲,有人替她搶答了:
「你這不是廢話?要相信秋爺。」
這人叫杜麗。
是莊秋的擁躉之一。
ẗù₍自從昨天集合後,她沒少幫着莊秋擠兌我。
「我看看啊。」
莊秋裝模作樣地蹲下來,假裝研究石頭和樹紋。
「我想出口應該是——」
「左邊。」
一個蒼老的聲音回答。
「對,左——」
不對。
我們隊伍裏,哪來的老人?
衆人緩緩回過頭,看向隊伍最後方。
一隻巨蟒,正緩緩靠近。

-7-
尖叫聲驚起飛鳥。
哪裏還顧得上方向?一羣人拔足狂奔,有路就跑。
匆忙間,杜麗問:「吳嫣怎麼辦?」
她腳扭了,跑不了。
莊秋頭也沒回地說:「別管她了!」
有個男嘉賓於心不忍,把吳嫣背在身後。
還好女愛豆擅長身材管理,吳嫣非常輕。
他們跑得太快了。
我追在後頭,好心提醒:「方向錯了,快回頭!」
「滾蛋,回頭就是巨蟒!萬有靈,你想害死我們!」
可是,他們逃跑的方向,是哀牢山深處呀。
進去後,再想出來,就很難了。
莊秋等人根本聽不進我的話。
向着錯誤的方向狂奔。
前方忽然出現一間小木屋。
屋子小得離奇,比普通人家的淋浴間還小一點似的。
但莊秋好像看到了希望,說:「有房子!快,躲進去!」
「不行,這房子是——」
我正要制止,莊秋卻已經打開木門,率先鑽了進去。
屋子實在太小了。
我最後一個跑到門口,就聽見莊秋說:
「容納不了這麼多人!」
我被她狠狠一推。
就被關在了外面。
這是她第二次坑害同伴。
霧氣中,攝像頭隱隱閃動着光。
我並不知道,直播間早已炸鍋。
觀看人數超過一億,並且還在不斷飆升。
巨蟒已經來到我身後。
我回過頭,和它大眼瞪小眼。
不知過了多久,它小心翼翼地說:
「小祖宗,你的朋友們好像……不太歡迎你?」

-8-
這就有點尷尬了。
因爲我一直對家裏說的是:
我在娛樂ṭū́ₛ圈混得可好了,尤其是人緣,大家都愛跟我交朋友。
……咳。
這不就,露餡了嘛。
我撓了撓頭,訕笑道:「大伯,好久不見。」
巨蟒唰地纏住我,興奮不已:「我聽那幫嗎嘍說你回來了,激動壞了,剛纔沒嚇到你朋友吧?」
爲了不傷這隻千年老蛇的心,我違心地說:「沒有,他們都特別喜歡蟒蛇。」
「嘿嘿,那叫他們一起出來玩啊!」
「大可不必。」
「小祖宗,難得你帶朋友來家裏玩,我應該好好招待一下的。」
「不用。」
大伯在自己身上看了一圈。
「給他們帶點紀念品吧,我的鱗片可以嗎?」
「真的不用!」
「好吧……」
他老人家吐着信子,用尾巴捲來一口鍋。
「聽說你回來了,我趕緊去抓了只雞,燉湯給你喝。」
忙碌了一天,還沒喫東西,我的確餓了。
雞湯的香味飄過來,勾起饞蟲。
我給自己盛了一碗。
「真香啊,大伯,你在山裏養雞了?」
「沒,我去山下抓的。」
「哪裏抓的?」
「山下那個村子裏頭,逮了只最肥的。」
等等。
「大伯,你這是偷啊!」
巨蟒委屈地扁了下嘴:「人類養的雞比較香嘛……」
「你讓人看到了沒?」
「好像有個人路過吧,然後他就躺在地上了,我估計是困了。」
「……有沒有可能,那是嚇暈過去了。」
村子裏,關於哀牢山的神祕傳聞一直很多。
可不就是這麼來的嗎!
巨蟒的尾巴尖耷拉下來。
一貫銳利的蛇瞳裏,竟生出了一絲愁雲慘淡。
「那怎麼辦?上次聽你說,家人偷東西,會影響後代考公,雖然我不知道考公是什麼,但我偷雞會影響你嗎?」
「不會,」我認真安慰他,「因爲我們不是直系親屬。」
大伯放心了一些。
我啃了只雞腿,真香啊。
這些年喫過不少山珍海味。
但最好喫的,還是家裏的飯。
「大伯,下次這家人再上山採藥,你確保他們安全,就當付這隻雞的錢了。」
「沒問題。」
喫飽飯,大伯把自己盤成一坨,讓我靠着休息。
陽光無法透過茂密的樹葉,照到這片山林來。
但我卻覺得無比愜意。
不一會兒,老人家就開始想當年。
「想當年,我還是條幼蟒,就在這兒,看你阿奶大戰蚩尤。」
「這故事我都聽膩了。」
「咳,後來我就成了你阿奶的手下,幫她守着這片山。」
大伯的語氣頗爲感慨。
「如果蚩尤重生,我也想和他打一架,到時候哀牢山電閃雷鳴風起雲湧……」
「不可以哦,現在是和諧社會,不能打架。」
「……」
「蚩尤重生了也得跟我去派出所先辦身份證。」
「哦。」
大伯口中的阿奶,是《山海經》裏的一種龍。
也是哀牢山的山神。
她在這裏盤踞快萬年,守着這裏礦脈和生靈。
阿奶打個噴嚏,山裏就要颳大風。
她老人家跺個腳,山脈就要抖一抖。
因爲她,哀牢山的動物們,才能無憂無慮地生活。
我就是阿奶撫養長大的。
大伯說過,在我小的時候,阿奶會抱着我輕輕晃,唱遠古的搖籃曲。
每當那個時候,哀牢山都變溫柔了。
「小祖宗啊。」
大伯輕聲地說,
「別委屈自己,要是那些人欺負你,你一聲令下,我們都會出動。」

-9-
我眼眶有點酸。
原來大伯都看出來了。
我這些年混得並不好。
在工作中,也屢遭霸凌。
我從包裏掏出手機。
哀牢山這個地方,完全將信號隔絕。
但我身邊的設備都是例外。
我登了下微博,意外發現,私信爆了。
粉絲數量也漲了快五十萬。
發生了什麼?
原來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直播間裏播放着嗎?!
我嚇了一跳。
那大伯他們的存在不就……
我看了眼評論區,稍微鬆了口氣。
【原來萬有靈真的是原住民,我爲之前嘲笑她的話道歉。】
【萬祖宗,雞湯好喝嗎?把孩子看餓了。】
【現在開始粉萬有靈,能得到哀牢山衆生靈的庇佑嗎?】
【拜拜巨蟒,保佑我平安。】
【拜拜山神,保我發財。】
總體上,網友對我和我古怪的家人們,保持着善意。
但莊秋那邊就不一樣了。
她故意坑害隊友,還死不承認。
她的評論區快被口水淹沒了。
【什麼大女主,太侮辱這個詞了!】
【吐了,粉她兩年,白瞎了老孃的時間ẗů₂。】
【前排低價出售莊秋簽名小卡。】
【樓上的,她小卡現在倒貼錢都沒人要。】
莊秋已經脫粉快百萬了。
她的一些腦殘粉,還在試圖洗白。
【秋爺那樣做,肯定有她的用意。】
【她是團隊的核心,只有她活下去了,大家纔有可能走出去,她想活,也是爲了大家好。】
沒想到這番洗白,反而引發衆怒。
【她算什麼核心?憑她那張撒謊的嘴?】
【靠她,還不如求求萬有靈。】
兩邊罵得不可開交。
出於好奇,我點進分屏直播間。
通過分屏,可以看到莊秋那邊的情況。
他們幾個縮在黑暗的小房子裏,瑟瑟發抖。
只有吳嫣在擔心我:「莊秋,你爲什麼把萬姐姐推出去?同樣的事,你害過我,還要害她?」
「你別瞎說,我沒推過你。」
莊秋開始裝可憐,
「至於萬有靈,我也沒辦法啊,屋子就這麼大,她進來就關不上門了。難道你們想都被巨蟒喫掉?」
其他人都沉默了。
人在生死關頭,總是自私的。
寧可犧牲別人,也要保全自己。
所以,沒有人指責莊秋,反而都默認她做得對。
吳嫣心裏也發毛。
她貼在門上,焦急道:「外面好安靜啊,聽不到萬姐姐的聲音。」
這是因爲,我大伯在霧氣裏做了點手腳。
可以隔絕掉聲音和氣味。
「嫣嫣,你別等了,萬有靈可能已經被喫掉了。」
「就是啊,別管萬有靈了。」
「這房子好古怪,一扇窗都沒有,總感覺有眼睛盯着我。」
「是吧,杜麗?」
「杜麗??」
叫了幾聲沒回應。
嘉賓側頭一看,隨即尖銳爆鳴。
杜麗的頭皮上,鑽着一隻大肉蟲子。
哦,剛纔我被莊秋打斷,沒來得及說。
這房子,是一間蠱房。

-10-
所謂蠱房,就是在這裏養蠱的房子。
哀牢山有得天獨厚的物種優勢,不用來養蠱可惜了。
所以小時候,我就跟阿奶學了一點。
但我沒這個天賦,養出來的蠱蟲,不是好喫懶做,就是喜歡看八塊腹肌。
久而久之,這間蠱房我就很少來了。
蠱蟲在黑暗中不斷演化,我也不知道變成了什麼樣。
但唯一確定的是,它們只聽我的。
只有我在那個房間裏,蠱蟲纔會安分守己。
不然的話,就會像現在這樣——
已經養得很肥碩的蟲子,爬進杜麗的身體裏。
杜麗目光呆滯,狂扯自己的頭髮。
「你!」她突然指向莊秋,「你這個惡毒的賤人!」
衆人嚇了一跳。
因爲杜麗在莊秋面前,一直謹小慎微,馬屁拍不斷。
可她居然指着莊秋的鼻子罵?
「我知道你是怎麼上位的!你靠編造萬有靈的黑料,把她從上面拉了下來!」
莊秋皺眉:「你在說什麼?瘋了嗎?」
「我說得都是實話!現在不說實話,我就渾身難受。」
我在手機屏幕前,嘖了一聲。
還以爲養出了什麼絕世牛蠱。
原來就是個逼人說真話的蠱。
果然我沒這方面的天賦。
本來準備進去救他們一下的,既然這蠱蟲沒啥殺傷力,那就先看戲吧。
我安心坐回巨蟒身上。
那邊,莊秋很是焦急。
她扇了杜麗一巴掌:「閉嘴,不要血口噴人。」
杜麗被打了一下,卻好像不知道疼。
她咯咯笑:「莊秋,你當初發給營銷號的聊天記錄,是用小號自導自演的。
「你覺得刪乾淨就沒事了?
「不哦。」
杜麗盯着她,笑容愈發詭異。
「我留了你小號的證據。」

-11-
莊秋當時爲了踩我上位,的確爆出一些聊天記錄。
指控我職場霸凌,虐待團隊成員。
可我壓根沒說過那些話。
雖然早猜到是她自導自演,但沒想到,這件事,會被她的好姐妹杜麗公之於衆。
「不止如此。」杜麗恨恨地說,「你故意給萬有靈潑髒水,還洋洋得意地找我炫耀,沒想到吧,我全都截圖了!」
莊秋看着大家,解釋:「杜麗可能是真瘋了,別聽她胡說。」
「當時給你出謀劃策的,是一位已婚大佬。」
杜麗繼續道,
「你給已婚大佬當小三,氣得原配流產,靠取悅男人上位,有什麼臉營銷大女主人設?
「還有,這次直播,是你讓導演去請萬有靈的。
「你說,要讓她成爲你的對照組,襯托你的高光。
「你還讓我配合你,在節目中逼她出糗!」
直播間的彈幕都要瘋了。
誰能想到,莊秋可以塌得這麼徹底。
有人去扒那位大佬的資料。
發現杜麗說得都是真的。
那男人的原配,前幾年高齡懷上二胎,被莊秋氣到流產。
身體也就此垮了。
屋內氣氛很僵硬。
對上衆人審視的目光,莊秋說:「你們可能不知道,杜麗一直有精神分裂。」
她嘆了口氣。
「也是可憐。」
彈幕刷起一排問號。
【這算不算泄露他人隱私??】
【算,當然也可能是造謠。】
【我們麗麗沒有精神分裂!先導片裏,導演組說過,有抑鬱症等諸多精神疾病的藝人,不會邀請來生存綜藝,怕把人嚇出問題來。你們都忘了嗎?】
【莊秋真賤啊,嘴裏有句實話沒?】
觀衆快把她老底扒乾淨了。
可惜,鏡頭前的嘉賓們一無所知。
莊秋裝得太像,其他幾人不免猶豫。
畢竟杜麗現在這個狀態,着實令人害怕。
「巨蟒應該已經離開了,我們走吧。」莊秋提議。
「走?去哪?」
「我帶你們找出口。」
「你能找到嗎?」
「能,包在我身上,放心。」
「那……杜麗呢?」
莊秋低頭,故作沉痛:「我們已經有吳嫣這個病號了,不能再多個杜麗了,只能把她留在這兒。」
「可杜麗也是我們的隊友……」
「她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只會害了我們!」
莊秋沒好氣地打開屋門。
我全須全尾地站在門口。
她差點沒站穩。
「萬有靈……你還活着?!」

-12-
「嗯,沒死,看來你很失望。」
莊秋臉色慘白,試圖從我身上看出端倪。
其他人也很驚訝。
「那條巨蟒呢?」
「走了。」
「它放過你了?」
不光放了我,還給我投餵了好喫的,讓我好好休息了一下呢。
這些,當然不會告訴他們。
我進屋探查杜麗的情況。
蠱蟲已經離體。
杜麗陷入昏迷,叫不醒。
我給她餵了顆藥,確保她死不了。
但至於醒來後,會成什麼樣,我就管不了了。
她當過莊秋的幫兇,總要承擔後果的。
吳嫣問我Ťŭ₎:「要把杜麗帶上嗎?」
「放這兒吧,這裏還算安全。」
「那等我們找到出口,再派人來接她?」
我點了下頭。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
回頭麻煩嗎嘍大哥送一趟,搞不好杜麗比我們更快到出口。
莊秋被人揭了祕密,心情很不好。
她剛纔爲了拋棄杜麗,誇下海口,說要帶大家出去。
可是,被巨蟒追了一路。
現在這鬼地方,究竟是哪啊?
莊秋一點都認不得。
起先,我還會指出方向。
但她根本不聽我的,我乾脆就閉嘴了。
出不去,也是你自找的。
折騰到了晚上,大家都沒有力氣了。
又餓又累。
只能撿點野菜充飢。
有年紀小的嘉賓,哇地哭了起來。
「早知道我就在家裏打遊戲了,跑來拍什麼生存節目啊。」
壓抑的氛圍,久久不散。
第二天,莊秋繼續帶人找路。
依舊沒有結果。
當他們看到那座熟悉的蠱房時,每個人都肉眼可見的崩潰了。
「繞了半天,怎麼又回到這裏了?」
「莊秋,你到底認不認得路啊?」
這還不是最令人絕望的。
他們很快就發現,蠱房裏的杜麗消失不見了。
巨大的絕望吞沒他們,
矛盾,就這樣爆發了。

-13-
那是第二日的下午。
我自告奮勇出去找食材。
沒人願意去做這件事。
大家都只願呆在蠱房附近,保存體力。
我只好獨自出去。
一離開他們的視線,我就叫來虎狼作伴。
騎着老虎,比自己走路輕鬆多了。
順便,打開了直播間。
彈幕赫然彈出一行:
【快切萬有靈分屏,沉浸式體驗騎老虎!】
【天呢,騎過巨蟒了,現在改騎老虎,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多座駕。】
還有人在請求我。
【萬有靈,求求你了,一定要保護好我家哥哥。】
【該死的莊秋!萬有靈都給她指路了,她偏不聽,每次都走錯!】
【如果我家哥哥出了任何問題,我絕對不會放過莊秋!】
我對粉絲間的爭論沒有興趣。
倒是有一條實時評論吸引了我的注意。
【莊秋那邊吵起來了。】
哦豁。
趕緊去喫瓜。
切了其他人的分屏後,發現那可不是簡單的吵架。
莊秋成爲衆矢之的了。
吳嫣一向看不慣她,率先發問:「莊秋,你是不是在耍我們?兩天了,我們還在原地打轉!」
其他人聽了,也紛紛抱怨。
「就是啊,你說對這裏很熟,還說能找到路,路呢?」
莊秋本就心煩,語氣不好:「你行你上啊。」
「什麼意思?」
其他人不樂意了。
「從一開始,就是你誇下海口,把自己吹得跟女英雄似的,我們可沒說過那樣的話。現在出事了,你開始推卸責任。」
有個男嘉賓氣不過,站了起來。
「老子他爹的問你路呢?」
人到窮途末路時,總會失去理智。
莊秋看他這樣,終於有些怕了。
她遲疑片刻,開口:「其實,不是沒有出去的方法。」
「那你說啊!」
「還等着老子請你說嗎?!」
「你們別急,我以前聽過哀牢山的一個傳說,當鬼打牆的時候,說明山神生氣了。只要犧牲一個隊友,就有機會逃出生天。」
「又要犧牲?杜麗已經不見了!」
「她多半是被野獸叼走了,不算。」
「那要怎樣?」
莊秋鄭重地看了眼密不透風的樹林。
緩緩說:
「要獻祭。」

-14-
「噗——」
我一口氣直接噴了出來。
她這看的是哪門子傳說?
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說法?
誰料,莊秋還真就說得有模有樣。
「我聽人說,哀牢山裏有個可怕的山神,向她獻祭一個活人,她或許能放我們走。」
大家都沉默了。
沒人願意相信這麼扯淡的說法。
但一路上,見了「怪物」,見了「巨蟒」。
還有接二連三消失的隊友。
這山裏古怪的事太多。
萬一……是真的呢……
「怎麼獻祭?」
安靜中,有人開口問。
「我見過獻祭的陣法,把人綁起來,放在陣法中間,山神自然來收。」
「可問題是,誰去獻祭?沒人願意當這個冤大頭。」
因爲不想犧牲隊友,這個提議被衆人否定了。
但莊秋說:「我倒是有個人選,就怕你們同情心作祟,不願意。」
我突然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她神祕莫測地說:「萬有靈。」
「她現在不在這裏,不知道我們的計劃,等晚上她睡着了,我們Ṫù₂就把她綁起來。」
「不行!」吳嫣反駁,「這不就是故意殺人嗎?」
「那你去。」
吳嫣啞然:「我的意思是,有沒有其他方法……」
「這就是最快的辦法了,同不同意,全看你們。」
莊秋在一旁坐下。
大家都已經瀕臨崩潰。
不是別人死,就是全軍覆沒。
我不用往下看,就知道他們會如何選擇。
我關掉直播,摘了點能喫的蘑菇和植物。
返回蠱房的時候,氣氛很是微妙。
吳嫣內心掙扎,都不敢抬頭看我。
我把食物給大家分了分。
喫完,就入夜了。
衆人各懷鬼胎地鑽進睡袋。
半夜,吳嫣忽然擠到我旁邊。
「萬姐姐。」
「有事?」
「你、你……」她萬分糾結地咬着脣,說,「要不然,你還是跑吧。」
「怎麼了?」我假裝不知情。
「他們今晚可能要害你。」
說完這個,吳嫣就哆嗦地鑽回睡袋裏,一個字都不再說了。
其實我挺意外的。
沒想到她會來告訴我。
生死存亡關頭,只有她,還殘存了一絲良心。
我打了個哈欠,睡眼迷濛。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其他人悄悄起身的動靜。
還拿着麻繩,向我靠近。
他們並不知道。
睡袋裏的我,悄悄彎起了嘴角。

-15-
翌日,我美美地睡了個自然醒。
醒來時,發現自己還在睡袋裏。
只不過睡袋外,綁着麻繩,讓我動彈不得。
我看了眼面前所謂的陣法。
差點笑出聲。
不知道莊秋從哪裏學來的,劣質小陣。
「你醒了。」
莊秋看過來,
「萬有靈,你不要怪我,獻祭你這個決定,不是我做的,是他們。我也沒有辦法。」
好一個清清白白的沒辦法。
我打了個哈欠,說:「既然我要死了,那在死之前,告訴你個事吧。」
「你說。」
「咱們這三天,全程都在直播當中。」
她怔了一下,隨即笑了:「不可能,這裏沒信號。」
「你愛信不信。」
「事到如今,你還嘴硬,犧牲你果然一點都沒錯。」
她冷漠地割裂手指,把自己的血,滴在陣眼上。
一秒。
兩秒。
沒有任何變化。
旁邊幾人等得焦急:「這方法真的可行嗎?」
「喂,莊秋,說句話啊。」
莊秋其實也沒把握。
可就在這時。
陰雲密佈,陰風四起。
誰都能感覺到,有一個大傢伙,出山了。
莊秋眼睛一亮:「來了!」
風越刮越大。
頭頂上空,瞬間籠罩起一片陰影。
那是屬於山神的力量,帶着遠古神獸的壓迫感。
所有人都被迫跪在了地上,頭也不敢抬。
一個渾厚的聲音,驟然響起:
「黃口小兒,竟敢在哀牢山起陣?!」
那身影竄到跟前。
突然停頓住。
「嗯?」
小老太歪了歪頭,看我
「我家小寶??」

-16-
「阿奶!!」
我開心地在睡袋裏咕湧。
阿奶一把抱住我。
「乖孫喲,快讓奶奶看看,怎麼不喫胖一點呀?」
緊接着,阿奶看到我身上的麻繩,眉頭一皺:「你這是怎麼了?」
我擠出準備好的眼淚,嚎啕一嗓子——
「他們欺!負!我!」
阿奶眼睛瞬間瞪了起來。
隨着她的豎瞳縮起,整個哀牢山都變了個樣。
明明還是白天,可黑雲壓頂,一點日光都照不進來。
狂風以摧枯拉朽之勢,貫穿整片山林。
小老太的身體上,冒出龍角和鱗片。
她的身軀變得巨大無比。
逐漸以巨龍姿態,騰在半空。
與此同時,巨蟒、老虎、僧面猴等一系列生物。
彷彿接到了詔令,以萬獸奔騰之勢,從四面八方趕來。
龍在嘶鳴。
震得人筋脈好像都要碎了。
莊秋等人,早就傻了眼。
他們呆呆地跪在那裏,連求饒都忘記。
阿奶滔天的怒意,震顫着山脊。
「誰敢欺負吾兒?!」
那一天,哀牢山下了好大好大的雨。

-17-
我在阿奶身邊睡了一覺。
她唱着古老的歌謠。
好像又回到小時候。
夢裏,我來到了被收養的那一天。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
自己根本不是什麼哀牢古國的後人。
我就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女孩。
因爲是女孩子,出生後,我就被丟進哀牢山裏,自生自滅。
那一天,大伯卷着我,遞到阿奶身邊。
「老祖宗,你瞅瞅,這女娃是不是挺可愛?就這麼死了太可惜。」
阿奶看了我一眼。
她用可怖的龍爪,戳了戳我的臉蛋。
我裂開嘴,衝她笑。
那天起,被人們視爲不詳的上古惡龍,心上長出了柔軟的肉。
我是山林裏的異類。
卻在山裏奔跑、長大。
我曾經問過阿奶,爲什麼哀牢山裏會生出我這個人類。
阿奶摸着我的頭說,因爲你是哀牢古國的後代,跟別人不一樣呀。
其實我知道。
她只是怕我自卑,那種被父母拋棄而產生的自卑。
等到我大一點,阿奶決定送我到外面上學,融入人類社會。
她很清楚,我不該困於山野。
我的世界,應該更加廣闊。
最後,我夢見了開學前。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哀牢山。
萬獸們都站在森林裏,目送我離家。
我生來被父母拋棄,卻擁有了最好的家人。
這一覺, 我睡得很長。
沒有通告,沒有輿論, 沒有黑粉。
醒來時,我揉着眼睛,撒嬌地說:「阿奶,我夢見自己變成了怪物。」
阿奶笑呵呵地抱我:「變成怪物, 也是我的小寶。」
莊秋那些人,在龍鳴時刻, 就因爲承受不住, 徹底昏厥了。
大伯帶來一張紙。
是一疊手繪地圖,詳盡記錄了哀牢山的礦脈走勢。
旁邊標註的字樣,卻是英文。
「這是從那個壞女娃身上找到的。」大伯說。
莊秋在偷偷記錄哀牢山的礦脈?
我飛快翻閱着,臉色越發凝重。
「她這趟來, 錄節目只是藉口,主要目的是爲了將礦脈位置賣給外國人。」
「豈有此理!」
阿奶氣得又要發作。
「我在這兒守了萬年, 就是爲了確保,這山裏每一處土壤, 每一片葉子,都屬於華夏生靈!」
「阿奶, 您別生氣。」
我趕緊安慰她老人家,
「這些證據交給我, 我來處置她。」

-18-
三天後, 參與野外生存直播的全體嘉賓,在醫院裏醒來。
但情況,卻各不一樣。
有像吳嫣這種,除了腳傷, 毫髮無損的。
也有像莊秋那樣,直接瘋掉的。
不約而同的是,他們所有人, 都對這幾日的直播,毫無印象。
只知道, 自己進了山。
進山後, 遇到了什麼?爲何受傷?杜麗爲什麼提前返回?
大家一概不知。
連杜麗自己都不記得。
她被人發現躺在山腳下, 當地村民送她進了醫院。
醒來後,杜麗倒是沒有莊秋那麼瘋。
但也失去了神智和記憶。
杜麗的智商, 停留在十歲孩童的水平。
不過,從她的手機裏, 警察找到了莊秋當初造謠我的證據。
至於導演和攝像師們——
也是在山下昏迷着, 被人發現的。
警察來做筆錄,問導演:「未經允許, 你爲什麼擅自帶人闖入生態保護禁區?」
導演愣怔地搖搖頭:「我不記得了,我全都不記得了。」
導演被帶走了。
擅闖禁區, 後果自負。
至於網上的直播——
早就沒有一點記錄了。
觀衆們也像是被集體抹去了記憶。
只記得自己看了一場野外直播。
但具體發生了什麼,沒有留下印象。
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
萬有靈很牛。
我的微博持續在漲粉, 片約也多了起來。
我將莊秋的密謀證據, 都交給了警方。
除了那張礦脈圖。
經過警方調查,確認她早就暗中攀上國外的資本。
並涉嫌泄露重要機密。
莊秋雖然精神完全失常。
但這樣的重罪,不可寬恕。
她將在牢獄裏渡過餘生。
記者每天都將醫院圍得水泄不通。
我走小門,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哀牢山又回到了塵世之外。
不打擾, 是對那片土地最大的尊重。
我望着山脈上的彎彎月亮,何其慶幸。
在那裏,有永遠等待着我的家人。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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