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之外

我弟結婚後,弟妹讓我搬出去住。
「按習俗,跟嫁不出去的大姑姐一塊住,會讓新人婚內不和,尤其影響子孫運。」
爸媽一聽:「老姑婆嫁不出去,我們老臉都被你丟光了,趕緊滾,別影響我抱孫子。」
弟弟更是拿着房本洋洋得意:「這上面寫的是我一個人的名字,我有權不讓你住在這。」
可當我真搬走後,他們也被法院掃地出門,露宿街頭。
而我住在市中心一百八十平的大平層裏,看他們蹲在大街上哭。

-1-
大清早,我的被子直接被人掀開,冷風一下灌入,將我強制開機。
一睜眼,看到的便是弟妹佟琳身旁放着兩個行李箱。
「大姑姐,你該Ṫũ̂⁻搬家了。」
我差點搞不清是我沒睡醒還是她沒睡醒,這是我家,我住得好好的,爲什麼要搬?
「誰跟你說我要搬家?我爲什麼要搬家?」
佟琳臉上的笑瞬間垮了,雙手交叉在胸前,連鼻孔都是朝上的。
「大姑姐,一把年紀還裝傻就沒意思了,你都多大了還不出嫁?還要住在弟弟家?
「我跟周繼光可是新婚夫妻!你覺得你住這方便嗎?你好意思嗎?
「不是我不想收容你,可按我家那邊的習俗,跟嫁不出去的大姑姐一塊住,不僅會讓新人婚內不和,還會影響一家的子孫運。」
我的睡意瞬間被怒火燒了個精光,可我並未對她發作,而是去揪出了那個躲在房間裏的周繼光。
「你老婆說要趕我出去,你同意?」
周繼光被我揪着後領子,脖子一縮一縮的,生怕我下一秒就給他一個麻辣火掌和膝頂乾坤。
他慣是會裝可憐的,扯着嗓子就叫爸媽。
爸媽本就只是躲在房裏觀察局勢,聽見周繼光呼救立刻應聲趕來。
爸一向聲如洪鐘,本事不大,說話卻總愛耍官威。
「還有沒有點規矩了,爹媽在家輪得到你管教你弟?還不給老子放開!」
而媽媽上來就是湊到我身旁,狠狠往我手上捏了一下,咬牙切齒地在我耳邊警告道:
「趕緊放了你弟弟,你在新媳婦面前這樣教訓他,讓你弟還有什麼做男人的尊嚴?」
手背瞬間起了一道紅紫色的掐痕,生理性疼痛的淚水掛在眼角。
接Ťų³着她讓周繼光挺起腰桿:「怕什麼,這房子寫的可是你的名字,你就是這個家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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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周繼光的底氣一下就上來了,跟佟琳一樣拿鼻孔看我。
看着爸媽的態度,他們似乎對佟琳要趕我出去一事毫不意外,而且是站在她那邊。
我無力地撒開手,終於明白過來。
「你們居然都想趕我走?」

-2-
佟琳氣勢洶洶地走過來,瞪了我一眼,轉頭看向爸媽時就換了哭腔。
「爸媽,我現在懷孕兩個多月,上次去做產檢時一醫生就說我這胎不穩。
「我媽算過了,孩子的預產期和大姑姐的八字犯衝,和她住在一起也不吉利。」
一聽會影響他們的寶貝孫子,我爸媽也一下緊張起來了。
「那可不行,琳琳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她搬的。」
說罷,媽媽指着大門的方向:「你趕緊滾,今天就給我搬出去。」
見我一動不動,我爸更是上手推了我一把,一個踉蹌撞在門框邊上,瞬間麻了半邊手臂。
其實,他們不一定是信了佟琳口中說的什麼習俗,什麼八字相剋。
只是因爲弟弟周繼光大專畢業後,一直沒有一份正經工作,在各個朋友的店裏當臨工。
而佟琳長相不錯,有點小手藝還開了個美容工作室,對於周繼光來說已經算是上等良配了。
所以爸媽和周繼光生怕跑了她這個好媳婦,事事都順着佟琳。
就連去民政局領證時,突然獅子大開口要了五萬塊的領證費。
下婚車要了八千八百八十八的出門費。
爸媽都是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當然了,當時這錢也是趕鴨子上架逼着我出的。
包括我們現在住的這套房子,也是從我這騙的錢買的。
得知周繼光和佟琳要談婚論嫁後,爸媽便火急火燎帶着周繼光去看房了。
「婚前買房,那就是繼光的婚前財產了,跟佟琳可沒關係。」
爸媽跟我提起這事時,還讓我支持一部分首付,被我拒絕了。
「要麼寫我和繼光的名字,要麼寫爸媽的名字,我纔會考慮出這個首付。」
爸媽不樂意,我也不樂意,這事原以爲會不了了之。
可後來趁着我正在外地出差,媽媽突然哭着打來電話,說是爸爸慢性病發作進了 ICU,需要二十萬醫療費。
我爸本就常年菸酒不停,總說胸痛,有一回還輕微咳血了。
因此我沒有半分懷疑,立刻給我媽轉了二十萬。
結果當我從外地趕回家後,得到的就是隻寫了周繼光一個人名字的房產證。
爸媽怕我急眼鬧事,安撫我說房產證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有新家了。
「這是樓王的最後一戶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木已成舟,我按了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那還款呢?」
周繼光沒有穩定工作,工資也不高,而這房子的還款加上物業、水電費每個月就得還五千。
就算爸媽拿他們的養老金來貼,也是不夠的。
媽媽難得溫情地摟過我半邊手臂:「都是一家人,自然是要一起出力的,我的乖女兒這麼能幹,一定會爲家裏多出一份力吧?」
「我說過,讓我出錢可以,但這房產證必須寫上我的名字。」
聽我這麼一說,ṭŭ̀⁺爸爸直接吹鬍子瞪眼:「倒反天罡,老爹老孃還有你弟能坑你不成?」
眼見我要不樂意了,媽媽急忙打圓場:「加,一定加!這不是買房太急了,你又恰好在外地辦不了手續,這才寫的你弟的名字嗎?等哪日有空,咱就加。」
聽媽媽這麼一說,我才暫時妥協了。
然而,辦理加名手續一事日日拖夜夜拖,每到還款日媽媽就催我還款。
我要是不願意,她就吵得我不得安寧。
工作上的事身心俱疲,疲憊回到家的我不想再耗費心神,只能拿錢換安生。
沒想到這事一拖,就拖成了如今的局面。
我正想反駁什麼,卻被老爸吼得耳膜都震得疼。
「得了得了,你還好意思逼逼賴賴,你都快三十一了!老姑婆嫁不出去,我們老臉都被你丟光了!」
食指猛戳了我的腦門好幾下,鋒利的指甲在我額頭上刮出了一道血痕。
摸着額頭上的溼潤,我最終放棄了爭辯。
我心知,此時此刻,不……
我早就被他們劃出家人的範圍之外了。
我纔是被他們一致對外的那一個人。
所以多說無益,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看似妥協。
「好,我搬。」

-3-
估計他們都做好了與我一番撕扯的準備,卻沒想到我這麼爽快就鬆口,一時怔住了。
佟琳最快反應過來,將手裏兩個行李箱甩過來。
「那麻煩大姑姐快些了,免得假期休完了,又找藉口推三阻四。」
她隨手一甩的行李箱砸到了我的腳,我喫痛地叫了一聲,媽媽卻不耐煩地催促:
「行了行了,別裝了,哪裏就這麼嬌氣了,趕緊收拾吧。」
我拎着行李箱回房間,環顧這個我才住了不到一年的房間,卻沒有一點歸屬感和安全感。
從小到大,我最渴望的就是擁有自己房間的支配權。
不會是任別人隨意出入的。
不會是用來臨時堆放雜物的。
不會是我不喜歡的傢俱和擺設。
以前的家很小,媽媽說沒辦法,卻把陽光最好最大的房間給了周繼光。
而我,卻住在最熱最潮溼的閣樓。
記得有一回皮膚又癢又痛,無助地求助媽媽,她卻尖叫着嗓子質問我。
是不是在外面搞七搞八,惹了什麼髒病回家,還把我打了一頓。
後來去小診所檢查得知只是溼疹,回家路上還罵我坑了她一百多塊藥錢,真是個敗家的玩意兒。
我以爲有了新家,經濟條件慢慢好起來了,我對家裏有貢獻了,就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厚此薄彼了。
卻沒想到這次我不僅是失去了自己的房間,連家都失去了。
其實他們的家庭規劃裏,根本從來都沒有我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總以爲出息了,掙到錢了,會得到爸媽多一點肯定。
可是我所做的,都不如周繼光僅是叫一聲爸媽,就能把他想要的都送到他面前。
而我,哪怕是要錢前的鋪墊,問一句我的近況,哪怕是虛假的,都會覺得滿足。
明明千百次勸告自己,對他們放低期待,內心深處卻依然渴望他們的關心。
原來不是家窮就沒有愛,是根本就覺得我不配。
收拾東西時,佟琳突然好心地過來說要搭把手。
她拿過我的洗漱包,將裏面的一瓶乳液和精華拿了出來。
「這也沒多少了,帶走不嫌重啊?放這吧,我幫你處理了,你直接買新的吧。
「還有這件衣服,上次我都沒好意思說你,這顏色你穿着顯黑,別要了。
「這項鍊也蠻好看的,A 貨吧?你做主播有頭有臉的,戴假貨多不好?」
她東挑西揀的,沒一會兒懷裏就抱了一堆。
我上前拿回我的精華和乳液:「深度滋潤型的,你這黑黃大油皮痘肌用了會悶痘。」
又拿回了我的連衣裙:「S 碼,你個 XXL 心裏沒點數嗎?」
佟琳下意識將項鍊藏在手裏,我看穿了她的小動作。
「那是奧利奧的項鍊,你還要跟一隻狗搶東西嗎?」
聞言,佟琳不情不願地將項鍊丟到桌上,還嫌棄地將手在我的被單上擦了擦。
奧利奧是我養的小狗,佟琳總說狗髒,細菌會危害肚子裏的孩子。
明明奧利奧每回都繞着她走,她卻總是裝出一副受驚模樣。
我媽怕孩子出事,逼着我把狗送走了,目前寄放在同事的家裏。
正好我搬出去自己住,還能把奧利奧接回到我身邊了。

-4-
雖然是臨時搬家,但因爲狗狗的被迫離家,我也早就有了搬出去自己的住的想法。
已經看好了房子,只是還沒下定決心搬。
畢竟一邊被逼着還房貸,又在外租房的話,我一個月的開支下來幾乎是分文不剩。
生活就是這樣,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遠方的苟且,以及苟且的苟且。
可如今不同了。
後腳跟剛踏出門,身後的門就用力被關上的那一刻。
我就下定了決心,我要和這一家人斷絕關係。
我打電話給房東,很幸運我看好的那套房子還沒租出去,今天就能入住。
去往新家的路上,有一段路正塞車,恰好停在了我以前讀的高中門口。
看着熟悉的場景,回憶漸漸浮現。
我從小就想着證明自己,努力學習,成爲別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就爲了得到爸媽的一句誇獎。
媽媽要我考京州大學,我就拼了命地去考京州大學,壓力大到脫髮嚴重。
後來我終於考上了,媽媽特意做了一大桌菜。
「今天做的,可全都是我寶貝女兒愛喫的。」
我看着滿滿一桌的菜,才發現了一件事——
原來我媽並不知道我愛喫什麼,那都是周繼光愛喫的。
但沒關係,因爲媽媽說了,全家人都會親自送我到京州大學報到。
我很開心,畢竟第一次去陌生的城市,有家人陪伴前往,肯定不會那麼無措吧。
可那天,媽媽盛裝打扮,拉着周繼光學校裏四處拍照。
而我跟在他們身後,幫忙拿包和水。
晚上,我刷到媽媽的朋友圈。
【託孩子的福,我也到京州大學一日遊啦~】
九宮格滿滿都是她和周繼光的合照,沒有我。
不知情的親戚和鄰居紛紛點贊留言,誇她培養了個好兒子。
我突然就想起來一件事,媽媽有個牌友叫芳姨,我媽總喜歡跟她攀比。
芳姨兒子考上京州大之後,她就讓我一定要考上京州大。
然後就是我出社會,能賺錢了。
我給家裏的錢越多,他們對我的關愛和好臉色就越多。
偶爾還會敲打敲打周繼光,讓他向姐姐學習。
我莫名會從中得到一絲快感,因爲此刻我在爸媽眼裏,終於比周繼光要好了。
哪怕那是虛假的,我都甘願沉淪,自欺欺人。
過去,我曾試圖用學習成績,經濟實力來證明自己,爲他們而活。
如今,我要實現自己的價值,不要再迎合別人,我要爲自己而活!

-5-
割捨了不相干的雜念,我一頭扎進了工作中。
房貸還款日期逾期了兩天時,我媽給我打來我離家後的第一通電話。
我掛了好幾次,她依然鍥而不捨地打來。
想着逃避也解決不了問題,於是那一次我滑動了接聽鍵。
估計是沒想到我這回會乖乖聽電話,那頭罵我的話戛然而止,轉變爲關心的問候。
「楠楠,喫飯了嗎?你現在住在哪呀?媽媽今天包了餃子,你給媽媽一個地址,給你送點過來呀?」
我絲毫不動容,心知這只是她開口要錢前的糖衣炮彈。
果不其然,我隨便應承了兩句之後,她就迫不及待地切入了正題。
「怎麼這個月的房貸還沒打過來啊?是不是你們公司又拖欠工資了?要是拖欠工資,我們是可以告到勞動局要雙倍賠償的。」
起初我不願意幫忙還貸款,就謊稱公司那個月拖欠了工資。
他們暫且信了,但第二個月聽我說工資還沒發下來,佟琳就攛掇我去勞動局告公司。
見我不願意,佟琳當即黑了臉。
「你們一家子不會是想設計我,讓我來還房貸吧?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趕在結婚前給阿光買房是什麼意思,不就是防着我嗎?
「房貸我是一分不會還的,要我還,除非加上我的名字。」
佟琳婚後自己的錢都是攥在自己手裏的,家裏的開支她一分不出,連周繼光手裏那仨瓜倆棗都揣自己兜裏。
佟琳這麼一鬧,爸媽也上火,把情緒都發泄在了我身上,最後還是逼着我繼續還房貸。
「媽!」
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叫她這一聲,隨後告訴她:「房子的錢我不會再還了,我又沒住,誰住誰還!」
聽我這麼說,我媽嗓門一下大了起來:「不是你什麼意思啊?我跟你爸退休金加起來堪堪夠生活費,房子的錢你不還,你是想看我和你爸被趕出去露宿街頭嗎?」
「不是還有周繼光和佟琳嗎?都是成年人了,房產證寫的也是周繼光的名字,理應他來還。
「另外,我之前給的首付和還款的部分,我還要ťũ³周繼光一分不差地還給我,至於利息,我就當便宜他了。」
想必我媽是開的免提,那邊的佟琳一聽可就不樂意了。
「大姑姐,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我盡心盡力幫你照顧爸媽,你不該出份力嗎?」
「那又不只是我爸媽,也是周繼光親爹親媽,你的公公婆婆。我可以給我爸媽的贍養費,但是房子的還款,我一分都不會再參與!」
掛了電話之後,我給我爸媽銀行卡各轉了一千元,並且備註了爲贍養費。
這是我先前諮詢律師後,她讓我留的一個心眼。
那邊很快又打電話過來,只是被我掛斷,無奈轉成微信轟炸。
【一千塊打發我和你爸?你讓我們喝西北風去啊?】
【你爹我一個月買菸都不止一千塊,你不是每個月一萬塊底薪嗎?既然你不還房貸,至少每個月也要給我和你媽每人四千塊!】
【姐,你現在住哪啊?是不是租房被人騙了?我兄弟就是做中介的,可以不收你中介費。】
【大姑姐,我知道你在跟我慪氣,但我肚子裏懷的是你親侄子,看爸媽這麼傷心我也着急啊,剛剛都動了胎氣差點見紅了。】
我把這四人都拉進了黑名單,倒是頭一回慶幸爸媽從不關心我。
因爲不關心我,連我公司地址都不知道,不至於找到公司裏來鬧。
但我也心知,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又一段時間過去後,大清早剛到公司,就發現同事看我的眼神有些怪異。
和我關係好的吳妍見我一副不知情的樣子,給我分享了一條視頻。
「楠楠,有一個自稱是你弟妹的賬號,在網上控訴你虐待老人,拋父欺母。」

-6-
視頻裏的佟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爲公婆喊冤,爸媽和周繼光在後面一副委屈模樣。
佟琳嘴裏描述的我,是爲了不負責任而離開家,對父母不聞不問的女兒。
視頻最後,爸媽甚至特意湊到鏡頭前對我喊話。
「楠楠,爸媽並不是想用法律綁架你,爸媽只是想知道你在哪,過得好不好就夠了,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爸爸媽媽可以什麼都不要。」
看着爸媽淚眼婆娑的模樣,我內心沒有絲毫動搖。
甚至覺得諷刺,真的以爲我還是那個任他們拿捏,一點眼淚就會心軟的傻子嗎?
我看了眼評論,不少人被佟琳帶了節奏。
【她能上京州大學,多虧了父母培養,沒想到京州大學竟然培養出這種忘恩負義的學子!】
【這就是太溺愛的結果,一點不如意就跟父母大吼大叫,真是個白眼狼。】
也有人保持中立,表示不能只聽一方說辭,意指他們有可能是鱷魚的眼淚。
【真的愛女兒,就不會把女兒大名曝出來,而且女兒本名叫周頌楠,細思極恐!】
【周頌楠,周送男……得,又一太子家。】
【我選擇相信女兒,因爲她有個弟弟!】
可再刷新,中立或者是偏幫我的評論已經被佟琳刪了。
只留下同情他們,攻擊我的評論。
當然,大數據的機制下,這條視頻也會推送給附近或可能認識的人。
有些對我不熟悉,但有過幾面之緣的人也出現在評論區裏,有誤會我的,也有相信我的。
我統統按律師交代的方法,將視頻錄屏取證。
剛收集完證據,手機又收到了一條來自法院的短信。
是爸媽聯合起訴我,告我不履行贍養父母的義務。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我從容不迫地撥打了一個電話:「李律師,我們的材料也可以提交了。」
其實我離家的第二天,我就去了趟銀行。
將我轉賬給媽媽的二十萬元首付款,以及每個月幫周繼光還房貸的流水都打印了出來。
多上網還是能學到東西的,每次轉賬時我都留了個心眼,給每一筆轉賬都附了備註。
否則,我也不能真的這麼安心地幫周繼光還了一年的貸款。
除了那筆我以爲是用來救命的二十萬沒有備註,但媽媽騙我的聊天記錄還在,律師也幫我取證公證了。
另一邊佟琳還在接二連三地更新視頻,杜撰事實,顛倒黑白,賺足了流量。
我和律師一拍即合,打算再送佟琳一個誹謗的罪名。
見我遲遲沒有回應,佟琳生怕我看不到似的,直接艾特了我的社交賬號喊話。
雖然我的主頁一片空白,但還是有人爲了喫瓜關注我。
一夜之間,竟然漲了好幾千的粉絲,比佟琳漲得還多。
因爲佟琳刪了太多中立評論,網友不傻,從她的操作裏一下看清了真相,都跑來關注了我。
佟琳見狀,立刻刪除了艾特我的那條作品,卻依舊抵不住我漲粉飛快的速度。
其中不少網友私信我,希望能聽聽我的說辭,給佟琳一個反擊。
確實,公司其他部門同事對我的議論,以及食堂阿姨看我的眼光,都表示佟琳的曝光對我的現實生活有不小的影響。
因此和律師商討過後,我也發了一條視頻。

-7-
佟琳的視頻東拉西扯,想到什麼說什麼,讓觀衆看得雲裏霧裏的。
而我直接做了個思維導圖,時間線搭配各種截圖證據,清晰明瞭。
【終於不用到處找課代表了,總算把這瓜喫明白了。】
【好強的邏輯思維,好迅速的行動力,好直觀的思維導圖。】
【那個弟妹一句話能講清的硬是說了三分鐘,博主這十分鐘的內容愣是縮減在了三分鐘。】
我這邊視頻發出後,佟琳那邊的評論也被網友攻陷了。
佟琳沒辦法,只能一邊將評論權限改了,一邊刪評論。
乍一看評論區,依然一片祥和,全都是支持她、相信她的言論。
奈何她越是這樣,我這邊漲粉得就越快。
因爲在她那邊評論不了的,都跑來我這了。
視頻互動量一上去,我賬號的視頻流量也更大了。
輿論戰暫時佔領上風,可我和李律師卻在爲另一件事發愁。
眼下離法院開庭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可房貸逾期還款超過三個月,纔會被銀行起訴法賣。
就算被拍賣了,爸媽和弟弟、弟妹會被掃地出門。
但,我那二十萬首付和還的那幾個月的房貸,還是很難拿回來。
哪怕法院清算了資產,家裏的經濟情況我心裏大概有數,肯定是拿不出這麼多錢的。
就算他們被法院強制執行,限制消費,也難保他們鐵了心賴賬到底。
我可不想跟他們乾耗着。
我和李律師正愁着的時候,我收到了一條信息。
我將信息遞給李律師看,她也意外地挑了挑眉。
「那個小區位置可不好,而且房價還在跌,繼續還房貸都虧利益,萬一……你確定要爭這套房子?」
我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堅定地點頭:「我要!」
就算不如預想的發展,起碼這也是唯Ṭṻⁱ一能保全我自己資產的辦法了。
李律師聞言後,表示尊重我的決定,立刻開始準備材料,等待開庭。
佟琳之前跟她美容院的合夥人是有過一次官司的。
只不過那次二人最終在庭前調解,還沒真正上到法庭。
她估計這次也想故技重施,以爲我會被法律威嚴和網絡輿論的壓力嚇退。
卻沒想到弄巧成拙,正是法律和網友給了我底氣。
畢竟法律不會保護躺在權利的人,善惡忠奸,自有司法定是非。
也不是誰先上網哭誰就有理的,網友更不可能成爲誰手裏的一把槍。
因爲我們這邊證據鏈完整,加上有專業律師把持,我反告的開庭時間也很快定了下來。
兩個案子有一定的關聯性,因此法院決定合併開庭。
開庭前有個庭前調解,這也是我單方面斷聯之後,爸媽和周繼光、佟琳第一次見到我。
看得出他們都有按捺不住的火氣,卻在調解員進門的那一刻,紛紛作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
我爸唉聲嘆氣:「都怪我這個做爸的沒本事啊,不如早點死了別給閨女添亂」
我媽嚎得更大聲:「我們兩口子可憐啊,砸鍋賣鐵送她上了好大學,結果轉頭爹媽都不要了,還要來告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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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法律的天平不會因爲眼淚而傾斜,是隻看證據和事實的地方。
爸媽想在調解員面前唱一出苦肉計,奈何調解員目不斜視地路過他們,還喊了聲肅靜。
庭前調解必然是不順利的,爸媽哭訴我不管他們養老,還說那房子的房貸是我答應了要還的。
面對我提交的證據,我爸更是一把給撕了,還說那都是我僞造的。
既然調解失敗,接下來就是直接開庭了。
我申請了直播庭審,考慮到案件也有一定的科普意義,法院通過了我的申請,直接在法院的官網直播。
首先要審理的是爸媽起訴我不贍養他們的案子。
佟琳可不捨得給我爸媽請律師,覺得自己看過幾個普法視頻就很有法律常識。
因此他們那邊並沒有律師到場,全靠佟琳一張嘴在開庭前的指點。
導致審判長剛坐下,我媽就離開了原告席,撲倒在審判長面前哭喊。
「青天大老爺啊,草民命苦啊,不孝女不管生她養她的爹媽,我們日子過得好苦啊!」
審判長無奈地敲了敲法槌:「二十一世紀了,現在不興這個,請原告回去坐好。」
我媽的戲沒人捧場,她只能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悻悻回到原告席,狠狠盯着我。
「原告起訴被告遺棄罪,稱被告女兒周頌楠不給贍養費,但被告提交的證據裏顯示,是有支付贍養費的經濟往來的,原告有沒有收到?」
我爸清了清嗓子,挺起了他那引以爲傲的大肚腩。
他總覺得這樣纔像大領導,不顧醫生勸說硬把自己整成了三高。
「請問吧檯上的幾位怎麼稱呼啊?」
如果現實中能顯示特效,那麼審判臺上的審判長和陪審員此刻額頭上定有三根黑線滑下。
審判長將面前的牌子轉向我爸,我爸立即瞭然。
「審判長同志,我女兒一個月底薪有一萬元,卻拿區區兩千元打發我和她媽媽,可家裏有四張嘴還有個沒出生的孫子,兩千元怎麼夠?打發乞丐嘛這不是。」
李律師出示了我每個月的工資流水和花銷,表示按我的薪資,扣除我的生活起居花銷,按法律規定的比例就是給我爸媽一人一千正好。
「並且,我方當事人沒有必要承擔弟弟以及弟妹一家開銷。」
我爸一聽這話,重重地拍了好幾下桌子。
「她憑什麼不負責啊?她是周家人,她弟妹肚子裏懷的是周家後代,她當然有責任爲周家後代付出!」
我媽也跟着接話:「而且是她自己鄭重承諾過,會爲了我們這個家奮鬥打拼的,如今卻……」
我媽故作哽咽地停頓了一下,見審判長依然不關心她的眼淚,尷尬地抹了抹臉。
曾經,我是說過這話。
似乎是我小學的時候,半夜下大雨,我住的閣樓漏水了,跑到爸媽的房間裏打地鋪。
媽媽睏倦地一邊給我鋪被子,一邊嘴裏抱怨着。
我以爲她抱怨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安慰媽媽我一定會好好讀書,以給家裏換大房子爲目標奮鬥打拼。
呵,她終於記得我曾說過的話了。
我真是高興不起來呢。
法官翻找了下資料:「原告說被告承諾過,她是有簽過什麼承諾書嗎?如果有請提交一下證據。」
我媽大手一揮:「不需要證據,她自己心裏清楚得很。」
審判長看上去挺無語的,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個案子很好判,沒有懸念是爸媽輸了。
他們無措地看向旁聽區,那邊的佟琳和周繼光急得眼裏都冒火了。
因爲下一個案子,就是我要向他們追討房產。

-9-
第二個案子開庭前,外面的天突然陰了下來,像是要下一場大雨。
窗戶灌進來的風吹動了審判長面前的資料,審判長示意書記員關下窗戶,卻被我媽叫住了。
「別關,我一會兒還要對天發誓。」
如果現實能有音效,那麼法庭內此刻應該有三聲鴉叫……
這個案子是我向周繼光追討房產,因此這一場是他和我媽坐在被告席。
剛開庭,我媽又撕了我這邊提供的聊天記錄和轉賬記錄。
她和坐在旁聽區的佟琳對視了一眼後,堅定地對法官說道:
「聊天記錄和轉賬記錄都是她僞造的,我沒說過這樣的話,這錢是她住在家時,要交的伙食費和生活費,絕對不是什麼房貸!
「我這有我和她的聊天記錄,我這份纔是真的。」
然後說到做到,真的跪在了窗邊,向老天發誓。
儘管臺上的都是有職業素質的人,還是有人沒忍住笑出了聲。
審判長臉都憋紅溫了,對比兩方提交的證據有所出入後,好幾次嘗試開口,才找到正常的語調。
「兩方的證據有出入,如果有一方的證據是僞造的,根據《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條,僞造聊天記錄用於捏造事實誹謗他人,情節嚴重時,可能構成誣告陷害罪,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
「原告、被告是否瞭解清楚?」
我翻看過周繼光提交的證據,一眼假,想必是佟琳幫她僞造的截圖。
我舉手:「清楚,我接受法院對我方證據進一步審查。」
然後,我和審判長一同看向被告席,我媽和周繼光眼神慌亂地看向佟琳,支支吾吾了半天。
察覺到他們的目光所達之處,審判長看向旁聽區的佟琳,跟我媽再次強調了一遍僞造證據的後果。
「或……或許我們截圖截錯了,那天聊的不是這件事。」
得到審判長的幾次警告後,我媽和周繼光說起話來更語無倫次了。
佟琳幾次想打斷,卻被審判長出聲警告,爲了不被趕出去,佟琳也只能忍着。
我這邊提交了每一次的轉賬記錄,並且備註了用途。
我媽如果要否認收到這筆錢,或是扭曲這筆錢的用處,就必須提供自己的流水。
他們提供不了,因爲若是提供,就能發現這筆錢收到後,她都是直接轉到了周繼光的還款賬戶,謊言不攻自破。
周繼光從小就被爸媽寵壞了,在他的觀念裏,所有東西都是他的,包括我的一切。
因此,他竟然直接站起來對我大吼大叫:
「周頌楠,給我還貸是你做姐姐的責任,爸媽生你養你,供你上名牌大學,我是周家唯一的兒子,爸媽就希望我能有自己的家遮風擋雨,你連這點付出都不肯回報他們,你還配做人嗎?」
「養我?從小哪次喫飯,我不是隻能從你撿剩的盤子裏夾菜喫?
「供我上大學?我高三畢業別人出去修學旅行的時候,我在餐館刷盤子賺生活費,靠獎學金和打臨時工度過的大學四年。
「還跟ṱü⁼我談回報?媽騙我爸進了 ICU,我不計前嫌二話不說把全部積蓄轉了過去,得到的是你們聯合起來的欺詐,還被你們趕了出來!
「那我呢?我的家呢?」
明明一直警告自己不能哭,不能再給他們看到我脆弱的一面。
卻還是忍不住眼淚決堤。
不是因爲他們,是爲過去的我,那個盲目將一顆真心奉獻給家人的我。
李律師安撫了一下情緒激動的我,同時抓到了周繼光話裏的漏洞。
「被告,你剛纔說我當事人應該給你還貸,所以你是承認了我當事人給你還過房貸的事實嗎?」
周繼光被爸媽順從久了,格外忍受不了別人跟他對着幹。
「是又怎麼了?國人的傳統就是要傳宗接代,沒有兒子誰來傳宗接代?如果法院敢判我輸,那就是跟全國人作對,違反老祖宗定下的規矩!」
周繼光一時口快,竟然承認了前面和我媽一同否認的事。
直到佟琳站起來吼了他一聲,我媽着急地拉了拉他,他才反應過來。
但覆水難收,他乾脆豁出去跟審判長對着幹,指着審判長罵道:
「是不是周頌楠給你塞錢了?你這是收受賄賂,我要舉報你!」
見周繼光一副要衝上審判臺的架勢,法警立刻上前把他拿下了。
最後,在周繼光的吵鬧聲中,審判長當庭宣判。
要求周繼光要麼歸還我二十萬元首付以及五萬元還貸金額,共計二十五萬元。
要麼,將房子過戶歸還到我名下。
若是周繼光兩者都不打算執行,將會被法院強制執行,凍結名下所有財產。
旁聽區的佟琳一聽,慌張地一下站了起來:「不行,不能凍結財產!」
可審判長已經宣判完了結果,離開了法庭。
看着佟琳那一臉慘白,我隱約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奇怪,佟琳竟然在乎的不是房子,而是周繼光的財產?
周繼光口袋比臉還乾淨,凍不凍結都沒區別,佟琳這麼緊張做什麼?

-10-
出法院後我剛開機,發現手機裏信息爆滿,短視頻更是新增了十萬點贊。
原來,這場官司的直播不少喫瓜觀衆都在看,不僅看了一場笑話,也和我一同解了氣。
因爲我告了佟琳誹謗,可在庭前調解的時候,佟琳怕真的要上法庭,因此答應我提出的條件。
那便是刪除造謠我的視頻,並手寫一份道歉聲明置頂一個月。
這份道歉聲明一發,佟琳那邊被攻陷得更厲害了。
我正覺得奇怪,佟琳爲何會這麼爽快答應道歉,以及聽到凍結財產的反應。
這時,另一件事也浮出水面,解了我這疑惑。
佟琳是開美容工作室的,前不久給顧客用了劣質產品,導致客戶爛臉。
客戶上門維權,要求佟琳賠償,人數多達十餘人,賠償金額估計有五十萬。
可佟琳卻宣佈了美容院破產,儀器被抵賣了之後,其餘財產清算竟一分不剩。
綜合剛纔法庭上她的反應,李律師有了個猜測。
「你是說佟琳和周繼光假離婚了?離婚前財產轉移了給周繼光,自己淨身出戶,這樣就能把賠償款賴掉?」
李律師點點頭,說是有這種可能。
維權這條路,不管是哪個領域都難走。
佟琳就是抱着一種僥倖心理,覺得多數人與其花費太多時間和金錢用在維權上,還不如拿錢去修復自己的臉。
畢竟越是拖一日,就越難恢復。
就算真的有那麼幾個人維權到了法庭上,佟琳的財產已經轉移,名下資產爲零,受害者們也拿她沒辦法。
可是沒想到,周繼光在我這敗訴了,還可能會被凍結名下財產。
按照佟琳的性格,這筆錢轉給周繼光之前肯定簽訂了某種協議,那筆錢在周繼光那只是一個暫存的名義。
可若是財產被凍結,那筆錢雖然不能用於賠償給我,但也拿不出來,等於一把「死錢」。
「那些受害者們就真的一點維權的辦法都沒有了嗎?」
李律師想了想,從容一笑。
晚上,李律師也在社交平臺發了一條普法視頻,講的就是佟琳這樣的案例。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視頻被我一轉發,知情的紛紛都知道指的就是佟琳的事。
那些受害者們立刻有了頭緒,立刻找到李律師要聯合起訴佟琳。
最後,聽說在法院的調查下,果然發現佟琳非法轉移資產,給周繼光轉了三十萬元。
雖然遠不夠賠償款,但好歹受害者們終於維護了自己的權益。
因爲都是一個律師受理,爸媽和周繼光、佟琳心知其中定有我的手筆。
爲了報復我,依然死賴在家裏。
不肯搬走,也不肯還房貸,更不肯將房產轉到我名下。
結果,在周繼光連續斷供三個月後,作爲貸款人的他又被銀行給起訴了。
同時我申請了強制執行,在法院強執的操作下,周繼光只能按照判決將房子過戶給我,
可他們卻依舊不肯搬走,還在街坊鄰居面前哭鬧,說我這個白眼狼要把他們趕走。
周繼光更是得意地對我挑釁道:「房子是你的名字又如何,你要是敢把我們趕走,你就是六親不認,喪盡天良!」
我卻不急:「你們是我的家人,當然可以住。」
看見我的笑意,周繼光就像拳頭打到棉花上,卻又不由得冷得一哆嗦。
直到我們當地的城市規劃公佈,我們小區附近要新建一個地鐵站和輕軌站後,我立刻就把房子掛到了中介。
那一刻,爸媽和周繼光、佟琳才明白我的用意。
當房子不再是我的時候,他們可就不能再名正言順地住着了。

-11-
我和李律師苦惱是爭錢還是爭房的時候,我的社交平臺收到一條私信。
是一位熱心網友從佟琳的視頻裏認出了我們小區,告訴我小區附近可能要建地鐵站和輕軌站。
我們鎮本來離市內很遠,小區還在鎮的邊緣,房價是這邊最低的一個小區。
可若是有地鐵和輕軌能直達市內,那麼買不起市內房子的剛需人羣,倒是很有可能考慮我們這塊。
畢竟原本的兩個小時ṱŭ³車程,有了地鐵和輕軌只需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到市內了。
果不其然,要建地鐵的公告一出, 小區的銷售部立刻換了宣傳海報。
房價直接上調,比我買的時候還貴了好幾千。
我的房子剛掛出去, 中介就說有好幾個人要來看房。
儘管有我爸媽和周繼光這樣的老賴, 只要我比市場價再稍低一點, 也是很喫香的。
最終, 房子成交給一個刀疤大哥, 聽說是打拳擊的, 妻子是跆拳道教練。
我爸媽那一家人在他們面前大氣不敢出, 見對方一個拳頭能往門上砸出一個洞, 連夜就收拾東西搬家了。
而我,這些年來的努力工作也得到了領導的賞識, 將我從鎮上調到了市內總部。
我拋棄了過去的一切,更換了所有聯繫方式, 重新開啓了只有我和奧利奧的生活。
五年時間,我從小職員到業務經理, 又到部門主管。
這些年來一直努力攢錢,努力工作, 抓住了每一個升遷的機會, 也幸運地遇上了合適的購房政策。
曾經窩在十幾平小閣樓裏的我, 現在已經住進市中心一百八十平的大平層裏。
我又登上那個被我遺棄了很久的微信, 我已經把爸媽他們的微信號移出了黑名單,時不時發一些僅他們可看的朋友圈。
不是出國看演唱會, 就是去北極看極光, 去看巴黎奧運……
殺人誅心嘛,他們怎麼可能甘心看我過得好呢?
這次, 我故意發了個購房合同。
我知道,這些年, 他們一直都在悄悄監視我這個時不時有點動靜的微信號。
爸媽和周繼光他們還經常給我發一些表示後悔莫及的信息,我都當笑話來看。
果然,某個週末。
我躺在陽臺的躺椅上喝下午茶時, 看到對面小區二期的大門有幾個熟悉的身影。
佟琳的身邊站着一個哭鬧的小孩,不知什麼原因正在毆打她的媽媽。
我媽好像被她吵得煩了,一把將自己的親孫女推到了地上。
佟琳見狀, 又跟我媽吵了起來, 夾在中間的周繼光被兩人推來推去,好不窩囊。
而且, 周繼光居然才三十出頭就禿頂了, 站在太陽下頭頂都會反光。
我爸那個引以爲傲的大肚子消失了, 瘦得可怕,白髮蒼蒼。
想起之前看我媽的留言說,我爸得了胃癌, 現在看……
確實離入土不遠了。
購房合同我只發了個封面,只有房地產商的標誌,而這個房地產商在市內有幾十個樓盤。
也不知道他們是走了多少個小區, 才問到這來。
只是我們小區物業也是出了名的嚴格, 更何況, 他們還跑錯期數了。
見保安不肯放他們進去,我媽又使出了慣用的一哭二鬧三上吊,還企圖衝閘門。
我抿了口花茶, 拿出手機,將那個微信徹底註銷。
然後看着他們被物業報警抓走。
啊,今天天氣真好!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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