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的重生

重回八三，我強撐着睜開眼，看了一眼自己生下來的女兒，掐了自己一把，不讓自己暈過去。
前世兒子八歲車禍輸血才發現他不是我親生的。
在我找自己孩子的過程中，被丈夫張衛國當成瘋子，送到精神病院。
他卻和於青蓮雙宿雙飛，恩愛一生。
有證的精神病重生了呢。

-1-
使勁兒掐了自己一把，我看着眼前這個還血呼啦的小孩兒，努力不讓自己暈過去。
我看了看她，是個女兒。
怪不得前世我怎麼找自己的兒子都找不到，誰能相信會有人用自己的兒子換走了我的女兒？
我懷疑過醫院，懷疑過那幾天和我一起生兒子的所有的產婦，挨個兒找她們確認，大家都拒絕了。
還都認爲我不可理喻，每家都有自己的孩子，誰會主動換自己的？
原來我生的是個女兒！
怪不得我找自己的兒子怎麼找也找不到。
就爲這個張衛國到處說我是精神病，最後哄我說發現有一戶人家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帶我去看看。
結果一上車就把我拉到了精神病院，一關就是十年。
孃家只有個堂妹會經常來看過我。
她從小跟着我一起長大，只是叔叔嬸嬸只生了她一個，供她上了高中，但是她沒有考上大學，中專畢業後就在中學當了老師。
只有她經常來看我，和我聊聊她的學生，她的生活。
當然還有張衛國和於青蓮的事情。
Ṭũ̂⁺英珠因爲不能生經常被家暴。
前世她最後一次來看我的時候，骨瘦如柴，走路還一瘸一拐。
我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說因爲自己資助了一個學生，被丈夫知道了，就被打了。
我們倆想了個辦法，趁着看護不在意我穿上她的衣服，按照她說的地址我找到了她家，對着那個正在喫花生米喝酒的男人問了他一句，是不是英珠的丈夫，他點頭承認了。
於是我徑直走進了廚房，拿起菜刀，開始對着男人劈砍下去。
完事後我還去了我曾經的家。
想看看張衛國有沒有找回來我的兒子。
這個於青蓮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還沒走到就聽見有個女人大喊：「小峯，喝點兒雞蛋茶再去網吧！」
我和張衛國的兒子就叫張峯，我手裏還拿着從英珠家裏拿過來的菜刀，小峯一出來正好看見我。
可能是還在滴血的刀嚇到了他，他抱頭鼠竄，只是跑起來還是一瘸一拐。
「媽！媽！快關門。」
我提着刀快步跟上他，看見他確實是回到了我記憶中的家。
透過門縫，我往裏看，看着小峯和一個眼角有痣的婦人抱在一起。
「甄英瓊，你，你怎麼跑出來了？」於青蓮的聲音都在顫抖。
害怕我幹什麼？
我只是想找到自己的兒子，又不是來殺你的。
「哦，出來看看。」我隨口回答。
「這事兒不賴我，都是張衛國，當年他爸媽嫌棄我成分不好，不讓他娶我，可是我懷孕了，我一個女人帶着孩子怎麼過，所以他纔想辦法……」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麼意思。

-2-
正趕上紡織廠下工，張衛國也回來了。
看見我和我手裏的刀，他馬上ṱú₉就出汗了：「英瓊，你彆着急，我在找我們的孩子呢，你先放下刀好不好？」
聽他說在找孩子，我馬上點點頭。
結果就是又被送進了精神病醫院。
被綁在牀上三天。
英珠也不被允許來探望我，但是她可以給我寫信。
英珠說自己男人死了以後，她過得可好了。
她還把自己爸爸媽媽接了過來，給自己資助的那個女孩辦了收養手續，一家人很美滿。
她會幫我繼續查訪我當年那個孩子。
看完她這封信，我就重生了。
重生在我剛生下來孩子後暈倒的那一段時間。
強撐着睜開眼皮，把自己大腿都掐出血了，看着護士抱着孩子擦洗乾淨，包起來。
「看着你怪瘦的，還以爲你撐不下去，沒想到你能堅持到現在，喏，孩子給你放這裏，是個女孩兒，六斤呢，哭得也很大聲。」
「別叫家屬，護士，求求你讓我在產房裏休息一會兒行嗎？先別叫家屬。」我知道自己是順產的，其實觀察一會兒沒問題就可以回家的。
但是護士看着我的眼睛，點了點頭。
看着眼前這個軟軟地哭泣着的小嬰兒，我忍不住淚流滿面。
雙手痙攣一樣抓着她的被角。
這纔是我懷胎十月，九死一生生下來和我血脈相連的孩子。
前世她過的是什麼日子？被張衛國送到了哪裏？
我不敢想，想一想就覺得對不起她。
沒有經歷過丟孩子的人大概感受不到這種感覺。
前世我剛生完孩子就暈了過去，送進搶救室裏，出來後就沒見過我女兒。
到手是個胖乎乎的十斤重兒子。
張衛國還笑罵他：「臭小子，因爲生你，你媽媽都暈了。」
這一世，我好好抱着我的女兒，倒是要看看張衛國打算怎麼做。
睡醒一覺，神清氣爽。
女兒也在我旁邊睡着了。
換了班的護士低聲告訴我：「給她餵了些水，換了尿戒子，睡着了。」感謝這些美麗的白衣天使。
我帶着女兒出來後，張衛國並沒有在走廊等我。
包好頭髮，把女兒交給在外面等着我的堂妹英珠，我好好擁抱了她一下。
她還沒有和那個家暴男結婚，真好。
「走，咱回家，姐餓了，一會兒幫我殺只雞，咱倆喝雞湯去。」我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老天爺對我真好，讓我回來，還正好免受順產之苦。
「姐夫呢？」
「不用管他，男人只要掙錢就行了。」估計是找於青蓮去了，畢竟那邊也是剛生了娃，比我早個二十天。
想想他睡於青蓮的時候，我們剛剛結婚沒多久。
他是怎麼做到的？
男人，都殺過一個了。

-3-
晚上張衛國回來後，滿身都是奶水味兒。
「你幹什麼去了？」我陰沉着臉。
「廠子裏有事，本來我等在醫院外邊的，但是組長非要找我，說有個紗車壞了，讓我趕緊去修，一直弄到現在纔回來。」
他動作輕柔，給我背後放了個靠枕，低頭時候我能看到他脖子上的血管，如果有一把美工刀……
「你怎麼樣？我還沒看咱們的兒子呢。」他說完就打算去看孩子。
「你站住，你不是說沒看孩子呢，怎麼身上一股奶味兒？」我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不管怎麼樣，都要讓他給我伺候月子。
「奶，奶味兒？」他急忙揪起自己的衣服領子開始聞。
「是啊，有些嗖的味道，還有，我生的不是兒子，是女兒。」我歪着頭看他怎麼反應。
「是女的？」
「是女兒。」我對着高大魁梧的張衛國強調了一遍。
「哦，這可能是在醫院裏幫別人抱了一下，孩子吐我身上奶了。」他有些疲憊。
「去給我用雞湯下點兒麪條，我餓了。」
第三天的時候，廠子婦聯和其他人來看我，麥乳精和雞蛋提來了很多。
張衛國看着那些營養品，眼睛閃了閃。
「呂組長，你看我這坐月子身體也不是很好，這個月我就給衛國請假吧，讓他照顧我一個月。」張衛國的組長是我ẗŭ̀₋爸的徒弟，雖然我爸死了，但是我現在還是紡織廠質檢主任。
這個面子他能給。
誰知道呂組長有些爲難：「英瓊，衛國這請假也太頻繁了，上個月他說你身體不好，請假……」
他話還沒說完，張衛國一下子站了起來，繃緊了身體對着呂組長說：「組長，你就給我批假吧，要不然英瓊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啊。」他臉上一臉鄭重。
呂組長無奈點點頭。
「小王，衛國的工資以後就我替他領了，這生了孩子開銷就是大，光靠我自己可是不行。」
財務小王也點點頭。
「沒問題，甄主任。」
張衛國臉色頓時雪白。
前世因爲我工資高，別人一個月都三四十的時候，我一個月能到手八十塊。
所以沒管過張衛國的工資，現在想想都補貼給青蓮了吧。
家屬領工資，完全沒問題。
等大家都走了以後，我讓張衛國給我拿來紙筆。
「寫什麼呢？」
「給我留下一百個雞蛋，其他的雞蛋和麥乳精都送到巷子口小賣部，換成錢，一罐麥乳精八塊，二百個雞蛋能換二十，你快去吧，一會兒給我買些蘋果來。」他眼神閃了閃，最終咬牙提着東西出門了。

-4-
一直到晚上張衛國都被我指使得團團轉。
這一天我過得可太爽了。
一早起來我讓他先給我熬芝麻糊，然後煮雞蛋，煮好雞蛋剝皮放入芝麻糊裏端給我。
然後就開始指使他打掃衛生，把客廳的地都清掃一遍，傢俱下面和角落裏都要清理乾淨。
然後幫孩子洗尿戒子，晾曬。
回來後還要去曬一曬我和孩子用的被褥。
做午飯，燉魚。
喫過飯收拾完幫我削蘋果皮，還要把蘋果切塊，插上牙籤。
下午他午睡一個小時，然後起來幫我洗衣服，晾曬。
三點多準備給我燉雞蛋羹。
準備晚餐，收拾廚房，清洗餐具，把鍋碗瓢盆都要用開水消毒一遍，還要準備好明天用的乾燥尿戒子。
一天下來他疲憊不堪。但是隻要他一開始想甩臉子，我就委屈上了：「是不是看我生個女兒就重男輕女了，不過是讓你給我做頓飯，你就委屈了。」
「當初你娶我的時候，可是給我爸承諾過以後會好好照顧我的。我坐月子正是需要你的時候，你覺得這些你做不到嗎？」
「不是，我沒有，英瓊，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氣。」他一臉深情地看着我，似乎多心疼我一樣。
「我知道，我也心疼你，但是你看看你照顧我這麼好，我有奶水，現在孩子不用喝奶粉多省心呢。我看你也累了，休息一下吧，出去轉轉。」
他眼睛一亮，穿上外套就出門了。
一個小時後，他賊眉鼠眼地進門回來了。
「你幹嘛這麼鬼鬼祟祟的？」我看見他抱着個什麼東西回來的。
「英瓊，我就出門在拐彎的地方撿到一個孩子，你看看這孩子跟咱家的大小差不多呢。」他把包着的孩子遞到我跟前。
「你看看，這小嘴兒，小胖手，可愛不？要不咱留下養着吧，跟咱閨女當個伴兒。」他緊緊盯着眼前的小男孩。
我低頭一看，果然是小峯啊。
我還怕看女兒看得太緊，他沒有機會把這個男孩塞給我呢。
我點點頭。
「行，不過你喂他奶粉，我的奶水可只夠我女兒喝的。」
張衛國厭惡地瞥了一眼我們女兒，眼中閃過我非常懂的情緒。
那眼神就是看垃圾。

-5-
這小子從小就很折騰，前世張衛國把我同事提來的營養品給於青蓮送去不少，所以他營養還算不錯。
現在，那就不行了。
於青蓮自己就是個瘦巴巴的柴火妞，生出來的孩子全靠張衛國補貼。
但是張衛國這個月ťüₒ工資還沒發，她爲了給他生孩子還躲在外面租房子。
張衛國的錢花了不少，營養品卻沒錢買了。
眼前這個小峯，還冒着鼻子泡泡Ṫṻ₆呢。
呼吸難受就一直哭。
我也不管，就側身逗我女兒。
小小軟軟的女兒才三天，就已經從一個肉蛋蛋變成了小可愛，整天舉着小手手呼呼大睡。
小峯哭着也沒吵醒她。
「英瓊，你管管小峯啊，孩子總是哭。」張衛國笑容滿面地給我端進來一碗雞湯。
「就算不是你生的，但是你看看他多可愛啊，你就管管他，讓他喝奶啊。」張衛國還在勸。
「不行，奶水只夠一個孩子喫，他喫了，我們親女兒就沒有奶喫了，再說這孩子比咱們女兒還胖一些呢，他如果喫奶肯定喫得多。」我一邊喫雞湯，一邊抱怨。
「再說這麼好一個孩子，誰會丟了啊，你去問問去，萬一有人找呢？」
小峯繼續扯着嗓子號，張衛國無奈只能伸手抱起他哄着。
「你這姿勢還挺熟練的。」
「英瓊，你說咱們家條件這麼好，養兩個孩子也就加雙筷子的事兒，當雙胞胎一樣養大不就成了？」張衛國繼續道德綁架我。
「我這不是怕以後咱自己生了男孩會對這孩子不好嗎？萬一有了自己的孩子，不是把這小傢伙耽誤了？」我推開碗躺下繼續逗女兒。
「不會，不會，就這樣養大了誰知道這孩子不是你生的？你看看這孩子多可愛，粉粉嫩嫩的，以後呀，等他長大了就能接你的班了。」原來是這個打算啊。
自己親女兒在旁邊誰會考慮一個不是自己的？
從女兒出生到現在都沒見他抱過。
「我這不是也怕耽誤孩子，不敢對他多用心，除非你去結紮，咱倆這輩子就這倆兒女，我才能放心。」我笑着回頭看抱着小峯的張衛國。
「你說真的？」
「真的，你拿來醫院證明我就開始喂他。」

-6-
「姐，這個男孩兒哪裏來的？」英珠今天帶着自己燉的豬蹄來看我，身後還跟着她男朋友。前世被我殺掉的家暴男。
我笑眯眯打量倆人，然後告訴英珠：「你姐夫在外邊撿來的，說讓我當雙胞胎養大。」
家暴男被我一看有些瑟縮，發現自己有些失禮後慌忙摸了摸自己頭髮。
他怕我。
「撿的？」英珠驚訝得很，然後又壓低了聲音，「是不是在騙你？」
家暴男也覺得驚訝：「我媽說過，來歷不明的孩子可不能養。」
讓英珠去給我盛豬蹄的時候，我和家暴男聊了聊，問他爲什麼選擇英珠。
「我媽說了，找個老師，以後能照顧家，能教育孩子，還有寒暑假能幫家裏幹活兒。」
「我媽說了，像英珠這種老實孩子就是適合我，以後會是賢妻良母。」
「我岳父岳母也年輕，我媽說了以後讓我岳父岳母先幫我們看幾年孩子，找獨生女正好。」
「……」
話癆男、媽寶男、家暴男。
「小朱啊，正好你今天在這裏，需要你幫姐姐一個忙。」小峯還在哭，我也沒再管他。
「你姐夫今天去醫院結紮去了，你幫忙去接他一下怎麼樣？」我打發他出門，家暴男估計有些怕我，聞言就出去了。
看着他出門，我讓英珠趕緊鎖上屋門。
「怎麼了姐？」
「兩件事，第一抓緊和小朱分手，這個男人是個媽寶男，最重要的是我剛剛不小心摸到他的脈象，他不育。」
「第二：你幫我給四院的趙護士送一封信，等她給我開個證明你拿給我。」我知道英珠肯定會來看我，所以提前寫好了信。
前世我也知道趙護士不少事情，反正現在醫院管理得不嚴格，就讓趙護士幫我弄個精神病證明。
英珠順手接過我的信，忐忑問我：「姐，你什麼時候會把脈了？」
「我本來也覺得他不合適，不過我爸媽說我是獨生女，沒有兄弟給我撐腰，就只能找個老實人。」英珠隨手把信揣兜裏，表情有些鬆快。
「你傻了嗎？沒有兄弟你沒有姐姐嗎？你從小跟着我，咱倆一起長大的，姐姐不會給你撐腰？」這傻子。
「你現在就給我回去，一邊教書一邊準備高考，等你是大學生了，你爸媽還能管得了你？」
我話還沒說完，小峯哇的一聲又哭了。
英珠從我搭在牀頭的乾淨尿布裏拿出一個乾淨的，就準備給小峯換上。
我伸手給她奪了過來。
「別管，等你姐夫回來讓你姐夫幹，這是他撿來的兒子，爲了這個兒子他都去結紮了。」

-7-
爲了讓我養這個孩子，張衛國去醫院動手術了。
因爲沒人照顧小峯，他特意找了他媽媽來伺候小峯，這兩天我把老太太也折騰得不輕。
不幹，不幹也行啊，我反正不管小峯，以後可不會讓他接我的班。
老太太大概也知道小峯是自己親孫子，只能任我驅使。
一家子人都盯着幾十年後要接班。
不對，應該等不到幾十年後，等了個八年張衛國就受不了了，他污衊我是精神病，後來我殺完家暴男去找他的時候，那個於青蓮穿的就是我們廠子的工裝吧？
但是那時候廠子已經快要破產了，她應該是接了我的班，但是先下崗了？
我知道我猜測得差不多。
「姐，我還能考大學？」英珠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
「英珠啊，咱倆從小就是你比我聰明對不？小時候背書你一遍就能背下來，我要十幾遍，那麼多中專生有幾個能在高中當老師？」我這個妹妹就是因爲叔叔嬸子太過老實，什麼都給她畫好了框框。
不讓她多走一步。
「那我試試？」英珠在小峯放聲大哭聲中驚喜不已。
幫着英珠下定了決心，張衛國也回來了。
他媽和家暴男兩人扶着他回來的。
一回來他聽見小峯哭，就擺脫兩人，快速衝到小峯跟前：「乖兒子，你怎麼了？」
「不知道啊，剛剛喂他喝了奶粉，換了尿布，估計是知道爸爸回來了，想讓爸爸心疼他呢。」英珠不愧是當老師的，就是能瞎掰。
張衛國心疼得不得了。
抱起來哄着。
老太太看着英珠可憐地盯着我女兒，來了一句：「小男孩就是精神些，更調皮。」
「嗯，姐夫是個疼孩子的，可惜以後要累我姐了，你們可要對我姐好點兒。」英珠把我剩下的豬蹄全部放在我牀頭，生怕被老太婆喝一口。
他們出門的時候我聽見家暴男問英珠：「這個姐夫是不是傻子，爲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自己去結紮，還不抱自己的親生女兒，一回來就抱那撿來的孩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女兒是撿來的。」
母子倆的臉色都是白了又白。
老太婆和張衛國的態度又好了一些。

-8-
老太太在這裏照顧兒子，伺候大孫子，還要看我的臉色。
因爲擔心女兒吵到張衛國，讓他睡不好，我特意讓他去睡別的牀。
老太太晚上帶大孫子。
小峯是個精力旺盛的孩子，一晚上能哭醒四五次。
我女兒卻是個小天使，睡醒後喫飽飽，換個尿戒子，玩一會兒自己的小手小腳繼續睡，看着女兒的恬淡的睡臉，我心中覺得滿足。
心裏那種想殺人的慾望都被壓下去了。
卻看見張衛國悄悄起來，去老太太屋裏看孩子。
「媽，小峯都哭成這樣兒了你還睡！」張衛國心裏兒子比媽大。
「我這不是一晚上醒了好幾次了，要不然把小峯放到那屋吧，我年紀大了，實在是受不了。」
「等兩天媽，小峯這兩天有點兒感冒，甄英瓊是肯定不同意的，明天你給她燉點兒下奶的湯，一點兒鹽不要放，她奶水不夠倆孩子喫的。」張衛國是瞭解我的。小峯那鼻涕泡泡不停，我可不會管。
「一個丫頭片子喫什麼奶！喂點兒米湯得了，小峯媽是個沒福的，要不是她沒有奶水，哪裏會這麼早送到這邊來？」
「不過她也太瘦了，兒子，你快發工資了不？給媽點兒錢，給小峯媽買幾個雞蛋喫。」老太太這麼疼於青蓮，咋不讓兒子娶了人家。
「不行啊媽，不是我不給你，而是財務上會把我的工資直接給甄英瓊。我自己也拿不到。」張衛國似乎忘了我還在隔壁，沒有死呢。
「你說，小峯媽日子過得這麼苦，她日子過得這麼好，讓咱們用她的錢怎麼了？」
「不是媽說，這個甄英瓊就是自私，誰家孩子不是養，這都是祖國的小花朵，把咱小峯養大了，她也有個兒子是不？」
「誰知道她怎麼想的，原來我想趁着她生孩子的時候，直接把她生的那個送走，把小峯換給她，誰知道她在產房裏一直沒出來，青蓮又說早晨小峯吐奶了，我惦記去看小峯，等我回來她就把賠錢貨抱回家了，看得又嚴，我只能把小峯弄來讓她餵奶。」
「人家不都是說當了媽媽就心軟嗎？誰知道甄英瓊這麼心狠，根本不看小峯，眼裏只有她自己生的那個賤貨。」張衛國的話倒是解決了我不少疑惑。
許是母女連心，女兒突然哇的一聲哭了。
我裝作被驚醒，抱起女兒輕輕搖着。
三天後老太太藉口走了，說我也快出月子了，她也需要休息一下。
臨走之前都沒有看我女兒一眼。
「衛國，你說媽是不是偏Ṫű̂ₚ心眼？咱寶寶是她親孫女呢，看都不看一眼？」我開始發瘋了。
月子反正坐完了，身體養得也不錯。
該做事了。

-9-
「媽可能是看你不管小峯，心裏不舒服吧。」他竟然還內涵我。
「英瓊，你說我結紮後你就好好對小峯，對嗎？」
我點頭。
當然了，既然我出月子了，你就把小峯抱過來，倆孩子我一起喂。不過你給咱女兒報上戶口了嗎？」我裝作剛想起來戶口的事情。
「沒有，要不然這樣，等一段時間再去吧，我請假好多天了，該回去上班了。」他果然把小峯抱到我牀上來，和我女兒並排放在一起。
經過一個月子，我女兒喫得好，睡得好，也長到了十斤。
這個小峯，折騰了這十來天，反倒是沒怎麼長。
倆孩子現在看起來倒真是差不多了。
當天晚上張衛國回來一趟說自己上夜班，他給我做了飯就走了，雖然我知道他去找了於青蓮，可是我並沒有聲張。
還不到時候。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把倆孩子從各自的小包被裏抱出來，給倆娃換了換。
第二天一早，又給倆孩子換了回來。
張衛國從食堂打飯回來後看我抱着女兒，強忍着怒氣問：「你沒聽見小峯哭嗎？怎麼不抱他？」
「抱了呀，抱了的，這孩子多能哭你是知道的，我剛放下他就哭，今天我讓他喝奶，女兒喫的奶粉呢。」我心裏冷笑，狗屁！他還是比我女兒重一些，我爲了讓倆孩子手感一樣。給小峯喂的水。
「英瓊，既然這孩子跟了咱，你就不能多關心關心他？」他把飯端給我的時候看着我的眼神還挺像那回事的。
「可是，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總得分時間和精力來管咱們自己女兒吧。」
這句話好像刺激到張衛國了呢。
晚上他說還要上夜班，我也不吭聲，反正照顧好我就行。
我能把小嬰兒的哭聲當配樂，不知道他能不能。
剛換好，就聽見大門被拍響。
「甄主任，他們說張衛國被送到醫院裏去了，你快去看看他吧！」來叫門的是於青蓮，她以爲我不認識她。

-10-
我聽見她這樣說，面上驚慌不已。
匆忙就往外跑。
忽然想起來還有孩子在家，回頭拉着她的雙手，誠懇告訴她：「好妹妹，麻煩你幫我看一下孩子，我去醫院看看我丈夫，如果他沒事我就回來。謝謝你！」
「你真是個大好人！」我跑了兩步又回頭給她豎了倆大拇指。
跑出巷子後，跟着英珠會合，然後又偷偷回了家。
沒過五分鐘，就看見於青蓮賊頭賊腦抱着一個包被往外走。
是我女兒的包被。
我藏在陰影中，像是一條隨時出擊的狼。
等她抱着孩子離開，我趕緊回家看了看剩下的那個。
「呼」，剩下的是我女兒。
被她偷走的是她自己的兒子。
十二點英珠回來了。
她跟蹤了於青蓮，看着她把自己生的兒子交到陌生人手裏，纔回來。
讓我看着女兒，我又去了醫院。
「你怎麼纔來？」張衛國很疑惑。
「剛剛纔有人告訴我啊！」我反駁得理直氣壯。
「有個乾瘦乾瘦的女人拍門說你被送醫院來了，我就趕緊來了，倆孩子還在家裏呢，你說半夜哭了怎麼辦？」我急得不行。
「沒事兒，一時半會兒沒事，咱們那巷子安全。」看來爲了讓於青蓮能順利把孩子出手。他絞盡腦汁要留下我。
「英瓊，我頭疼得厲害，摔了這一下可能摔到腦子了。」
「英瓊，能不能扶我一把，我起來就頭暈。」
「……」
等到一大早，我實在忍不住了，想擺脫他：「衛國，你這沒多大事兒，可能疼的就是結紮沒休息好，休息兩天就行了，咱家孩子可沒人管呢。」
許是心疼小峯了，他點頭讓我離開。
我在街上給英珠買了茶蛋油條豆腐腦回去。
到家沒十分鐘，我和英珠抱着孩子去報案了。
「我家丟了個孩子。」
中午張衛國回來的時候，看到家裏有不少警察，臉色一喜，馬上又調整了自己的表情。
「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他裝作擠進來。
「你家孩子丟了，張衛國，甄主任都哭半天了，你說你沒事進什麼醫院？」
「就是，沒人照顧倆孩子，自己還進醫院，甄主任鐵打的也受不了啊。」
「就是，看着甄主任女強人一樣，沒想到一牽扯到兒女也是柔情萬種。」
「……」
張衛國是強壓着自己高興的樣子進來的。
誰也想不到他是人販子的同夥吧。

-11-
「英瓊，發生什麼事了？」他推開人羣，直接走向我。
「孩子丟了。」
「什麼？孩子丟了？都怪我，都怪我，我不知道自己結紮沒有休息好，才暈了。」
「英瓊，別難受，女兒丟了咱們還有兒子呢，好好把兒子養大。」
張衛國說完看着滿屋子人都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怎麼了？我說得不對嗎？這不是還有個兒子嗎？」他指着小峯的包被。
「衛國，丟的是小峯！你最疼的小峯！」我使勁兒壓住上揚的嘴角。
使勁兒！
壓住！
千萬別笑出聲！
千萬別笑出聲！
千萬別笑出聲！
這裏有老刑警。
我目不轉睛盯着張衛國，看着他表情的絲絲變化。
張衛國那一瞬間的表情真是精彩極了，從什麼？到不敢置信，到這不可能！到崩潰，就一瞬間。
他掀開女兒的腿間尿戒子。
「不可能！不可能！小峯，兒子！」
「甄英瓊，你再描述一下昨天晚上來找你的女人的樣子，我們看看應該是認識張衛國的女人。」
老刑警眯着眼睛看着張衛國，盯着他的反應。
張衛國拔腿就跑！
那麼多人，他跑得了嗎？
「你放開我，我要去救我兒子！放開我！快點兒放我離開！」
張衛國掙扎得好像一個等待被宰的年豬。
「衛國，你別這樣，反正小峯也是你撿來的，說不定那個來偷孩子的是人家孩子的媽媽呢。就像陳同志說的一樣，這女人認識你！」
我猜，她們肯定會把孩子賣到遠方。
「別攔着我！我去找小峯！小峯啊！」高大魁梧的張衛國一下子哭得像個孩子。
蹲在地上哭得像是死了爹。
「哎，我家衛國就是心軟，明明是撿來的孩子，可是他就是心裏捨不得，養了幾天就有感情了，我可真怕他崩潰。」我對着英珠感慨。
「就是，說不定真的是孩子的媽媽來又把孩子偷走了。」英珠大聲感慨。
於青蓮這人，我自己找人打聽過。
她這人如果說壞也不是純粹的壞，就是以前的時候成分不好，但是人長得弱柳扶風，最是能激發男人的保護欲。
那些地痞小流氓她又看不上。
看上了貧農出身高大魁梧的張衛國，但是張衛國的爸媽又不想要這麼個屁用沒有的大小姐。
張衛國看上了也不頂用，後來正好有人介紹我，他就開始了腳踏兩隻船。
他打算得也很好，我養着他，他養着自己心上人。
於青蓮在男女之事上膽子夠大，但是做普通壞事的時候膽子又很小。
雖然我斷定她不會掀開孩子的腿檢查男孩女孩，但是也算是冒險。
直到我回家後看到了在小峯包被裏的確實是我的女兒，就把小峯的塞進爐竈，重新給女兒換了一套英珠給她做的包被。
聽見了英珠的話，張衛國一愣，陰沉着臉站了起來，推開人羣就往外走。
我只能大喊大叫：「衛國！衛國！你快回來！警察同志會幫助我們的！你可要撐住！千萬別做傻事！」

-12-
老刑警對着一個年輕的便衣歪了歪頭，小夥子跟上了張衛國。
我還在繼續我的戲劇表演：「衛國這人太容易心軟了，爲了他撿來的這孩子，擔心我們以後生了自己的兒子對小峯不好，自己還去做了結紮。哎！」
我沉痛的表情和巨大的八卦讓老刑警都挑了挑眉。
「爲了這個撿來的孩子他去結紮了？現在這個孩子又丟了？」
「甄英瓊同志，鄰居們說昨天晚上八點多聽見你家門被拍響了，然後凌晨左右又被人拍響了？能解釋一下是來做什麼的嗎？」
老刑警就是老刑警，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是的，十幾天前，衛國給我做好飯，說要出去透透氣ẗŭ¹，回來的時候就抱回來一個男孩。他給男孩起名叫小峯。」我說出來事實。
「給你們女兒起名了嗎？」老刑警突然插嘴問了一句。
「沒有，他很少抱女兒，我猜他有點兒重男輕女。」我知道這能理解。
「昨天晚上八點左右是我妹英珠來拍門，說今天要來我家，讓我明早起早一些。凌晨的時候是一個乾瘦乾瘦的女人，她說我丈夫住院了，讓我去看看。」
「我沒有懷疑她，關上門就去了醫院，衛國可能摔了一下腦震盪了，但是我還憂心家裏倆孩子，還有英珠有事要來找我，所以我趕緊回來了，昨天晚上我都在醫院，回來還買了早飯。」
我只是把英珠和於青蓮拍門的時間調換了一下，一切看起來就很合理了。
老刑警轉向了我堂妹：「你昨天晚上來找你姐姐，有什麼事情？」
英珠垂了垂眼皮：「有事，但是是我私事。」
另一個便衣就把英珠帶到其他房間詢問。
老刑警也在這邊問我：「你妹妹還沒有來得及跟你說什麼事吧？是不是她發現了什麼？」
我搖搖頭，抱着襁褓中的女兒。
「她不說我也知道爲什麼，前一陣子她談了個對象，後來她不願意了，那男人天天糾纏她。」
「我聽說那男人帶着他那潑婦的媽，無賴的爹去找我叔叔嬸嬸，讓他們必須把英珠嫁給他。」
正好趁着警察和這麼多鄰居都在，我把事情挑明瞭。
「想強買強賣婚姻？他做夢呢，現在是新社會，他要是敢，我就敢去婦聯告他！」我呸了一聲，不再說什麼。

-13-
老刑警帶人離開了。
離開之前，老刑警低聲對我說了一句：「看好你自己的孩子，我擔心實際情況很複雜。」
既是警告，也是提醒。
不愧是老刑警。
我一愣，裝作受驚的樣子，開始思索。
等他們都走了，我才長出一口氣。
「姐，咱們應該沒事了吧？」英珠也是一臉放鬆。
「應該沒事了，你抓緊時間準備高考，以後上了大學就沒事了。」接下來我重點要對付的就是張衛國了。
警察肯定能順藤摸瓜抓到於青蓮，但是於青蓮又是小峯的親生母親，能不能判刑還不好說。但是張衛國昨天和我一樣有不在場證明，他被抓起來的可能性更小。
晚上張衛國失魂落魄回來了。
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坐在那裏什麼也不說。
他大概還只是沉浸在丟了小峯的打擊中，忘了自己還結紮了。
我偷偷換掉他從醫院帶回來的藥，喫完飯他木然地開始喫藥。
「衛國，別傷心了，警察那麼有經驗，肯定能找回來小峯的。」我安慰他。
能找回來纔怪。
前世我女兒被換走以後，我到嚥氣那一瞬間都沒見過她一面。
他們想找回兒子，怎麼能那麼容易。
果然沒有幾天，警察就來告知我說是那孩子被孩子媽媽偷了回去，然後賣了。
「那女人看着挺瘦弱的，沒想到這麼狠心，她說把孩子賣了二百塊，扔給火車上來接應的人販子，但是我們守了這幾天都沒看見人販子。」
「不過甄同志，這女的好像認識您丈夫。所以您還是要防備一些。恐怕她孩子的來歷也說不清楚。」
好吧，這小便衣很有正義心，就差明白告訴我說我丈夫和這個女人有一腿了。
「她被抓起來了嗎？」這纔是我關心的。
「她要去勞動改造，販賣自己的孩子也是人販子，她就算是要報復孩子的爸爸，也是犯罪。」小便衣眼神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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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衛國，你跟那於青蓮什麼關係？於青蓮爲什麼要把我們的孩子賣掉？」我冷着臉對着剛下班的張衛國質問。
「沒，哪有什麼關係，就是以前她糾纏過我。」張衛國眼神閃避。
「最好是沒關係，小峯那麼好一個孩子她竟然下得了手，真是心狠手辣！警察都說她可能是小峯的親媽媽，爲了報復小峯爸爸才這麼做。你說她圖什麼呀？」我根本不管他臉色怎麼樣，繼續說着。
「可能小峯爸爸是個混蛋，所以於青蓮才下此狠手？」
「夠了！別說了！」張衛國突然摔了筷子。
「哇」女兒被嚇了一跳，猛然哭出聲。
我一邊熟練地抱起女兒哄着，一邊在心裏盤算：【藥起作用了。】
第二天他鼻青臉腫地回來，一看就是捱打了。
其實我早就聽說了，他爲了一個撿來的孩子去結紮，現在兒子丟了，他也成了「公公」，這八卦早就開始發酵了。
等他聽說的時候，全廠的人都知道了。
他上班的時候，有個一直看不慣他的男工友笑話他雞飛蛋打，他忍不住開始和人發生了衝突。
於是動手。
廠子裏對兩人都是一樣的處理，各打五十大棒。
「英瓊，媽生病了，你給我些錢。」於青蓮進去後，他倒是天天回家，不過回來就找我要錢。
「什麼病，你不早說，走，我們送媽去醫院！」我抱着女兒準備叫她出門。
要什麼錢，我要直接送她進醫院。
正好女兒也該打疫苗去了。
「不用，你不用去，我帶媽去就行，老毛病了。」他拒絕。
我笑，不由分說扯着他就往婆婆家走：「我是兒媳婦，孝順媽也是應該的，你不能剝奪我做一個孝順兒媳的權利。」
婆婆當然很意外，我抱着孩子來的時候她還吭哧吭哧打煤球呢。
懵懂跟着我去了醫院，咳嗽，肺癌。
老太太一下子心氣兒全消，一邊兒住院一邊神神叨叨要給自己贖罪。
張衛國見從我這裏弄不到錢，一氣之下去財務預支工資，說自己老孃肺癌要治病。
但是預支了工資之後他就不見了。
估計去哪一個大山裏找自己兒子去了。
我回到廠子和廠長聊了聊想賣掉工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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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廠長，你也看到了，我家那口子精神出了問題，天天要找兒子，家裏也不管，我要上班女兒也沒人管了，所以這個工作，我想先賣了。」我當然知道十年後工人都要下崗的。
但是現在, 我這個工作崗位還是非常值錢的。
「小甄, 你說的都是實情，這也沒辦法, 廠子裏想照顧你，廠子就是你的後臺，你想賣多少錢儘量多給你些。」老李這人能當上廠長那是真的聰明。
「兩千塊錢和廠子門口那塊地方吧, 我想開個店, 也是靠着咱們廠子，畢竟開店的時候能看孩子。」
我提的條件不算高，畢竟現在一份工作明顯更寶貴。
廠子現在不但管着你的喫喝拉撒，孩子上學，老人看病, 廠子都給負擔。
我卻要拋棄這些。
剛開始大家都笑話我。
沒有工資穩定的工作，沒有情緒穩定的丈夫, 只是守着一個女兒天天起早貪黑賣衣服。
但是紡織廠女工多啊, 她們都不知道被她們蛐蛐的我，一天就能掙她們一年的工資。
英珠的大學錄取通知書來的時候，張衛國也從大山裏回來了。
他佝僂着背，滿臉鬍子，乾瘦得像是被妖精吸乾了精血。
知道我辭了工作，瘋了一樣大喊大叫。
我趕緊叫來四院的救護車，把他拉走了。
經過鑑定，他是精神病。
幻想自己有個兒子繼承了我的工作。
幻想自己有個叫於青蓮的媳婦雙宿雙飛。
幻想他可以不勞而獲，幸福一生。
我後來去看了他一眼，問他：「在你的幻想裏，我生的女兒去了哪裏？」
「女孩？姓甄的生的是個賠錢貨哈哈哈，她不知道哈哈哈哈, 她以爲自己生的是個兒子。她怎麼可能生兒子，她不配！我兒子的媽媽只能是青蓮那樣善解人意的姑娘, 姓甄的那麼高高在上不配！」
「那她生的女兒呢？」
「扔了！女孩沒人要！」
想到前世女兒悲慘的命運，我恨不得殺死這個瘋子。
不過看着他被護士拖走, 我又忍住了, 我得做個守法公民，爲了我的女兒。
女兒八歲那年我已經買了汽車。
有一天太忙，去接她晚了，老師告訴我女兒自己回家了, 不過路上出了一點兒小車禍。
我心中一驚, 想起來前世小峯也是八歲出車禍。
有輛麪包車撞了倆孩子！
到醫院看到女兒沒有大問題, 只是下巴上被縫了幾針, 頭皮擦掉了一小塊。
老師說女兒是爲了救一個小朋友才被撞上的，幸虧她推開了別的小朋友。
隨着她年齡越來越大, 我發現她當初車禍擦掉的頭皮那一塊兒一直沒有長頭髮, 還變成了月亮的形狀！
惶然中，我想起來前世收到的英珠最後一封信：
【姐，我把爸媽接到身邊後, 收養了我資助的那ẗű̂ⁿ個女孩, 她是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大，唯一的標記就是頭皮上有個月亮形狀的疤痕, 下巴也有麥穗一樣的縫合痕跡。】
【孤兒院院長說是她小時候救別的小朋友時出車禍的後遺症，我決定給孩子改名叫甄向月，以後她就是我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