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王驗咒

我在網上賣骨灰盒。
賣的骨灰盒不但有櫻花粉色,還有蒂芙尼藍色和馬爾斯綠色,更有情侶款。
吸引一衆小年輕紛紛下單,提前爲自己物色一個精緻的歸屬地。
這天,網店後臺收到一條不同尋常的私信:【老闆,我想給我前男友定製一個綠得發光的骨灰盒,你接不接單?】
我:【一般情況下,本店不接受定製。】
買家:【那特殊情況呢?】
我:【有多特殊啊?】
買家:【前男友把我渣得斷了腿、毀了容。】
附帶一張買家本人的照片。
我正義感爆棚:【那必須接受你的定製。】
於是,我按照買家的要,求連夜把她定製的骨灰盒給她做好了。
第二天特意選了個好時間給她寄了過去。
三天後,她收到了骨灰盒。
一個禮拜後,她的前男友死在了海里。
她在前男友的葬禮上送出了專門爲他定製的骨灰盒。
半個月後,警方找到我:「獨孤珈蘭小姐,你涉嫌販賣古文物,賣出的祖母綠骨灰盒是出自千年前的古文物,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1-
警方找到我的時候,我剛賣掉第十個定製的骨灰盒。
第十位定製買家還給我發來了私信,說她第二天就給她的前老闆用上了那個骨灰盒。
前老闆曾經設局侵犯她,導致她患上了非常嚴重的心理疾病,生活變得暗無天日。
她痛恨她的前老闆,恨不得她的前老闆如她時時刻刻所詛咒的那樣,趕緊出意外沒了。
她就找我定製了一個黑得死氣沉沉的骨灰盒,準備寄給她的前老闆嚇嚇他。
沒想到她一拿到骨灰盒就親眼看到她的前老闆在大街上被他一手養大的禁養犬活活咬死。
我不禁唏噓:惡報來了,真是神仙都救不了。
就像警隊的大隊長徐隊長要親自帶我去警局審問,我也沒轍一樣。
在警局大門口,等着協助辦案的特案處的李處長以及考古研究院的陳院長都朝我看了過來。
他們看我的眼神很是古怪。
好像在透過一層朦朦朧朧的薄紗看我全身骨架的詭異輪廓。
而我卻注意到他們的手指甲白裏透紅得不太正常,因爲正在散發出一股不易讓人察覺的透光寒氣。
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都上手碰過那個綠得發光的骨灰盒,裏面裝滿了還熱乎着的真骨灰。
非親屬觸碰那個骨灰盒,他們的指甲會悄然長出綠色的髮絲。
等髮絲長到一米多長,會纏繞他們的脖子,直至他們不能呼吸才停止生長。
可是,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我只想快點跟警方解釋清楚之後,回家煮火鍋喫。
以至於走得ṱū́ₒ太急了,一個飄移就拐進了警局裏面,把圍觀我的人嚇得一鬨而散。

-2-
「這骨灰盒不是古文物,是我自己做出來的,你們要不相信,可以跟我去我工作室看我做一遍。」
我努力辯解我真沒有販賣古文物,畢竟賺點小錢不容易,我不至於走上歪路,給自己找麻煩。
「可這骨灰盒確實是貨真價實的古文物,我院所有專家都鑑定了好幾遍,不會出錯的,所以,還請你如實告知這骨灰盒到底是怎麼得來的,好方便我院追查同一批古文物的下落。」
陳院長看上去挺年輕的,但是一說話就顯老,至少老了三十歲。
「我剛剛都說了,那玩意兒是我做出來的,還很新,怎麼可能是古文物?你們做鑑定的有時候看走眼了也正常不是?更何況誰會超低價賣了古文物啊?又不是傻子。」
自證清白有點難。
沒人相信我的話。
好似我就是個蠢蛋,爲了賺幾百塊錢,竟然賤賣了古文物。
「你肯定是不知道它是古文物纔會把它賣了吧!不知者無罪,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說出你是怎麼得來這骨灰盒的,我保證你立馬就能回家,說不定還能立一大功。」
徐隊長生怕把我逼急了什麼都不說,趕緊讓我放寬心說實話。
「那你的意思是我現在編個故事講給你們聽就是配合你們的工作唄!那行吧!我編個試試看。」
我正想講個鬼故事給他們聽。
結果,李處長提議先去我的工作室看我做骨灰盒。
徐隊長同意了,陳院長只得點頭要求一起去。
第一次在大人物的面前表演絕活,我還挺不自在的,導致做出來的骨灰盒有點瑕疵。
可沒想到陳院長驚呼我就是個製作贗品的絕頂高手,還聲稱全世界最厲害的贗品製作者非我莫屬。
「你這造假的手藝真讓我大開眼界啊!鬼斧神工出來的效果也不țū́₄過如此了,難怪我們一羣專家會鑑定錯誤,誰會想到你做出來的贗品比真品還真,太不可思議了。」
陳院長拿出手機對着我剛剛做出來的骨灰盒拍個不停,同時也把我拍進了鏡頭裏。
我懷疑他想要通過研究我做出的堪比古文物的骨灰盒寫一篇驚世駭俗的論文。
「這不是贗品,這是我網店新推出的創意品,最近賣得很好。」
一會兒懷疑我販賣古文物,一會兒懷疑我做贗品,有完沒完啊?
「感覺獨孤小姐做生意很迷信啊!以前是做什麼的?」
李處長的眼睛到處瞟,最終將視線落在一個置物架上。
那裏擺放着一排造型各異的后土大神,每個大神自帶電子香火。
「做花瓶的!」
我隨手打開了身後裝有很多個天青釉花瓶的櫃子。
「花瓶?」
陳院長的視線也追了過來。
「嗯!像這種,還有那種。」
我揮手一指,把幾個看上去就是極品的天青釉花瓶指給他們看。
「爲什麼不做了?」
李處長看我的眼神始終冷淡。
但是又帶有一點說不清楚的奇怪意味。
「因爲賣得貴沒人買,賣得便宜又覺得不值當,所以改做新中式骨灰盒來賣了。」
我拿出一個天青釉花瓶遞給陳院長把玩,省得他眼巴巴地望着。
「賣得有多貴啊?不過質量確實很好,都能以假亂真,充當遠古之物了。」
陳院長很有職業素養。
從衣兜裏掏出專用手套鑑賞我遞給他的花瓶,有種把這花瓶當展品對待的範兒。
「最便宜的,八萬一個。」
我特意將「八萬」兩字加強語氣,只爲突出我賣的花瓶真心不便宜。
「這……確實貴!」
徐隊長也看向花瓶。
他可能理解不了這瓷器玩意兒爲啥這麼貴。
「貴有貴的道理,我做的對象跟剛出土一樣,具有收藏價值。」
而且質量絕佳的青天釉花瓶很難做的,好吧!就算不是古文物,也是極其難得的好東西。
只不過我能大批量做出來,就顯得市面上這玩意兒好像很多一樣。
再就是並不是別人想要買我就賣的,我是看人賣花瓶的。
看不順眼的人,出再高價,我也不賣,以至於得罪了不少富豪。
「所以,就有可能發生這樣一種情況,買家從Ṱű₈你這裏買走具有收藏價值的新對象,然後把它們當作遠古之物投到市場,賺差價賺得盆滿鉢滿,但是你並不知情。」
李處長說出他的猜想。
「不知情有罪嗎?」
我只負責出貨,而貨要怎麼走到真正的賣家手裏,我又管不着。
「無罪,但是,以後你會被越來越多的人盯上,從此,生活不得安寧。」
李處長始終看着我說話。
「李處長,你放心,我這個人最怕麻煩了,不會再賣花瓶給任何人,陳院長手中的那個是孤品。」
我鄭重地向李處長保證。
但是,很久以後的將來我如果換了身份,說不定我還會賣一波花瓶,畢竟庫存太多,太佔地方了。
「我也沒說不讓你賣,只是讓你多注意,別惹禍上身。」
李處長的神色變得明朗一些。
他應該是想說,他並未爲難我。

-3-
就在此時,突然傳來一陣清亮的嬰兒啼哭。
徐隊長率先鎖定哭聲傳來的位置,伸長腦袋去看不遠處搖籃裏的小人兒:「獨孤小姐,我記得你沒抱孩子來工作室哈!那你怎麼把你孩子關工作室裏啊?這麼小,一直睡在這兒,沒人陪着,出事了咋整?」
我拿出手機,點擊遙控軟件關了鬧鐘的聲音:「呃!這不是真小孩,只是個陶俑,它發出的哭聲是我設置的鬧鐘鈴聲。」
徐隊長猛地倒退幾步:「你說啥?這麼逼真的嗎?好嚇人哪!」
我略帶歉意地笑了笑:「一個人幹活太無聊了,做着玩的。」
「你這手藝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哈!」
陳院長想要伸手去摸這個嬰兒陶俑。
我立馬制止他:「別碰,它肚子裏面那個青花罐裏養了蜘蛛和蜈蚣,你如果被它們咬着了,我可不賠的。」
「啊!」
陳院長立刻撤回他的手。
「最近刷短視頻總能刷到別人養蠱,我就以爲這是個很流行的愛好,我就學着養一養,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我動作麻利地打開了嬰兒陶俑的肚子,露出裏面的青花罐,想要證明自己沒有撒謊,真就爲了打發時間才養蠱的,畢竟養蠱確實挺耗時間。
原本還在驚歎罐子是巧奪天工之物的陳院長看到閃着重影的蜘蛛和蜈蚣爬出罐口,嚇得尖叫連連。
李處長淡定地看我展示,轉眼間就變成超大號蜘蛛和蜈蚣,輕飄飄地來一句:「別害人。」
「不會不會,我這人平時最善良了,路上碰到受傷的流浪貓都要帶回家給它治好了才安心……」
我正說着,一隻金燦燦的大橘貓竄出來,朝李處長「喵喵」了幾聲。
「我的天啊!你這貓長得也太大了吧!不會是變異種吧?長得竟然比一條成年哈士奇還要大。」
徐隊長都蒙了,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大橘貓,拔槍瞄準它的姿勢都做好了。
「是有點大,沒辦法,給它喫得太好了,就長得快。」
我奮力抓住大橘貓的兩條肥胖後腿,呵斥它別到處亂竄,萬一竄得打碎了我的貴重物品,我這大半年算是白乾了。
結果,它使出喫奶的力氣掙脫我的束縛,跳到嬰兒陶俑上,無比熟練地拍拍陶俑的肚子,把裏面的蜘蛛和蜈蚣拍出來,然後抓起來喫了。
一口氣喫太多,就噎着了。
我生怕它當着別人面噎死給我看,然後託夢向我哭訴沒有再救它一小命而傷心不已,鬧得我睡不踏實影響智商,就趕緊喂水給它喝。
「你竟然拿天青釉花瓶給它喂水喝,這不是暴殄天物嗎?我不怕告訴你,這些天青釉花瓶要是拿到拍賣會上去拍賣,都能當古董賣出天價了。」
陳院長就差說我沒見識了,要不然也不會咬牙切齒地說出「拍賣會」三個字。
「那你喜歡嗎?送你一個怎麼樣?反正空缺的款式我隨時都能做出來,給你把玩的這個怎麼樣?」
我順手甩了大橘貓一個能把它的三魂七魄甩出二里地的大逼鬥,從它的身上拔了一把毛塞進嬰兒陶俑的青花罐裏,就當是給它教訓了。
然後一腳把它踹老遠,用眼神警告它別在外人面前發瘋,免得被人感覺我和我的大橘貓都不正常。
「真的嗎?其實我也可以跟你買的,給我一個優惠價就行。」
陳院長張大嘴巴停頓了兩秒。
既驚喜又覺得不好意思的表情挺像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孩。

-4-
「那毛……毛長腳了,好多好多腳,我的天!這是什麼鬼啊?」
徐隊長又是一臉驚恐的神色。
我裝作順手收拾的樣子,右手如隔空取物一般超利索地扯了塊白色抹布蓋住嬰兒陶俑,生怕徐隊長再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
「你看花眼了哈!貓毛怎麼會長腳了?當今可是科教興國的時代呢!咱們心裏可作不得妖。」
我笑得一本正經,其實心裏慌得一批。
剛剛拔貓毛太用力,毛上沾了點血,導致幻化成蜘蛛和蜈蚣的速度太快了,以至於我還沒來得及遮蓋住青花罐的罐口,就被徐隊長髮現了異端。
他這眼神可真好,不愧是正氣旺盛之人,能第一時間看到常人所不能見的東西。
只是,李處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拽走了我剛剛蓋在嬰兒陶俑上的白色抹布,湊近了一探虛實。
不過,他看到的結果令他有些失望,青花罐裏頭的貓毛並沒有像徐隊長那樣說的長出了腳,卻讓他打起了噴嚏。
沒辦法,對貓毛過敏的人就這樣,尤其是我家大橘貓的毛還有點特殊,沒讓人引發哮喘算萬幸了。
李處長悻悻然地又將白色抹布蓋在了嬰兒陶俑上,然後拿出手機讓我加他的微信:「方便聯繫。」
「好!」
我連忙加他爲微信好友,下一秒,徐隊長和陳院長也將手機伸過來讓我掃他們的微信二維碼。
待他們三個走了之後,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癱在地上,吹了聲口哨招來大橘貓,跟它說道:「大叉,你又不乖了,這個月的小魚乾減半,菸酒也減半。」
這貨抗議我對它的懲罰,咬來我專門爲它量身定製的貓語音翻譯機,要與我好好掰扯掰扯。
不要因爲一點小破事就削減它的日常開銷。
「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你在他們面前表演活吞蠱蟲,你不要命了?要不我等會兒就把你送去專門研究怪物的實驗室,讓他們把你活剝了研究一番?」
大橘貓丟下語音翻譯機,縮着脖子不「吱哇吱哇」叫了。
它特惜命,所以,還是乖乖聽話比較好。
「剛剛用你的毛新孵化的那批蠱蟲你別喫了,我有用處,你好好守着,別讓它們長太大。」
我交代完大橘貓要乾的事之後,就忙着去賣骨灰盒了。
又有人要定製骨灰盒。

-5-
這次是個男愛豆。
他竟然給我發他的各種身份證件證明他的確是當今娛樂圈紅得發紫的愛豆,好似篤定我不會相信他的真實身份一樣。
我:【先說明一下哈!給自己定製的骨灰盒收到之後一定要保管好,絕不能被別人觸碰到。】
男愛豆:【如果有人不小心觸碰了它,會有什麼後果?】
我:【你預想到的後果都有可能發生,說不定哪天你死了,還要與人共享骨灰盒。】
男愛豆:【我可以百分百信任你嗎?】
我:【如果你覺得我值得被你信任就可以。】
男愛豆:【那算了,就按我剛剛說的要求給我定製吧!謝謝!】
我:【好的,請下單!】
沒一會兒,我就收到了錢。
看着剛剛記錄的定製要求,我能判斷出這個男愛豆定製的這個骨灰盒壓根就不是給自己定製的,而是給他的金主定製的。
前段時間,這個男愛豆鬧解約鬧得一直掛在熱搜上,關於他的各種小道消息傳得滿天飛。
我這人也是特愛看八卦,熬了幾個通宵,終於掌握了一些真事。
男愛豆之所以鬧解約,不過是仗着粉絲多想要脫離金主的掌控。
但是,這個金主的背景非常強大,壓根就不怕男愛豆鬧解約,還在男愛豆以爲自己一定能解約成功的時候,金主竟然盯上了男愛豆剛成年的弟弟。
在公開場合,金主把兩兄弟推了出去,然後用各種資源砸在男愛豆的弟弟身上,把他的弟弟砸花了眼,猶豫着要不要獻出自己。
男愛豆說是要給自己定製骨灰盒,其實是給他的金主定製的。
只是他不敢跟我說實話,怕我把這事八卦到網上,從而招來滅頂之災。
如果我八卦他給自己定製骨灰盒,估計還能幫他賣賣慘,收穫一波同情他遭遇的粉絲。
可憐的人呀!
爲了給生病的養父母籌集手術費,爲了讓名義上的弟弟不再遭受霸獨孤,一心想要報恩的男愛豆冒險把他的人生搭進了金主的圈套中。
他以爲只要他拼出頭了就能從生不如死的困局中逃出來。
卻沒想到他得到的力量在金主面前微不足道。
我按照他的要求給他定製好了骨灰盒,選了個大凶之日給他寄了過去。
在他收到骨灰盒的第二天,全網就爆出他的金主的各種黑料。
原來他的養父母生病以及他的弟弟被霸獨孤都是他的金主搞的鬼。
就是爲了逼迫他不得不順從金主的各種壓榨。
不僅要賣力給金主賺錢,還要賣命供金主享樂。
有時候甚至需要出國執行金主安排的所謂拓展市場管道的任務。
男愛豆曾接受不了自己不堪入目的出道之路,產生過一死了之的想法。
但是,金主已放話,只要他敢死,他的養父母和他弟弟也會死。
直到他忍無可忍的時候,他找上了我。
或許有粉絲向他建議使用玄學的手段實現自由身,就推薦他來找我定製骨灰盒。
他想要嘗試。
而這嘗試的後果是他被人毒啞了,也就只能退圈了。
他的養父母的病情突然急轉直下,沒能搶救過來。
他的弟弟也出了車禍,成爲植物人。
唯一值得慶賀的是他的金主被以往的受害者暗殺了。
而我,被李處長派來的一大羣人帶進了特案處。

-6-
李處長擺着一張冰凍臉:「爲什麼你每賣出一個定製的骨灰盒就會死一個跟這骨灰盒相關的人?」
我挺直腰背,坐在犯罪嫌疑人的椅子上:「骨灰盒就是要死人才用得上啊!」
「獨孤珈蘭,你知道我這地方是幹什麼的嗎?」
李處長已然失去耐心,他撐在桌面上的手握成了一個拳頭。
還有指甲裏長出來的綠色髮絲已經纏繞上了他的手腕,他這個人現在在我眼裏綠得發光,可他自己卻渾然未覺。
「不知道又怎樣?李處長,我可不怕你,你別兇我,我都沒有犯罪,你卻派人把我抓來這鬼地方審問我,我要找律師控告你。」
我扯着嗓子大吼大叫。
雖然我沒啥人脈凸顯我是個很有勢力的人,但是我得做出樣子我不是個膽小怕事的人,免得被拿捏了都要感恩戴德。
李處長:「以惑亂之法害人性命,獨孤珈蘭,你就不怕哪天會被挫骨揚灰嗎?」
我:「李處長,辦案得有證據吧!你別張口就誣衊無辜之人。」
李處長:「那麼,你倒是說說看,你做的骨灰盒爲什麼會出現在死者身邊?」
我:「我怎麼知道?你去問定製的那個人啊!」
李處長:「問過了,他說你的骨灰盒能驗證詛咒。」
我:「啥?」
李處長:「所以,你在網上販賣詛咒?」
我:「你信嗎?要不我現在詛咒你試試看?」
李處長不作聲了。
他的眉頭皺在一起,特別無語地望着我。
我知道他查案子查得筋疲力盡,卻仍然沒有一點頭緒很惱火。
但是也不能拿我撒氣啊!我又不是出氣筒。
正當我也沉默不語的時候,一道金光驟然閃過。
我家那隻不怎麼服從管教的大橘貓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猛撲到李處長的身上,提起它的兩隻前爪就往他的臉上輪流扇耳光,扇得他眼冒金星,還慘叫不已。
李處長的下屬們聽到他們老大的慘叫聲,趕緊跑過來救他。
可是不管他們如何使力,都沒法拉開趴在李處長的身上打耳光打得正起勁的大橘貓。
我坐着沒動,反正李處長看着挺扛揍的,還不如讓他好好挨一頓打,誰讓他不清不楚地抓我來他的地盤審問了?
正當我計算李處長還要被我家大橘貓打多少耳光大橘貓纔會放過他的時候,我聽到大橘貓「嗷嗷」叫了兩聲。
我伸起上半身去看,看到李處長掐住了大橘貓的脖子,他的指甲扎進了大橘貓的皮肉裏,連帶着指甲里長出的綠色髮絲也陷了進去。
這可不行,萬一那髮絲愛上了大橘貓的一身血肉,大橘貓就得丟一條命了。
我趁亂從大橘貓的身上扯下一把毛,吹口氣,頓時,滿手的蜈蚣掉落在地上,飛速爬Ťüₐ到了李處長的身上。
他的下屬們見到亂爬的蜈蚣嚇得紛紛跑開。
李處長被蜈蚣咬了幾口,就鬆了手。
我家大橘貓呼口氣,從他的身上跳下來,嘴裏叼着幾根綠色的髮絲,一擺尾,就溜沒了影。
「這是什麼?」
我裝作不認識,從李處長的手指處捋起一把綠色的髮絲。
原本它們是不被常人可見的。
但是,剛剛它們被我的大橘貓咬斷了,它們就在常人眼前顯現出來了。
李處長抬起他的雙手,一臉畏懼地看着從他的指甲裏長出來的綠色髮絲,有一部分還纏繞在他的手腕上。
「小艾,趕快請醫生去科研所給我打狂犬疫苗。」
李處長瞬間恢復沉着理智的狀態,吩咐完他的下屬要辦的事之後拔腿就跑。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一把抓住他,問道:「我能不能走了?」
李處長答非所問:「要不你先記住我的名字,我叫李照影。」
然後,他就跑了。
我都來不及跟他說他打狂犬疫苗沒用,他只要用生理鹽水洗把臉就不會因爲貓爪留下的抓痕毀容。
可惜,他不願聽我說話。

-7-
我也懶得管李處長讓不讓我離開特案處,徑直走了,預想中會攔我的人一個都沒出現。
快走到打車的地方時,我看到了徐隊長,他穿着一身便裝,從車上下來:「獨孤小姐,你怎麼跑來特案處了?」
我正想跟徐隊長吐槽李處長的爲人,一抬頭,卻被徐隊長戴在脖子上的一顆晶瑩剔透的大珠子給吸引了目光。
「你家老祖宗是不是叫徐更夢啊?」
徐隊長戴着的這顆珠子,纔是真正的古文物。
在千年前,價值萬金。
只有最受寵愛的公主才能擁有此物。
徐隊長很意外:「你怎麼知道啊?」
我有些欣慰,又有些欣喜,迅速找了個藉口:「有次在朋友家看過你家族譜。」
徐隊長笑了起來:「你那朋友應該是旁系的徐家人,你看到的那本族譜不是我家直系的那本,不過老祖宗的名字確實也會寫在旁系的族譜上面。」
我像是看到了被時間封印在塵埃裏的故人一般望着徐隊長:「徐更夢是個忠貫日月之人,你家擁有這樣的老祖宗,是你家可以傳承的榮耀。」
故人的後代沒有死絕,可以告慰故人的亡靈了。
徐隊長斂住笑,露出不解之神色:「獨孤小姐對我家老祖宗很是瞭解?」
我苦笑一下:「或許吧!」
徐隊長:「我叫徐覺安。」
我:「嗯?嗯!好!」
好莫名其妙,明明我都沒問他名字,他卻告訴了我,跟李處長一樣。
徐隊長:「我還有事,得空再跟你聊哈!
我:「那你忙,我回去了,有事聯繫。」
我看他風風火火地跑進了特案處的大門,在心裏給他卜了一卦。
卦象顯示以後他會失去一個很重要的人。
但願他能挺過去。
他是我的故人的後代。
我會爲他祈福。
所以,回家就沐浴更衣敲會兒木魚吧!

-8-
只是,我都沒敲足一個鐘,就被匆匆趕來我家的陳院長生生打斷了。
他有急事找我:「從省博剛借來參展的一件非常有研究價值的文物無緣無故地碎了,你得幫我去看看能不能復原它。」
我甚是不解:「我又不是文物修復師,怎麼能幫你?」
陳院長:「你先跟我去看看它嘛!幫不幫得上另說。」
我看陳院長滿頭大汗,急得就差求我了,就不好拒絕他,勉爲其難地跟他去了省博。
見到一個展櫃的玻璃罩碎了一地,裏面的展品呈現出要碎不碎的樣子。
這個展品是個樣式極其精美的粉色瓷瓶,但是瓶身上爆開了幾條裂縫,瓶中的白梅也枯萎了。
陳院長:「這是當時玻璃罩碎了的監控視頻,我跟李處長剛走到這邊,就聽到一聲脆響,然後這件文物就變成這樣了。」
陳院長讓我看他發給我的監控視頻,我裝模作樣地看了一會兒就將手機鎖屏了,然後瞅着展櫃裏的粉色瓷瓶。
真是好久不見啊!沒想到再見它就要碎了。
陳院長真有眼光,會想到我或許能露一手幫幫他。
陳院長:「你不是很擅長做花瓶嘛!將它復原,應該不難吧!」
我沒理會陳院長說的,只是反問陳院長:「李處長爲什麼會跟你來逛省博?他這麼閒的嗎?」
聽說特案處有很多懸案等着李照影去破解,他怎麼會有心情陪陳院長逛省博?
陳院長:「哎呀!就是這枝白梅太奇特了嘛!只是插在這個瓷瓶裏,它就一直開着花,還有花香飄散出來,李處長對它的奇特之處早就有所耳聞,只是沒機會一睹它的真容探個究竟,難得碰上它隨瓷瓶出展,自然要來看看它,說不定還能爲他破案找到一些頭緒,只是我跟他還沒靠近這枝白梅,瓷瓶就出現了這樣的故障,插着的白梅也枯萎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上面交代這事。」
我輕輕嘆了口氣,問道:「那這會兒爲何又不見他的蹤影了?按理說這也是一件特案吧!他不該負責的嗎?」
陳院長正要解釋,李照影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不好意思,來慢了,獨孤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我抬頭看去,一眼就看到李照影的臉腫得跟個豬盤子一樣。
要不是當着陳院長的面不好笑得不體面,我都要笑瘋癲了。
話說李照影殺氣騰騰地過來,是不是來找我算賬的啊?
我家大橘貓下手可真重,都把李照影的臉打變形了,沒得十天半個月,他的臉是不可能變好的。
「怎麼不直呼我名了?」
我故意說着陰陽話。
有事求我就叫我獨孤小姐,審問我就連名帶姓地吼我。
李照影這人的爲人,我都不想展開說太多,省得被他反咬一口我小肚雞腸。

-9-
李照影像是沒聽出我趁機陰陽他,只問:「你說這白梅爲什麼就枯萎了?」
「哼!都被打擾了,能不枯萎嗎?」
我沒好氣地答道。
「被打擾?被誰打擾啊?」
陳院長頂着滿腦袋問號湊近我,想聽我說個仔細。
可是有些事我真的沒法說仔細啊!畢竟,我不是歷史的記錄者。
儘管這個被當作文物的粉色瓷瓶出自我手,我也不能全盤說出我所知道的一切。
我只能依靠遠古的記憶拼湊出一個故事。
曾經有個公主在和親路上被敵國大王殺了。
可她的心裏惦念着一位將軍。
就託夢給她的侍女,想要以魂靈之態等到將軍回來。
可是,亡者的魂靈之態在人世間維持不了多久。
她害怕她等不回將軍。
懇請侍女幫幫她。
侍女夢醒之後用她的玉鐲子找到我,跟我換了這個粉色瓷瓶,往裏面插上了她生前最愛的白梅。
若白梅不枯萎,就代表她的魂靈一直都在。
粉色瓷瓶能保她的魂靈不散。
我:「李處長,瓷瓶中的魂靈認出了你,所以,寧願魂飛魄散也要掙脫禁錮,然後靠近你。」
李照影:「誰的魂靈?」
我:「一個公主的魂靈。」
李照影:「你確定你不是在講一個故事來忽悠我們?」
我:「你可以選擇不相信。」
李照影:「也是,那你爲什麼知道這麼多?」
我:「我學過算命,專門算別人的前世今生。」
李照影:「如果我是她前世認識的人,那我現在要怎麼做?」
我:「跟她說,你回來了。」
李照影:「這麼簡單?」
我:「當然,如果你想要多說一些話,也不是不可以,我回家拿些東西再過來。」
李照影聽到我這樣說,眼神變得晦暗不明。
此刻看他,他比粉色瓷瓶更有年代感。
他打發陳院長跟我一起回家拿東西,他守在粉色瓷瓶旁,許久都沒開口。
或許,他覺得我在鬼扯,所以他沒必要配合我裝神弄鬼。

-10-
可是,當我跟陳院長拿着東西回到省博,我看到李照影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他在懺悔嗎?還是爲他錯過了珍視的人而悲痛不已?
「哎!你怎麼哭了?」
陳院長想要扶起李照影,卻使不上力。
我也沒幫忙,戴好手套就開始忙我的事。
說實話,我本不想幫忙的。
可是這個粉色瓷瓶與我扯上了因果,我若不出手幫忙,我就會陷進因果中。
陳院長挨着我問:「可以修復成原樣嗎?它可是國祥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我:「不可以,不過,倒是能比之前更精緻。」
陳院長:「那不就能看出修復痕跡了?」
我:「你們可以宣傳說那是時光留下的烙印,只爲流傳更久。」
陳院長「呵呵」笑了,苦笑而已。
我想他肯定是覺得他要完了。
文物無法修復如初,還讓插在裏面的白梅永遠失去了生命力,這可如何是好?
最有研究價值的一件文物,真就成了一個充當擺設的花瓶?
正當他愁得頭髮都要白了一大片的時候,粉色瓷瓶上的裂縫消失不見了。
我跟李照影說道:「我看省博後院的海棠花開了,你去折一枝過來,插在這瓷瓶裏。」
陳院長看我修復好了差點讓他遭了大難的文物,眼睛亮了又亮。
聽我說要插一枝海棠花在裏面當白梅的替代品,立馬阻攔:「就不能像以前一樣插枝白梅嗎?」
我擺擺手:「不能,重獲新生只能依賴新盛之物。」
李照影沒有異議,很快便摘了一枝超級好看的海棠花過來。
我從揹包裏將我家大橘貓薅出來,跟它講:「你有九條命,我借走你一命,你還是這世上命最好的貓,放心,不會讓你白丟一命,精品小魚乾一定讓你喫個飽。」
話音還沒落,我手起刀落,砍掉了大橘貓的尾巴,然後把尾巴塞進粉色瓷瓶裏,再插上那枝注入了相思之情的海棠花,最後將兩隻已經休眠的蝴蝶蠱掛在海棠花上。
我退後幾步,望着粉色瓷瓶默唸了幾句胡話。
公主啊公主!既然你捨不得離開,那就繼續留在這世上吧!
願你的魂靈永世不散,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至於將軍,守護不了。
但是,或許他也會像你一樣來到這裏。
等到蝴蝶蠱醒過來,你們也算在一起了。
陳院長也跟着我倒退了幾步,遠觀在他心中只是文物的瓷瓶:「確實比之前更精緻了,那這海棠花會凋零嗎?」
我偏頭看向李照影,非常肯定地答道:「不會。」
因爲這是將軍送給公主的花。
公主歡喜,所以,不會凋零。
我將公主的玉鐲子放到了粉色瓷瓶的旁邊,順道給陳院長出主意幫他解困:「這個玉鐲子以後必須跟這個粉色瓷瓶待一起,你讓省博的工作人員寫個公告,省博的磁極發生了改變,導致之前的白梅枯萎了,現在讓所有喜歡這件展品的人來見證它還可以滋養一枝海棠,讓它與文物同壽。」
陳院長大喜:「你這說辭太有說服力了,等會兒我就讓工作人員這麼發公告,謝謝你哈!抽空幫了我大忙,我請你喫宵夜吧!」
「不用,太晚了,我要回家睡覺了。」
我背起揹包,拿着我的工具準備離開省博。
「我送你。」
李照影終於回過神,像是換了個人,變得有些慈悲了。

-11-
坐上李照影的車後,我沒壓制住我的八卦之心,特意問道:「我賭你愛她,你怎麼就不承認了?」
李照影避開我的問題,反問我一句:「獨孤小姐談過戀愛嗎?」
我嗤笑一聲,表現出有些無奈的作態:「談一個死一個,我要是個戀愛腦的話,這世上的男人只怕要死絕了。」
李照影也笑了:「你是剋夫命嗎?還談一個死一個。」
我懶得回應他這話。
縮在車座上佯裝打盹。
心說我不是剋夫命,而是我身爲一個祭品,天生ẗű̂⁼自帶死亡氣息。
只要是我喜歡的人,都會被我熬死。
畢竟,只有死人才需要祭品。
我總感覺李照影死過一回。
要不然他與粉色瓷瓶裏的魂靈能互相傾訴這事就說不通了。
在我和陳院長回家拿東西的這段時間,他敞開心扉向那魂靈傾訴他的肺腑之言,他也能聽到那魂靈對他表達的愛慕之情。
說明他與那魂靈相通,從而也感應到那魂靈的存在。
我猜想李照影的靈魂來自千年前,但他的身體並不是。
就算是也與我不相干。
李照影這個人,還是別接觸太多爲好。
回到家,我把大橘貓放到它的牀上,給它撓癢癢安撫它:「你啊你,就是不知足,不就少了一條命嗎?至於要死不活嗎?要不是我當初在槍林彈雨中撿了你,別說喫小魚乾了,你連喝孟婆湯的機會都沒有,大叉啊!明天是你的冥誕,我去給你掃墓吧!」
大橘貓懶散地歪着腦袋往我的手心裏蹭了蹭,我久違地聽到了它的心聲,它說:「一起去!」
「好,一起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那座山,我先去規劃路線看怎麼去,你睡一覺,新到的小魚乾放你的櫃子裏了,還給你買了一盒絕版雪茄,你喜歡喝的老白乾也給你添了幾瓶,節制一點,別一次謔謔掉了,知道了嗎?」
我給大橘貓蓋上毯子,輕輕地拍拍它,就當是哄它睡了。
它的新尾巴還沒長出來,它難受得想哭,我是知道的。
但是,爲了保命,它只能甘願遭受斷尾之劫。
看它睡了,我關了燈,去儲物室翻出了一本記錄冊。
大叉的墓建在人跡罕至的山林裏,我都有很多年沒去了。
要不是明天正好是大叉的一百年冥誕,我也不會想去給它掃墓。
記錄冊裏記錄得很清楚,大叉本是個人,早已死在偉人開闢新時代的戰亂年間。
是因爲執念,寄生在了看家貓的身上。
被我收養至今。
它說它很慶幸活到了現在,國破山河碎的夢魘終於被打破了。
從此產生了新的執念,那就是長ẗūⁿ長久久地享受愜意自在的貓生。
「遠倒是不遠,就是這個路有點難走。」
我自言自語起來,拿過手機設置鬧鐘。
得早點起來,要不然找到山,天都黑了。
我可不想在深山老林中過夜。
上次修墓在山上過夜,差點沒把我凍死。
正當我準備睡覺的時候,又有人找我定製骨灰盒。

-12-
她自稱是失蹤的新娘:【我要給我哥定製骨灰盒。】
我:【可以!】
失蹤的新娘:【他跟我新婚的丈夫盜墓,導致幾個家庭不再和睦安寧,實在是罪該萬死。】
我:【這樣啊!】
失蹤的新娘:【你說一個骨灰盒能裝得下兩個人的骨灰嗎?】
我:【能啊!會根據你要求的尺寸做出來的。】
失蹤的新娘:【那就相當於我給我哥和我新婚的丈夫定製骨灰盒了,我沒什麼別的要求,只要大點就可以了。】
我:【好!請下單。】
裝得下兩個人的骨灰的骨灰盒只要做深一點就好了,不會顯得特別大。
只是,兩個相同性別的人的骨灰要是裝在一起,往後世世代代就得在一起了。
我喝了杯濃茶,藉着月色,開始做骨灰盒。
賺錢要緊,至於睡覺,等明天過了再補吧!
趕在太陽出來前,我就做好了骨灰盒,帶着大橘貓去尋山掃墓的路上,我把骨灰盒寄給了定製者。
在郊外的荒山野嶺中,我帶着大橘貓找了老半天,終於找到了它的墓。
「大叉,你要不要祭拜一下你自己?」
反正我已經跪下了,燒了三炷香,恭恭敬敬地叩拜起來。
爲了偉大信仰而死的人值得我尊崇。
但是大橘貓忌諱它的原身已死這事,所以從不給自己上香。
「呃!這塊墓碑怎麼感覺移位了?」
我伸手推了下,還真移位了。
墓碑下面冒出一個洞,我看到了我埋進去的棺材少了棺材板。
該死的盜墓賊,竟然連棺材板都偷。
我都要氣暈了。
早知道當初就不用金絲楠木做棺材了。

-13-
想着明天再過來補上,順帶把墓修一修。
結果,我還沒把新的棺材板做好,陳院長就帶着一塊棺材板來找我了:「獨孤小姐,你看看這塊金絲楠木是不是遠古的東西?至少是千年前的東西吧!」
「這玩意兒你從哪兒得來的?」
大叉的棺材板又回到了我的眼前,意外的驚喜啊!就是我不能明目張膽地搶到手上。
「抓了兩個盜墓賊,從他們的家裏搜出來的。」
陳院長喜不自禁。
「這東西可不能當文物收藏在博物館裏。」
我瞪了眼我家大橘貓,不允許它又動手教訓人,它的棺材板我會想辦法物歸原位。
陳院長:「爲啥?」
我:「它是塊棺材板,鎮壓過殭屍的,邪門得很,而且,這板上面還留有遠古時代的病毒,這些病毒一旦恢復活性,會摧毀人類的身體機能,比生物武器還恐怖。」
陳院長:「你別嚇我,我剛剛還摸了它。」
我:「你要不信,你現在就找專家鑑定一下看我說得對不對。」
陳院長:「鑑定過了,但是沒你說得這麼瘮人。」
我:「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你也知道文物這東西也是有禁忌的,萬一搭上了性命,就不值當了。」
陳院長猶豫了,主要是這塊棺材板太難得了,千年前的文物,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遇上的。
我見他這樣,就佯裝幫他出主意:「我可以仿製一塊一模一樣的給你帶回去交差。」
陳院長的眼神立馬變亮,「真的啊!」
我見他上當,又給他分析利害關係:「你看哈!幾千年前的遠古文物,這研究價值應該算是天花板級別的了吧!至於能不能研究出來價值,這是時間問題,但是,你立功了不是?一舉兩得的事,你要不做,這輩子你就只是個普通的考古研究院的院長了。」
陳院長還是不敢賭:「你能一比一地仿製出來嗎?連研究價值都要如此了。」
「信我吧!包你滿意。」
反正都是我做出來的東西,研究價值能不一樣嗎?
於是,我在陳院長的期待中給他做了一塊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綻的仿製棺材板。
他高高興興地將它扛回考古研究院了。
至於他帶過來的那塊,他讓兩個盜墓賊放回原地了,省了我扛着棺材板上山的麻煩。
這次,我把大叉的墓修得嚴嚴實實,避免盜墓賊再偷走墓裏面的東西。
那兩個盜墓賊也是一身通天本事,被押着上山還能逃脫控制。
他們陰差陽錯地逃進了一個山洞墓穴裏,卻碰上毒蛇覓食,最終雙雙殞命。
後經警方調查,這兩個盜墓賊正是失蹤的新娘的哥和新婚丈夫。
新娘確實失蹤了,但是她的朋友以她的名義找我給她哥和她的新婚丈夫定製了骨灰盒。
徐隊長找我瞭解骨灰盒的情況的時候,有人報案說在海邊發現一具女屍,經過家屬確認,她就是真正的新娘。
被她哥和新婚丈夫合夥搞失蹤了,只因爲她要舉報她哥和她新婚的丈夫盜墓。

-14-
陳院長給我打來電話:「你得來一趟這個山洞墓穴,這裏有東西跟你有關。」
他的語氣相當嚴肅,跟平時喜歡笑着說話的狀態有些不一樣。
我猜想跟我有關的事涉及陳院長考古的進程,就在徐隊長ţŭ̀ₙ和李照影的陪同下去了那個山洞墓穴。
在我看來,這個山洞墓穴不過是個衣冠冢。
裏面根本就沒有埋人。
陳院長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幅畫像讓我看:「你看這畫像裏的人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我扯着嘴角,要笑不笑:「或許是我的臉有自己的審美,熱衷於朝返祖的特徵長。」
然後問徐隊長:「你的家族有沒有找過你家祖墳?」
徐隊長:「你是說徐家老祖宗徐更夢的墳嗎?」
我點了點頭。
「沒找過,不知道在哪裏。」
徐隊長癡了,視線始終停在陳院長捧着的畫像上面,堅定不移。
他把我當作古人來看待了。
古人具象化的視覺效果太過震撼,他收不住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裏是徐更夢的衣冠冢,你可以勉強把這裏當作你家祖墳。」
祖墳的墓碑不知所終,但是衣冠冢裏有封書信。
信上有說這個衣冠冢的主人名叫徐更夢。
而畫像上的人,是徐更夢需要獻出生命來守護的金蘭王國的亡國公主。
「天啦!金蘭王國竟然真實存在過,我一直以爲只是傳說了。」
陳院長驚呼一陣。
他看了看我,又看着畫像,猜測道:「你該不會是這個亡國公主的後代吧!你倆長得這般相像,要是沒點血緣關係,只能說女媧造人偷懶用了範本。」
陰森森的聲音不合時宜地悄然而至:「獨孤小姐懂得真多。」
李照影邊勘探墓穴邊插句嘴。
我瞥了他一眼,張嘴就開始瞎編:「古早盜墓小說看多了就懂一點,都是跟小說學的。」
陳院長來勁了:「那你能不能把小說名推薦給我?我也學學。」
我被天真的陳院長逗樂了,翹起嘴角笑開了花:「好啊!」
徐隊長拿過他手上的畫像放到原處,然後畢恭畢敬地行了禮。
「出了土的就是文物,不能再放這裏了。」
陳院長想要拿回畫像,但是被李照影攔住了:「按理說這是他祖上留下來的東西,理應由他決定怎麼處置。」
結果徐隊長說要單獨建墓供奉畫像,因爲他覺得亡國公主也需要一個衣冠冢。
陳院長當即反對:「你這樣做就是不尊重歷史了,而且還會誤導後人,萬一將來找到了這個亡國公主的墓,你給她弄的衣冠冢就是個笑話了,你還是上交這畫像吧!免得生出事端來。」
我站得遠遠地,看陳院長和徐隊長爭執不下,心想我都沒死弄什麼衣冠冢嘛!
給活人建墓,真是活久見。

-15-
「這上面的東西,你有辦法弄掉嗎?」
李照影突然往我的眼前伸來他的雙手。
打結的綠色髮絲纏上了他的手臂,直逼他的脖子瘋長。
「你怎麼會覺得我能弄?」
我蹲下身,仰頭看他。
還看綠色髮絲在他的手指中紮根有多深。
李照影:「要不我帶你家大橘貓去科研所走一趟?」
我:「說話就好好說,威脅人有意思嗎?」
李照影:「特案處經常會抓一些特別的人或者動物去科研所驗證一些事情,你和你家的大橘貓都符合特別的特徵,我要抓你和你家大橘貓的話,隨時都可以,這不是威脅,這是事實,第十二個定製骨灰盒剛被定製買家拿到手就死了兩個定製買家憎恨的人,獨孤珈蘭,販賣詛咒可定爲謀殺,你現在是個犯人,你沒資格跟我說我威脅你。」
我被李照影這番無理取鬧之話都要氣笑了:「李處長,既然我是個犯人,那你何必找我這個犯人幫忙除掉你手上的東西?你就不怕別人說你以權謀私嗎?賣定製骨灰盒賣出人命,這本就是正常的,畢竟只有死了人才用得上骨灰盒,有需求就有市場,你卻大驚小怪,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定我的罪,也真夠荒唐的,是人就得講法吧!」
李照影沒料到我敢懟他,陰沉着臉不再說話。
我也不想與他繼續吵下去,跟陳院長和徐隊長打了一聲招呼之後就走了。
那幅亡國公主的畫像,在三天後被我偷樑換柱了。
我想等我哪天真死了,這幅來自我出生時代的畫像就能當我的遺照了,所以,我小心收藏着。
大橘貓長出了新尾巴,悠然自得地躺在工作室的門口曬太陽。
我在直播賣骨灰盒。
成批量做出來的那種漂亮得不象話的骨灰盒。
買的人越來越多,我直播得越來越帶勁。
正當我陶醉於直播賺錢的快樂中時,救護車的警笛聲吵得我不得不下播。
「那個,獨孤小姐,我師父快不行了,你救救他。」
陳院長的助理țúⁱ見到我就跪我。
「怎麼了?他前幾天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就不行了?你不應該送他去醫院嗎?怎麼把他送到我這來了?我不懂救人。」
我扶起陳院長的助理,不緊不慢地走到擔架旁。
好傢伙,從陳院長的指甲裏長出來的綠色髮絲勒住他的脖子使他呼吸不過來,他就昏死過去了。
「師父閉眼前說只有你可能救得了他,求求你救他,他還沒給我找師孃,不能就這麼死了,嗚嗚嗚……」
陳院長的助理哭得都要找不着北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在提前預演哭喪。
看來他跟陳院長的師徒情不是一般的深厚啊!
「呃!他一大把年紀了,還沒結過婚啊!好可憐呀!要是這樣的話,那我想想辦法試着救救他。」
我叫陳院長的助理將陳院長扛進我的工作室,我從櫥櫃裏提出一臺落了厚厚一層灰的破壁機。
正當我把一罐子用我家大橘貓的貓長出來的那批新蠱蟲倒進破壁機裏打碎成湯汁的時候,又一輛救護車開到了我的工作室門口。

-16-
整個特案處的人都來了。
一個個地,配着槍,整齊劃一地站定在我的面前。
見陳院長躺在地上,他們把因爲綠色髮絲纏繞脖子到即將窒息而亡的李照影也扔到了地上,跟陳院長並排躺着。
科研所的所長也來了:「獨孤小姐,之前小李對你多有得罪,實在是抱歉,我已經訓斥過他了,你看他年紀輕輕就要死了,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救救他吧!我不會讓你白救他的,我會給你發一面英雄旗幟,還會親自給你寫感謝信,你救陳院長的同時順道救了他吧!小夥子從小就沒了父母,要是再沒了命,就太可憐了。」
所長滿頭白髮,弓着背懇求我救李照影,我於心不忍,就點頭同意了。
隨手抓了一把我家大橘貓喫剩的小魚乾丟進破壁機裏,特好心地給李照影加點營養。
沒一會兒,用蠱蟲做的藥就熬好了,香氣四溢,都要饞死我了。
要不是噁心蠱蟲原本令人作嘔的形態,我都要忍不住嘗一口了。
「那個,你們過來,把這藥餵給他們喝了。」
我指揮人喂藥。
可李照影跟陳院長就剩下一口氣,根本喂不進藥。
我只能命令我家大橘貓喂藥。
它伸長舌頭,先是撬開陳院長的嘴巴,撐大他的食管,再把它含着的藥灌進去,直到灌完整整一大碗才換到李照影。
最後一口藥灌進去,我家大橘貓還沒來得及收回它那靈活無比的舌頭,李照影就睜開了他的雙眼。
撞上我家大橘貓鄙視他的勁勁兒眼神,嚇得臉色慘白。
他以爲我家大橘貓又要咬他。
科研所的所長一臉目瞪口呆的神色半天沒散去。
自詡見多識廣,也沒見過大橘貓嘴對嘴給人喂藥的。
離開我的工作室時,一步三回頭,瞅着我家大橘貓。
我知道他想捉我家大橘貓去科研所做研究。
太通人性了,還很聰明。
怎麼會有這麼人里人氣的貓?

-17-
「多謝!」
李照影看着從他的手上掉落一地的綠色髮絲很是慚愧。
會被我從閻王殿拉回來,是他沒有想到的。
他沒想到我能救他,更沒想到我會救他。
他低估了我隱藏的善心。
所以,他在我面前囂張不起來了。
「三十萬搶救費,麻煩你早點打到我的賬戶上。」
我給他發去我的銀行卡號,讓他給我轉錢。
醒來得慢一些的陳院長都沒讓我開口,就把三十萬轉給了我。
而且只要他接到了撥款多的項目,他就叫上我跟他一起去。
我跟他挖了幾個古墓,以顧問的身份分得了不少獎金。
「這個古墓是男女合葬墓,還是金蘭古墓,很有考古價值,就是被盜墓賊破壞得不成樣子了。」
陳院長又找來了活,第一時間分享給我,帶我一起幹。
其實我不太想跟他挖古墓了。
因爲那些古墓都是我親手修建的,我又去挖,還把古墓中的東西全都搬走,讓我感覺特別不厚道。
所以,陳院長再次找我挖古墓的時候我原本是要拒絕的,可他說這是座金蘭古墓,被人盜了,我扛着大鏟「哼哧哼哧」就去了。
竟然敢盜金蘭古墓,該死的盜墓賊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一股腦地往古墓裏衝,衝到盡頭我才反應過來,人生第一次修建古墓就是這座古墓。
古墓中埋葬着金蘭王國的祈福聖女和護國將軍。
徐隊長的老祖宗徐更夢就是護國將軍的手下。
而我,原是金蘭王國年紀最小的公主。
因爲出生時渾身散發着龍鱗金光,還擁有驗咒的異能,被列祖列宗賜予王族祭品的榮譽,以公主之名苟活在深宮內院中。
等我長到十六歲,我就該履行王族祭品的職責了。
我父王會命我以肉身爲誘餌召喚出雪山山神,並要求我甘願讓雪山山神喫了我,以便讓我父王獲得雪山山神的助力,從而護佑金蘭王國永世長存。
只可惜金蘭王國在我十六歲生辰這天清晨就亡國了,簇擁我獻祭的儀式都還沒開始進行,我就成了亡國公主。
祈福聖女一直守在我的身邊保護我免受戰亂之害,她說只要我活着就代表着金蘭王國仍舊存在。
所以,我不能死。
可她卻死了。
她傾慕的護國將軍爲國戰死在沙場,她也不想活了,當着我的面爲他殉情。
我埋她的時候,發現她的身體長出一棵人里人氣的血靈芝。
太好奇了,就伸手碰了一下。
沒想到這棵血靈芝竟然鑽進了我的身體裏。
從此以後,只要不是出了什麼要命的意外,我就不會死,也不會老。
祈福聖女把她福氣滿滿的命格轉移給了我這個還沒來得及爲國獻祭的祭品,導致我太能活,一不小心就活了一千多年,活到了現在也沒有要死的跡象。
不老不死,像個怪物,又像個神仙。

-18-
「古屍被盜走了?你確定不是白骨而是古屍?得叫徐覺安快點查出來被帶去哪裏了。」
陳院長比我還着急,拿出手機給徐隊長打電話,請他快點抓到盜墓賊。
我隨手點燃了一支蠟燭,看燭光擺動的方向。
沒一會兒,我就知道被盜走的古屍去了哪裏。
當我趕到的時候,即將腐爛的兩具身穿紅衣的古屍被盜墓賊放置在窗臺風乾。
我趕緊在古屍的嘴裏各自塞入一顆修羅靈花的種子,沒一會兒,種子就在古屍的嘴裏開花了,此花能保屍身永久不腐。
「我建議哈!還是把他們送去科研所做研究比較好,你看他們都不腐爛,光憑這一點都夠科研所忙上大半年,正好讓我清淨清淨。」
陳院長跟在我身後看我爲了兩具古屍忙上忙下,有點卑微地提出他想要達成的目的。
千年不腐的古屍,這可是千年難遇的古文物。
自從陳院長知道我略懂古玩挖墓之後,他定下的小目標就是提前完成五年 KPI,完全不顧我這個臨時搭檔願不願意跟他混。
我隨口扯了個謊:「不行,我目測這兩具古屍是惡煞,萬一哪天他們覺醒了,誰讓他們挪窩了,他們就會找誰拼命,你難道想成爲第一個要跟他們拼命的人?」
陳院長的腦門和頭頂瞬間冒起了冷汗:「我就是開個玩笑,當不得真哈!」
在之前挖的一個古墓中,我不讓他碰的一堆枯骨,他非要碰,結果,被枯骨追着他索命。
要不是我想辦法讓枯骨消停下來,他都要被枯骨壓死在牀上了。
所以,他很信我的話。
在古墓裏,只要是我不讓他乾的事,他絕不敢幹了。
其實,祈福聖女殉情後護國將軍並沒有跟她葬在一起。
是我在逃亡時撿到了護國將軍的屍體,就冒着被敵軍抓到的風險把護國將軍的屍體塞進了祈福聖女的墓中。
後來天下太平,我纔回到金蘭王國的故土重新修建了祈福聖女和護國將軍的陵墓,給他們陪葬了許多珍貴之物。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瘋狂執迷於埋人建墓,還因此打出了墓王名聲,導致無數人花錢請我修墓。
經我手的古墓,得有千千萬萬座。
我還搭進去很多珍貴陪葬品。
有時候賺的錢都不夠保養古墓的。

-19-
「哇!這面金鑲玉的反光棱鏡好美啊!能拿走嗎?」
陳院長蹲在玉石靈棺前,「嘖嘖」不已。
「你剛剛不是已經拿走了一把百花牛骨扇嗎?」
我忙着整理祈福聖女的儀容儀表,都沒空搭理陳院長,也不知道他偷偷拿走了多少陪葬品,反正我見他拿走的,我也沒阻攔。
拿走就拿走吧!之後我再補齊就好了。
他挖個墓也不容易,我得讓他沖沖業績。
要不然他往上報說我不讓他上交文物,我豈不是要倒大黴?
反正那些所謂古文物也是我做出來的,大不了我賺多錢去添些料子再做一些。
「你看這鏡子,我是真沒見過這種構造的,設計太精巧了,這要是讓它出土了,得轟動全世界。」
陳院長拿着他的定製版放大鏡看了又看他一眼就相中的鏡子,腦子裏估計連他的論文要怎麼寫都已經構思好了。
「拿吧拿吧!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晚上睡覺最好睜着眼睡,省得陪葬品的主人找你歸還你拿走的東西你還以爲自己在做夢,也就不當回事,以至於遭了報應就得不償失了。」
我有意捉弄一下陳院長,就跟他開了個玩笑。
「啊!」
陳院長瞬間直起身子遠離那鏡子,看都不敢看了。
「怎麼啦?」
我假裝感受不到他極其害怕遭報應,偷笑起來。
想來他平時沒少做噩夢。
只能說古墓裏面的東西,有些真不能動。
「沒事,你拿吧!我善後。」
我拍了拍他的後背,把鏡子塞他手裏。
他的另一隻手上還拿着一支金絲纏玉釵,跟鏡子是一套的。
當年我爲了彰顯祈福聖女的尊貴身份,特意做出這套東西給她當陪葬品。
花很多錢請人教了我好久,沒想到竟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都是天命啊!遵循便是,無非就是我再辛苦一次做一套。
「你人真好!」
陳院長開心得像個小屁孩。
可我看他笑得又老又小的,越發覺得他很奇怪。
更奇怪的人還有李照影,他竟然會尾隨我,看我偷偷把新做的陪葬品放進古墓中。

-20-
「陳章遙說你是這世上製作古文物贗品的第一高手,我一直都覺得你配不上這麼高的評價,可你今天這行爲,我不得不對你另眼相看了,你不但能讓陳章遙這個考古天才把你放進古墓中的贗品當作古文物來對待,還能無中生有造出一些歷史根本就不存在的古文物迷惑世人,確實很有本事。」
李照影說完,大馬金刀地抬腿闖過來,想要在古墓中一把抓住我,卻因爲身材太過高大,卡在了只有我知道的進出口。
不管他怎麼扭動身子,都沒法從進出口中掙脫出來。
我看他那個束手無策樣,興奮地打了個響指。
頓時一條通體爆發着閃電的巨蟒憑空出現在他的眼前,腦袋貼上他的臉,吐出細長的信子拂過他的眉眼。
他被電得渾身抽搐,魂靈與身體快要分離之際,卻還有精神頭朝我大吼大叫:「獨孤珈蘭,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做了個鬼臉,反問他:「你又是什麼人?」
反正與我不是同一類人。
所以,我要驗證他的身份。
閃電巨蟒識得人的魂靈,它能幫魂靈找到已化成白骨的屍身。
它將李照影帶去了很遠的古墓中,引發了不小轟動。
因爲有人拍到視頻,傳出精怪渡劫飛昇的謠言。
陳院長找到我,將視頻放大許多倍給我看:「你看這巨蟒的背部是不是馱着一個人?我怎麼感覺這個人是李處長啊?」
「太模糊了,沒法判斷。」
我正忙着搜尋閃電巨蟒的定位,隨便瞄了一眼陳院長指着的地方就敷衍過去了。
閃電巨蟒正往西去,我在那邊修建的陵墓不多,掐指一算,有個西川將軍的陵墓被我重建過。
「什麼?山體塌方塌出一個古墓?李處長也在?那我馬上帶人過去考古一番。」
陳院長這幾天閒得沒事,天天來我的工作室遛貓,可我家大橘貓不喜歡被他遛,看到他就躲着他。
他實在無聊,就挨個兒給他的同行打電話打發時間,這一個個電話打下去,竟被他打出活來了。
「獨孤小姐,你要出門啊!正好我也要走了,來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啊?聽說這次發現的是西川古墓,第一次呢!好稀奇的,也不知道那古墓裏埋了啥人。」
陳院長一向話很多,只要打開了話匣子就基本關不上了。
我無暇聽他說閒話,只管往前趕,想要第一時間確認李照影是不是如我所想的那般身份。
「哎呀!我們同路啊!你要不要跟我搭乘直升機去哈?這樣方便多了。」
陳院長看我也要往西去,以爲我同意陪他去那古墓中看看,二話不說就把我拉上了考古研究院派出的直升機。

-21-
飛了大半天,才飛到西川古墓的準確位置。
也不知道當年我是怎麼找到這個破地方來重建別人陵墓的。
雖然風水極好,但是這地方常年不見人,連鬼都要退避三舍。
閃電巨蟒已不知所終,但李照影整個人已經傻了。
西川古墓埋着的人就是他。
應該說是他的前世。
他前世是西川將軍。
只是他在平定內戰中犧牲了。
之後他所擁護的太子被叛賊所殺。
他跟太子被埋在亂葬崗中。
是他的下屬將他和西川太子的屍骨帶回西川國都的郊外重新安葬的。
再後來,年過花甲的下屬找到了他的寶劍,下屬就請我開墓將寶劍放了進去,順便添置了一些別的陪葬品。
「你到底是誰?我的墓中爲什麼會有你做的花瓶?」
李照影看到墓中那堆白骨,不願相信他早就死過一回了。
而且還是死在戰場上,一場還沒看到輸贏的戰役,他很絕望。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怎麼來到這個時代的?難道轉世還能帶着前世的記憶不成?」
我的存在足夠違反天道了,可李照影的存在也不正常。
我想知道是怎麼個不正常法。
「我沒有轉世,我是魂穿而來的,我佔據了李照影的身體,他腦死亡時,我就來了,我叫拓延,少年時是西川太子的伴讀,後來得大將軍的栽培,成爲駐軍首領,遵從大將軍的遺志,扶持太子上位。」
李照影拿上了他的寶劍,順手甩了一劍,讓我看到了他當西川將軍的颯爽英姿,我想,他很懷念他持劍勇猛殺敵的時光吧!
「然後?」
我循循善誘。
「然後?」
李照影突然很茫然。
他捂住心口,過了好一會兒才接着說道:「我穿過來時總是體弱多病,我很不適應這具身體,直到剛剛被那條巨蟒電擊了之後我才感覺我的身體變得強健了,可是,這終究不是我的身體。」
他停頓了,單膝跪下,仰望着我:「獨孤小姐,我求你幫我。」
我:「幫你什麼?」
李照影:「我想回到屬於我的時代,我想打完那場仗,我想看到太子坐上王位,我還想見一見一直在等我的公主,幫幫我吧!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可以給你。」
我:「一旦回去,你再想回來的話,應該不可能了。」
而且,回去之後並不能見到一直在等他的公主。
她死了,也就永遠錯過了生前見面的可能,不管時光怎麼流轉。
李照影:「沒事,我本不屬於這個時代,不稀罕再次到來,特案處積累的案子太多了,我永遠都處理不完,我也厭倦當特案處的處長了,在這個時代,每天都會有特別驚悚的案子發生,我費盡心力也不一定找得到頭緒,總是累得身心麻木,早就想解脫了,我的天命是當西川的大將軍,一心嚮往之,只要你能幫我回到遠古的西川王國,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那你找我定製一個骨灰盒吧!就像你說的,我把詛咒賣給你,你可以詛咒自己再死一次。」
李照影聽了我的話,就下單定製了一個骨灰盒。
不過三日工夫,他就中風了。
他的古墓裏,我做的花瓶消失了,他的寶劍也消失了,他得償所願了。
他的魂靈穿回了他的時代,他的身體就只能維持最基本的生命體徵,完全是個活死人,被送進了定向護理醫院,等着斷氣。
夜黑風高日,我帶着我家大橘貓來到了定向護理醫院看望他。

-22-
我耍出危險係數非常高的手段讓大橘貓的魂靈注入李照影的身體中。
沒了魂靈的大橘貓被我做成一個標本,收藏在家裏的儲物室中。
「大叉啊!改個名吧!叫李銷怎麼樣?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如果你我只是這世間的平凡人,那麼我倆的結局不過是這詩句所說的場景,然而你死了兩次,都保住了你的魂靈留在我的身邊,往後還請繼續活着。」
我看着清醒過來的李照影,試探大橘貓的魂靈有沒有歸位。
「嗯!我原本就姓李,改個名體驗新生,再好不過。」
他是大橘貓時,我給他取名叫大叉。
他再次爲人時,我叫他李銷。
或許孤獨太久了,就想留住一個魂靈長長久久地陪着自己。
「珈蘭呀!你沒覺得李處長變化很大嗎?不但改名了,還一改高冷範兒,他以前好像並不喜歡與你打交道,但是最近我發現他好喜歡黏着你,他在追你嗎?」
陳院長一邊擺弄他最近新得的文物周邊,一邊跟我打視頻電話。
「我都沒空談戀愛,他追我沒用啊!」
我確實很忙,因爲最近找我定製花瓶的人又多了起來。
都怪帶貨博主太厲害,隨手拍了一組我新做的青色系瓷瓶,就爆火出圈,引來無數人找我買瓷瓶。
「那他深更半夜的待在你家幹啥啊?辦案嗎?可最近特案處已將留存的所有懸案全都處理完了呀!你留他在你家裏,你是不是也對他有意思啊?」
陳院長眼神兒太好,李銷只是從我的手機鏡頭裏晃了個身影,就被他瞧見了。
「你別這麼八卦,他是個正經人。」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說得出口的,李銷是個正經人才怪。
明明有自己的專屬臥室,還要偷偷睡在我的臥室的地板上,美其名曰保護我。
「我明天又要帶院裏的小夥伴們去挖古墓了。」
陳院長終於說到主題上了。
「這次我就不陪你去了,賺大錢要緊。」
手底下有無數古墓要保養了。
要花不少錢,我得拼命賺錢纔行,哪有時間跟人談戀愛啊!
「好可惜呀!我還想你帶我見世面來着,這次的古墓又是西川古墓,你不感興趣嗎?萬一又挖到了好東西了?年底我分你一部分績效獎金怎麼樣?珈蘭,你有在聽我說嗎?」
陳院長嘀嘀咕咕說個沒完。
我不得不掛了他的視頻電話。
只是我再見到他,他都要毒發身亡了。

-23-
「珈蘭啊!我有個祕密只想跟你說,你能來我家聽我說嗎?」
他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
醫生說他中毒太深,無藥可救了。
考古研究院挖的那個古墓是西川太子的墓。
裏面到處都是有毒之物,修建此墓的人是爲了防備盜墓賊闖入。
陳院長心大,沒有做好防護就在古墓中溜達,自然就中毒了,生命進入倒計時中。
我來到他的家裏,看到滿屋子的玩具,都驚呆了。
熱衷考古事業的陳院長,原來還熱愛着小朋友非常喜歡的各種玩具,他的心性真如孩童般純粹。
「其實我是從未來世界魂穿過來的,我是實驗室研製出來的天才兒童,因爲觸碰了正處於試用階段的時空跳躍器,就魂穿到了這個時代,過來的時候我才四歲,正在等待領養家庭養我長大,珈蘭啊!我不想死,我想穿回去,回到我的未來世界繼續活下去,我原本是個孩子呀!我都沒有經歷過完整的童年,就成爲陳章遙活了許多年,我怎麼能這麼快就死了呢?你幫幫我好不好?李處長都變成植物人了,你不也幫他恢復正常了嗎?幫我穿回去,你應該有辦法做到的吧!」
陳院長哭着求我救他。
救他的唯一方法,他覺得是穿回未來世界。
「陳院長,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很可愛的人,能認識你,我很開心,既然你想回去,那就回去吧!你知道的,找我定製骨灰盒對於你的詛咒非常靈驗,你也不想等你死了別人給你用的骨灰盒你不喜歡吧!所以,該怎麼做,你就怎麼去做好了。」
我扶他坐到沙發上。
聽他鄭重其事地立下詛咒。
只要他能穿回去,即便身體被科研所研究個透徹也無所謂。
之後,我就收到他給自己定製骨灰盒的費用。
他想要定製一個玩具樣式的骨灰盒,非常具有童趣感的設計。
我如他所願,在醫生宣佈他會永久失去意識之後,我花巨資清除了他身體裏的毒素,保住了他的身體維持基本的生命體徵。
並不是我期待他哪天會再次魂穿到這個身體中,而是我覺得這副身體以後或許能用得上。
就像李照影的身體,我給我家大橘貓用上之後,這個世上就多了一個叫李銷的人。

-24-
「獨孤小姐,陳院長把這個天青釉花瓶送給了我,可是,我怕摔壞了,就想還給你,當初不是你免費送給陳院長的嗎?我這也算物歸原主了。」
徐隊長抱着一個保險箱來了我的工作室。
「既然他送給了你,你就留着好了,或者轉送給你覺得懂得欣賞它的人也行,這可是個好東西,關鍵時刻發揮的作用能扭轉乾坤。」
真心送出去的東西,我一般不會收回來的。
更何況陳院長將天青釉花瓶送給徐隊長自有他的道理。
「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想起我的一位好兄弟喜歡研究瓷器,他肯定喜歡這個花瓶。」
他連忙拿出手機發信息。
才發了幾條信息,就喜笑顏開地沉浸於發信息當中,心情一下子好得不得了, 不間斷地發了兩個多小時才收了手機回家。
可半個月後, 他抱着裝着天青釉花瓶的保險箱又來我的工作室找我。
這次來,我看到他因爲哀傷過度而喪失了精氣神, 形容枯槁的樣子讓人很擔心他快活不成了。
「還是還給你吧!我沒有可轉送的人了。」
他放下保險箱就要走。
「等等,出什麼事了嗎?」
我叫住他,想要幫助他。
他是徐更夢的後代。
我得讓他長命百歲。
當年我被滅了金蘭王國的敵軍追殺, 我不想拖累徐更夢的一家老小,就給了徐更夢一顆保命珠讓他帶着家人逃得遠遠的,結果他逃到半路就折返回來救我。
只能在安全狀態下才能不老不死的身體,抵擋不住氣勢洶洶的殺戮。
是徐更夢突破重重包圍, 給我拼出一條生路。
他說他救我是因爲我是金蘭王國的公主, 他至死都會效忠於金蘭王國。
他倒在了敵軍的刀劍下,而我逃出生天,活到了現在。
如今,我該報恩了。

-25-
「原本我想把這個天青釉花瓶當作生日禮物轉送給我的一位好兄弟, 可是他在執行臥底任務時被毒梟謀害死了, 他再也不能收我爲他準備的生日禮物了。獨孤小姐, 他曾救過我, 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好心痛啊!我都不能爲他報仇。」
一向鐵骨錚錚的徐隊長當着我的面痛哭起來。
我抬手輕輕拍他的後背, 以示安慰他:「要不你帶着這個瓶子去祭拜他吧!他的亡靈應該還是很想見到這份生日禮物的,然後你再來找我給毒梟定製一個骨灰盒, 你也知道找我定製骨灰盒的人最後都實現了他們的詛咒, 你可以試試。」
徐隊長聽了我的話。
祭拜完他的好兄弟,他就找我給毒梟定製了一個骨灰盒。
在骨灰盒寄出去七天之後, 毒梟跟人黑喫黑被打死了。
我提議徐隊長帶着那個天青釉花瓶跟我去看望僅存一絲生命氣息的陳院長,他滿口答應了。
在天青釉花瓶放在陳院長的身旁那一刻, 一個魂靈從瓶子裏飛出來, 經由我的指引,注入陳院長的身體裏。
之後, 一個正義凜然、血氣方剛的陳院長呈現在我和徐隊長的面前。
「這是怎麼回事啊?」
徐隊長好像看出了點什麼, 但是又害怕失望。
「如你所見,從此以後,他就是那個人了。」
我伸手向陳院長問好:「很高興認識你, 我叫獨孤珈蘭。」
「你好,我叫陳遇明。」
就是這天, 考古研究院的院長改名爲陳遇明。
而陳章遙這個人,我祝願他健康成長,當一個快樂的小朋友。
至此, 我販賣出去的所有詛咒全都驗證成功了。
「那個陳遇明挖古墓非要拉上我去, 真的好煩啊!我又不是墓王,他怎麼就不信了?」
李銷又來找我抱怨了。
說陳遇明認定他是墓王,纔會知道許多古墓的具體位置。
「那你一天到晚給他瞎指地兒幹啥了?他就是聽你胡說八道了之後纔去那些地兒挖啊挖的,一不小心就挖出許多珍奇古文物來, 他自然就把你當作墓王來供着了。」
我都要笑死了。
李銷在家裏的儲物室找出一本他完全看不懂的記錄冊拿給陳遇明看,隨便編了幾個地名吹牛給陳遇明聽,說他能夠在千里之外探墓。
從沒涉獵過考古行業的陳遇明聽他一頓鬼扯之後,就帶着一夥人去挖地兒了。
結果真被他挖到了古墓, 就陰差陽錯地愛上了考古行業,比陳章遙還會當考古研究院的院長。
「你纔是墓王。」
李銷的聲音變得低沉。
「不過是宿命罷了。」
墓王驗咒,驗的最終是命。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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