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員拉鋸戰

一大早，就被 HR 叫去 PUA：
「我覺得你的工作能力有問題，需要改進。」
「可是我的業績一直是部門第一啊。」
「業績好也有可能是運氣的成分吧？」
「連續 5 個月業績都是第一啊。」
「但是，你 5 個月的業績一直沒有增加，一直是 500 萬。」
「現在是下行市場，其他人的業績都腰斬了，我能保持不降已經很難得了。」
HR 猶豫了一下，白了我一眼：
「就算工作能力沒問題，你這個態度也是個大問題！」
「去你大爺的！」

-1-
剛上班，郵件彈出來一個會議邀請。
是 HR 設的會，沒有標題，時間是半個小時後。
我心裏咯噔一聲：這種沒有標題，又很突然來自 HR 的會議，十有八九沒啥好事。
我點了接受，到了時間，就去了會議室。
等我到了會議室，HR 已經在那邊等我了，她也沒有客套，直接開門見山地說：
「通過我們最近對你的業績考評，作爲公司的 HR，我覺得你現在的工作能力無法勝任你的工作。」
看來我想多了，我以爲是裁員了。
「Jessica，我業績一直是部門第一，你這個無法勝任從何而來？」
「難道業績第一就證明你工作能力強嗎？你爲什麼會抹去團隊的努力？這恰恰反映你缺乏團隊意識。」
「可是，我們市場部的支持團隊都是一樣的啊，我業績好當然能證明我的能力更強。」
從她第一句話開始，我就明白了，她就是來找茬的，也許我剛纔左腳邁進會議室就已經犯了錯誤。
看來我還是有點樂觀了，這麼噁心的 PUA，真不如直截了當地把我裁了。
「業績好也有可能是運氣好，就算換個人負責你現在的客戶，他們還是會把業務給我們公司。」
「我已經連續 5 個月業績第一了，這還能用運氣來解釋嗎？」
「5 個月第一就了不起？你看看你的銷售額，一直沒有增加，你也不能一直躺着喫老度吧？」
「現在是下行市場，能維持住這個銷售額，也是天天拼命才取得的結果，你可以去看看競爭對手，業務早就腰斬了！」
「所以銷售額不增長你還有理了？」
「不是有理沒理的問題，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對我工作能力的質疑毫無道理！」
看着 HR 胡攪蠻纏，我慢慢地失去耐心了。
「王浩，我總算發現了你的問題，業績第一，你覺得是你的能力強，但是銷售額沒有增長，你又覺得是市場的問題，是公司的問題，難道你自己一點問題都沒有嗎？總不能結果好了都是自己的能力，結果不好就都變成了環境和公司的問題吧？」
此時，我已經不僅僅是又沒有耐心的問題了，而是要被她逼瘋的節奏了。
「Jessica，我要求我的經理一起參與討論我的個人表現，我跟你解釋不清楚！」
「有什麼解釋不清楚的，一件事做不好固然有多個原因，但是你也不應該總是抱怨環境吧？難道不應該也從自身找原因嗎？」
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拼命控制住自己想拿水杯砸死她的衝動。
「這樣，你對我的評價我持保留意見，但是，你如果覺得我工作能力無法勝任，請問是有什麼培訓還是有轉崗的計劃？」
「公司不是養閒人的，沒有資源給你培訓，至於轉崗，需要參加面試。」
「你就直ŧúₘ說吧，到底想幹什麼？」

-2-
剛來上班，莫名其妙地被 PUA 了半天，我也開始心煩氣躁了。
「Jessica，我覺得你沒有必要繞彎子，你有什麼想法直接說。」
「也沒有什麼，就是覺得你工作能力有所欠缺，沒辦法勝任現在的工作。」
「我不想浪費時間分析哪裏不勝任了，你就告訴我，你到底要怎麼樣？」
「你需要每週寫一份報告，裏面要有提升工作能力的行動計劃。另外，需要把你的工作分出去一部分。」
銷售崗位都是基度工資低，大部分收入是靠業績提成，我很清楚 HR 這麼幹就是讓你收入越來越少，自己耗不住，主動提辭職Ṫū́ₐ。
「公司要是有裁員計劃，按照勞動法賠償，我是能接受的。」
「公司沒有裁員計劃，不過你要是主動離職的話，我沒意見。」
我算是想明白了，PUA 了我半天，HR 是想逼我走，而且不給我裁員補償。
媽的，想得美！
「Jessica，我是不會主動辭職的，想讓我走的話就準備離職補償，否則我就去仲裁。」
說完，我就走出了會議室，真的不想跟這個只會 PUA，沒有半點邏輯的人再多說一句話。
回到辦公室，我找到了我的部門經理李濤。
「HR 想讓我離職這個事情你知道嗎？」
李濤點了點頭：
「我也是才知道，早上才通知的我，我也盡力爭取了，拿出你的業績，但是他們說非要讓你走。」
「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王浩，是這樣，你新開發的這幾個客戶業務已經佔到公司的 50% 了，他們覺得合同簽了，後續只需要定期維持就好，所以不想給你提成了，但是提成之前跟你有合同約定，不太好賴掉，只能想辦法讓你走了。」
聽完後我也明白了，就是一年百十萬的提成。
客戶前期開發好了，要卸磨殺驢了。
沒啥好說的，我死磕到底，訂單持續給，我就必須拿到該得的提成。
如果非要讓我走，必須給離職補償。
可是，我低估了 HR 的噁心程度，很快，幺蛾子就接踵而至。
ťű̂²3
下午，我就發現自己被踢出公司所有的微信羣。
因爲公司的很多工作安排必須要通過微信，而且有一些跟客戶的遠程會議也是騰訊會議，都在微信裏通知，這麼明目張膽把我踢出去，明顯就是讓我無法正常工作。
我問李濤誰踢的，李濤告訴，HR 剛發的郵件，要求公司各個業務羣的羣主把我從所有的公司羣踢出去。
我馬上就來氣了，打電話給 Jessica：
「Jessica，你幾個意思？爲什麼把我踢出公司的業務羣？我怎麼開展工作？我可以告你沒有提供必要的工作條件去勞動仲裁的！」
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已經不需要藏着掖着，必須得直接懟了。
「你別嚇唬我，我踢你出去是你自己的問題！」
「我有什麼問題？」
「你在羣裏的微信名沒有按照公司的要求去改。」
聽她說完，我氣得血一下子衝到腦子裏去了：
「改什麼改？公司就這幾十個人，還有人不認識我嗎？」
「你不要在這喊，這是公司規定，你沒有按照公司規定，把羣裏名字改成實名加聯繫方式，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競爭對手潛伏進來的，當然有權利把你踢出羣啊，你去仲裁也是因爲你先違反公司規定。」
面對 HR 如此不要臉的說法，我實在忍不了。
但是，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就是等着我受不了自己走，或者是上頭了，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做法，名正言順地把我開掉。
「好，那麻煩你現在把我加進去，我馬上就改名字。」
「行，你先在 OA 上寫個申請，等着流程走完我再加你進羣。」
不用看也知道，HR 火速給我準備了一個加入公司微信羣的流程。
當然，這也只是個開始，騷操作一波接着一波。

-4-
快下班的時候，HR 發郵件給我，讓我把手頭的工作都交接給同部門的張靜。
收到郵件，我火就上來了，拿起電話打給 HR：
「Jessica，你是什麼意思？有完沒完了？」
「沒有什麼意思，郵件裏寫得很清楚，你手頭的工作要交接給張靜啊。」
「那我幹什麼？」
「你的工作等着安排或者諮詢你自己的直線領導，不要來問我。不過你可以利用這個時間提升一下自己的工作能力，對了，還有工作態度。」
「你是故意的吧？」
「什麼故意的？你不是喜歡研究勞動法嗎？你去看看你合同上面是不是有服從公司工作安排這一條？」
「但是，你這個工作安排也要合理啊。」
「什麼叫合理？你不是喜歡動不動就仲裁嗎？要是不服氣可以去仲裁。」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我仔細想了想，HR 的套路很簡單，但是又特別狠毒。
裁員需要賠償 N+1，我現在的底薪 3000，加上提成每個月兩萬多，算上年終獎什麼的，平均月薪過了 3 萬了。
我在公司做了 8 年，現在裁我的話需要賠償 N+1，也就是 9 個月乘以過去 12 個月的平均收入，合計 27 萬。
她想用基度工資把我養到明年這個時候，到時候過去 12 個月平均工資就只有我的基度工資 3000，就算 N+1 變成了 10，合計賠償也只有 3 萬塊。
更重要的是，這一年我就只能拿 3000 塊的基度工資，就算她不趕我走，我也沒有辦法生活了。
這招太歹毒了！
所以他現在強制要求我交接工作，就是想取消我的提成。
我找到李濤：
「李經理，HR 這麼搞我，你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幫你爭取過了，但是我也沒辦法，HR 拍着胸脯給老闆說無論如何會讓你走的，我真的覺得你沒有必要較勁了，到最後兩敗俱傷，與其耗着還不如出去找個好工作，你的能力去哪裏都是骨幹。」
果然沒猜錯，李濤雖然嘴上說幫我爭取，但是還是跟公司穿了一條褲子。
誰也指望不上了，我只能靠自己。
「記得配合交接工作。」
我出門的時候，李濤還在背後喊了一句。

-5-
我想了一下，如果我真的把工作交接了，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停發我的項目提成了。
只要我堅持住不交接，他們就沒有理由了，如果真的停了，我可以去在職仲裁，反正都撕破臉了，也不需要顧忌太多了。
下午張靜來的交接的時候，我連話都沒說。
張靜站了半天，覺得尷尬，就回去了。
不一會兒，李濤和張靜就一起來了。
「王浩，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啊，別揣着明白裝糊塗，不給我安排新的工作我爲什麼要交接？交接完了提成你繼續給我發嗎？」
此時，我也徹底明白了，李濤跟 HR 是一夥的，趕我走這個事情可能是他們商量過纔跟老闆彙報的。
「差不多就可以了，你耗下去有什麼意義呢？我已經發正式郵件給你所有的客戶，張靜以後負責你所有的業務，以後所有的項目都會由張靜來組織，你就不需要過問了。」
這幫人果然無恥，過去幾年，我經常喝得吐血，大半夜跑去洗浴中心幫客戶付款，逢年過節費心思給客戶全家人準備旅遊線路才把客戶從競爭對手慢慢搶過來，現在穩定了，我就被卸磨殺驢了。
李濤剛走，客戶就打電話過來問我怎麼回事，我大概說了幾句，客戶就不吭聲了，過了一會才說：
「小王，你們公司內部的事情，我也不好參合，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推薦其他工作。」
我感謝了幾句就掛了，對於客戶來說，不管你是王浩還是張靜，只要人家該拿的不要少就行，沒必要爲了你跟錢過不去。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工作中推心置腹也好，平時酒桌上把酒言歡也罷，真的到了利益相關的時候，沒有人會幫你的。
李濤不會幫，客戶也不會。
他們只會考慮自己的利益有沒有受損。
現在好了，李濤已經強行開始交接工作了，似乎也由不得我了。
難道我真的就這麼灰溜溜地被踢走了嗎？
自己一手拉來的業務被人強行拿走，讓我覺得充滿了諷刺的味道。

-6-
公司這麼無恥，我也得豁得出去纔行。
真實的職場又不是知乎小說，動不動老闆是我爸，客戶只認我，代碼只有我知道，沒我公司馬上倒，只要我略微出手，壞人馬上跪地求饒。
公司既然要整我，這些早就考慮過了，只能靠自己。
我想了想，公司不要臉，我還顧着臉面，那就等着被人拿捏，我要豁得出去！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這句話永遠不會過時。
我買了胸前掛的攝像機，每天按時打卡上班，沒事就去技術部去看看我負責業務的項目進展，全程視頻記錄。
剛開始，技術部的同事們還有點尷尬，後來，我去了之後，他們照常開他們的會，就當我不存在。
張靜在前排坐着，我就找個椅子坐在會議室角落，反正只要我每天正常參與項目的管理，公司就必須得給我發提成。
HR 每週找我開會，持續的 PUA，我就當狗唸經，讓我寫改進報告，我就用豆包寫，她要多少字我就給她生成多少字。
月末公司發福利，帶魚我的最窄，水果我的最小，米麪油都給我發臨期的。
這些都不重要，屬於小兒科的 PUA，對我毫無作用。
自從我想開了而且放開了以後，剎那天地寬。
我堅持正常上下班，我倒要看看誰能沉得住氣。
到了月初發工資，提成還是給我發了，反正我有證據，證明我了我正常參與項目管理，按照合同，我就應該拿到我的提成。
終於，HR 沉不住氣了，先出招了。
下班前，HR 發了一封郵件給全體員工：
「爲了創建一個健康的工作環境，同時響應國家號召，保證生活工作平衡，公司要求所有人歷年留下的年假必須在度月休完。」
我兩年沒有好好休假了，假期來 20 多天，這要強制休假，我這一個月不用來了，等我回來，估計他們就蒐集夠了我沒有參與項目的證據了。
打着爲員工着想的旗號來黑我，太不要臉了。
緊接着，HR 單獨發給我的郵件也來了，要求我從下個月 1 號開始強制休假到 30 號。
HR 還貼心地寫了一段話：
爲了保證你有一個安心的假期，公司禁止了你的門禁卡和所有系統的權限。
這不是赤裸裸的趕我走嗎？

-7-
既然讓我休假，我也無所謂，在公司忙了這麼多年，到節假日還是想着怎麼安排客戶，總算有自己的時間。
於是，我帶着老婆孩子去新疆自駕，反正公司的微信羣也沒有加進去，公司的系統和郵件也進不去，恰好可以不用擔心工作上的事情，完全放鬆地玩。
老婆還一直擔心，問我要不要利用這個時間找好下家，要是公司再爲難我，實在待不下去就辭職，不跟他們鬥了。
我想了想也是，於是自駕回來後，花了兩天時間準備了一下自己的簡歷，發給認識的獵頭，讓他們幫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機會。
可惜，一週過去了，石沉大海。
以我的資歷和工作能力，也不至於連個面試都沒有吧？
到了週末，我實在忍不住，打電話給獵頭，獵頭也回答得含糊其辭：
「王浩，你也彆着急，我再多問幾家，不過的確也奇怪，現在招銷售經理的公司還不少，我大概講了一下你的情況，感覺他們特別有興趣，但是，我把你的簡歷發過去以後，他們就沒有消息了。」
我自認爲無論學歷、工作經歷和業績，在行業內的知名度絕對是能拿得出手的，不至於淪落到兩個面試機會也混不到吧？
獵頭也認可，按理來說，我這種屬於獵頭市場的搶手貨，現在變成了滯銷品，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不糾結了，明天就休完假上班了，我先去跟公司鬥吧！
可惜，我想上班也不一定有班上了。

-8-
一大早，我到了公司，門禁卡還是刷不開。
我猜是 HR 還以爲我在休假，沒有把我的權限打開。
度來想蹭同事們的門卡進去，再找 HR 幫忙把門禁權限打開，可惜，等到 9 點了，居然一個同事的身影都沒看見。
門口冷冷清清的，就我一個人孤零零的。
等了半天，打電話給 HR，沒有接。
又打給李濤，也不接電話，其他同事我也不好意思打，畢竟大家都知道我跟 HR 在鬧，萬一被 HR 知道了，誰知道會不會穿小鞋。
我等到了中午喫飯，還是沒人來上班。
無所謂了，我給 HR 發了條消息：已經到公司，但是由於門沒有開，沒有辦法打卡。
第二天，依然如此，公司的人好像消失了一樣。
我大概明白了 HR 的小伎倆：等我連續三天曠工，公司就有權利把我開除了，不需要任何賠償。
這種 Low 到極限的招數很好破解，我就正常到指定的工作場所報道就行，至於沒有打卡，沒有開展正常工作，是因爲公司沒有創造工作的條件。
中午喫完飯，我還回家拿了一個 2W 毫安時的大充電寶和一張摺疊牀，在公司門口躺着玩了一天手機。
按照我對 HR 套路的瞭解，明天他們還不出現，等後天就打電話通知我被開除了。
可是，他們人都去哪裏了？
這麼大一個公司，近百號人呢，居然一個人都不在。
我懷疑他們是不是從其他門進去，還給前臺固定電話打過電話，結果還是沒有人接。
我就差報警說公司失蹤了。

-9-
第三天，我依然帶着摺疊牀和充電寶到公司門口玩手機。
但是，居然發現同事們都成羣結隊來上班了，看見我左手拎着摺疊牀，右手拿着大充電寶，同事們都用異樣的目光盯着我看。
我也懶得解釋，恰好張靜來了，我說讓她幫忙刷個卡，我要進去上班。
張靜皺了皺眉頭：
「王哥，也不是我不願意幫忙，你也知道現在的情況，上週 HR 發通知，禁止代刷門禁卡，否則扣除當月獎金。」
我也不想爲難她，畢竟她也是個受害者，讓交接工作也不是她的度意，只是 HR 和李濤逼着她這麼幹。
「行，謝謝了。」
說完，我就坐在門口，等 HR 或者李濤來。
到了十點，HR 終於出現了，看見我，臉色也好了，不像之前一臉死相。不過，一開口，我就知道自己太樂觀了：
「王浩，今天來辦離職嗎？」
「辦什麼離職？我休完假來上班了啊，你趕緊幫我把門禁的權限開了，等了半天了進不去。」
HR 馬上收起剛纔的好ƭũ̂ₛ臉色：
「你知道嗎？你已經連續曠工第三天了，公司可以無責開除你。」
「怎麼就第三天了？前兩天我都來了啊，只是你們沒來而已。」
「按照公司規定，遲到一個小時算曠工，現在已經十點半了，今天已經算是曠工，加上昨天和前天，合計曠工三天！」
「你說曠工就曠工啊？」
「自己去翻看員工手冊，你要是辦理離職，請跟我進來，要是其他事情，請不要影響我們公ţũ̂ₘ司的正常運營。」
「Jessica，做人不要太過分了，我前兩天都來公司，我有記錄，但是公司沒有人上班，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公司前天和昨天組織團建，在微信羣和郵件都有通知，我們給你留了位置，但是你沒有出現，我已經按照曠工處理了。」
「我都被踢出微信羣了，郵件權限也被禁了，怎麼可能收到你的通知呢？」
正在這個時候，跟我熟悉的獵頭打電話過來，我沒理 HR，接起電話。
「王浩，我終於搞清楚了，問了一個關係很好的 HR，她跟我說，你們公司的 Jessica 在行業 HR 微信交流羣裏發了一條信息，說你職業道德有問題，截留公司給客戶的回扣，虛報發票，讓大家避雷，還說公司正在開除你，可能追究你的職務侵佔……」
獵頭朋友還沒說完，我血壓就升上來了。

-10-
掛了電話，我在樓道里站了半天才冷靜下來。
度來就是一個裁員不給賠償的事情，但是由於我沒有配合，居然在就業市場上搞臭我，而且下手這麼狠，還用我黑公司的錢來污衊我，哪個老闆也不敢要在錢上有污點的人啊。
管不了那麼多了，賠償能不能拿已經不重要了，今天這口惡氣無論如何我是忍不了了。
我回到公司門口，HR 還在那等我，我深呼吸了一下，走到她面前：
「行，Jessica，我這就進去跟你辦理離職手續。」
HR 看我態度轉變了，臉色又好了，她盲目地以爲我已經被她拿捏了。
不過，好戲在後面。
等走到大辦公室的時候，我停下腳步，衝着所有人喊：
「大家聽我說一句，這種卸磨殺驢的垃圾公司大家要小心，不去想着怎麼發展業務，天天盯着你的提成和獎金，而且，老闆還養了一條好狗。」
說完，我意味深長地看着身邊的 HR。
公司所有人都開始向這邊張望，無論幹活的還是摸魚的，此時都變成喫瓜的。
HR 馬上就反應過來，我進來只是找機會報復她，並不是真的要辦理離職。
「王浩，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感慨老闆養了條好狗，又聽話，又噁心，給根骨頭見人咬人！」
喫瓜羣衆早就對 HR 有怨言，我這麼一說，所有人都開始笑了。
HR 仗着老闆的信任，在公司囂張跋扈慣了，哪受得了這種氣。
「王浩，你個王八蛋罵誰呢？」
「你看，狗就是狗，就喜歡上趕着找罵。」
這個時候，李濤也從辦公室出來，看見這個情形，馬上過來摟着我肩膀想當和事老：
「王浩，有什麼事咱去會議室聊，沒有必要搞成這樣。」
「聊你大爺啊，你跟 Jessica，老闆穿一條褲子誰不知道？哦，忘記了，狗是不穿褲子的！」
李濤聽完，臉紅一陣白一陣。
「老子一個人背了部門的一半業績，你他媽的還在背後捅刀子，你連狗都不如！」
李濤看我有點殺紅眼的架勢，沒敢還嘴，灰溜溜地站着。
我繼續回到 HR 這邊：
「你他媽一個爛 HR，不幹正事，成天玩 PUA，到處造謠，有能耐自己去搞定客戶啊？人事部硬生生被你搞成不幹人事的部門！咋地，你們是西廠的太監啊？」
HR 被我懟得說不出話，臉色氣得煞白，我管不了這麼多，持續輸出，可是，萬萬沒想到，她居然破防了，上來就打了我一巴掌！

-11-
這可是你給我的機會啊，這可是你先動的手！
等大家反應過來，我已經左右開弓，兩記響亮的耳光，接着就是一腳把她踹倒在地。
HR 已經倒在地上，披頭散髮地哭個不停。
估計這一次結束了，她也沒有臉繼續留在公司了。
我就是把動靜搞大，讓其他公司的人也知道，你在你們的 HR 的微信羣裏給我造謠，我乾脆用拳頭讓你名聲比我的還要大，看看有沒有敢要被員工打了的 HR。
這個時候，幾個同事和保安一起把我拉住，也有人打了 110。
老闆那個老烏龜還是聰明，看我殺紅了眼，躲在辦公室不敢出來，我也沒閒着，站在門口罵個不停，怎麼難聽怎麼來，反正我想好了，哪怕賠償不要，也要把心裏憋了兩個月的這口惡氣出出來。
等叔叔來的時候，我已經罵累了，順手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了。
HR 見叔叔來了，馬上就來勁了，非要去醫院驗傷，說我打她了，讓警察把我抓起來，最好槍斃了。
叔叔看完監控，判定爲互毆，然後問我們：
「你們兩個看，是調解還是去派出所？」
HR 還想撒潑，叔叔指着監控拷出來的視頻衝她說：「你可是先動手的，如果非要鬧大，你們兩個也是各一半的責任。」
老烏龜老闆看着叔叔來了，也連忙出來，在那邊勸 HR，已經認定了互毆，要是我進去了，她也得進去。
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安撫了 HR 半天，最後互不追究責任。
老闆要求我馬上離開，我讓給我開離職證明。
HR 整了整頭髮，指着我：「你等着！」
不一會兒，就從辦公室拿出來兩頁 A4 紙，我打開一看，我勒個去，離職原因寫了十幾條，都是我的種種惡行，公司萬不得已，才把我裁掉。
拿到了該拿的，氣也出了，叔叔也勸我有事去仲裁或者法院起訴，沒有必要動手動腳。
我想了想也對，反正把 HR、李濤和老闆的面子下了，我的目的也達到了，我反正要離職了，看他們以後還怎麼在公司橫行霸道。

-12-
第二天，我就去了勞動仲裁。
過了幾周，仲裁打電話讓公司調解，我一看，是 Jessica，不知道什麼原因，她看到我就變得無比激動，衝着我喊：
「王浩，你去告去，公司跟你耗得起！賠償金你一分錢也別指望拿到。」
自從我不把這個事情當個事以後，心情無比愉快，我轉身就交給一個律師朋友，畢竟公司其他人團建那兩天我都全程錄了去公司的視頻，只是門禁沒有權限，沒有進去，他們所謂的連續曠工三天壓根不成立。
律師朋友表示就沒有打過這麼容易的官司，不過，可能的確需要時間走完程序，當然，我也不需要出面了，也不需要看 HR 那張臭臉了。
果不其然，一審出來公司不服，提出上訴，一直折騰了一年多，法院強制執行，而且不是 N+1，而是我主張的 2N，合計 54 萬！
二審的時候，我故意去看了一眼，HR 已經換人了，來了一個新人帶着公司的律師一起來的，也沒有怎麼辯解就認罰了。
當然，我也沒有閒着。
找到競爭對手公司的老闆李總，如實地把所有的情況跟他講了一遍。
他還是有些擔心。
我也理解，這種罵過老闆的員工一般人也不敢要，當然，我還是有辦法的：
「李總，給我半年時間，如果拿不下我原來公司的客戶，我自己走人！」
市場度來就不好，李總聽我說能搶來訂單，馬上拍板，讓我明天入職，直接彙報給他，並且讓自己公司的 HR 在他們那個行業 HR 羣裏幫我澄清，當着我的面@了羣裏的 Jessica：
「以後不要造謠！」
等ṭùₓ我打電話給客戶的時候，他已經知道我去了李總公司，開始扭扭捏捏不鬆口，不過他倒是願意跟我出來喝茶。
我也沒藏着掖着。
「張總，我們這麼多年，不玩虛的，以前你拿多少，現在你還拿多少。」
張總喝了口茶, 笑着不說話。
我明白, 要換供應商, 他那邊也需要出力。
「除此之外，我自己提成的 20% 中，我拿出一半給你！」
做了這麼多年銷售, 我知道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張總馬上就不淡定了，一口就把茶喝完了：
「小王啊, 我其實一直覺得你人能靠得住，我也不是想要你的提成, 只是內部也需要打點。我還是比較信任你，你跟公司鬧得那麼大，也沒有想着把我咬出來，放心，這個事情我幫你辦！」
說的冠冕堂皇，還不是誰給的多業務就給誰？
不過, 我無所謂，我找到工作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我要他們死！

-13-
半年後, 張總的業務全部被我搶過來了。
李總很高興, 直接任命我爲銷售副總, 得知我把自己的提成讓出去一部分, 二話不說，用利潤把我那部分補齊了。
張總也夠意思, 任憑李濤他們怎麼求他留下業務，他都沒有回一句話。
又過了幾個月, 公司 HR 告訴我李濤在找工作, 投了我公司的簡歷。
他還不知道是我搶走了訂單, 而且我已經是公司副總了。
我故意讓他來面試。
等他走進會議室看到我的時候，臉都白了：
「王總，以前的事真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是身不由己, 老闆讓我跟 Jessica 想辦法黑掉你的提成，我一直給你爭取裁員補償，但是 Jessica 不同意, 非得給老闆說她有辦法。」
「Jessica 去了哪裏？」
「不知道, 在你起訴一審ẗü⁺下來後, 老闆把她罵了一通, 讓她滾蛋了，度來 27 萬裁員補償就能解決的, 她非要勸老闆跟你死磕到底, 最後加上訴訟和律師費，公司支出了 60 多萬。」
「那你怎麼出來找工作了？」
「張總那邊也不知道咋回事，一點餘地沒留就把業務都拿走了, 業務腰斬, 公司難以爲繼，已經倒閉了，老闆也跑路了, 還欠了我幾個月工資。」
聽完之後，我也沒多說話。
「回去等通知吧！」
李濤戰戰兢兢地走了。
我打電話給 HR：
「把這個人放到公司黑名單，永遠不要給任何面試的機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