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大結局後,我姍姍來遲,穿成了裏面有錢的惡毒大小姐。
我原地振臂高呼:
「窮了二十二年驟然暴富,今晚就去定做個哪吒同款大金鐲。」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翻看手機僅剩的二十塊餘額時。
會員續費當場划走十九。
我這才後知後覺。
因爲對男主愛而不得,屢次陷害女主後,我的家族已經被男主打壓破產。
當大小姐享受富貴的時候沒我份。
破產了,錢沒了,我來了。
烈日驕陽曬得我發暈,我惡狠狠地把咬了一半的淋巴肉包子丟掉,果斷撲到男主車前。
刺耳剎車聲響起。
從天而降後,我從綠化帶裏探出一張咬牙切齒的臉:
「帥哥。」
「車技見長啊。」
「一口氣把我撞飛二十米遠。」
-1-
勞斯萊斯車門打開,混身都是名牌的男女主出現在我面前。
矜貴又優雅。
與我的一身狼狽,形成鮮明對比。
女主林初初一副乖巧小白花的模樣,先是捂嘴故作驚訝地喊了句:
「姜小姐?你怎麼穿得這麼破爛?」
然後拎着高定裙襬,想邁入綠化帶欣賞我的慘狀。
我大叫:
「別過來!」
這是案發現場,不能隨意破壞。
否則影響後續賠償事宜。
林初初伸出的手一抖。
猶豫着縮回,轉瞬間紅了眼眶:
「我知道,姜小姐對我懷恨在心,心裏還惦念着傅哥。」
「可我們是真心相愛,已經在一起了。」
傅景年臉上的鄙夷壓都壓不住:
「姜沅禾,看來家族破產還不夠讓你長記性。」
「你又想用什麼花招對付初初?」
-2-
我哪裏對付過女主這朵小白花?
只是在她明明得知我與傅景年已經訂婚後,仍故作天真,風雨無阻地給自己上司帶早飯時。
甩了她一巴掌。
在傅景年接我去老宅,她穩當當坐在副駕上,言笑晏晏地說自己暈車不想去後排時。
打開副駕駛的門,將她拖了出來。
在兩人不小心滾到同一張牀上時,她哭着說心悅傅景年已久時。
我身爲男主未婚妻,將她趕出公司。
這哪裏是惡毒。
分明是替天行道正義之舉。
在這本霸道總裁小嬌妻的書裏。
只要沒有順着男女主的心意走,就會被冠以惡毒之名。
傅景年懶得看我一眼,顯然把我攔車的行爲當成對他的愛而不得。
他摟着林初初轉身離開。
勞斯萊斯逐漸遠去,變成了幻影。
我這纔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機,撥下三個號碼:
「喂,是警察叔叔嗎?」
「有人把我撞飛,下車豪橫地罵了我一頓後,肇事逃逸了!」
-3-
警察局裏,去而復返的傅景年臉色鐵青地坐在一旁。
年輕警察忍不住訓斥:
「多大個人了,怎麼撞人後還逃逸呢?」
「有錢開勞斯萊斯,沒錢給受害者賠償嗎?」
「你知不知道逃逸是要被拘留甚至坐牢的!」
我適時捂着額頭:
「頭好暈,好想吐。」
男主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他陰沉地盯着我,從牙縫裏擠出句:
「姜沅禾,你以爲這樣我就能多看你一眼?」
年輕警察忍無可忍:
「來,頭轉過來,你不需要看她,先看我手上的這張諒解書。」
「如果姜小姐不簽字,你要坐牢了!」
-4-
傅景年微微一愣。
顯然沒有意識到肇事逃逸的嚴重性。
試圖辯解:
「是她故意碰瓷的。」
「那段巷子有監控嗎?」
「……沒有。」
「有行車記錄儀嗎?」
「……壞了。」
行車記錄儀自然是無法查看的。
書中寫了。
男主車上的行車記錄儀正巧壞了,還沒來得及換新。
傅景年是公司總裁。
若是坐牢,明天股價就要跌得糊穿地心,董事會聯名將他開除。
見沒有轉圜餘地,他繃緊了臉:
「姜沅禾,你要多少錢的賠償才肯籤諒解書?」
我揉着頭:
「頭好痛。」
「五萬。」
「頭骨好像粉末性骨折了。」
「五十萬。」
「要不,我去醫院住個三年五載吧。」
「五百萬總行了吧!」
這巨大的數字砸得我腦殼發昏。
我起身微微鞠了一躬:
「老闆大氣,我馬上簽字。」
「以後還有這樣撞人逃逸的好事,記得喊我。」
-5-
夜幕降臨,我挪回城中村。
雖然那一撞我做了完全準備,找好角度飛進綠化帶做緩衝。
但身上仍免不了處處是淤青。
自從家族破產後,昔日風光無限的大小姐變成了過街老鼠。
圍繞在身邊溜鬚拍馬的朋友消失不見,名下房產也全部被拍賣。
只能租住在逼仄的城中村裏。
大小姐避之不及的落魄,卻是我穿越前可望不可求的生活。
穿書前,我是個孤兒。
一路磕磕絆絆考進大學。
同樣的大好年紀裏。
別人肆意享受着青春。
只有我拎着個編織袋,撿遍學校每個垃圾桶。
爲下個月的生活費而努力湊錢。
直到車禍身亡來到這個世界。
我扛着一包廢品慢慢上樓。
窮了這麼多年,不管去哪裏,我都會順路撿些紙殼和礦泉水瓶。
攢多了賣錢。
生活不易,能多貼補一些算一些。
但這條沒有門檻的賽道競爭激烈。
我今日的戰利品並不多。
昏暗的樓梯盡頭,一個眉眼鋒利的男人站在我的房門口。
周身氣息低沉。
在見到我後,冷冽地吐出一句:
「姜沅禾,家族破產都沒讓你長記性,還陰魂不散地圍在傅景年身邊,害得初初今日傷心了好久。」
「你若是不去給她道歉,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6-
我努力在大腦塵封的記憶中翻了翻。
纔將這張臉與名字對上號。
他是與我一起長大的竹馬。
也是本書癡情男二,沈淮。
在女主出現之前,我與沈淮親如兄妹,與傅景年更是有名的恩愛情侶。
但貧民小白花女主出現後,昔日的三人行裏,我的位置由女主林初初代替。
只餘我留在原地,執拗地守着昔日回憶無法自拔。
我懶散地掀開眼皮掃了他一眼。
在他的腰部停了一頓。
我想,我真是窮瘋了。
看人都下意識地先看向他的腰子。
沈淮見我沒搭話,忍不住提高了嗓門:
「姜沅禾,你有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
「給我。」我打斷。
他一愣,遲疑道:
「給你什麼?」
我乾脆利落地奪下他手中的依雲瓶子。
把裏面未喝乾淨的水倒入花盆,然後熟練地踩扁丟入身後的編織袋中。
幹完這一切才抹了把汗珠子:
「你剛纔說什麼?」
沈淮將目光艱難挪開,再次氣勢洶洶:
「初初在傅景年的口袋裏發現了你的口紅,人哭得差點昏厥過去。」
「你怎麼這麼惡毒,總是橫亙在他們之間,倒盡所有人的胃口。」
-7-
沈淮可能忘記了。
我纔是男主真正的未婚妻。
我與傅景年從十幾歲時,就訂婚了。
因爲婚約在身,傅家資金鍊斷裂,是姜家籌集了一大筆錢來幫他渡過難關。
但女主出現,一切天翻地覆。
她淚眼朦朧,倔強地站在我面前質問:
「姜小姐,你爲什麼非要用錢來拆散我與景年呢?」
「明明我們纔是真心相愛的。」
傅景年一顆搖擺的心徹底失了平衡,眸子狠戾地盯着我:
「初初除了出身差點,哪一點都比你強。」
姜家的破產來得迅速。
我的父母也經受不住打擊雙雙離世。
口紅是我離開警察局時故意放的。
爲了引起男女主爭吵。
如果沒有這對顛公顛婆,我穿書就是姜家大小姐。
只差一點。
我就能過上父母皆在,有錢有愛的生活。
斷我錢財,如同刨我祖墳。
屬於我的錢。
我一定要連本帶利全部拿回來。
我對上沈淮憤怒的眸:
「你是怎麼知道林初初哭得差點昏厥呢?」
他咬着牙:
「初初與傅景年吵架跑出來,無家可歸只能去我那裏。」
「你知不知道,她都哭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還死死抓着我的衣袖,不讓我來找你麻煩。」
不讓來,他不還是來了?
還真是癡情男二。
女主幸福的時候,他在一旁看着。
女主落難的時候,他第一個挺身而出。
書中曾說,沈淮是林初初心中永遠的遺憾,是她選了男主後一生的不可再得。
我不懂。
既然如此遺憾。
那乾脆讓女主開後宮,把沈淮收進去當男寵不就好了?
排好侍寢日期,雨露均霑。
這下總能撫平女主所有遺憾了吧。
沈淮上前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姜沅禾,你今天必須隨我去給初初道歉。」
-8-
他整個人癲得很。
像是海城點的拼好飯裏。
混進了雲南的菌子。
我不慌不忙掙脫他的桎梏,將手中的編織袋收好。
指着身後破舊斑駁的樓房。
「你知道這是哪裏嗎?」
沈淮居高臨下慢條斯理:
「這裏不就是城中村嘛。」
「你早已不再是昔日高高在上的姜家大小姐,住在這裏,這就是你一直以來欺負初初的代價。」
我安心地點了點頭。
對付一個人,首先要把他拉到自己的階層,然後用豐富的生活經驗打敗他。
比如點外賣,沈淮的神券永遠沒有我膨脹得高。
昏黑的樓道里,我斂下眉蓄勢待發,衝着毫無防備的沈淮飛起一腳。
驚天慘叫聲響徹樓道。
他狼狽地從樓梯上滾落,左腿撞擊到堅硬的水泥板,疼得吱哇亂叫,額頭青筋暴起。
很快滲出一層薄汗。
聲控燈應聲而明。
照亮我傲然睥睨的眼神。
冷靜到極致的嗓音傳入他的耳:
「沈淮,你要明白。」
「城中村的樓道里,監控都是壞的!」
-9-
呼嘯而來的救護車將沈淮拉走。
被抬上車前,我聽到癡情男二忍痛歇斯底里的怒嗥:
「姜沅禾,你給我等着!」
我躺回城中村陰暗逼仄的窄牀上,盯着天花板一塊發黃污漬,仔細回憶本書劇情。
在我搬到這處城中村後,整本書已經畫上完美的句號。
男女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即將舉辦盛大婚禮,羨煞旁人。
癡情男二雖然遺憾,可也成爲萬千讀者心中永遠的痛。
惡毒女配迎來她應有的報應,大快人心。
與男主作對的反派也徹底被踩入泥潭,無法翻身作惡。
作者的筆墨到這裏戛然而止。
誰也不知,一場完美落幕的故事,以後會發生些什麼。
我惡狠狠咬了一口新買的淋巴肉包子。
將思緒停留在反派身上。
在這個世界。
我明明沒有做錯什麼,捍衛自己的權益卻被冠以惡毒之名,成爲衆人對付的炮灰。
而反派也只是與男主在生意場上公平競爭,卻揹負陰險之名,被男主肆意踐踏入泥潭。
我將手中的淋巴肉包子一扔,迅速在腦海中翻出反派的個人信息,打車去了癡情男二的家。
夜幕降臨,燈火通明的老宅裏,沈淮的腿已經被打上一層厚厚的石膏。
高大的身軀被固定在小小輪椅中。
人慘白着一張臉,感覺隨時要屍變。
在看到我後,臉上露出猙獰:
「姜沅禾,你現在來道歉也沒用。」
「本來想着你我認識二十年,我會對你網開一面,讓你在城中村安穩度過餘生。」
「現在看來,你永遠都改變不了惡毒的性子!」
我伸着腦袋往他身後張望一圈:
「誰說我是來道歉的?」
「我只是聽說你腿摔傷了,特意買了些你哥愛喫的水果來看看他。」
「對了,你哥呢?」
-10-
老宅空蕩蕩,只有沈淮一張震驚的臉,逐漸凝固在我面前。
我這才後知後覺。
沈淮的哥哥被剝奪沈家繼承權後,早已被趕出了老宅。
如今所住的環境,恐怕比我的城中村好不了太多。
同是天涯淪落人。
炮灰與反派,註定下場慘烈。
我拎着水果轉身就走。
身後輪椅上的沈淮似乎在喊着什麼。
沒有聽清。
藉着模糊的記憶,我在帝都一處老舊小區的地下室裏,敲開了面前腐朽的門。
散落一地的酒瓶出現在面前。
沈移舟滿身酒氣,下巴胡茬青黑一片,整個人完全不見昔日風光傲氣。
只餘狼狽與不甘。
他的故事落幕後,下場並不比我好多少。
皇家忙着九子奪嫡。
窮家忙着三子奪盆。
至於沈家同父異母的豪門二子,爲了繼承家業,也明裏暗裏爭鬥多年。
沈移舟自從敗在傅景年手中後,沈家爲了投誠,將他趕出家門,並將沈淮立爲下一任家主。
至此。
反派徹底被拋棄。
沈移舟掀開眼皮懶散地瞧了我一眼:
「姜小姐?」
「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我搖搖頭,擠出一抹微笑:
「我只是買了些你愛喫的水果,來看看你。」
沈移舟銳利的目從一兜蘋果上掃過,淡淡開口:
「誰這麼惡毒,在外面造謠我愛喫蘋果?」
「它最便宜。」
「這種東西不甜不酸,水分Ťū́₈又少,我怎麼可能愛喫。」
「它最便宜。」
「你知不知道這是最雞肋的水果,毫無特色可言。」
「它最便宜。」
沈移舟恨恨地閉上了嘴,然後猛灌了一口酒。
片刻後,皺眉拿起一隻蘋果。
艱難啃了一口。
喫人嘴短。
我欣慰地湊上前:
「反……沈大哥,你想不想東山再起?」
-11-
他一口蘋果哽在嗓子裏。
頹廢一笑:
「我已經是沈家的棄子,還怎麼可能東山再起?」
我雙手揪起他的衣領:
「你能不能打起精神,拿出你與男主爭天鬥地的本事來?」
「喫了老子的蘋果,就得給老子爬起來幹活!」
沈移舟一愣。
聰明無比的大腦運轉半秒鐘後,顫巍巍地伸出手指,準備去摳嗓子眼。
看樣子,是要把蘋果還我。
我一把拍掉他的手。
順手拿起一旁的礦泉水瓶,往他嘴裏猛灌了一口,將蘋果往胃裏夯實。
「傅氏新開發的軟件馬上要上市,我有辦法搶過來成爲咱們的東西。」
「所以我們只要能搞到錢,就可以藉此機會徹底翻身。」
沈移舟被水嗆得差點翻了白眼,聽完後眼神卻驟然一亮:
「姜小姐,只要你能拿到新開發的軟件,我手裏還有些錢,可以全投進去!」
我擰起眉。
一個窮到喫蘋果的破產反派,手裏能有多少錢?
這樣大的項目,前期投資至少要幾千萬。
沈移舟都落魄到住地下室了,身上肯定只能拿出幾千塊吧。
我不抱希望地問了句:
「你還有多少錢?」
「五千萬。」
-12-
「五千塊肯定不夠,我們還需要……等等!」
我掰正他的臉,鼻尖與他相距三公分,「你說你有多少?」
「五千萬。在被傅景年針對的時候,我就察覺到沈家要將我當成棄子,所以早早地從公司轉移了一部分錢。」
沈移舟回答得一板一眼。
我這才重新審視眼前這位反派。
他是經商天才。
是唯一能與男主抗衡的存在。
若不是男主頭頂主角光環,反派怎麼可能落敗?
在這間潮溼的地下室裏,他就像一匹蟄伏的狼。
伺機而動。
早知道他這麼中用。
我就拎些貴點的水果來了。
有了前期資金的注入,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打Ţű̂⁽量起反派暫時居住的環境。
地下室的瓶酒散落一地。
令我這隻貧窮的牛馬心動。
我本能地抖開編織袋,蹲下身將啤酒瓶全部丟進去,並熟練地將易拉罐踩扁。
沈移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就想搶奪我手中的編織袋。
「我來收拾。」
我下意識地將酒瓶易拉罐往身後一藏。
搶什麼?
是我先看到的。
我警惕地後退一步:
「都是我的,你不能搶!」
沈移舟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半晌後,他紅了眼眶。
偏過頭喃喃一句:
「你一個大小姐,居然爲我幹這種粗活。」
「我落魄了這麼久,你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
-13-
反派的眼淚流得莫名其妙。
直到我坐在包間裏,按了按口袋。
裏面裝着回收站遞給我的十七塊五毛錢。
仍是疑惑不解。
不就是搶了他一堆酒瓶子嗎?
何至於哭給我看。
坐在我對面的宋叔正色眯眯地盯着我瞧。
姜家如日中天時,我們兩家關係密切。
姜家倒臺後,他迅速與姜家劃清界限,轉而與傅家合作。
此刻,大腹便便的他點燃一支香菸:
「姜小姐,求人可要拿出點姿態來啊。」
這本書的劇情在我穿越之時,全部印在了腦子裏。
宋叔是入贅上門的女婿。
藉助丈人家的資源掙得盆滿鉢滿後,開始在外瘋狂養小情人,美其名曰找回丟失的男人尊嚴。
但他也只是敢偷偷在外養。
現在的他還沒有本事脫離岳丈一家。
不算寬敞的包間裏,我笑得乖巧:
「宋叔您誤會了。」
「我不是來與您商量的。」
「我今天,就是單純來威脅您的!」
「要是你不幫我拿到傅家新研發的軟件,我就把你在外有六個私生子的事,嚷得帝都的狗都知道!」
-14-
傅氏造勢許久的新品,被我與沈移舟搶先上市。
在這本書大結局後,炮灰和反派才終於做了有史以來第一件惡事。
傅氏股價跌穿地心。
但我與沈移舟,並未開心多少。
項目前期實在燒錢。
我與沈移舟掏出了全部身家的五千五百萬,不過是十幾天的支撐。
看着反派眼底赤紅越來越重,我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有辦法拉到投資。」
在這本書的番外裏提過,明日會舉辦一場酒會。
上流社會,這種場合是進行利益交換的。
而短短的番外,簡單交代了炮灰與反派的下場。
我因忍受不了從天堂到地獄的生活,在逼仄的出租屋裏選擇割腕自殺。
而酗酒成癮的沈移舟也在某次喝下大量白酒後,心梗離開人世,死後十幾天才被人發現。
但現在,我們都還好好活着。
活蹦亂跳。
聯手爲男女主添堵。
我悄悄去了酒會。
剛從低矮的外牆上翻下來,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姜沅禾,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上次你踹斷我一條腿的事,我跟你沒完!」
-15-
是沈淮。
他仍舊坐在輪椅裏,左腿剛拆了石膏,還無法下地行走。
吼完這句話,人似乎想起什麼,蹙起的眉頭漸漸鬆弛。
「是不是過不了苦日子,終於想通,打算來給初初道歉了?」
「只要你能認個錯,並痛改前非,我會考慮放你一馬,讓你安安穩穩地過完後半生。」
我並沒有覺得日子苦。
現在的日子比我穿越前,好得不止一星半點。
沈淮最近因腿傷而焦頭爛額,絲毫不知道我與沈移舟創辦公司的ŧű⁼事。
我想。
他的腿傷最好能痊癒得再晚一些。ṱŭₒ
好讓沈家注意不到沈移舟的動作。
我仔仔細細地環顧四下。
最近的攝像頭被茂密的梧桐樹葉遮擋掩飾,我與沈淮,正處在一個監控死角里。
而附近,並沒有人。
我堆起一抹笑,聲音軟了三分:
「沈淮,你上次傷得是哪條腿?」
沈淮臉上舒展開來。
「怎麼,你記性這麼差,連我摔傷了左腿都忘記了?」
「不過你能服軟,我也勉爲其難原諒你的所作所爲——啊!」
我狠狠抬腳,猛踹瘸子完好的右腿。
沈淮喫痛。
慘叫着從輪椅上跌落。
又被重重的輪椅砸在身下。
只剩哼唧的份。
我心情大好。
總算是給反派出了口惡氣。
沈家家業本該是沈移舟的。
自從他的母親去世,沈淮母親小三上位帶着兒子登堂入室後,屬於沈移舟的股份,被逐漸轉移到同父異母的弟弟手中。
一個擁有痛苦童年,不被家族重視的陰鬱反派就此誕生。
我拍拍身上蹭到的泥土,又精準地往沈淮右腿補了一腳。
將他的哼唧聲徹底堵回嗓子裏。
這才徑直去了酒會三樓。
女主此刻就在三樓的包房裏。
貧民窟的小白花即將嫁入豪門,唯一能在衆人面前大放異彩的,就是她引以爲傲的美貌。
所以不管出席任何場合,林初初都會做到妝容精緻完美,決不允許出現一絲紕漏。
林初初看到我後,先是一驚,緊接着露出輕蔑的笑:
「姜沅禾,我知道你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改變什麼呢?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成爲傅太太了。」
-16-
她以爲,我是來求傅景年回心轉意的。
畢竟在所有人眼中,我愛傅景年愛得發狂。
但現在,我只想一心搞錢。
搞男女主手裏的錢。
林初初眼底閃着狡黠的光。
她曾藉着我「欺辱」她的名頭,在我手中討到不少便宜。
現在,又想故技重施。
好將傅太太的位子徹底坐穩。
男女主走到一起後,首當其衝的是階層的碰撞。
傅景年對她已經沒有過去那般貼心。
每一本書的結局,都在男女主即將邁入婚姻那一刻戛然而止。
至於他們是否幸福一生,再無任何筆墨點綴。
站在包間低矮的露臺邊,林初初拉着我的手,臉上有興奮的光。
我記得。
過去無數次她都是這麼冤枉我的。
她會算計好時間,在傅景年趕來之時,泫然欲泣地求我放過她。
甚至還會故意甩自己兩巴掌,然後捂着臉故作堅強對男主道:
「不怪姜姐姐。」
「若是她能消氣,打我幾巴掌是應該的。」
可惜。
她這一招,我熟得不能再熟。
我不懂投資。
也不懂經商。
我唯一會做的事。
就是把對方拉到我的階層,用我豐富的生活經驗打敗她。
露臺在三樓。
我回頭往下一瞧。
有些高。
比尋常大樓的五層還要高。
不遠處,傅景年已經往這邊走來。
我壓低了聲音,帶着幾分猙獰的笑:
「你猜,我要是從這裏摔下去,你會怎麼樣?」
林初初當場變了臉色。
下一秒,在她驟然驚恐的眼神中。
我狠狠甩開她的鉗制。
像極了被她伸手一推。
從三樓極速墜落!
-17-
尖叫聲此起彼伏。
下墜的那一刻,我甚至聽到有人大喊:
「傅太太殺人了!」
「我親眼看到她把姜小姐推下露臺。」
「快報警啊!」
林初初驚駭到極致的臉在我面前逐漸變小。
風聲在耳邊呼嘯。
短短墜落後。
我穩當當地掉入一樓上方伸出的一角泳池中。
警察趕到時,我正頂着一頭凌亂溼漉的發,裹在一塊巨大毛巾裏。
比女主更像一朵小白花。
林初初瘋了似地搖頭:
「不是我,是她自己跳的!」
「是她故意陷害我!」
傅景年臉色難看的很,一旁賓客的指點讓他臉上無光:
「初初,我親眼看到是你推姜沅禾下樓。」
「若不是有一樓泳池攔着,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她定會摔得四分五裂。」
「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最後一句話,讓林初初脣色霎那間雪白。
曾幾何時,這句話是對我說的。
在每次認定我陷害他心愛的姑娘時,都會失望地來一句:
「沅禾,你怎麼變成了這樣,曾經天真明媚的你到底去哪了?」
現在迴旋鏢終於扎到了林初初身上。
傅景年轉過頭,神色帶着半分愧疚:
「沅禾,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但是傅家最近股價下跌,經不起任何負面新聞。」
「你若是願意和解,我會給你些補償。」
-18-
過去林初初冤枉我推她時,傅景年總是不分青紅皁白地來一句:
「姜沅禾,你怎麼這麼惡毒?」
現在輪到女主犯錯,卻只想着壓下這樁醜事。
我知道,男主最近心力交瘁。
新研發的項目被盜,他被董事會批得焦頭爛額。
宋叔夾雜其中,賊喊捉賊,罵得唾沫橫飛格外起勁,一副天塌地陷明天即將破產的受害股東模樣。
傅景年至今不知道內鬼是誰。
更不知道憑空冒出來的公司,背後會是我與沈移舟合力創辦。
他與林初初大婚在即,已經容不得再出任何負面新聞。
我適時熟練地捂着額頭。
上次車禍遺留的額角淤青還留有淡淡痕跡,更添幾分脆弱:
「頭好疼,這麼高掉下來,我該不會被水面拍得腦震盪了吧。」
「三十萬。」
「肺也好疼,吸進去大量泳池水,感覺自己快要活不過明天了。」
「三百萬。」
價格提升得有些慢。
真煩。
我從口袋掏出套着防水袋的手機,泫然欲泣:
「我只是一個小小炮灰,還是上網發帖問問網友們,傅夫人殺人未遂的事該怎麼辦吧。」
「別!」傅景年一咬牙,「三千萬!」
這筆錢拿出後,傅景年手裏的流動資金幾乎要砍掉三分之一。
我迅速收起手機,裹着毛巾,像一隻受驚的小獸,乖巧地鞠了一躬:
「老闆仗義,以後還有殺人未遂這樣的好事,記得喊我。」
錢到賬後,我喜滋滋地剛想離開。
有熟悉的聲音從人羣中喊出:
「姜沅禾!」
我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沈移舟不知從哪裏出現,臉上覆了一層焦灼,擔憂地上下打量我:
「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你有沒有事——」
我打斷他的話,激動地附在他耳邊小聲邀功:
「傅家給了三千萬的賠償,咱們現在有錢投資了!」
「今晚給你買貴的水果喫。」
沈移舟臉上並沒有我預想之中的興奮,而是升騰起滔天怒火:
「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你不要命了嗎?」
「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我不愛喫別的水果。」
「我這輩子,只愛喫蘋果!」
-19-
我整個人被他緊緊箍在懷裏。
渾身僵硬得像一塊木雕。
從來沒有人說過擔心我這樣的話。
我踽踽獨行的二十年人生裏,貧瘠又荒涼。
所有刻在骨子裏的感受,除了飢餓,就只有貧窮。
我過去短暫的人生裏,喫Ṭŭₐ的最多的水果,就是蘋果。
便宜,分量又足。
有時候運氣好,在翻撿紙殼時,還能撿到幾隻完整的蘋果。
此刻,有光照進我黑暗的人生。
我竟感覺到微微的刺痛。
就連沈移舟現在擁抱着我,我僵硬的雙手竟然無處安放。
我不知該推開他,還是該如他一般,也緊緊擁住對方。
有極輕極輕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沅禾,我的生命裏只剩下你了。」
「答應我,你要一直在,好不好?」
緊密貼合下,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沈移舟在顫抖。
其實,在這個陌生的世界。
我的人生也只剩下了他。
一聲暴喝突兀地打斷:
「姜沅禾,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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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年的臉陰沉得難看。
彷彿我給他帶了一頂翠綠鮮豔的帽子。
我皺了皺眉。
我早已不是男主的未婚妻。
現在忙着煥發第二春。
擁抱誰,與他何干?
我還未回答,沈移舟突然湊過來,可憐兮兮地問我:
「沅禾,可不可以在你住的屋子裏給我加張牀啊?」
爲了省錢,沈移舟早就搬到了我所住的出租屋裏。
我睡臥室,他睡客廳沙發。
這麼高的個子夜夜蜷縮着,確實憋屈。
想了想進賬的三千萬,我大氣地拍了拍反派的肩:
「好,今晚就給你換一張又結實又大的牀。」
「怎麼折騰都震不塌的那種!」
周圍嘖嘖聲一片,看我們的眼神都不懷好意。
我拉着沈移舟的手離開。
絲毫沒有看到傅景年越來越陰沉的臉。
酒店外有救護車呼嘯而來。
沈移舟見狀一把將我推上救護車:
「快去醫院檢查下,別有什麼摔傷的地方留下後遺症。」
救護車再次閃着燈遠去後,小護士不慌不忙地掏出出診單:
「剛纔打電話說腿被打斷的就是你吧,一會兒去醫院記得先拍片子。」
我:「?」
原來救護車不是來接我的。
那它究竟是來接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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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萬注資丟進公司後,項目終於撐到了盈利。
沈移舟不愧是整本書男主最大的競爭對手。
天生的經商天才。
短短一個月,他又從傅景年手中搶下幾筆訂單,與男主在生意圈分庭抗禮。
但我總覺得心神不寧。
每次出門,似乎總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盯着我。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大概半個月。
在我晚歸經過一處偏僻小巷子時。
一雙強勁有力的手將我拖入黑暗處。
毛巾覆口,我很快沒了意識。
再次醒來,是在一處怪石嶙峋的灘塗。
鹹腥的海水味鑽入鼻孔。
不遠處的斷崖下,海浪正瘋狂拍打着巖壁。
在我身旁,是同樣被挾持而來的女主林初初。
臉上掛着興奮的光。
「姜沅禾,我今天就讓你知道,只有我纔是當之無愧的傅夫人。」
「而景年的選擇,永遠是我!」
她的語氣中帶着一股莫名的癲狂。
也像是磕多了雲南的菌子
我鄙夷地看向她:
「你是不是洋柿子小說裏的霸總文看多了?」
「來,聽我的,卸掉洋柿子,裝上乎乎,裏面的大女主文才是你該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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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初沒有聽。
她還深陷在癲狂中無法自拔。
半年前,她用過同樣的招數。
自導自演了一場自己被綁架的戲碼,徹底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傅景年以爲是我做的,瘋了似地掐着我的脖子大吼:
「姜沅禾,你爲什麼這麼惡毒?爲什麼永遠要針對我喜歡的人?」
人Ṱṻ₉人都認爲是我因愛生恨,所以纔想出綁架這招。
那場綁架案後,傅景年看向我的眼神,只剩怨恨。
同時,林初初被救回後,他摟着她,像極了失而復得的珍寶。
只是現在劇情出現了些偏差。
按照番外所寫,酒會之後一週,男女主就會舉辦盛大婚禮。
成爲所有人津津樂道的豪門眷侶。
但至今已過去一月,婚禮幾次推遲。
女主的豪門夢出現了坎坷。
已是後半夜,蒼穹星空點綴。
海浪還在不知疲倦地拍打峭壁。
有車急剎在不遠處,傅景年跌跌撞撞往這邊跑來。
綁匪笑得猙獰,一把將我從地上撈起,將刀子架在我的脖頸處,大聲嚷着:
「兩個只能選一個!」
「然後再給我準備五千萬,錢到賬後,我自然會放了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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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冰涼,貼近皮膚,讓我打了個寒戰。
我想起自己被車撞飛的那一瞬間。
血液從身體緩緩流出,躺在堅硬的馬路上,能清楚地感受到身體的溫熱在一點點消失。
傅景年站在不遠處,有些許的不悅。
「姜沅禾,你又胡鬧什麼?」
「你以爲接二連三的策劃綁架案,我就能多看你一眼嗎?」
他以爲這次的綁架仍舊是我指使的。
目的是爲了破壞他與女主的愛情。
一旁剛剛趕來,坐在輪椅上的沈淮衝我大喊:
「姜沅禾,你鬧夠了沒有?」
「半夜三更,你就是這樣折騰我們來看你演戲的嗎?」
他雙腿都打着石膏,行動不便。
但癡情男二不會被這點小小的困難打敗。
依然堅持來拯救心愛的女主。
傅景年眸子在我身上短暫停留之後,目光沉沉,說出了我早已知曉的選擇:
「你既然想鬧,那我告訴你,我只會選擇初初!」
林初初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
用極小的聲音在我耳邊炫耀道:
「看到了嗎?曾經站在你身邊的人,如今都只會選擇我。」
「等這次綁架案後,景年一定會意識到我纔是他心裏的最愛。」
「傅夫人的位子,只能是我的!」
-24-
我面無表情地看向眼前這羣人。
有對女主一往情深的男主。
有對女主求而不得的男二。
我的目光越過一張張臉。
沒有反派的身影。
或許,沈移舟並不知道我被綁架了。
這段時間,他被公司的一堆事折騰得焦頭爛額。
說不定今晚並沒有回家休息。
刀刃還緊緊貼在我脖子上。
林初初已經哭着撲進傅景年懷裏。
他們甚至懶得看我一眼,篤定這場戲無人陪唱後,我會像個小丑似的離去。
我回頭掃了眼峭壁下翻滾的海水。
並不算特別高。
我盤算一番。
如果跳下去的話,狂遊半公里就能上岸。
綁匪還在兢兢業業表演:
「快點拿五千萬來,不然老子——啊——」
尖叫劃破黑夜。
綁匪話還沒講完,人被當場踢飛出去。
本書最大反派。
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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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跌入熟悉的懷抱。
沈移舟被嚇得不輕,聲音都沾染了哭腔。
「都是我不好,我該與你一塊回家的,而不是讓你一個人先回去。」
他的十指鮮血淋漓,像是從巖壁上狠狠磨過。
沈移舟解釋:
「我剛破產那會兒,天天坐在這裏喝酒吹海風,所以對這一片熟稔得很。」
「右側巖壁下有一堆亂石,可以踩着攀爬上來。」
「海浪完全可以掩蓋人的腳步聲。」
原來。
反派一直在。
遠方地平線透出一絲絲亮光,衝破黑暗的夜。
我反手圈住了沈移舟。
在一點點跳躍出地平線的日光裏。
我們緊密相擁。
警笛聲從遠而近,綁匪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從疑惑到震驚。
再從震驚到驚恐。
繼而崩潰大喊:
「林小姐,不是說好了做樣子的嗎?怎麼還報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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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匪顫抖着手掏出手機,試圖向所有人解釋:
「明明是林小姐找我演一齣戲。」
「還提前預支了二十萬給我,說事成她嫁進傅家後,再給我三十萬。」
「最近撿廢紙殼這個賽道太卷,不知哪個王八蛋早出晚歸,把我那一片的垃圾桶翻了個底朝天,所以我就轉行出來幹個兼職掙點外快,你們怎麼能報警呢?」
逐漸躍起的太陽,將林初初慘白的臉照得一清二楚。
她雙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以往做戲收穫滿滿的她,沒有想到這次沈移舟居然會報了警。
果然我的到來補全了本書所有 bug,弱智的劇情都變得有邏輯起來。
鹹腥海風吹到每個人臉上。
傅景年半天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看向我的眼神裏,有自責,有難堪。
還有無盡的愧疚。
他試圖向我伸出手:
「沅禾,對不起,我……我一直以爲,這些事都是你做的……」
「我……我不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姜家都破產了,他的眼瞎好了。
孩子死了,他來奶了。
一直坐在輪椅上的沈淮也被現實擊垮。
他不相信自己一直以來喜歡的小白花,竟然擁有一顆惡毒的心。
警察已經準備將人帶回警局審問。
綁匪大吼大叫着自己的無辜。
慌不擇路之下,他竟撿起地上的刀,衝着林初初砍來。
嘴裏高聲嚷了句:
「你竟然敢騙老子去坐牢,老子今天要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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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近在咫尺。
林初初被嚇得呆滯在原地,動彈不了分毫。
電石火光之間,我與沈移舟對視一眼。
同時迅速抬腳往沈淮輪椅上踹去。
癡情男二被迫摔了出去,與綁匪絆做一團。
刀子好巧不巧地插入沈淮右臂。
他救下了心愛的女主。
撫平所有遺憾。
我聽膩了的慘叫聲再次響起,直頂天靈蓋。
警察馬上將人控制。
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細沙,我回眸對上傅景年愧疚的眸:
「……頭好疼,今天要是不談妥精神損失費,我絕不撤案。」
「沅禾放心,我不會再拿錢去包庇她。」
「……這……其實你可以包庇一下的。」
「不,真相大白,我決不容忍自己的枕邊人如此惡毒。」
「……我這次可以少要些。」
「哪怕你不要,我也不會再包庇。」
傅景年說得堅定。
這是我穿來這個世界,第一次談判失敗。
錢飛了。
心中煩悶無處釋放,我恨恨地踢了沈淮一腳。
他悶哼一聲。
熱鬧的海邊,有救護車呼嘯而來。
無人問津的沈淮艱難支撐起身,拼命地往救護車的方向爬去:
「救命啊,是我打的電話。」
「你們這次不能再丟下我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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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與男主又恢復了過去爭鋒相對的勢頭。
這次不同的是,傅景年沒有了男主光環。
在一連幾場生意失敗後,龐然大物轟然倒塌。
傅家資金鍊斷裂。
曾幾何時,傅家也遭遇過相同危機。
只是那時候有姜家爲他注資。
現在的他,求救無門。
他與女主林初初的盛大婚禮,也變得遙遙無期。
在我穿書的第一個初秋來臨之際,我窩在辦公室翻看季度報表,祕書敲門告訴我:
「姜總,外面傅氏集團的總裁想要見您。」
我皺眉想了想,婉拒了他的見面。
但傅景年似乎實在想不到什麼辦法了。
死死等在公司外,鐵了心要見我。
從早上一直等到傍晚。
公司里人人議論紛紛。
我知道,他這次來,是想與我的公司談和。
沈移舟死咬得緊,傅景年毫無招架之力,想主動讓出些股份,好換取傅家不被破產清算。
我揉着疼痛的太陽穴,將他約在了會議室。
男主比之前憔悴許多。
會議室裏,他拿着厚厚一沓轉讓協議,抬眸撞上一臉平靜的我,怔愣在了當場。
半晌後,聲音裏才滿含驚訝與歡欣道:
「沅禾,這家公司居然是你創辦的?」
「太好了,咱們結婚吧。」
「只要你能給傅氏集團注資,傅氏一定可以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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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年的臉皮之厚,令我欽佩。
我想,他之所以到現在還不與女主結婚,怕是在危機下發現聯姻纔是最好的選擇。
貧民窟裏的小白花不過是他閒暇時的消遣。
關鍵時刻,毫無用處。
我懶懶地掀起眼皮:
「給傅氏注資,等你活過來,再反咬我一口?」
尷尬在傅景年臉上蔓延,他垂下腦袋:
「沅禾,過去的事都是誤會。」
「是我被林初初給騙了,我們……我們能重新開始嗎?」
「重新開始?那我父母的命,也能重新來過嗎?」
我在這個世界的父母,是車禍死亡的。
因爲姜家遭受重創,他們開車前往另一個城市談生意的途中,車子分心失控,撞上護欄。
兩人當場死亡。
其實,如果我能早穿書三個月,就能攔下這場車禍。
雖說並不是傅景年對他們直接動手。
但他們也是間接被男主害死。
我更想的,是把男主所有錢搞到手後,送去與他們二老相聚。
傅景年看向我,眼底帶着痛苦與希翼:
「沅禾,你還愛我的對嗎?」
我抬ẗű̂ₙ頭看向他,聲音裏也多了幾分期待:
「你還有錢嗎?」
傅景年一噎,聲音小了下去:
「沒有了,外面還欠了好幾個億。」
「不過沒關係,等資金到位,公司活過來後,我一定能掙更多的錢。」
「不過我知道,你向來不喜歡錢。」
過去那位不喜歡錢的姜沅禾已經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我這位愛財如命的牛馬。
沒錢他還來耽誤我時間?
我狠狠一拍桌子:
「沒錢你來幹什麼?」
「再不走,今晚送你去緬北嘎腰子換錢!」
-30-
傅景年被保安拖出去後,我拎着一兜水果來到沈家老宅。
沈移舟以強硬手腕鎮壓傅家之後,沈家再無人敢忤逆他。
順理成章,沈家又成了他的囊中物。
再加上沈家請大師算過,說沈淮命不夠硬。
一看就是個短命相。
一生災禍不斷,命途多舛。
還是沈移舟接手沈家更合適。
老宅裏,我看到了輪椅上的沈淮。
他看到我,眼底帶了幾分驚喜:
「沅禾,你是來看我的嗎?」
我揚了揚手裏拎着的蘋果:
「聽說你手臂的刀傷還沒好利索,所以我買了些你哥最愛喫的蘋果,來看看他。」
「你哥呢?」
沈淮落寞地垂下腦袋。
「沅禾,我們回不到過去那般親密無間了,對嗎?」
人在落魄的時候,就格外思念過去的日子。
沈淮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沈家重新落入沈移舟手裏後,第一件事就是將他踢出權力中心。
甚至我手中持有的沈家股份都比沈淮多。
此刻他坐在輪椅上,雙腿剛剛拆卸石膏,右手手臂因爲傷勢過重,仍舊被繃帶裹緊,吊在前胸處。
人頹廢得很。
再沒有幫助傅景年對付姜家時的意氣風發。
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你雖然失去了一切,但你收穫了愛情啊。」
「看,ṭŭ¹你的愛情來了。」
-31-
林初初出現在沈家大門外。
那場綁架鬧劇,最終以拘留了幾天便揭過。
可她夢寐以求的婚禮徹底成爲泡影。
傅家的倒臺,令她與男主徹底產生嫌隙,在一場爭吵後分道揚鑣。
她不想再回貧民窟生活。
好在,女主身邊還有癡情男二。
坎坎坷坷,備胎終於要上位。
整本書中女主最大的遺憾即將被撫平。
我興奮地掏出一隻洗好的蘋果,一邊啃一邊站在旁邊,見證這一歷史高光時刻。
卻見沈淮慌忙用完好的左手推動輪椅,拼命地遠離林初初,嘴裏還驚恐地嚷着:
「你不要過來啊!」
林初初泫然欲泣, 咬脣站在原處:
「淮哥哥, 你也不要我了嗎?」
「你曾說過,只要我轉身,你就一定會站在我身後的。」
我噗嗤笑出了聲。
癡情男二兩條腿還沒好利索呢, 胳膊又斷了一條,拄拐都費勁,還想着站起來?
大師那日神叨叨地算過,沈淮命犯煞星。
思來想去,他把煞星歸結成了林初初。
如果沒有認識女主,他就不會錢權皆失,還淪落到坐輪椅的地步。
在愛情與生命面前, 癡情男二很懦弱地選擇了後者。
令我鄙夷。
有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我的袋子裏掏出一隻蘋果,很自然地咬了一口。
我回眸, 沈移舟一張帶着笑意的臉出現。
「沅禾, 細節都清點好了嗎?」
我紅着臉, 微微點了點頭。
新開的公司在我名下, 而沈家股份的 20% 也成爲我的囊中物。
沈淮拍着輪椅大喊:
「沅禾,你要清點什麼?」
「我也是沈家一份子,你們一點股份不分給我就算了,爲什麼現在什麼事都瞞着我?」
沈移舟板起一張臉:
「沅禾兩個字也是你叫的?」
「以後見面,記得叫大嫂!」
-32-
我的到來, 爲這場已經落幕的故事, 狗尾續了個貂。
男女主在番外的世紀婚禮沒有等來, 我與沈移舟的婚事倒是早早來臨。
當沈移舟牽着我的手邁入紅毯時,我聽見酒店外面的喧鬧聲。
穿着一身廉價衣服的林初初衝了進來。
她的眸底血紅一片, 看向我的眼神,淬滿怨毒。
「爲什麼,爲什麼劇情變了?」
「我應該是所有人羨慕的傅太太纔對!」
「姜沅禾,你該在出租屋裏割腕, 沈移舟也應該死在地下室裏,爲什麼你們都還活着?」
她癲狂得很。
猝然間從袖口抽出一把刀衝着我刺來。
人羣一片慌亂,四下逃竄。
唯有坐在輪椅上的沈淮慘白了臉,驚慌失措想起身拄拐離開。
他的腿傷好了大半,終於能憑藉着柺棍起身行走。
但終究慢了一步。
我與沈移舟對視一眼。
不約而同地抓過沈淮擋在身前。
他吱哇亂叫的聲音傳來:
「長兄如父,長嫂如母, 這些你們是一點都沒學會嗎, 你們這對狗男女放開——啊!」
尖刀刺進沈淮完好的左臂。
林初初被保安拖走。
沈淮倒在地上一邊抽搐, 一邊小聲啜泣着:
「不愛了,真的不敢愛了, 你們誰好心給我打個 120?」
我看向被拖遠的林初初。
穿越而來時腦海中的書嘩啦啦翻到了番外。
那裏的內容已經與之前不同。
我看到傅景年窩在地下室裏, 日日酗酒度日。
在某個深夜,飲下大量白酒的他倒在地上, 死死捂着胸口。
再也沒有站起來過。
而林初初因故意傷人罪入獄, 幾年後出獄,租住在了城中村的一處破舊閣樓裏。
最終割腕自殺。
我眼神恍惚。
沈移舟拉了拉我的手,湊過來:
「沅和,在想什麼?」
我回神看向他。
他的眼底有生命的鮮活, 昔日陰鬱頹廢再消失不見。
我踮起腳吻了沈移舟額頭。
「在想,你爲什麼喜歡喫蘋果?」
「因爲,蘋果真的很好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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