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愛體面,從不與人紅臉。
可她拋繡球招到一個乞丐後,卻百般嫌棄,推我替她與乞丐成親。
只是她沒想到,這乞丐乃太后用來測試女子品行的把戲。
所以我一躍成爲太子妃,榮寵不盡。
嫡姐嫉妒,在我回府探親時下毒害我喪命。
重來一世,嫡姐萬般欣喜地拉着乞丐。
「這位公子,你便是我選中的夫君。」
我勾脣一笑。
嫡姐,他可是個真乞丐啊。
-1-
當嫡姐葉佩蓉的繡球精準無誤地拋進乞丐懷裏時,我拼命壓下自己上揚的嘴角。
只見她不顧父親難堪的臉色,迫不及待地跑下樓。
許是太過着急。
她去找乞丐的途中,不小心推倒了幾個人,甚至還從一個公子的手上踩過去。
我上前扶起那位公子,對他關懷幾句。
確保他看清我的臉後,才轉身去追葉佩蓉。
葉佩蓉滿眼欣喜地看着那乞丐:「這位公子,你便是我選中的夫君。」
乞丐手拿繡球,低着頭一臉侷促。
姍姍來遲的父親看見葉佩蓉所作所爲後,忍不住沉下臉。
他對葉佩蓉使了個眼色,隨後低聲呵斥她:「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葉佩蓉不顧父親阻攔,竟當衆拉起乞丐的手:
「父親,女兒今日拋繡球招親,既是這位公子接到繡球,那他便是女兒選中的人。」
葉佩蓉說得擲地有聲,話裏滿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話落,周圍爆發出一陣喝彩聲。
她昂首挺胸,被歡呼聲衝昏了頭腦,絲毫沒看到父親陰沉的臉色。
在父親將要發怒的邊緣,我攔住他:
「父親,眼下最主要的是先把姐姐與這位公子請回府,不然,怕是……」
我掃了一眼周圍看熱鬧的人羣,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父親深呼吸一口氣,揚起笑容:
「諸位,今日我葉府的拋繡球招親到此結束,感謝各位的ṭŭ̀ₘ捧場。」
說完,父親狠狠瞪了一眼葉佩蓉,示意她跟上。
我放慢腳步,目光在人羣中搜尋先前那位被葉佩蓉踩到手的公子。
當看到他的背影后,我吩咐我的婢女夏竹跟上他țü₁。
然後我便轉身回府。
-2-
葉府大門關上的瞬間,父親提手扇了葉佩蓉一巴掌。
響亮的聲音嚇得衆人屏住呼吸。
我後退幾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葉佩蓉捂着臉,滿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父親。
「父親……您,爲何要打女兒?」
父親喘着粗氣,指着葉佩蓉與乞丐:
「你堂堂葉府千金,要什麼公子沒有?你,你……」
我忙上前幫父親順氣:「父親息怒,許是姐姐有什麼苦衷?」
我話音剛落,葉佩蓉便回過神來,拉着父親去了一旁。
不過須臾,父親面色緩和,對那乞丐以禮相待。
「這位公子,方纔葉某不過是心疼女兒,所以多有冒犯,還望公子見諒。」
乞丐哆嗦着後退:「我,我哪敢受葉相大禮。」
父親見狀遲疑片刻,最終還是讓人把乞丐帶下去梳洗一番。
臨走時,葉佩蓉湊到我耳邊炫耀:「我的好妹妹,這輩子,該我享受榮華富貴了。」
我佯裝不解,但還是奉承她:「那妹妹便祝姐姐心想事成,得償所願。」
葉佩蓉聽完神采飛揚,扭着腰肢離開。
看着她的背影,我忍不住冷笑。
她不會真以爲,這輩子能輪到她做太子妃吧?
上一世,葉佩蓉拋繡球招到乞丐後,當場翻了臉,對乞丐百般嫌棄。
甚至提出要我頂替她嫁給乞丐的無理要求。
父親無奈,礙於臉面,還是答應了她。
於是,我被迫成了乞丐的妻子。
可他們沒想到,這乞丐乃當今太后手下的暗衛。
他奉旨來接繡球,不過是太后想要測試京中貴女品行的手段而已。
葉佩蓉讓我替嫁的舉動,惹怒了太后。
而我對乞丐毫不嫌棄,關心備至,由此得了太后的賞識。
所以我一躍成爲太子妃,榮寵不盡。
葉佩蓉知道後嫉妒不已,在我回府探親那日,往我飯菜裏下了毒。
如今我與她雙雙重生,我又怎會傻到把太子妃之位讓給她呢?
她今日拋繡球招到的乞丐,可是街頭討飯數年的真乞丐——王二狗啊。
而那太后派來的暗衛。
不巧,就是被她一腳踩中手掌的可憐公子。
-3-
傍晚,我剛用完膳,夏竹就急匆匆地趕了回來。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屏退衆人。
夏竹湊到我耳邊:「小姐,那位公子婉拒了奴婢的幫助,但小姐放心,奴婢把小姐的名諱說得清清楚楚,保證他不會忘。」
看着夏竹鬼精的樣子,我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就你聰明,下去休息吧。」
夏竹離開後,我翻出壓箱底的衣裙爲入宮做準備。
我不在乎那暗衛是否接受我的幫助,我只要他記住我的名字便好。
畢竟,他所經歷的一切,都要事無鉅細地向太后稟報。
我的做法,就算不能讓太后刮目相看。
也會讓太后注意到我的存在。
哪怕是太后一絲一毫的注意,都能成爲我入宮的契機。
我每日不停地在房內訓練自己的儀態,確保萬無一失。
而葉佩蓉卻圍着王二狗噓寒問暖。
她甚至不顧男女之大防,與王二狗獨處一室。
父親曾多次派人告誡她,結果都是無功而返。
我無暇理會葉佩蓉,精心準備着一切。
因爲,不日太后的轎輦就會來葉府接人。
而這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這日,我與葉佩蓉和父親正在用膳。
門外小廝着急忙慌地衝進來:「老爺,小姐!宮裏來人了!」
葉佩蓉與父親對視一眼,激動地站起身。
「父親,女兒沒說錯吧?」
父親大笑,看着葉佩蓉一臉欣慰:「不愧是我的女兒……」
他話還沒說完,劉公公便走進來:「葉相,咱家奉太后懿旨,前來接葉小姐入宮。」
「是。」
葉佩蓉低聲應道,朝父親投了一個眼神,便向那頂轎輦走去。
誰料劉公公拂塵一甩,擋住葉佩蓉的腳步:
「咱家忘了說清楚,今兒要接的,可是二小姐。」
「什麼!」
劉公公話音剛落,父親與葉佩蓉齊齊看向我。
我理了理衣襬,在他們驚詫的目光中站起身。
還未等我開口,葉佩蓉就掙扎着要進轎子。
「我想劉公公定是弄錯了,太后要見的應當是我。」
說完,她推開劉公公,企圖強行上轎。
「嗯?你這是在說咱家老眼昏花,記不住事?」
劉公公手掌一揮,便有一隊禁軍將葉佩蓉隔開。
我見鬧劇平息,才緩步上前。
劉公公看着我,一臉和善:「二小姐,請吧。」
我頷首上轎。
風吹起簾子,我與葉佩蓉對視。
她看着我,滿是憤怒與不解。
似乎想要把我除之而後快。
可我又不怕。
等我去皇宮走一遭回來。
她的好日子便到頭了。
-4-
轎輦到慈寧宮後,我有一瞬間恍惚。
雖說我不是第一次來,但心裏到底還是有些膽怯的。
劉公公見我神色緊張,開口寬慰我:「二小姐放寬心便是,太后今日心情尚佳。」
我回之一笑,暗地裏塞給劉公公一把金瓜子。
於是這領路人,便從小太監變成了劉公公。
再次見到太后,我努力展現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哪怕是跪着,也將所有儀態都做得恰到好處。
許久,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是個懂規矩的好孩子,上前來,讓哀家仔細瞧瞧。」
「是。」
我頷首上前。
太后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你可知道,哀家今日叫你前來所爲何事?」
「臣女不知。」
太后輕咳一聲,便有一人從暗中走出。
「你且抬頭看看這人。」
我抬頭佯裝驚訝:「是你?」
隨後快速下跪:「臣女一時激動,失禮之處,還望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盯着我:「你與他素未相識,當日爲何要對他施以援手?」
太后話裏滿是試探,我思考片刻開口。
「臣女的姨娘從小便教導臣女,凡事與人和善,善人善己,福澤綿長。
「且當日這位公子是因爲家姐的緣故才受傷,於情於理,臣女都不能視而不見。」
太后聽完,向我伸手:「起來吧,跪着作甚。」
此刻,我纔算正式入了太后的眼。
之後的聊天中,我憑着上輩子的記憶,再加上先前劉公公的提點。
我精準成爲太后眼中最合她心意的女子。
讓她對我越發滿意起來,更是直接喚起了我的閨名。
「佩雯啊,你當真是一個奇女子。」
太后輕拍着我的手背,話裏滿是抑制不住的讚賞。
我忙推辭:「太后娘娘謬讚了,臣女不敢當。」
太后輕笑,拉着我起身:「哀家說你當得起,你便當得起。
「哀家今日叫你前來,最主要的,是想讓你見一人。」
我心裏雖有猜測,卻也不敢妄下結論。
我疑惑開口:「不知太后娘娘說的是……」
太后抬頭看向門口:「瞧,說曹操,曹操到。」
-5-
我順着方向看過去。
來人一襲杏黃色四爪蟒袍。
我忙側身,餘光瞥見太子眼裏一閃而過的驚豔。
太子這般反應,也算是不枉費我準備這麼久。
太子中意溫婉良善的女子。
而我今日的裝扮,足以讓太子眼前一亮。
上一世,雖說我僥倖成了太子妃。
可與太子卻是相敬如賓。
除了太后賜婚之外,再無其餘的感情。
如今不管太子對我是一見鍾情也好,見色起意也罷。
只要他對我有了心思,我便有了底氣。
畢竟,太后下旨賜婚與太子親自求娶,是兩種不同的態度。
用膳時,太后有意無意地試探太子對我的意思。
而太子那張微微羞澀的面孔,說明了一切。
太后似是明白了什麼,讓太子送我出宮。
「太后娘娘,萬萬使不得,臣女哪敢勞煩太子殿下……」
我假意推辭,眼神卻不經意與太子對上。
太子忙接了我的話茬兒:「皇祖母放心,兒臣定不負所托。」
就這樣,劉公公識趣地撤走了轎輦。
留我與太子一同步行出宮。
行至宮門口時,我微微俯身,還未行禮便被太子攔了下來。
「葉小姐,無須多禮。」
我莞爾一笑,引得太子下意識開口讚賞。
「葉小姐,碧藍色衣裙,極爲襯你。」
我心裏腹誹。
五十兩銀子一件,能不襯嗎?
面上卻嬌羞無比:「太子殿下謬讚了。
「那臣女便先行告退。」
說完,我趁太子還未開口便轉身離開。
直到我坐進馬車。
太子都未曾收回放在我身上的目光。
我知道,我成功了。
今日一行,太子妃之位板上釘釘。
-6-
馬車剛過街角,我大老遠便看見葉佩蓉守在門口。
我前腳剛下馬車,葉佩蓉就巴巴地湊上來。
「妹妹,此次太后找你所爲何事?」
她說話時雖面帶笑容,可她那雙淬了毒一樣的眼神,我看得清清楚楚。
畢竟,我又不是瞎子。
我沒理會她,自顧自進府。
身後一道勁風傳來,我下意識側身。
葉佩蓉打了個空,向前踉蹌幾步。
她杏眼怒睜,揚起手就要朝我臉上打過來。
我淡淡開口:「三日後妹妹還要進宮,若是這臉上紅腫,那姐姐怕是……」
葉佩蓉聽完偃旗鼓息,冷哼一聲跺着腳跑開。
聽夏竹說,她回房之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將花瓶玉盞全都摔了。
我聽完笑笑。
一個跳樑小醜罷了,自會有人收拾她。
果然,次日便傳來葉佩蓉被父親禁足的消息。
回府之後,父親那邊也曾派人來請過我。
不過被我用太后搪塞了過去。
我可不想看他那副噁心的嘴臉,免得影響心情。
眼下最重要的,是爲賜婚做準備。
可我沒想到。
三日後,我等來的不是進宮的馬車,而是賜婚太子的聖旨。
父親怕葉佩蓉生出事端,竟堵住她的嘴,用繩子捆了她扔到一旁。
劉公公權當沒看見,對着我笑得一臉燦爛。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仰承皇太后慈諭,葉府次女葉佩雯,恪恭持順……茲賜婚太子正妃,責欽天監擇吉日完婚,欽此。」
劉公公說完,將聖旨遞到我手中:「葉小姐,接旨吧。」
我叩謝聖恩。
臨走時,又讓夏竹Ţų₆塞了一包金瓜子給劉公公。
劉公公走後,父親便給葉佩蓉鬆了綁。
她口中那布條還未拿出,便聽到她支支吾吾的咒罵聲。
布條一拿走,她便指着我破口大罵。
「憑什麼?她一個庶女,有什麼資格當太子妃?」
父親的呵斥還未來得及說出。
便有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葉佩蓉狠狠甩了一巴掌。
那力度之大,彷彿能打死一頭老牛。
葉佩蓉捂着紅腫的臉頰,滿眼狠毒。
「哪裏來的糟老婆子,竟敢對本小姐動手?」
那人行了個虛禮,滿眼不屑:「奴婢乃太后身邊侍奉的掌事嬤嬤,方纔葉大小姐的話衝撞到太后,所以奴婢便替葉大人教教葉大小姐規矩,免得哪天被砍了頭還一臉冤枉。」
說完,吳嬤嬤朝我走過來。
「佩雯小姐,太后這幾日可想您得緊,成天跟奴婢唸叨您呢。」
我欠了個身:「是我的不是,倒讓太后娘娘掛心了。」
父親一聽吳嬤嬤的身份,立馬扇了葉佩蓉一巴掌:「逆女!」
眼下這葉佩蓉的左右臉均紅腫不堪,倒有些對稱。
沒想到,一向溺愛她的父親,竟也能做到如此地步。
我下意識笑出聲來。
父親見我此狀,忙開口:「佩雯,帶掌事嬤嬤去後花園逛逛如何?」
他這話雖是對我說的,眼神卻看着吳嬤嬤。
我還未應,又見他差人強行把葉佩蓉送回房裏。
吳嬤嬤正欲開口,卻被我攔下。
「那女兒便先告退了。」
回去的路上,吳嬤嬤一直爲我抱不平。
畢竟,太后就是庶女出身。
葉佩蓉的話,可是把太后得罪了個徹底。
-7-
翌日清早,夏竹就急哄哄地跑進來。
「小姐,大小姐把王二狗綁了。」
我一聽,連忙放下手中的芙蓉糕,跟夏竹去了偏院。
我趕到時,王二狗被人五花大綁,滿身是鞭打的痕跡。
他見到我,露出求救的目光。
我微微頷首,示意他安ẗü⁽心。
「姐姐,他畢竟是你拋繡球招到的人,若是傳出他被虐打致死的言語,恐怕有辱姐姐的名聲吧。」
說完,我一個眼神掃過去:「還不把人放了?」
如今我頂着太子妃的頭銜,府中下人無一敢違抗我的命令。
他們笑得一臉狗腿,立馬鬆綁,將王二狗恭恭敬敬地攙扶起來。
葉佩蓉看到下人的舉動,一個鞭子又要抽上來。
她的丫鬟連忙阻止。
不知那丫鬟對她說了什麼,她竟冷靜下來。
她扔下鞭子,體面從容:「妹妹多慮了,姐姐不過是教訓一個叫花子罷了,有誰敢議論?」
她嘴上雖是這麼說,可走得那叫一個快。
我看向王二狗:「能動嗎?」
「可以,可以!」王二狗說完,當即從下人手中掙脫,四肢舞得那叫一個生龍活虎。
我被逗笑,罵了一聲:「潑皮。」
隨後我打發走下人:「都散了吧,待會兒我讓夏竹把他送出府。」
下人忙點頭離開,生怕我一個不高興懲罰他們。
見衆人離開,夏竹暗中塞給他兩大包碎銀。
我低聲囑咐:「連夜出城,有多遠走多遠,別跟任何人提起此事,可懂?」
王二狗拍着胸脯保證:「小姐放心,我二狗別的沒有,就一顆忠心,此後京城再無我王二狗這個人!」
我看了一眼夏竹,隨後轉身離開。
王二狗這人我還是信得過的。
畢竟他的命是我孃親所救。
這也是爲什麼我會找他來搶繡球的緣故。
若是旁人,今日他能因錢財爲我所驅使。
他日,又怎能保證他不會爲更高的利益而將我出賣呢。
早在我重生的時候,我便計劃好了一切。
畢竟,連我都能重生,那葉佩蓉重生也並非不無可能。
爲保證萬無一失,所以我指使王二狗裝扮成上一世暗衛的模樣。
又派人將暗衛圍堵起來,擠在角落裏不顯眼的地方。
上一世,葉佩蓉因爲嫌棄厭惡,只記得乞丐的穿着。
這一世恰好讓我鑽了空子。
-8-
幾日後,劉公公帶來了我與太子大婚的婚期。
日子定在下月初八,是個良辰吉日。
婚期定下後,太后便召我入宮。
面上說着是陪她老人家解悶。
實際上,不過是讓我與太子培養感情罷了。
因着我的刻意迎合,我成了太子心裏最中意,也是最特殊的女子。
我與太子的感情也急劇升溫。
他對我,不再是上輩子那樣規規矩矩,浮於表面的感情。
如今看來,倒有些情根深種。
也算是沒白費我的努力。
自從那日婚期定下後,葉佩蓉找我鬧了好幾通。
不過看到我無動於衷的模樣後,她先崩潰了。
不知是父親同她說了什麼,她再也沒來找我撒潑。
起先我還有些稀奇,後來我便差夏竹盯着她。
畢竟,以她這個性格,平日裏不作妖,肯定是在暗處使壞。
果然,我大婚前日,她偷偷摸到我房間外面吹迷煙。
我與夏竹對視一眼,屏氣佯裝昏迷。
過了幾息,我聽到有人開門進來。
「一個庶女,也敢妄想太子妃的位置。這輩子,太子妃只能是我的!
「把她們倆綁起來,賣到春風樓。」
葉佩蓉說完,我便感覺有人用麻袋將我套起來。
顛簸中,我暗暗算着時辰。
大約一盞茶後,我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從麻袋裏探出頭來,滿眼驚慌失措。
我依偎在太子懷裏,小聲啜泣:「殿下,臣女方纔好害怕,若是殿下再晚一刻,那……」
說着,我止不住顫抖,淚水浸溼了太子的衣裳。
太子將我緊緊抱住,語氣溫和:「放心,孤絕不會讓你出事。」
我抬頭間,與太子四目相對,他眼中盛滿了對我的心疼。
我撇着嘴,驚恐萬分:「殿下,也不知道是誰想要害臣女,如果不抓住真兇,那……」
太子止住了我的話,眉眼狠厲:「你放心便是,孤絕對會抓到幕後主使。無論何人,企圖謀害太子妃者,殺無赦!」
我低下頭,埋在太子胸口。
他以爲我是在害怕,輕拍着我的後背安撫。
其實,我是怕自己忍不住笑出聲。
-9-
太子送我回房的時候。
葉佩蓉正穿着我的喜服在銅鏡前來回走動。
「不愧是製衣局,這做工,堪稱完美。
「尤其是穿在本小姐身上,真是絕代佳人,風華無雙。
「簡直就是爲本小姐量身打造的。」
透過小孔,我看着她腰間被撐裂的缺口忍不住笑出聲。
太子與我對視一眼,默默推開門走進去。
「誰?不是說了不允許任何人打擾本小姐嗎?」
葉佩蓉怒聲呵斥,轉過身卻愣在原地。
「太,太子殿下?」
太子厲聲質問:「孤太子妃的喜服,怎會穿在你身上?」
葉佩蓉雙腿一軟,趔趄幾下倒在地上。
突然,她跪到太子腳邊,擠出眼淚。
「太子殿下恕罪,實在是……」葉佩蓉欲言又止,假意擦着眼淚。
我對太子使了個眼色,便見他開口詢問:「實在是什麼?」
葉佩蓉抽泣着:「實在是妹妹她,她逼迫臣女啊!
「妹妹先前拋繡球招到一個乞丐,對乞丐日久生情,兩人私定終生,所以,所以她今晚與乞丐私奔了。
「臣女,不過是害怕陛下問罪殿下,所以才冒着砍頭的風險,被迫替嫁的。」
葉佩蓉說得一板一眼,絲毫不顧她話裏的漏洞。
太子氣極反笑:「哦?這麼說來,孤的太子妃並不願意嫁給孤,而是喜歡一個乞丐?」
葉佩蓉重重點頭:「回太子殿下,正是!所以,爲保全太子殿下的名聲,還請讓臣女替嫁。」
太子笑出聲,一連說了三個「好」。
葉佩蓉大喜,以爲太子同意,竟站起身向太子懷裏撲過去。
誰料太子一腳踹開葉佩蓉,然後扭頭一臉幽怨地看着我:「太子妃,你還要在外面偷聽到幾時?」
我撲閃着眼睛,然後一臉不可置信地撲到葉佩蓉面前。
「姐姐,我本以爲我們二人姐妹情深,卻不想姐姐竟對我如此怨恨,不僅惡意污衊我的名聲,竟,竟還想Ťű⁽要我的命啊!」
說完,我擠出兩滴眼淚撲進太子懷裏。
「殿下!雖說姐姐無故敗壞臣女的名聲,甚至差點害臣女喪命。
「但她到底也不是有心的,所以,求太子殿下放姐姐一馬。」
葉佩蓉聽到我的話,激動地爬到太子腳邊。
「對,太子殿下,臣女不是有意的,還望……」
太子一腳踹開她:「閉嘴,如此惡毒之人,孤的太子妃心軟,孤可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太子一邊安慰我,一邊招來暗衛。
「來人,如此惡毒婦人,怎配穿孤太子妃的喜服?
「剝去她的服飾,扔進天牢。」
葉佩蓉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哭喊着:「太子殿下饒命啊,饒命啊太子殿下!」
暗衛識趣地脫下他的鞋塞進葉佩蓉嘴裏。
接着,葉佩蓉便只着一件裏衣,被暗衛拖走。
太子瞧了眼地上的喜服,有些惋惜:「可惜了,這是孤爲特意爲你描制的花樣。」
我蹲下身撿起,淚珠砸進破爛的喜服裏。
「是臣女不好,連太子的心意都護不住。」
太子忙將我摟在懷裏反駁:「是孤的問題,沒能保護好你,你且放心,孤一定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殿下果然是對臣女最好的人,有殿下的保護,臣女便再也不怕了。」
我一臉嬌羞地依偎在他懷裏開口讚歎,哄得他有些飄飄然。
太子命人送來一套新的喜服,讓我不要憂心。
可不知怎的,我心裏總有些不安。
不過即將大婚,我便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10-
大婚之日,我入宮的排場極其浩大。
一時間,我成了京中女子豔羨的存在。
只是洞房時,太子的表現卻有些奇怪。
我開口詢問:「殿下,可是發生了什麼?」
太子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而我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大。
直到我與太子向皇上請安時。
我才知道我的不安來源於何處。
那葉佩蓉,竟成了皇上的嬪妃。
我與太子拜見皇上時,葉佩蓉正倚在皇上懷裏喂他喫葡萄。
我下意識看向太子,只見他搖頭,示意我別輕舉妄動。
我應下。
從皇上那處離開後,太子拉着我一臉委屈。
他湊到我耳邊,輕聲說道:「是皇祖母的意思。」
太后?
我心中疑惑,卻也沒問出口。
而我請安時,太后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直接同我解釋。
「哀家知道你心中多有疑慮,只是哀家答應你,傷害過你的人,哀家絕不會讓她好過,眼下她還有別的用處,所以……」
聽着太后的意思,便是不願多說。
我忙開口:「孫媳省得,一切但憑皇祖母做主。」
回宮後,我旁敲側擊地同太子打聽葉佩蓉。
他只說是我父親求到皇上面前,所以開恩饒了她一命。
別的再也沒說。
我直覺不會如此簡單。
畢竟以我同太后的關係,連她都避忌我的事,肯定不會是什麼小事。
我腦海中仔細回想着上一世的種種。
突然,我靈光一現,莫不是……
爲了驗證我的猜測。
我一連幾日都去了後花園。
畢竟,以葉佩蓉的性子,她知道我的行蹤後,肯定會出現。
這不,眼下她就帶着一堆宮女趾高氣揚地朝我走來。
我假意要離開,卻被她攔住。
「妹妹,見了本宮爲何不行禮?」
我還沒開口,夏竹就一個巴掌扇了上去。
「放肆,竟敢衝撞太子妃!
「你一個小小答應,哪來的膽子讓太子妃給你行禮?
「再者,嬪位以上纔可自稱『本宮』,答應這是……」
葉佩蓉被打蒙了,捂着臉愣在原地。
「你一個小小婢女,竟敢對本宮動手?
「皇上近日對本宮疼愛有加,會親封本宮爲蓉妃,你們等着!」
說完,她帶着一衆宮女去找皇上告狀。
而我在葉佩蓉身上聞到那股熟悉的香味後,徹底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原來,太后他們,真的是要做那件事。
-11-
那日之後,我便再也沒去見過葉佩蓉。
哪怕她在東宮門口叫喚,我也讓人無視了。
畢竟,她一個將死之人。
我可沒工夫浪費在她身上。
期間我曾回葉府去見了一趟父親。
他弓着腰,對我恭恭敬敬,禮數週全。
甚至還開口勸我:「佩雯,眼下你姐姐入宮,你們二人也算有個照應。所以,從前的事,你便不要放在心上,姐妹二人……」
我聽完摔了茶盞:「父親說得輕鬆,女兒可是差點沒了命。女兒心胸狹小,恕不能如父親所願。」
看到夏竹回來後,我便帶着她回了東宮。
之後好一段時間,太子都早出晚歸,忙得見不到人影。
我問他在忙什麼,他也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
我一煩,索性把他趕出去,跟他分房睡。
太子委屈巴巴地求我,到底還是沒能成功。
這日,太子突然神色嚴肅地衝進來把我抱在懷裏。
「佩雯,待會兒有大事發生,你不要害怕。」
看到太子的表情,我心裏一咯噔。
莫非,已經成功了?
接着我便聽到了喪鐘響起。
我抬頭詢問:「父皇他……」
太子點頭,隨即帶着我去了皇上寢宮。
我與太子趕到時,寢宮外烏泱泱跪了一大片人。
太后端坐在上位,不怒自威。
而那葉佩蓉,一臉瘋癲地被太監壓着。
太后看了我們一眼,隨後讓太醫開口。
太醫揚起一條絲巾:「陛下乃中毒而亡,這毒,便是來自葉答應身上。」
這句話讓葉佩蓉突然發瘋。
她掙扎着吼叫:「不是我!不是我!太后娘娘明鑑啊!」
太后一個眼神,太監便堵上了葉佩蓉的嘴。
「葉佩蓉下毒謀害皇上,打入天牢,斬立決!且……」
「回太后娘娘,臣妾以爲,她一個女子斷不可能有如此神通,所以背後定有人指點,而這人,極有可能是她的家人。」
我趁太后還未說完急忙開口。
太后定定看了我一眼,接着招來禁軍:「太子妃所言有理,你們帶着太醫去葉相府中搜查一番,若查出問題,押入天牢。」
太子在暗處勾了勾我的手指,滿眼疑惑。
我搖搖頭,並未回答。
一盞茶後,禁軍帶着太醫過來回稟。
-12-
太醫拿出一包藥粉:「啓稟太后娘娘,臣在葉相府邸發現此物,與葉答應謀害皇上所下的毒是一種。」
太醫一句話,將葉相謀害皇上的罪名定下來。
太后與我對視一眼,接着下旨:「葉重安,葉佩ŧü⁷蓉二人謀害皇上,斬立決!」
塵埃落定後,太后召我到她宮裏。
她看着我的眼神,頭一次有了審視。
我後背驚出冷汗,卻強裝鎮定。
許久,太后拉着我:「不愧是哀家親自選的孫媳,有你陪着珏兒,哀家放心。」
我鬆了一口氣,倚靠在太后懷裏。
「皇祖母,您嚇到孫媳了。」
太后輕笑幾聲,接着跟我說了一些她之前從未對我說過的事情。
從這一刻起,我便知道。
如今的太后,便是未來的我。
我從太后寢宮離開後,去了天牢一趟。
葉重安看着我,宛如救星。
他掙扎着要拽我的衣袖,卻被我避開。
「佩雯!你相信爹爹,爹爹絕對沒有謀害皇上,肯定是葉佩蓉一人所幹, 你去找太后求求情, 救爹出去。」
我笑着應道:「女兒當然相信此事並非父親所爲。」
葉重安眼中冒出希冀之光。
可我下一句話, 卻讓他沉到谷底。
「畢竟, 這毒, 是女兒派人放到爹爹書房的。」
葉重安不可思議地看着我,隨後大喊:「冤枉!冤枉啊!太后!冤枉啊!我要向太后告發你!」
我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別喊Ŧű̂⁶了,你真以爲是葉佩蓉害了皇上嗎?」
我一句話,讓葉重安陷入沉思。
許久,他崩潰大笑。
「好,好, 好, 如此毒婦。」
太后是毒婦嗎?
我並不覺得。
畢竟,當今聖上昏庸無道,民不聊生。
況且皇上並非太后親生,太后本就不喜。
如今這個局面, 不過是衆望所歸。
我還未來得及多想。
他又開始咒罵我。
「你個逆女,那你又是爲何要如此害我?我平日待你不薄啊。」
聽到這個, 我彷彿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
「待我不薄?
「你是指冬天蓋不完的雜草, 還是夏天喫不完的餿飯?
「又或者,是對劉如月害死孃親的事不聞不問?」
我說完,葉重安面露心虛。
「你孃親的死是個意外,再說劉如月不也死了, 你又何必……」說到這裏,他突然想到什麼, 「是你?」
我點頭承認:「對啊,既然你不能幫孃親報仇, 那就只能我自己來了。」
葉重安後退幾步, 像看一個怪物一樣看着我。
「孽障,竟對自己的母親下手!」
我出聲反駁:「我的母親只有一人,而劉如月,只是你的正妻。」
說完,我不再聽他囉唆,用匕首刺進他的胸口。
葉重安沒料到我這一舉動,捂着胸口怔怔地看着我。
直到他嚥氣。
我才從天牢離開。
上輩子, 他爲葉佩蓉出謀劃策, 在我回府探親時下毒害我喪命。
如今,我也算親手報仇了。
葉佩蓉, 就留給太后處置吧。
畢竟,謀害皇上的罪名。
總要有一個人擔着的。
-13-
葉佩蓉處斬之後, 太子登基成爲新皇, 我也受封爲皇后。
新皇登基三年後,我以他的名義選秀。
後宮一時湧入了許多新人。
她們個個年輕豔麗,是我所不能比的。
可是皇上卻仍舊宿在我宮裏。
我勸他, 要雨露均霑。
他卻蹙眉:「梓潼莫不是不愛朕了?竟上趕着把朕推到別人那裏。」
我輕笑一聲, 哄着他:「臣妾哪敢?臣妾此生只愛陛下一人。」
聽到我的話,皇上這才滿意,摟着我入睡。
可是皇上猜對ƭų⁺了。
我確實不愛他。
我摸了摸牀頭匣子內的鳳印與虎符。
心裏纔有了一絲安全感。
這是皇上親手交給我的。
我不知道他的寵愛能有多久。
畢竟世事無常,人總是會變的。
除了自己之外, 便只有權力,才靠得住。
當初太后教我之時。
可能也沒想到。
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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