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受苦記

好消息是我找到親生父母了。
還是有權有勢的。
壞消息是他們被誅九族了。
我也得死。
所以我一天好日子沒過過。
還得給享受了十幾年小姐待遇的假貨替死。
真是曬乾了我的沉默。

-1-
當官兵衝進我家時,我正舉着刀殺豬。
電光石火間,十幾把刀對着我就準備下手。
我立馬丟了刀跪下:「大哥,這不是剛繳了賦稅嗎?」
他們也不跟我說話,架着我就走了。
我眼睜睜看着他們把我帶進大理寺。
腦袋想破我也不知道我犯了什麼事能到大理寺來。
我不過就是昨天搶了二狗的糖葫蘆,前天打了劉老太太幾巴掌。

劉老太太不會被我兩巴掌扇死了吧???
不會吧?
她平常能跟我罵街罵倆小時啊。
沒等我想明白,軍爺們直接帶我見了青天大老爺。
公堂之上跪滿了人,旁邊還有人坐了兩排。
個個都穿着綾羅綢緞,與我這粗布麻衣完全不是一個階層的。
我平常也沒這麼大能力勾搭上大戶人家吧。
難不成是我那死了幾年的酒鬼爹惹的禍。
反正不管他們說什麼,都推給我爹好了。
大不了就是給他挖出來鞭屍,而我可是活生生的人!
我很上道,站上公堂立馬就跪了。
「給青天大老爺問安。」
還跟大人問了個好。
顯然他不喫我這套:「堂下何人?報上姓名。」
「民女城東殺豬匠,朱翠花。」
不知我這句話哪裏好笑,旁邊竟傳出隱隱低笑。
明明翠花這個名字是我那酒鬼老爹搜腸刮肚纔給我取的。
旁邊的夫人一直盯着我看,看得我十分不自在。
「家中可還有何人?」
「無人。」
「她騙人,明明是那個老殺豬匠養活的她。」
旁邊跪着的小姐有些激動。
果然跟我爹脫不開關係。
「我爹死了五年了,算不上人了……吧。」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啊,都跟我沒有關係。
正當我覺得沒自己什麼事的時候,那位小姐又開口。
「傅大人,當初林夫人生下孩子之後,奶孃便把孩子丟到殺豬匠門口了,周圍的鄰里都可以作證,而且真正的林家小姐手臂上有一處胎記。」
幾句話給我腦子乾燒了。
她是不是在說我是林家小姐?瘋了!
「朱翠花,你可給本官看看你的雙臂?」
雖然但是,我真的有這個胎記。
這麼多雙眼睛看着我,我只好捲起衣袖,露出胎記。
「來人吶,滴血認親。」
隨着大人驚堂木一拍,一個官爺便端了盆水上來,旁邊還有把小刀。
沒等我說話,官爺直接拉起我的手在我指尖上開了個口子滴血。
跟我一樣被開口子的還有跪在中間的那個中年男子。
看起來都能說是我哥,跟我爹那個能當我爺爺的長相完全不一樣。
一直看着我的夫人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不痛嗎?」
我搖搖頭,把手抽出來放在嘴裏吮了兩下。
「這個跟殺豬的時候誤傷到自己比起來,簡直小菜一碟。」
夫人看着我臉色複雜。
「血水相融,來人,把林家押入大牢,秋後問斬。」
整個過程,我沒說幾句話就被拉走了。
而那位咄咄逼人的小姐卻無人理會,一臉笑意地跪在地上。
「誒~這是幹嘛了,我爲什麼要死啊?」
聽到了我的疑問,傅大人好心給我解釋了一下。
「欺君罔上,當誅九族!」
哦豁,合着我一點福沒享,還得有難同當。

-2-
我坐在牢裏的稻草上,腦子一片空白。
這間牢房裏除了我,還有幾位夫人小姐。
即使落入獄中,也保持着貴族的高傲,不肯坐在如此骯髒的稻草上。
我看她們戳着不動:「不累嗎?」
林夫人嘆了口氣,在我身邊坐下。
其他人也學着,朝我走來準備坐下。
「啊~!有老鼠。」
一羣小姐夫人立馬起身開始嚎叫,隔壁的男子都看了過來。
「夫人,你怎麼樣?」
「娘,你沒事吧?」
這一嚎可比老鼠嚇人。
我翻開稻草,裏面兩隻大肥老鼠。
不過這嚇不到我,我直接拎起它們的尾巴從旁邊窗戶扔出去了。
完事,拍拍手接着坐下。
衆人這才從驚恐中回神,林夫人看我這麼勇猛臉色更復雜了。
拉住我的手:「翠花真勇敢。」
「那可當然了。」被誇了我心情還不錯。
大家陸陸續續坐到我身邊,跟我搭話。
「翠花會女紅嗎?」
「不會,但是我會殺豬,我殺豬可厲害了,能找出最好喫的豬肉。」
「翠花好厲害啊!」
「我還會燒豬肉呢,大家都誇我燒的肉好喫。」
我驕傲地分享我殺豬大小姐的稱號。
「那以後可不可以做給我們喫?」
「好呀!沒問題。」
我的親戚們都不錯,我還蠻喜歡的。
「朱翠花!!!」
一道高亢熟悉的男聲在牢獄迴盪。
完了,閻王來了,還很生氣。
「我在這,我在這!」
我跑到柵欄前面等着我的閻王董鈺過來。
他臉臭臭的,一看我便覺大難臨頭。
「朱翠花,不是說要來見我爹孃嗎?來這裏見?」
「誒呀~」我忸忸怩怩地拉住他的手。
「我當時就是在殺豬選肉啊,一塊好大的五花肉啊,看起來就很喫。然後就來了好多軍爺,直接把我帶過來了。」
聽着我的解釋,他的臉色也鬆了下來。
「你犯什麼事了?」
「欺君罔上,誅九族。」
董鈺跟聽了什麼笑話似的:「哈哈哈~欺君罔上?你爹在下面賣假豬被抓了?」
隨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收住了笑意:「林家?」
我點點頭,恭喜他答對了。
思索了一番,董鈺第一次看我的神情這麼認真。
「沒事,咱爹有點實力,讓他去賣老臉把你撈出去。」
我看了看身後的親戚們,不好意思地對董鈺開了口。
「能不能一起撈啊?」
「你直接讓我造反去當皇帝得了唄,少跟她們接觸,你不是林家人。」
「可是,夫人的手好軟哦ŧŭ₋~」
董鈺直接兩巴掌拍在我腦袋上,最後還是摸了摸我的腦袋。
「好好的,等你出來我們就成親。」
「好!」
然後沒兩個時辰董鈺又來了。
帶着一大袋東西,都是些糕點話本。
「有點麻煩,這幾天你在裏面好好照顧自己,就是劫囚我都把你救出來。」
董鈺對我囉嗦了很久,我卻沒聽進去多少,只盯着他緊皺的眉間。
我才真的認識到我離死不遠了。
趁機多摸了幾把董鈺的手。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不會說話就別說。」
緊張的氣氛被我一句話打破,董鈺直接走了。
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裏多了些安定。

-3-
董鈺走後,林夫人又拉着我的手。
「這是心儀的男子?」
她眼裏含笑地看着我,給我看不好意思了。
害羞地點點頭,「嗯。」
「那男子姓甚名誰?家住何處?用何謀生?」
這三連問着實讓我有了些母女之意,怪彆扭的。
「他叫董鈺,城東董家的小兒子。」
我只知道董家是當大官的料,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多大的官。
畢竟我也接觸不到這些人。
跟董鈺相識還是在五年前。
那時我爹剛死,村裏有惡霸想強佔我。
我不肯,便在院裏舉着刀和他對砍。
但我一個十三歲的小孩哪裏打得過一個成年的男子。
鋒利的刀一下一下劃過我的肌膚。
惡霸像是在玩弄我,也不重傷我,只是時不時給我劃個小口子。
沒幾下我的衣袖上全是血水,疼痛感蔓延全身。
我看着站在門外觀望的人,眼裏的淚水不斷打轉。
想着誰能來救救我。
猛地一下,一個少年從圍牆上提着槍跳了下來。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有人強搶民女,好大的膽子!」
十五歲的董鈺也還是個小孩子,惡霸哪裏會怕他。
甚至多了些嘲弄:「哪裏來的小毛孩,還想英雄救Ṫũ̂₊美呢。」
對於嘲弄,他像是不放在心上。
直接拿起槍對着惡霸,想用實力說話。
我便看着少年踩着桌椅升空,一腳踢在惡霸臉上,手裏的長槍扎進了惡霸手上。
惡霸這才意識到踢到硬板,連忙求饒。
「滾吧,我以後就在這,誰要是再敢欺負她,我斷不會手下留情。」
那個逆光的背影一度成爲我噩夢醒來時的寄託。
他朝我伸出手:「沒事了,以後你有事就ţűⁱ找我。」
那時我才知道隔壁搬來的人家就是他。
他帶我看了大夫,給我上藥。
「你來當我的侍女吧,不用幹什麼,就每天給我端茶倒水的,我能護着你。」
我搖搖頭:「不要,我還想在這裏殺豬。」
「你會嗎?」他頗有質疑地看着我。
看得我羞紅了臉,確實不太會,海口誇大了。
「我沒殺過還沒看過嗎?」
董鈺笑了起來,少年的聲音十分爽朗。
「行!到時候你就每天給我送塊最好的豬肉。」
於是,我有了我第一個忠實的客戶。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董鈺是因爲跟家裏鬧矛盾才搬出來住的。

-4-
剛開始殺豬的時候,我真是哪哪都不得勁。
那豬力氣太大了,我都抓不住。
它掙紮起來經常撞得我四仰八叉的。
手上的刀子也時不時扎到了自己手上。
每天聽着我在院子這頭喊叫董鈺也受不了了。
「別吵了,朱翠花!」
他趴在牆頭上有些不耐煩。
我哇的一聲哭出來了:「啊~這個豬它不聽話,我拉不住它。我還劃到自己了,好痛啊!」
這次哭很大程度還是發泄我自己的情緒。
我哭的時候覺得我命好苦啊,沒有誰比我更難了。
董鈺被我氣笑了,從隔壁翻了過來。
「朱翠花,你要是被人抓住了也會乖乖等死嗎?」
我知他這是在說豬,卻還是被內涵到了。
盯着他抽抽搭搭了很久。
「還不過來?我幫你抓着,你殺。你要是砍到我你就死定了。」
他的嘴很靈,我直接一刀砍在了他手臂上。
董鈺出的血比豬都多,我傻眼了。
哭得更慘了。
「別哭喪了,快去找大夫啊!」
他也有些急,但看了我一眼還是穩住了。
幸好沒砍到要害,大夫到的時候血已經小了很多,就是他的臉白了很多。
跟我爹要死前一個樣。
他被我砍得在牀上躺了半個月。
那條疤至今還盤踞在他手臂上,十分猙獰。
那半個月我在他侍衛的幫助下,成功學會了如何殺豬。
甚至還開始研究豬肉的做法,我想補償他一下。
據他說那半個月生不如死。
出了這麼多血,每天還要喫那麼難喫的東西。
也是,當我餵了董鈺第一口豬肉的時候他吐了。
然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朱翠花,你好毒啊!」
看着他吐我還挺生氣的,想着這是我早起殺豬選肉辛辛苦苦做出來的,他怎麼能這樣說。
然後我嚐了一口。
對不起,我也吐了。
董鈺就那樣半死不活地側躺在牀榻上,看着我笑了。
在他休養好之後,我的殺豬事業也進入正軌。
廚藝也跟着廚娘學了段時間,大爲長進。
我們這樣打打鬧鬧過了五年,他的嘴也越來越毒了。
每次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想起董鈺,都不太清楚我對他的感情。
是喜歡嗎?還是親情?
直到前段時間隔壁傳來少女銀鈴般的笑聲。
我頓感大事不妙,搬了把梯子就開始偷窺隔壁。
只見一個身着華服的少女坐在院子裏給董鈺研磨。
董鈺則在書案上寫着什麼。
這一幕深深觸動了我的內心,我想着我要是那個女子就好了。
但我知道他絕非凡夫俗子,他是我配不上的。
我只是城東的一個殺豬匠。
要不是那場英雄救美,我跟他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
我自己傷心了一下午,直到董鈺一腳踹開了我家的大門。
「朱翠花!喊你好幾遍了,幹嘛呢?」
我沒理,繼續傷感。
「病了?哪不舒服?」
他上前測了測我的額頭,我一把拍開他的手。
「病了,相思病。」
「哪家男的?」他面色不佳,有些咬牙切齒的。
「你,我竟然喜歡你。」我有些自暴自棄,話便一股腦全說了。
「嘖,本公子知道自己優秀,喜歡上我也不奇怪。」
他在我面前把自己誇了好幾遍,笑容十分嘚瑟。
最後約我三日後,也就是今天董家見。
他說他要帶我見他父母,這幾天先回去說說。
我滿心歡喜地在家裏殺豬選肉,然後就選到牢裏來了。
我還沒親過董鈺呢,也沒見過羞羞的東西。
我恨!!!
該死的血脈!該死的誅九族!
太厲害了,我還能被揪出來!

-5-
牢裏不見天日,我完全不知道今夕何夕。
不過這個日子還是過得挺不錯的。
困了就睡覺,醒了就看董鈺帶給我的話本。
牢裏的菜不好喫,就喫董鈺給我買的糕點。
董鈺每天都會來看我,還給我帶我做夢都想喫的烤鴨。
牢裏的日子也沒有別人說的那麼難過嘛。
至少我覺得我胖了兩斤。
直到牢頭端來大魚大肉,我兩眼放光準備開喫。
然後他說這是斷頭飯。
怎麼這麼不會說話?
不會喫完再說嗎?現在說我還有心思喫飯嗎?
差評!!!
我氣得把筷子一撂,幽怨地盯着牢頭。
像是看多了這種人世離別,他也滿不在乎。
只囑咐我們喫快些,別等下當餓死鬼。
雖然食慾沒了,但我覺得他說得對。
拿起筷子就喫了兩碗飯。
要不是現在正傷心,我還能再喫兩碗。
夫人看着我狼吞虎嚥的,怕我噎到了。
端着一碗水放在了我手邊。
最後被我一飲而盡。
不知是不是我要死的消息董鈺知道了,他今天都沒有來。
可能躲在哪裏哭鼻子怕被我看見吧。
真小氣。
其間夫人一直坐在我身邊,親暱地撫摸我的背脊。
我記得我小時候總朝着我那酒鬼爹說,爲什麼他沒有老婆?
害得我都沒有孃親疼愛。
酒鬼爹笑着捏住我的鼻子。
「你都不是我親生的,還指望我給你找個娘養啊。」
每次我都會因爲他的話生悶氣,然後很久不理他。
他就會去集市上給我買支糖葫蘆,回來哄我叫我小豬崽。
我十分懷念他還在時那副老不正經的模樣。
或許我一直都是渴望親情的。
「上刑場!」
牢門傳來打開的聲音,我們被趕着起身往外走。
我想過我會怎麼死。
可能在殺豬的時候不小心給自己一刀,也可能被哪個惡霸闖進家門劫財而死。
爲我荒誕卻又平淡的人生再增加一絲荒誕。
想了這麼多,我卻從來沒想過我死得這麼正經。
夫人拉住我的手,也拉回我飄遠的心思。
「這輩子沒養過你,還害得你被牽連致死,我這個母親當得屬實失敗。」
她看着我的眼裏噙滿淚水,面上卻還維持着溫柔的微笑。
夫人肯定會是我喜歡的孃親吧。
我握緊她的手:「那阿孃下輩子再把我生出來吧。」
「好。」
兩行清淚從她臉頰滑落。
她不再看我,只牽着我的手往刑場走。
這個地方我不是第一次來,卻第一次跪在上面。
遠處主位上坐着一個身着明黃色衣裳的人,看上去應該是皇上。
看來欺君罔上真的是大罪,皇上都來看行刑。
哇,人生第一次見這麼多官。

-6-
我朝路口的人羣跪着。
許多熟悉的面孔閃過,劉老太太應該不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雖然打了她兩巴掌,但我不後悔。
誰讓她說我賣假肉的。
只是我看來看去也沒看見董鈺。
算了,等下嚇死他。
跟平常一樣,劊子手含了口酒對着刀噴。
「呸呸呸……」
大哥對着我噴的,直接噴我一臉。
精心打理的髮絲被搞得稀碎。
真謝謝。
無所謂了,死就死。
刀貼在脖子上的時候直接讓我打了個寒顫。
心一橫眼一閉,這刀怎麼遲遲不下來?
只見幾十個蒙面黑衣人跳上刑臺,看樣子是劫囚。
這不會是董鈺乾的吧?
這麼大膽。
大家對這場劫囚看起來毫不意外。
看臺上直接上了一排弓箭手。
哇塞,我這不是被刀砍死就是被箭射死。
我跪在原地一動不敢動,要是被誤傷就不好了。
沒一炷香,幾十個黑衣人就被殺淨了。
好像這些人不是董鈺安排的,我放心了一些。
我正等死呢,我就看見我血緣意義上的爹徑直站了起來。
「陛下,這出戏可是到了收尾階段?」
「自然,這次可真是多虧了愛卿的計謀,愛卿受苦了。」
然後,然後我就被放了。
衆矢之的一下變成了看臺上的其他人。
我雲裏霧裏在極佳的視野看了一出大戲。
原來是前段時間城外發生的一件慘絕人寰的滅門案是看臺上的親王乾的。
我還聽ẗü₆過這件事,當時董鈺還要我晚上關好門。
被滅的那家幫親王豢養私兵被發現。
親王便滅口了。
爲了調查這件事,我爹也就是林大人主動配合皇上演了場戲。
故意找了個事欺君罔上,讓幕後主使把這件事推到林家身上。
藉此來判斷幕後之人是誰。
查到之後便利用今天行刑時機端他的老巢。
看到早就準備的士兵,親王才明白大事不好。
被禁軍押着走了。
這場鬧劇就此告一段落。
沒想到這便宜爹還挺能忍,誰都沒說。
全家都一臉蒙地站在刑臺上看戲。
阿孃喜極而泣地抱住我。
「看來我與小花今生的母女情還未斷。」
我下了刑場,便見一個兇臉站在下面一個一個抓着問誰是朱翠花。
我本想悄悄溜走,只見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站到他面前。
「董大人,找我小妹作甚?」還順便把我護在身後。
他怎麼一副不聰明的樣子啊?
兇臉一下就知道朱翠花是誰了。
一下推開前面的人走到我面前。
「翠花啊,快跟我走吧,董鈺快把家拆完了。」
董鈺!
「噢噢~好。」
阿孃認識董大人,也沒攔着我們。
董大人直接拉着我就上了馬,騎得飛快。
臉上的肉被混亂吹得四散,就這樣狂飆了小一會。
到董家大門時,我差點嘔了。
這爹還挺猛。
門口早就站了好幾個夫人,拉着我便要往裏走。
即使我還穿着囚服。
到了內院我就聽到了董鈺的聲音。
「快放開我,放開!滾啊!」
咆哮聲響徹雲霄,還挺能喊的。
從側面看去,董鈺被綁在椅子上,髮絲因爲晃動已經變得凌亂。
看到他泛紅的眼眶,我心下一緊。
原本想捉弄他的心思瞬間消散,我現在只想抱抱他。
房間裏的侍衛十分有眼力見地退了出去,還順便關了個門。
我走到他身邊蹲下,用力地給他解開繩子。
「董鈺,我回來了。」

-7-
他得了自由,看着我突然就哭了。
「朱翠花,我還以爲再也看不到你了。」
我起身,他抱住我的腰身,良久也無動靜。
「我想喫你做的紅燒肉,很想很想。」
相比於我在牢裏胖了兩斤,他卻是瘦了。
這副模樣讓我有些心疼。
「那我去給你做飯,好不好?」
他不說話,只是埋在我腰間的頭用力地點了點。
在去廚房之前,我倆都換了身衣裳。
現在我身上的衣服是董鈺姐姐以前未出閣時的衣裳。
董鈺在我周圍走了兩圈打量了一番。
「很好看,想着這麼好看的朱翠花要變成我的娘子就很欣喜。」
經過這件事,他的嘴甜了不少。
我嘿嘿笑了兩聲,便擼起寬大的衣袖給他做飯。
一如往常,他會在旁邊洗洗蘿蔔,切切土豆。
窗外也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
整個後廚只有我們兩人,像極了尋常夫妻。
三菜一湯也花費了許久時間。
董鈺搬了兩把凳子放在門口。
我們一人端着一個大碗,坐在門口聽雨聲。
他家教很好,喫飯的時候從來不說話。
久而久之,我也養成了這種習慣。
因爲他老是會來找我蹭飯。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會以爲有什麼事,後來明白了就是單純的喫飯而已。
雨聲之中夾雜着碗筷碰撞的清脆聲。
這是我這幾天喫得最安心的一頓飯了。
飯後他撐着一把油紙傘送我回家。
雨不算大卻綿密。
傘明顯地朝我這邊傾斜。
董鈺淺黃色的衣裳左肩已經暈染了一塊深色的畫漬。
我盯着看了好久,他卻像是感覺不到。
街上人很少。
突然一輛馬車打破了寂靜。
馬伕駕着馬車不要命似的狂奔,一邊辱罵着街上殘留的人羣。
董鈺直接拿起旁邊商鋪撐門的木棍朝馬伕扔。
馬伕被擊中,滾下了馬車,吐出一口鮮血。
馬失去控制,朝着前方的商鋪衝去,惹得一陣尖叫。
沒多時,馬車裏爬出一男一女。
男的張口就罵:「哪個不長眼的,敢惹老子,信不信我直接滅你全家!」
馬伕也捂着傷處一瘸一拐地走到男人身邊。
「公子,我看他們就是找死。」
「好啊,那你來殺我吧。」
男人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挑釁,直接舉拳衝董鈺去。
我知道董鈺的實力,默默退到了一旁。
男人上來拳還未打到董鈺身上就被打趴。
在地上還不老實。
我往後一看,便覺那個女子有些眼熟。
這不是頂替我的那個林家小姐嘛。
她應該是認出我了,站在那個馬伕身後低頭不敢露臉。
ťṻ³感受到我的視線,她不自然地轉身。
我也沒上前,靜靜地等着董鈺教訓完趴在地上的男子。
最後還是董鈺把他手卸了,男人才求饒。
再三保證不會在城裏如此縱馬。
小插曲很快被解決好。
回了熟悉的家,緊張感纔算完全丟下。
我直接在牀榻上睡着了。

-8-
也不知睡了多久。
我被門外的響動吵醒。
誰家的喜事如此熱鬧,竟在敲鑼打鼓。
我也想湊個熱鬧。
一開門,才發現主角竟是我自己。
林家的轎子正好停在我門外。
林家老爺和夫人都來了。
「爹孃來接你回家了。」
我看見街坊鄰居都笑着臉拿着林家的喜糖。
對我道喜。
「翠花啊,我就知道你長得這麼好看,肯定不是那朱老大能生出來的。」
「以後就能好好生活了,別再擔心了。」
「走吧走吧,以後可別不記得我們了。」
……
我在他們有些羨豔和祝福的目光中上了那頂轎子。
這意味着我跟以前的生活劃開了界限。
真好,再也不用早起殺豬了。
還有錢買買買了。
我沒有那麼矯情,我只知道有了父母我就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會跟我遇見董鈺那天那樣欺負我。
前面鑼鼓喧天,我的心情也無比雀躍。
林家對我都很好。
大家都抱着愧疚的心情對我好。
特別是林家老爺,也就是我的父親。
聽阿孃說他是一個說一不二的當權者風範。
但只要我一句話,他就能無限滿足我的要求。
還有我那從未見過面的祖母。
我回林家還沒兩天,院子裏全是她送過來的東西。
我也特別上道,每天都去給她請安跟她聊天。
一瞬間我成了林家最受寵的那個人。
也有了一個新名字,林芽。
阿爹說是慶幸我這顆草種茁壯成長了。
當初答應他們做的五花肉,我也做到了。
那套殺豬的工具全被搬到我林家的小院子來了。
我當着全府老老少少的面,開始表演如何流暢地殺豬選肉。
看得天天唸佛經的老太太撐不開眉頭。
一邊念「阿彌陀佛」一邊給我找藉口。
「這孩子是受了太多苦纔會殺生,佛祖勿怪。」
丫鬟和護院們全看傻了,紛紛說不敢惹我。
一頭豬全被我做成了美味佳餚。
其中很多都被分給了僕人,特別是這幾天一直跟在我身邊的兩個小丫鬟。
我快被她們慣得沒手沒腳了。
當晚菜餚上桌,我爹先是說了一大段給我的感謝詞。
文縐縐的,我不是很聽得懂。
只能齜牙嘿嘿笑,然後聞着香味咽口水。
在他一聲令下,我率先給祖母夾了塊紅燒肉。
直到看見衆人欲言又止的表情,我才知道祖母早已經不喫這種油膩之物。
看着那塊還在祖母白米飯上流汁的肉塊。
額…
只見祖母拿起筷子,扯了一小點送入口中。
「小芽的廚藝這麼好啊,以後祖母可有口福了。」
「祖母想喫什麼就跟我說,我都會學的。」
氣氛才又活躍起來。
經過這一役,我「殺豬大小姐」的名頭算是真正打響了。

-9-
沒幾天就是祖母六十大壽。
也是林家向其他家族介紹我的日子。
雖然汴京城都知道了我的存在,但都未正式介紹過。
董鈺說他那天也會跟着董大人一起來。
我無比期待。
因爲親事還沒定,我不能跟董鈺頻繁在私下見面。
算起來我已經三天沒見過他了。
大壽那天我早早就起了,丫鬟們給我完全打扮成了京城小姐的模樣。
這幾天我學了些禮儀。
走起路來感覺腿都不是我的了,彆扭得很。
董鈺看見我的時候,問我是不是要去茅房了。
我白了他一眼,跟他說這是優雅的小姐模樣。
他只是扯扯嘴角,跟看街上雜耍的猴一樣看我。
「別說,以後牽你出去遛一圈,比那猴賺錢。
「畢竟林家小姐這個噱頭就值錢。」
說着說着他像是腦補了那個場景,嘎嘎樂。
於是,淑女了半個時辰的林芽小姐還是氣餒了,變成了那個熟悉的朱翠花。
作爲今天的半個主角,我也不能一直跟董鈺聊天。
要站在我爹孃身邊跟來往的貴客打招呼。
沒想到這還能看見熟人。
那日縱馬京城被董鈺打趴的男子也來祝壽了。
甚至還給我帶了個禮物。
「這位就是林芽小姐吧,上次見面有些誤會,這個禮物就當給小姐的賠禮了。」
他頗爲殷勤地朝我遞出一把玉簪。
「太貴重了,受不起。」
「小姐天生尊貴,自然是能的。」
「我是說我太貴重,這個玉簪受不起。」
我娘在旁邊撲哧一下笑出聲,據她後來說她是沒憋住。
男人叫李旦,京城有名的浪蕩子。
家世一般,父親就是個六品官。
但拽得跟他爹是皇帝一樣。
當初騙林棠,也就是那位假小姐一套套的。
我沒想這麼多,我就是單純不喜歡李旦。
而且玉簪對於男女來說,意思有點不清不楚了。
我有董鈺,自然是看不上這種殘次品。
李旦被我噎了一下,臉色一下沒收住黑了。
最後還是覥着個臉,笑着走了。
這次壽宴還來了很多其他小姐。
我娘要我跟着表姐一起招待,不容拒絕。
一個小姐一眼便佔據了我的視線,是給董鈺研磨的那個女子。
她坐在我斜對面,聽表姐說是董將軍的嫡女董燕。
從小寄養在鎮國公,算是跟董鈺青梅竹馬長大的。
小姐們的聊天如此高深嘛。
她們開始當着我的面吟詩作對。
我聽得頭大了。
表姐看我癡呆的面孔,也就沒有讓我強加進去。
全程我只記住了董燕說的。
「春林美景美人配。」
可能也是看我沒興趣,她們自動換了個話題。
聊起了湖對面的公子們。
這我愛聽,立馬來了興趣。
就是隔得實在有些遠,我使勁伸個脖子去張望她們說的公子們。
董鈺要是在,肯定會說我是劉大娘她家的鵝。
整天伸長脖子嘎嘎嘎。
不知不覺話題從我不認識的公子們聊到了董鈺身上。
「董燕,鎮國公家的嫡子你要是還沒拿下的話,不如給我們牽牽線。」
「對啊,董公子溫文爾雅,屬實良配。」
「上次跟董公子在世子府上一見,着實令人難忘。」
……
她們說的董鈺是我認識的董鈺嗎?
溫文爾雅?如沐春風?屬實良配?
世界上又多了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10-
她們聊了這麼多,最後還是董燕一句話解決了。
「鈺哥哥確實優秀,不過我與他只是兄妹之情罷了,哥哥心裏另有其人。」
說罷她悄悄看了我一眼。
難不成她認識我咋的?
我明明也只在偷窺的時候見過她一面。
「如此看來,董鈺也並非良人,他既收了你的鴛鴦帕又何必欺辱你,吊着你!」
剛剛打趣的小姐們愈加義憤填膺。
董燕只是低下頭,收了笑臉。
「姐姐們不必如此,我與哥哥本就是門不當戶不對。」
看起來好像要哭了。
「他知道他收了ťũₙ你的鴛鴦帕嗎?妹妹你可別藉着只有女眷在場肆意亂說。」
表姐白了她一眼。
整個林家都知道董鈺是我的良配。
因爲我出不去的時候,他就會翻牆進來。
他也不避着別人,每次翻牆翻得光明正大的。
按照他的意思說就是要大家都知道他來找我了。
所以我娘每次喫飯都會打趣我。
「鎮國公府那小子又翻牆來了,你下次讓他直接走正門,在牆上走容易嚇着別人。」
自從我轉達之後,他差不多把林家當自己家了。
一天能來兩三回。
董燕被我表姐刺了一番,也沒想到表姐這麼剛。
原本還在生氣的小姐也愣了一下,安靜下來。
最後還是某位小姐出來尷尬地換了個話題。
我望着湖的另一面,突然就有些想董鈺了。
表姐知道我的心思,讓我找個藉口悄悄離開便是。
我表姐真好,我下次再也不悄悄喂她的小金魚了。
我以前沒餵過小金魚,不知道它們會不知飽腹感。
直接往表姐的池塘裏丟了一盤飼料。
沒半天,她院子的池塘裏全翻上來死翹翹的小金魚。
附近的貓含淚喫了個撐。
表姐跟我說完,我便直接提着裙子走了。
看我出來董鈺也跟着一起來了。
我倆回了我的小院子,還是這裏清靜。
剛一坐下我就想起了董燕那句話。
捏着嗓子說道:「春林美景美人配」。
他從袖裏拿出糕點,看都沒看我。
「發癲?」
「咳咳咳,這可是某人的好妹妹說的,真可惜我沒有這樣的文采。」
說實話,我確實有點喫味。
董鈺撐着腦袋,似笑非笑地笑着我。
「怎麼?你要不把書撕了喫了,我保證你比她更有文采,滿腹經綸。」
「是是是,我就是街上雜耍的猴子。」
他的嘴巴還是沒變,以前是我看錯了。
反倒是他看着我氣鼓鼓的臉笑了。
伸手捏了捏:「還生氣了啊,京城小姐這麼多,但董鈺就是喜歡朱翠花怎麼辦?」
一句話成功讓我破功,臉上的笑收都收不住。
「那就繼續喜歡唄,我又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那天我才知道說話不中聽的人嘴脣也是軟軟的。

-11-
我跟董鈺的婚期定在初秋。
董鈺怕我不適應規矩那麼多的府邸生活。
他說他喜歡自由自在的朱翠花。
便自己立了個門戶。
畢竟他現在也是個五品官員,有俸祿!
婚書上寫的是董鈺和林芽。
他說他老是會把我叫成朱翠花,問我會不會介意。
我說無論他怎麼喊我,我都是喜歡的。
朱翠花和林芽都是父母賜予我的名字。
大婚前一週遵循禮法,我們沒再見面。
我在給他縫鴛鴦帕,這女工比殺豬難多了。
白淨的帕子上到處都是零零散散的紅點。
全是我被扎後殘留的血跡。
平常出血我就習慣往衣裳上擦,這些好了直接往帕子上擦。
我娘說怕我繡完鴛鴦帕,白帕子能變成紅的。
夜以繼日,我勤勤懇懇地繡了兩隻鴨子都算不上的鴛鴦。
當我穿上嫁衣,戴上蓋頭那一刻懸着的心突然就安定了。
董鈺牽過我的手,把我送上花轎。
新落成的董府就在林府附近兩條街。
方便我沒事回林家。
我什麼都看不見,只能任由董鈺帶着我拜天地。
「禮成,送入洞房。」
我知他得在外面張羅,便美美地躺在牀榻上準備睡一覺。
畢竟一個人待着確實有些無聊。
而且今日起得確實有些早。
「小懶豬,快醒醒吧。」
我一睜眼便是董鈺近在咫尺的臉。
他在捏我的臉。
「朱翠花,你怎麼忍心新婚之夜就留新郎一個人啊?」
他身上帶着些酒氣,孩子氣在這一刻暴露無遺。
「那你還留新娘子一個人在這裏坐了一天!」
睡了一天!
「那是爲夫對不住娘子了,給娘子賠禮道歉。」
我稍稍把他推開了一點:「你喝了很多酒嗎?」
「沒有,就一點點。我還等着春宵一度呢。」
說罷,他便把我們之間的距離全部拉近。
他嘴裏的氣息被傳送到我嘴裏。
「酒好喝嗎?」
他笑得有些狡黠。
「有點辣,下次我們倆喝吧。」
「好啊。」
我從袖裏拿出我的鴛鴦帕:「給你繡的信物。」
「哈哈~鴛鴦嘛,我很喜歡。」
「我還以爲你會說鴨子呢。」
「你自己知道就好。」
「……」
牀幃瀉下,紅衣落地,白玉皎潔。
往後全是細碎的閨房密語。
和不會說話的晃動聲。
【董鈺】
煩死了!
我那便宜爹又給我娶了個姨娘。
甚至他還想把董燕給我當側室。
我纔不喜歡哭哭啼啼、只會告狀的妹妹。
而且她好歹也是將軍嫡女,給我當側室又不是什麼光榮事。
我提着槍,帶着娘給我留的銀子毅然決然地離開了董府。
跟着我的侍衛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我們在城東住了下來。
頂着鎮國公嫡子的身份,我自然也不能比我爹差。
雖然他娶那麼多姨娘讓我不齒。
但也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厲害的鎮國公。
爲此,「文武」兩字我都不能放下。
我從董府搬出並不意味着斷絕關係。
只是我不喜歡府裏的生活,我爹也是同意了的。
畢竟我當了十五年的好孩子。
沒想到剛住進來第一天我就聽侍衛說旁邊剛死了個爹。
第二天,就有惡霸找上隔壁才十三歲的孩子。
真是畜生!
我提着槍就打跑了惡霸。
看着面前蘿蔔丁大的小孩,我問她要不要當我的侍女。
剛好我們幾個大男人住在隔壁,生活難免有些糙。
沒想到她直接拒絕了我。
說要殺豬謀生。
說得很堅決,但臉上還未流乾的兩條淚痕有些滑稽。
從此,每當我早上溫書之時就能聽到隔壁的慘叫。
剛開始我還以爲又是那個惡霸找上門。
一看才知道是隔壁那個小孩在殺豬。
她還沒豬大,那豬隨便一拱就把她拱得摔倒在地四仰八叉的。
着實好笑。
不過就是這個慘叫讓我煩躁。
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還不如待在董府,至少安靜。
那天隔壁又傳來慘叫,還有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實在受不了了。
上去幫她控制住豬,讓她殺。
人生總要邁出第一步, 要是她一直失敗說不定會餓死。
我要她別砍到我了,嘴很靈。
她基本上是對着我手砍的。
幸好她力氣不大,就是手上的血在噴而已。
幸好沒砍斷。
我讓侍衛幫她殺豬, 自己則獲得了一下午的清淨。
血止住了, 但失血過多我頭有些暈。
臨到傍晚,她端了碗豬肉進來給我喫。
我不設防, 就着她伸出的手喫了一口。
差點沒徹底死在她手裏。
夾生的腥味帶着齁嗓子的鹹度。
那一瞬間我想她真的不是我什麼仇家派來殺我的嗎?
「朱翠花, 你好毒啊!」
她看我吐了,還有些不開心。
不信邪地自己試了一口,吐的聲音比我大。
那個時候我笑得不行, 不摻雜任何雜念的笑。
不爲任何目的, 就是單純的想笑。
這也是我從母親去世之後,第一次感覺到了不被束縛的自由。
慢慢地,她不再會哭。
她已經會自己熟練的殺豬, 然後背到集市上去賣。
她慢慢長高, 從小蘿蔔丁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姑娘。
附近的男子對她都有些想法。
但礙於她的身份,都不敢多言。
我發現我很在意他們對她的這些想法。
我不喜歡。
五年時間, 她早已成爲了我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只有在她面前我纔是最真實的自己。
每次跟別人虛與委蛇之後, 我總會跑到她家去蹭飯。
她的廚藝當然也是越發好了,不然我是不會來蹭飯的。
她總以爲我有什麼事要跟她說。
結果我喫飯的時候不說話。
當然我也不是來白喫的, 我會給她帶糕點。
她捨不得花錢買的糕點。
而且我還會幫她洗菜切菜,沒有比我更賢惠的蹭飯人了。
所以她每次都很期待我的到來。
不知不覺我二十了, 需要繼承我爹的位子了。
許久不見的董燕敲響了我的門。
嘴裏還是在說着我爹的想法。
我告訴她不要聽我爹的話,去過她自己想過的生活。
我會支持她的。
那日,我喊了朱翠花好幾聲她都不應。
火急火燎跑進她家,卻發現她在發呆。
我有點生氣, 怕她出事了。
當她說她得了相思病的時候, 當時她要說出什麼我不認識的名字。
我會想去殺人的!
幸好她Ṱũ̂⁻說的是她喜歡我。
我愣了一下, 心裏卻是無比的開心。
約定好過幾天一起去見我的父親。
那一刻我便決定好, 這輩子都想跟她一起過。
到了約定的那天, 她遲遲未出現。
我氣得要死。
花了好久時間都把斷絕關係用上了才讓我爹同意, 沒想到她沒來。
我以爲她反悔了, 我以爲她不想嫁給我。
氣沖沖地的跑到她家。
才聽隔壁大娘說她被大理寺抓走了。
我的生氣轉變爲擔憂。
不過我是鎮國公嫡子,撈個人不算難。
結果她告訴我她是林家人, 欺君罔上的那個林家。
我傻了。
誅九族這也能找到?
我只能安慰她,搬出我爹這座大山。
我爹告訴我,就是我真的跟他斷絕父子關係他也幫不了我。
沒辦法, 我只能找江湖人士準備劫獄。
這京城不待也罷。
可行刑那天我被侍衛打暈帶回了董家。
他說不想看我送死,說我以後還能遇到別人。
我被綁在椅子上,不能動彈。
無論我如何掙扎, 身上的繩索都無動於衷。
時間一點ťüⁱ一滴地過了,我知行刑時間已過。
眼淚止不住地流,靈魂像是被抽離了軀殼。
我知道我也活不成了。
可是當我徹底絕望時, 她出現在我眼前。
我說我好餓啊。
她便如往常一樣,給我做飯。
我在她旁邊打下手,眼神黏在她身上無法離開。
聽着雨聲安安靜靜地喫飯。
我很安心。
很快她便回了林家,改名叫林芽。
我害怕她會被其他公子吸引。
而且我看不見她就會很心慌。
我知道翻牆不合禮數, 但我就是想見她。
我只能儘可能地去減少對她的影響。
讓大家都知道董鈺是林芽的。
在我無數次催促下,我爹才命人提着彩禮帶我上林家提親。
終於我在初秋,娶到了無限包容我的摯愛。
無論她是朱翠花還是林芽。
她都是我的娘子。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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