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假千金

未婚夫綁定了救贖系統。
只有救贖惡毒假千金才能活下去。
而我是受盡欺辱的真千金。
任務最後，他和假千金步入婚禮的殿堂，給我發信息。
【馬上結束了，等着我。】
而我體貼地發送了他的精神鑑定報告，附贈我和別人的結婚證。
他這才真的瘋了。

-1-
江越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和我分手。
我剛激動地給他爸媽打完電話。
「清竹，我們分手吧。」
冷不丁一句話。
我甚至以爲自己幻聽了。
他不忍看我的視線，別過臉，重複。
「抱歉，我們分手吧。」
明明車禍的前一天我和江越的婚禮請柬剛發出去。
此刻卻冷淡地吐出「分手」二字。
眼前一陣不真切的眩暈，我定了定心神。
「爲什麼？」
江越沉默半晌，終於說出口。
「清竹，你看過系統類的小說嗎？
「車禍那麼嚴重，你知道我是怎麼活過來的嗎？」
我當然知道。
是江家請全球最專業的醫學聖手，用最頂尖的設備把他救回來的。
但江越的意思顯然不是那麼簡單。
「我本來必死無疑，只是因爲綁定了系統，和它做了交易，才重新活過來。」
「所以呢？」
我面上還算平靜，心裏思考這種症狀到底屬於精神科還是神經科。
江越看着我。
「系統的任務是讓我救贖惡毒假千金，用愛感化她。」
病房裏安靜了幾秒鐘。
如果我沒猜錯，他說的假千金正是林有愛。
二十三年前和我掉包的林家司機的女兒。
也是江越的青梅竹馬。
我笑不出來：「阿越，今天不是愚人節。」

-2-
江越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沒有開玩笑。
他出院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阻止林有愛出國。
第二件事，他親自聘請了林有愛，作爲他的私人助理。
無論我怎麼勸說他，都沒有絲毫作用。ƭũ⁸
「清竹，如果你願意，等我完成任務，我們可以重新在一起。」
一切都很荒唐。
可是就這麼發生了。
外界八卦傳得沸沸揚揚。
商業宴會上。
林有愛挽着江越現身的那一刻，氣氛到達了微妙的高潮。
許多看好戲的眼神落在我們三人身上。
我不想大庭廣衆讓人看笑話，後退幾步。
可是林有愛卻並不想放過我。
「阿越……江總，你早知道妹妹也來參加發佈會嗎？」
我頓了一下，聽見江越清冷的聲音。
「知不知道，有什麼關係？」
林有愛咬着下脣，語氣卑微。
「如果妹妹來，我就把你的女伴位置讓給她呀。」
以退爲進，林有愛向來擅長。
特別是裝得清新不做作。
「她來不來，你都是我今晚的女伴。」
兩人交談的聲音不大不小，有心人輕易便能聽見。
即便如我這樣不想聽的也能聽個清楚。
我坐在角落裏，心裏亂糟糟的。
江越的主治醫生拉黑了我，定是有人授意。
好在我和他的弟子曾靈曾是高中同桌。
昨晚我聯繫曾靈，隱去部分前因後果，請她幫忙。
曾靈很爽快地答應了。
只是她要先發郵件嚮導師申請參與江越的治療。
……
眼前落下一片陰影。
林有愛端着兩杯紅酒站在我面前。
我心生警惕。
她穿着白色絲質的裙子，化着白開水僞素顏妝。
乍一看溫婉，無害。
像極了我剛回到林家時候的樣子。
「妹妹，對不起呀，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林有愛遞過來一杯酒。
我盯了她三秒。
「如果你是爲從前對我做的那些事道歉，我不接受。」
她背對人羣，所以沒有人看見她此刻的眼神有多挑釁。
「妹妹你說什麼呢？江總讓我和他一起出席，只是工作原因罷了。
「你別生氣，姐姐給你賠不是了。」
她把酒往前遞了遞。
我料想她會潑我酒，或故意被我潑酒。
但我忘了。
林有愛向來是個瘋子。
這種低級的手段，她早就玩過了。
我穩穩接過酒杯。
變故突生。
林有愛突然拉住我的手，尖叫一聲。
像是被我推搡了一下，腦袋直直磕到了玻璃展覽櫃上。
紅酒杯被她失手扔在地上碎裂。
一系列動靜瞬間引起譁然。
我捂着劇烈跳動的心臟，抬眼看了一眼。
失策了。
完美的監控盲區。

-3-
林有愛是個瘋子。
但除了我，沒人知道。
誰也不會相信她爲了損壞我的名聲寧願冒着毀容的風險。
江越匆匆趕來，看了我一眼。
「怎麼回事？」
「阿越，我好疼啊，流了好多血。」
林有愛帶着哭腔搶先開口。
江越二話不說將林有愛打橫抱起。
臨走前看了我一眼。
帶着責問。
我一瞬間渾身泛起涼意。
但還是跟着他們去了醫院。
「清竹，我知道你不喜歡她。
「可你也不至於狠心到如此地步。」
病房裏，江越兩句話砸暈了我。
「我沒有碰她，是她自己……」
江越冷冷打斷我的話。
「你又要說是她想陷害你？」
「又？江越，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心裏不安。
「阿越，你和妹妹別爲了我吵架。」
林有愛坐在病牀上扯了扯江越的衣角。
江越彷彿沒有看見她的小動作。
只是低聲輕斥。
「別亂動，醫生說你中度腦震盪，好好休息。」
「嗯，你別怪妹妹，以前我做錯了很多事情，她生我的氣是應該的，況且她也不是故意要我受傷的。」
接着林有愛看向我，露出一個笑。
「妹妹，從前的事我們一筆勾銷，好不好？」
我靜靜看着她表演。
我知道無論我這時候說什麼都是輸。
但我有些咽不下這口氣。
「不好。」
我丟下兩個字。
林有愛露出受傷的神色。
「夠了。」
江越上前給她蓋好被子。
「你先好好休息。」
他拽着我的手腕把我帶出病房。
「你不該對她動手。
「我都說了，等我完成任務，就會回到你身邊。」
「再者，從前她也沒有對你做過多麼過分的事，不是嗎？」
三句話激怒我。
但我念在他腦子可能沾染了不乾淨的東西，強忍怒意。
「無憑無據，你就給我定罪，是不是太武斷了？」
「那你從前給她定罪，不也是無憑無據？」
江越話落，猛然閉嘴。
窒息的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
我如墜冰窖。
「所以，一直以來，你不信我？」
江越側過頭，似乎有些煩躁。
「竹清，我沒有不信你。
「只是你對有愛的敵意有些過頭了，那些你以爲的她的算計，有沒有可能，都是誤會？」

-4-
如果沒有江越的保護。
我早就被林有愛算計到名聲盡毀了。
剛從鄉下被接回林家。
我望着陌生的一切，以爲迎接我的會是美好而安穩的下半生。
可是，當初調換兩個嬰兒毀了我原本人生的罪魁禍首。
他們的女兒。
也被留在了林家。
起初，我雖心裏介意，但也理解。
十三年的朝夕相處。
林有愛和他們的親生女兒無異。
可是到底是錯估了，我養父母基因的強大。
林有愛，完美地繼承了二人的自私利己，虛僞冷漠。
甚至自小得到的寵愛，讓她的任性在嫉妒心的催發下。
轉向惡毒。
我和林有愛相安無事度過最初一個月。
直到那天，林有愛的身世突然被曝光在校園網上。
激烈的攻擊謾罵讓她崩潰割腕自殺。
我掩住心裏隱祕的痛快。
也好奇是誰泄露了我和林有愛的身世。
一整天的愉快心情，在去醫院探望林有愛時。
被一個巴掌狠狠打碎。
「我們給你零花錢。是讓你用來害人的嗎？
「自從你回來，有愛已經受了很多委屈了，你竟然還要僱傭水軍網暴她！
「小小年紀就學會了那對賤人的惡毒，我們是虧欠你，可是有愛她有什麼錯？她當時不過是個嬰兒，你怪她做什麼？」
親生父母撕破和善的面具，像被人耍得團團轉的猩猩。
將蜷縮的我籠罩在陰影裏。
我不停地解釋我沒有，我根本不知道是誰做的。
可是一張張「證據」擺在我面前，我無從辯解。
病牀上面色蒼白的林有愛眼尾通紅，嗓音綿軟。
「爸爸，媽媽，我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妹妹她，她應該不是故意的，你們不要怪她。」
爸媽連忙安撫她，轉頭罰我跪在地上。
「我們對你太失望了，你以後不準以林家的名義做任何事，聽見沒有？」
第二天。
爸媽親自去學校，爲林有愛撐腰。
自此，假千金的身份於她不再是威脅。
反而爲她博來一大票同情。
不少人替她說起好話。
一時間他們都代入了林有愛。
任誰身份地位突然發生如此鉅變，都要崩潰的。
而我則被所有人孤立，變成了惡毒容不得人的心機女。
也是從那時起，我逐漸認識到。
林有愛，是個多麼聰明又不擇手段的瘋子。

-5-
所有的瘋子幾乎都有一個通病。
偏執的佔有慾。
而江越，就是林有愛的偏執。
如果早知道我的網戀對象是林有愛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我不會和他繼續發展下去。
但也是有了江越，我纔沒有像喪家之犬一樣跑到外地躲起來。
我利用江越，避開了一次次詭計陰謀。
我自以爲林有愛的把戲再也傷不到我。
可是今天。
病房裏的一幕和我剛回林家時的境遇重合。
我今天才意識到。
哪怕他曾經以江家的名義逼得林有愛差點出國。
可江越從未正面和林有愛對峙過。
而我曾傾訴的苦難，在他看來，或許都是博得憐惜的把戲。
我不由打了個冷顫。
江越見狀，似乎是覺得自己說話有些過分了。
他煩躁地把外套脫下來披在我身上。
「你不要這樣看我。
「清竹，從前的事都過去了，我現在要救贖她，保證不會再讓她傷害你。
「你也別爲難她。」
我氣得簡直髮笑。
但我念在江越或許只是被系統奪舍了一部分人格。
在得到他的診斷病歷之前。
我決定暫時原諒這個傻逼。
「好，我不爲難她，但是江越。
「你的遊戲有沒有期限呢？你要做到哪一步纔算救贖？
「接吻？上牀？還是結婚？」
江越皺眉：「救贖有很多種方式，你不要多想。
「我和她青梅竹馬，如果要發生什麼早就發生了。」
我笑笑，「江越，記住你今天的話。」

-6-
江越顯然沒有記住。
情人節前一天，江越給我打來電話。
「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早在車禍前我們便約好情人節去度假。
同行的還有他的一羣發小和他們各自的伴侶。
經過上次，圈子裏都在唱衰我們的關係。
這半個月我都把自己沉浸在工作裏，沒有聯繫江越。
雖然不甘，可我也做不到低三下四乞求一個男人。
何況現在我沒有把握，太過被動。
沒想到他現在主動打電話求和。
我只問他：「江越，我們現在還是男女朋友嗎？」
「當然是，你別亂想，系統任務已經完成了大半，我剛有了喘息的時間就想着來哄你。」
江越的聲音恢復了從前的溫柔。
「女朋友，我們早就和魏棋幾個約好了，你不會不來讓我沒面子吧？」
我心一軟，答應了他。
然而第二天。
我看着副駕駛座上的女人，好心情一掃而空。
「你是讓她來充當司機，還是打算帶着她一起去？」
林有愛搶在江越前面說道。
「妹妹，我現在離不開阿越，抱歉啊，打擾你們約會了。」
江越皺着眉道：「不是，是我現在離不開你。」
接着轉過頭來對我說。
「你不是都知道嗎？何必爲難她。」
我冷冷一笑：「怎麼，你一離開她任務進度就後退嗎？」
林有愛刻意神色慌亂了一瞬。
「妹妹，對不起呀，是我太貪心了，一想到你們單獨在一起我就會……」
她咬着脣，似乎十分羞愧。
江越淡淡安慰她。
「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你喜歡我，但你願意配合我完成任務，已經很好了。」
我呵了一聲，看來江越對林有愛坦誠了自己的「系統救贖任務」。
江越催我：「快出發吧，不然趕不上飛機了。」
我忍了忍，上了車，也沒計較副駕駛。
爭來了一個座位，也爭不來男人的心。
有什麼用。

-7-
一路上倒是風平浪靜。
直到下了飛機。
「越哥和林妹妹怎麼來得這麼晚，是不是昨晚偷偷過二人世界去了？」
魏棋等人等了我們多時，見了面先是打趣寒暄。
林有愛從江越身後摘下口罩，羞澀道。
「你們別亂說，昨晚只是恰好我生理期，麻煩了阿越哥哥一下。」
衆人看見她，面色一變，眼神在我們三人之間來回掃蕩。
他們壓根沒想到，江越會把林有愛帶來。
她彷彿這才意識到這些人口中的「林妹妹」是我，忙辯解。
「對不起啊妹妹，我以爲他們說的是我……」
越解釋似乎越不乾淨，林有愛的神色也充滿愧疚。
江越見人這副模樣，反而將她擋在身後。
「行了，昨晚加班有點晚，揪住這些不放做什麼。」
他沒有意識到，別人只是隨口打趣了一句。
揪住不放的正是他護在身後的人。
不管衆人神色怪異，江越走過來牽着我的手：「走吧。」
我下了飛機剛好收到曾靈發來的信息。
【病歷已經發你郵箱了，只能看不能泄露哦！
【不過我老師說江越其實並不信任他的診斷，隱瞞了一些重要的症狀。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過段時間他腦子裏的瘀塊消了不再壓迫神經，人也就沒事了。】
他們說話的時候，我正打開江越的病歷看着。
【該病人頭部受到撞擊……出現幻聽……疑似神經受到壓迫導致解離性精神障礙或其他精神類疾病……應當避免刺激。】
精神類疾病？
我正思索着，空着的手被一隻溫暖的大掌牽起。
我抬頭，還未理清江越身上的病況，不禁有些牴觸他的觸碰。
然而江越只是牽着我走了幾步，似乎聽到了什麼，停頓一下，鬆開了我的手。
他自然地回過頭，看了林有愛一眼。
無言勝有言。

-8-
度假的地點在海邊。
幾對情侶已經膩膩歪歪黏在了一起。
但是都若有若無地朝我這邊打量。
我躺在沙灘上，把江越的病歷從頭到尾翻了一遍。
江越戴着墨鏡，在海里上下潛着，大片的腹肌吸引着異性的視線。
林有愛坐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緊緊盯着江越的身影。
目光癡迷，狂熱。
「我從三歲就認識江越，六歲就喜歡他。」
林有愛的聲音輕飄飄在我耳邊響起。
「可你毀了我本來擁有一切，要搶走我的爸爸媽媽不夠，還要搶走我的阿越。」
我冷嗤一聲：「林有愛，這一切本來就不是你的，騙騙別人就算了，別把自己也騙過去了。」
林有愛壓着刺耳的聲音笑了：「你猜爲什麼阿越想要『救贖』我？還不是因爲他也愛我。
「妹妹，你瞭解我的，我想要的，沒有得不到。」
林有愛的話我不敢苟同，但是也無法反駁。
明明我記憶裏的江越專一又深情。
從我們認識開始，直到車禍，從沒有讓我受過一分委屈。
可是如今……

-9-
和江越網戀奔現那天恰好是我和林有愛 18 歲的生日。
也是正式宣佈江林兩家婚約的日子。
江家自我被找回後並無動作，而且爸媽並不看好我。
所以江家屬意的訂婚人選，理所當然還是林有愛。
林有愛在涉及江越的事上尤爲狠辣。
哪怕我看似對她毫無威脅。
在一個月以前，她便僞造好我和方家那痴兒苟合的證據。
爸媽罰我關進地下室一天一夜，之後把我鎖在房間裏。
決定在生日宴之後就把我打包送到方家。
「阿越，你能在生日那天帶我私奔嗎？」
我顫着手給江越撥去了電話。
「怎麼了？」
他向來是遊刃有餘的，透着與年紀不符的上位者的沉穩。
我一邊哭一邊告訴他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阿越，我根本不認識那個姓方的，我也從來沒有害過她，可是爸爸媽媽從來不信我……」
江越聲音溫柔道：「別哭了寶寶，我信你。」
「怎麼辦，他們現在把我關起來了，生日過後就要ṭû⁵把我送去方家，阿越，你來帶我私奔吧。」
男人似乎輕輕笑了一聲：「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沒把他的話當真，畢竟林家有些勢力。
而江越一直以來告訴我的人設只是一個家境小富的普通二代。
生日宴。
林有愛在爸媽的簇擁下高調現身，而我則跟在他們身後。
我的名聲不好，回到林家後一個朋友也沒有。
只有無窮無盡的異樣目光盯着我。
江林兩家站在一起即將向衆人宣佈婚訊。
我打定主意要跑。
然而角落裏那個衆星捧月的少年穿過人羣，在我即將退出宴會時牢牢抓住了我的手。
「私奔怎麼不帶上我？寶寶。」
熟悉的嗓音在耳邊炸開，江越含笑看着我。
臺上，江越母親正好說道。
「今日便向諸位宣佈小兒江越和林家清竹的婚事……」
一時之間，所有人臉色繽紛，恰好看見江越攬着我的樣子。
林有愛不可置信幾乎搖搖欲墜，林家父母也是臉色劇變。
可是沒有人質疑江家的決定。
江越牽着我的手走過去。
全場鴉雀無聲了十幾秒，才爆發出稀稀拉拉的掌聲。
那是我回歸林家以後，最痛快的一刻。

-10-
從那以後，江越便開始護着我。
有他的庇護，我和林有愛的角色漸漸反轉。
爸媽同意我進入公司學習，爲了緩和關係，還分給我 3% 的股份。
林有愛像條陰暗爬行的蛇，不停纏着我。
下藥，p 圖，綁架。
但是她找的渠道都很隱蔽，哪怕抓住了蛛絲馬跡，也無法坐實林有愛參與的證據。
但我知道，就是她。
一直到半年前，我和江越訂婚那天，林有愛發瘋開着車直接撞向我。
我棄車而逃，骨折撿回一條命。
林有愛在醫院躺了幾個月。
江家要求把林有愛送出國，不許她再回京都。
爸媽爲她操碎了心，頭髮都白了許多。
「明明她以前小小一團，最聽話乖巧了。
「清竹，我們知道以前虧待了你，可你能不能不讓她離開我們？」
我已經被他們傷過很多次了。
我以爲在看清林有愛以後，他們會補償我，憐惜我。
可他們只是一氣之下把公司的股份轉給我，變賣了家裏大部分資產，打算和林有愛一起出國。
我終於接受了有些孩子和父母，註定有緣無分。
錯過了前面的十三年，就錯過了一輩子。
我本以爲一切就要結束了。
偏偏在林有愛出國的前一天，江越出了車禍。
醒來後，堂而皇之就要去救贖林有愛。

-11-
宋澈出現得很突然。
「姐姐，好久沒有聯繫小澈了。」
身形挺拔頎長的少年拉着行李箱堵在我的房門口。
姿態可憐。
我看着這張臉眯起眼睛。
「別喊我姐姐，我不是。」
宋澈耍賴一樣把頭低下來靠在我的肩膀上：「清清來度假也不叫我。」
我掰開他的腦袋：「你自己這不是會來嗎？」
像條狗一樣。
「姐姐，你知道你男朋友現在在做什麼嗎？」
眼皮一跳，沒去糾正他的稱呼。
「怎麼了？」
他握住我的手，笑意微涼。
「剛剛經過棋牌室，那裏好像有奇怪的聲音呢？
「不如我陪姐姐去看看吧？」
我心一緊，麻木地跟着宋澈邁開腿。
電梯門開時，我聽見一陣黏膩的水聲。
「救贖值還差最後 10%……」
正對着電梯的門開了一道縫。
林有愛喘息着跨坐在江越腿上，吊帶滑落露出鎖骨處的曖昧瘀痕。
「阿越哥哥要不要試試……更刺激的？」
江越紅脣泛着水光，面容透着情動的潮紅，嗓音喑啞。
「試了，救贖值就能漲嗎？」
林有愛湊近他，手指伸進他的衣服裏，語調誘惑：「說不定呢。」
江越身體一僵，隨之「嗯」了一聲。
林有愛毫不猶豫吻住他。
江越隨即把她撲倒在桌子上加深了吻。
我怒火翻湧，將要出聲打斷。
宋澈捂住我的嘴，閃身帶着我去了隔壁的房間。
「姐姐，你喊停了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
「一個男人全身上下最寶貴的東西就是貞潔。」
他牽着我的手覆到他的脣上。
「他已經不乾淨了。
「不像我，清清白白得連接吻是什麼滋味都不知道。」
我捏住他的兩片薄脣，冷酷道：「好了住嘴。」
別以爲我不知道。
他和林有愛是一樣的人。
但是有句話說得沒錯。
就算喊停了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
髒了，就是髒了。

-12-
壓抑的喘息透過牆面傳來。
我拿起手機打開相機。
宋澈一眼就看出我想做什麼。
「不用這樣大費周章，髒了你的眼。」
說着，他在手機上操作了幾下，出現了這棟樓的監控。
「一會兒打好碼發給你。」
我點點頭，有了這個把柄，哪怕以後江越和我翻臉，我也能全身而退。
現在。
Ṭű⁵我要好好想想。
不可回收垃圾丟掉以前，怎麼最大化利用。
說不難過是假的。
沒有通知任何人。
和宋澈踏上回京的飛機。
離開那片骯髒的海。
我胃裏隱隱酸脹。
江越……
我曾經以爲永遠站在我這邊的江越。
還是被林有愛奪走了。
唯一安慰的是，之前爸媽要和林有愛共進退，把公司留給了我。
我還沒有到一無所有。
我盤算着。
如何才能在踢掉江越之前咬他一塊肉下來。
七年的情分，應該有些價值。
全典當成利益。
纔不算辜負。

-13-
我沒有回家，直接去了林氏公司。
靠男人果然靠不住。
只有事業纔是實在的。
江越給我打來電話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怎麼一個人回去了？」
他嗓音有些啞。
也不解釋爲什麼和我住在一個套房，卻在第二天才發現我不見。
我努力讓自己的語氣正常。
「公司臨時出了點事，就先回來了。」
宋澈在我的休息室午睡，似乎被吵醒了。
「清清，是誰啊？」
我沒來得及說話，江越在電話那端聲音驟然發冷。
「你和誰在一起？」
我看了他一眼。
「是宋澈。」
江越的聲音緩了下來，但還是語氣不善。
「你和他，關係倒好。」
我「嗯」了一聲：「畢竟，他是從小到大唯一對我好的人。」
「你離他遠點。」
宋澈走近了聽見這一句，暗了暗眸，窩在我腿側。
我揉了一把他的捲髮，手感柔滑。
「爲什麼？」
「你們畢竟沒有血緣關係。」
我笑了：「你放心，我把他當弟弟，就像你把有愛當妹妹一樣。
「不愧是雙胞胎啊，性子也很像，都很溫柔，就像貓兒一樣，你說是不是？」
江越冷聲：「他和有愛不一樣。」
我沒理他，因爲宋澈突然抓住我的手咬了一下，怪癢的。
接着他便故意撓了一下我的腰窩。
我沒忍住驚呼了一聲，踢了他一腳。
宋澈明明很痛，卻刻意發出一聲說不清道不明的低喘。
「啊呀……清清你別……」
江越沉默了幾秒，爆發出一陣低吼。
「你在和他做什麼！」
我警告地瞪了宋澈一眼。
「沒什麼，不小心磕到了。」
宋澈立刻用氣音道：「清清，這樣好刺激啊。」
我保證，江越聽到了。
在他再次吵到我耳朵以前，我掛了電話。

-14-
我嘆氣，盯了他半晌。
宋澈也看着我，托腮露出虎牙。
「姐姐每次看我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是不是在想——我不愧和林有愛流着一樣的血，都一樣陰暗？
「我知道她又讓你不開心了。
「可是，江越眼瞎配不上你，你和他分手好嗎？」
宋澈和Ṫû₍林有愛才是親姐弟。
裝得人模人樣。
都是偏執過頭的瘋子。
從小到大，宋澈都很黏我。
養父母知道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所以對我動輒打罵。
是 7 歲的宋澈，發了狠把養父揍到頭破血流，自己也斷了一隻手。
「誰再敢欺負姐姐，我就殺了誰。」
他拎着碎掉的啤酒瓶，另一隻手扭曲着。
宛若小惡魔張開羽翼把我牢牢護在身後。
養父母一邊大罵他不孝子，卻也不捨得把他送進局子。
在他的威脅下，我有了上學的機會。
但養父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染上賭癮，漸漸敗光了家財，養母病重，很快就支撐不起這個家。
直到初中，家裏連供一個孩子讀書都困難。
宋澈把機會讓給了我。
在那棟老破小裏，我和他擠在那張小牀上。
小學畢業，那個有蟬鳴的夏天悶熱的夜裏。
宋澈一邊給我扇着扇子，一邊拍打着我的背。
「姐姐你沒有力氣，要讀很多書，才能不被欺負。」
青澀未脫的少年，才堪堪高出我半個頭。
雖然同一天出生，叫着我「姐姐」，但處處照顧我，比我早熟很多。
反而我那時候膽子很小。
只知道弟弟從小就很聰明也很勇敢，他說什麼我就聽什麼。
好在初一開學不久，養母實在是過不下去了，也不想眼睜睜看着兒子養廢了。
養母聯繫上林家，把抱錯的事和盤托出。
養父入獄，養母病重離不開醫院。
林家接走我那天，我死死抱着宋澈，哭着不想和他分開。
宋澈安撫我：「別怕，姐姐，我過一陣子就會去看你的。」
再不捨得，我也和他分開了。
最開始回到林家，我對林有愛是抱有善意的。
她和宋澈是雙胞胎，外表和給人的感覺都很像。
受過幾次教訓，我才發現她和宋澈不一樣。
但最終我明白了，他們就是一類人。

-15-
18 歲以前，我每個月都會和宋澈見面。
第四年我就不怎麼期待這個見面了。
哪怕他對我再好，我看着他的臉，都會想起惡魔一樣的林有愛。
其實是江越先注意到我的。
少年不過十幾歲，得知自己的青梅竟是鳩佔鵲巢的假千金。
於是很快疏遠了她，即便後來她自導自演了一齣戲，也沒有改變他對她的看法。
同時他也暗地裏關注起我。
剛發現有人在偷偷保護我的時候，我很好奇。
直到悄悄調查出這四年來我從未聽說過的娃娃親。
是不是說明，林有愛真的很喜歡他，喜歡到，連被我知道這個人都不允許。
我掩住興奮。
裝作上網吧時忘記退出賬號。
被他用小號加上好友，自此開始了天衣無縫的網戀。
此後的一切都順着我的心意發展。
宋澈聽說我和江越訂婚那天，給我打了幾十個電話。
第二天在別墅門口堵住了我。
「爲什麼，要和他訂婚？」
他神色有幾分癡狂，和林有愛在訂婚宴上看着江越的眼神一模一樣。
兩條陰暗的毒蛇。
但宋澈於我有十三年的情分，終歸是不同的。
我和他解釋了很多，最後說了一句。
「何況他又有錢又帥，我也挺喜歡他的。」
宋澈壓抑地捏着我的肩膀：「就只是這些嗎？
「你就喜歡他了？」
我點點頭。
「好……好。」
我大抵明白了他的心意，對他也越來越膽戰心驚。
宋澈的腦子很好用。
我本科畢業那年，他已經完成了碩博連讀的一半，還創業小有成色。
我深知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於是明裏暗裏幫着他成長。
沒想到江越果然是個爛的。

-16-
江越當天就趕了回來。
直衝我辦公室。
不過宋澈也很忙，已經離開了。
他好像怕我跑了，緊緊抱着我。
「清竹，我們結婚吧。」
我被他抱得後仰，聞言差點沒笑出來。
剛和林有愛睡完就來找我。
男人就是賤。
我拍拍他的背，語氣溫柔。
「好啊，定在什麼時候呢？」
江越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鬆開我。
「一個月後吧。
「車禍那天我就選好了日子……」
說着他忽然沒了聲。
呵，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他今天才提出來。
Ťű⁽再過些日子，請柬和場地都不一定來得及。
沉默了一會兒，江越問。
「清竹，你會不會怪我？」
「怪你什麼？你也是爲了系統的任務。」
我扯了扯脣。
江越頓了一下，才道：「是啊，爲了任務。」
我察覺他的語氣不太對。
難道他已經恢復正常了？
我轉頭給曾靈發了個信息，督促江越再做一次檢查。
接着把請柬設計圖的初稿截圖發送朋友圈。
配文：【終於等到你。】
呵，一個月舉辦一場婚禮是有點着急。
但我不急，該急的另有其人。

-17-
再次被林有愛綁架，我毫不意外。
可我沒想到江越趕來的第一句話是：
「我不是已經答應你結婚了，你爲什麼還要去刺激有愛？」
海岸礁石上，我被林有愛用刀架着脖子，平靜地注視他。
「難道被綁架，是我的錯嗎？」
江越一噎，轉而對林有愛緩聲道。
「有愛，放了她，我知道你並不想傷害任何人，否則就不會給我發信息了。」
林有愛在我身後哭喊。
「你既然知道我要什麼，那你會答應我嗎？」
江越看了我一眼，神色爲難。
林有愛見狀把我推開，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我只要你！阿越哥哥，你要麼娶我，要麼就讓我死吧！」
我被她推下礁石，腳一踩空，狠狠栽到了水裏，腳踝傳來刺骨的疼。
海水在漲潮，浪花一直撲到我的肩膀，我有些不安地抓着光滑的石頭曲面。
「江越，救我！」
江越神色猶疑，剛要過來。
林有愛叫了一聲江越，脖頸上流下一行血。
江越神色一變：「你別衝動！」
林有愛再次逼問，只不過這次軟化了態度。
「阿越哥哥，我不求成爲你合法的妻子，只求你和我舉辦一場婚禮。」
江越動容，看了我一眼。
我急忙喊他：「江越先來救我，我腳扭了！」
江越皺眉：「清竹，對不起，我只差一點就可以救贖她了，我不想前功盡棄。
「何況她只是要一場形式婚禮，清竹，你大度一點。」
我罵了一句傻逼，知道他是不會管我了。
林有愛跑過去撲到他懷裏。
「真的嗎？阿越哥哥。」
江越點頭。
「可我確實陷害過妹妹，我還綁架了妹妹，我這樣的人，也配得到你的救贖嗎？」
林有愛埋在他懷裏哭得愧疚。
江越似乎被她觸動，捧起她的下巴。
「你也只是太害怕失去，所以走錯了路。
「別怕，以後我就是你的救贖。」
我簡直艹了。
我扶着石頭艱難地站起來，不指望這兩個人。
江越看都沒看我，擁着林有愛離開了這片海岸。
一層高過一層的浪撲着我，還沒等我走出兩步就被撲倒了。
宋澈趕到這裏的時候，我已經被碎浪捲進去一輪了。
他把我抱到安全的地方，緊緊擁着我。
「別怕，別怕，已經安全了。」
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安慰我。
我們渾身溼透，我躺在他懷裏貼着他熾熱而劇烈的心跳。
時隔多年，我再次有了這樣的念頭。
這個世界上，他最愛我。

-18-
我骨折得很厲害。
做完手術第一件事把海邊的監控保存下來當作證據。
江越來看了我。
卻不是爲了關心。
「那天你也聽到了。
「我必須給她一場婚禮。
「但你放心，辦完婚禮救贖任務就完成了，半年後我們再舉行自己的婚禮。
「清竹，只要舉行一場婚禮，就能救贖一個人，何樂而不爲呢？」
我嗆了不少海水，說話有些虛弱，但還是笑着點點頭。
「你去吧。」
江越點頭：「我知道你很難接受……等等，你說什麼？」
他神情突然變得古怪，但很快釋然。
「我就知道，你一直很善解人意。」
我實在不想和他說話，假託累了，他便離開了。
宋澈從衛生間出來，臉色不太好看。
「你還要嫁給他？」
我笑：「你不是一直挺聰明的，現在怎麼犯蠢了。」
他臉色一下由陰轉晴，抱着我。
「我這不是太在乎你了嘛。」
我拍拍他的腦袋安撫。
順便和他說了我的計劃。
江越和林有愛的婚禮沿用了我和他的那套。
我說，反正我的腳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省得佈置了一半的場地浪費了。
江越神色溫柔：「清竹，謝謝你，有愛也會感謝你的。
「不過賓客就不用了，我和她簡單走個儀式而已。
「我最後的新娘，只會是你。」
我忍住噁心點頭。
然後把請柬的名字換成林有愛。
在他們婚禮前一天發送出去。
還把江越在大四畢業那年爲我設計的純手工婚紗寄給了林有愛。
林有愛感謝了我。
【多謝妹妹的婚紗，就是，肚子尺碼小了一點哦。
【孕檢報告圖片。】
我一鍵保存。
【不客氣，早說你喜歡垃圾我全都送你。】

-19-
婚禮當天。
江越有些不安。
他這些天公司多了很多事情，有幾家新秀公司搶了他不少單子。
以至於這場形式的婚禮他都沒怎麼參與。
不過一想這只是爲了感化林有愛，又不是正式的婚禮，他就釋然了。
他這段時間也沒和清竹聯繫，擔心她今天會喫醋，於是給她發了短信。
【馬上結束了，等着我。】
昨晚和林有愛折ţũ̂⁽騰了一晚。
他都沒有注意到，酒店的樓下漸漸停了很多車。
林有愛請來了幾個朋友當他的伴郎，一直看着他，似乎怕他跑了。
江越心裏笑了笑，一場假婚禮，有什麼好跑的。
算了，他終歸是最愛林清竹的。
能給林有愛的，也只有這場婚禮，難怪她會患得患失了。
只是當他步入禮堂的前一刻。
裏面傳來的嘈雜聲音讓他的心跳劇烈起來。
司儀說完有請新郎入場以後，臺下爆發出一陣掌聲。
他是答應了林有愛可以請她的幾個朋友，不過會不會太多了。
江越皺着眉，走出來。
也看清了臺下的人。
他的父母，林母，親友，商業夥伴。
眼前黑了一瞬。
爲什麼……
江越四肢僵硬地走到中央。
司儀請新娘入場。
江越瞪着眼睛看向入口。
難道是清竹喫醋，擅作主張改成了他們的婚禮？
雖然太過倉促，可是木已成舟。
這麼多商業夥伴，不遠處還有直播鏡頭在拍攝。
還是等婚禮過後再教訓她。
此刻，還是要好好欣賞他盼了七年的新娘子。
想着，他眼神溫柔了許多。
那扇門打開。
他親手設計的獨特的婚紗裙襬，令他心裏的石頭落地。
是她。
卻在下一刻，看清了新娘的容貌。
江越一瞬間腦子裏的雜亂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陣恐慌。
爲什麼？
不是說好辦一場形式的婚禮嗎！
爲什麼，他親手設計的婚紗會出現在別的女人身上？
爲什麼，這場婚禮的賓客名單和他預備的正式婚禮名單一致。
但唯獨新娘不對。
……
林有愛看着他有些猙獰的眼神，有些忐忑。
但這些天的纏綿令她堅信，江越對她是有感情的。
她穿着心上人設計的婚紗，款款走向他。
司儀開始朗誦誓詞。
「請問新郎，你是否願意娶你眼前的女子爲妻？」
江越死死盯着婚紗，一言不發。
司儀有些尷尬，又問了一遍。
林有愛笑容有些支撐不住了。
「阿越哥哥……」
他們背後的屏幕忽然開始播放兩人擁抱接吻的視頻。
越來越不堪入目，好在馬賽克打得很牢固。
最後定格在一張孕檢 B 超單上。
賓客譁然，紛紛送上祝福。
江越臉色唰地變白。
他突然朝人羣中看去，企圖找到那個人。
沒有。
他顫着手摸到自己的口袋，掏出手機。
撥電話，掛斷，再撥，掛斷。
重複了兩次。
點進微信，看見朋友圈多了一條林清竹的動態。
他急忙點進去。
是一張剛剛發佈的沒有配文的手持結婚證照片。
上面是林清竹和宋澈。
發佈的地點是民政局。
沒來得及爲此憤怒，就收到了她的信息。
他連忙點進去。
卻看見他最新的病歷報告圖片。
一張顯示他腦中的瘀血早已經散開。
一張顯示他得了一種名叫「亨廷頓舞蹈症」的疾病。
貼心附贈了亨廷頓舞蹈症的百度百科。
江越看完。
「噗」地吐出一口血。
臺下賓客慌亂，林有愛連忙上前攙扶他。
江越卻一把甩開。
「滾！
「我不要娶你！
「我的新娘是清竹啊。
「清竹……我要去找清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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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系統早就消失了。
一直以來，都不存在。
不過是江越被撞腦袋後的幻想。
爲什麼產生這樣的幻想，大概是他一直以來都存了救贖黑心蓮小青梅的願望吧。
所以哪怕腦子裏的瘀Ṱũ̂₈血消失了，他意識到根本沒有什麼系統威脅他的性命。
也義無反顧地決定救贖惡女。
她越是惡毒，反而帶給這場救贖遊戲更大的挑戰趣味。
救贖一個陰暗的、詭計多端的女人。
看着她爲了你窮盡惡毒手段。
然後爲你改邪歸正，黑心化白蓮。
不管有沒有系統。
江越都樂在其中。
儼然把自己當成了救世主。
難以自拔。
但壞事做盡的人憑什麼得到拯救？
我一邊嗑着瓜子一邊看着婚禮的現場直播。
從江越開始吐血。
到林有愛被當場逮捕。
這場婚禮徹底成了一場笑話。
江氏的股票，也要崩盤了。
而且江越得了絕症，江家旁支的子嗣遠沒有江越優秀。
江家，不足爲懼。
林有愛多次想要害我殺我，早就ṭüₐ該付出代價。
不過她現在懷孕了，或許將要免除牢獄之災。
但對她來說，得不到江越的愛，監獄還是監外，又有多少區別呢？
宋澈頗爲殷勤地給我遞上剝好的葡萄。
「老婆，喫。」
我一時難以適應，打了個寒顫。
「我都說了，只是商業聯姻。」
宋澈抱着我：「不管，我都帶着嫁妝入贅了, 已經是你的人了。」
我一愣：「嫁妝？」
他點點頭：「是啊, 昨晚不是都給你簽字了, 公司以後都是你的。
「你就當包養我, 我就是你的小蜜, 情人……」
柔軟的捲髮蹭得我脖子癢癢的。
我想起昨晚筋疲力盡時, 宋澈的確是讓我簽了幾份文件。
沒想到是……
他蹭了半天不見我動彈, 於是耍賴直接上嘴。
氣喘吁吁分開的時候, 我像昨晚那樣等着他伺候。
他卻突然停下來了。
「姐姐, 你求我嘛，求我我就幫你。」
我抹抹嘴, 無動於衷地把他推開。
「不行就滾。」
他撲過來……

-21-
再見江越, 已經過去一週。
他因爲情緒波動太大，導致疾病提前發作了。
現在因爲雙腿失去行動能力, 坐在輪椅上。
見到我, 他明顯低喪的情緒都提起來了。
「清竹，那天我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沒想和她真的結婚的，她還偷走了你的婚紗。」
我看着他的眼神, 沒有憤怒。
一如被綁架那日, 他上來第一句話就質問我。
「我不怪你。」
他神色一喜。
「因爲一切，都是我策劃的啊。
「喜歡嗎？」
江越破防，激動地搖着輪椅：「爲什麼！」
我後退幾步, 讓他看清楚站在我身後的男人。
「怪你！都是你勾引她！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對她有非分之想……」
我打斷他：「是啊，他和林有愛那麼像, 他看我的眼神, 和她看你的眼神, 也是一樣的。
「你怎麼會看不懂呢？
「你只不過是不想懂。」
江越張了張脣，無從辯駁，只道：「不是的, 不是的。」
「你不過是享受被人深愛的感覺罷了。」
我拍拍他的肩：「我都理解。」
宋澈適時從身後擁抱着我。
「被這樣地愛着，真的很難不感動啊。」
江越眼眶通紅：「我後悔了, 清竹, 我只是貪圖一時的新鮮，清竹, 求求你, 別不要我……
「別拋下我……」
我搖搖頭：「你怎麼會被拋下呢？我的好姐姐馬上就會來照顧你的，本來伯母不同意的。
「不過還好, 我說服了她。
「林江兩家依然聯姻，你和姐姐的婚禮就當辦過了, 補個證就好了。
「姐夫，以後好好對我姐，她是真的愛你啊。」
說完，我沒管他的咆哮哭喊, 擁着宋澈離開了。
說到底, 我其實沒想怎樣他。
畢竟是我愛過的人。
可惜，他基因突變得了病。
還發展得這麼嚴重。
嘖嘖嘖。
林有愛因爲懷孕，免去牢獄之災, 自告奮勇要照顧他。
這一點，我真的很佩服她。
也很欣慰。
江越再也擺脫不掉她了。
我看着身邊熟睡的男人。
慶幸，還好我喜歡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