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說結婚後他的工資會和我對半分。
可婚後第一個發薪日,他卻只轉了我 61 元。
「寶寶,我工資發了 9861,分你一半!」
這麼個對半分啊?
哪怕知道上當受騙了,我也沒有惱。
而是在餐桌上只分給他大米飯。
牀只允許他睡上面一半。
他還房貸,我付物業費。
還懷上了別人的孩子。
「寶寶,雖然孩子不是你的,但老婆是你的啊。」
「我這個人現在也可以和你對半分~」
-1-
發薪日當天,老公杜科偉坐在餐桌對面,埋頭扒着碗裏的米飯。
今天是 15 號,按照他結婚時的承諾,應該把一半工資轉給我。
可他現在的樣子,好像完全忘記了這回事。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
「你今天沒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他抬起頭,撓了撓那頭亂糟糟的頭髮,一臉茫然地看向我。
「寶寶,你做飯越來越好喫了。」
看着他這副憨憨的樣子,我簡直無語。
算了,還是我自己開門見山吧。
「今天 15 號,是發薪日,你之前說過結婚後會把一半工資轉給我的。」
他這才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腦袋。
「對對對,我這就轉給你。」
他說着就掏出手機操作起來。
不到一分鐘,我的手機就收到了轉賬提醒。
我低頭一看,瞬間愣住了。
61 元。
我懷疑自己看錯了,又仔細看了一遍。
還是 61 元。
「你是不是轉錯了?」
杜科偉一臉無辜地看着我。
「寶寶,我沒轉錯呀,我工資發了 9861,分你一半嘛。」
我瞬間就火了。
「什麼意思?轉一半就按這個轉是吧?」
「61 塊錢,我今天買晚飯的菜錢都不夠!」
杜科偉見我生氣了,立馬換了副表情。
「寶寶,你聽我解釋,我媽現在不是一個人在老家嘛,她之前給我爸治病的錢還沒還完呢。50 多歲了,現在還在打工,多不容易。」
他說着說着,語氣還有些哽咽,眼眶都紅了。
「我們現在日子過得不錯了,但我媽還在受苦,我不能看着她一個人扛着,所以我把工資都轉給她了。」
「那你覺得你轉我六十一塊錢能幹什麼?」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但聲音還是氣得發抖。
「寶寶,我知道這個數字確實少了點,可是我媽那邊真的很困難啊,你想讓我不管我媽?」
聽到這些話,我只覺得心裏憋着一團火,快要爆炸了。
他這話,直接把我架在了火上烤,搞得我好像是那個不懂事的惡媳婦一樣。
「我沒有這個意思。」
我深吸一口氣,「但是你也不能完全不管我啊,我們是夫妻,你的責任不只是對你媽媽,也對我。」
「那你的意思是,我應該讓我媽一個人承受這些債務?」
他的聲音提高了,「她五十多歲了,一個月就賺三千塊錢,還要還債,還要生活,你讓她怎麼辦?」
我感覺我們的對話進入了死循環。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也需要安全感?我也需要知道這個家有保障?」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六十一塊錢,連我買個護膚水都不夠。」
「護膚水?」杜科偉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屑,「你現在還想着買護膚水?我媽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捨不得買。」
他這話,直接把我說成我就是那個只知道花錢買化妝品的虛榮女人。
我不想再說話了。
因爲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麼,他都有一套說辭等着我。
杜科偉見我不說話,又湊過來,眼神里帶着小心翼翼的討好。
「寶寶,你多體諒體諒我嘛,我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伸手想要拉我的手,被我躲開了,現在他的觸碰讓我感到噁心。
「這樣吧,今天我來洗碗。」
他站起身,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動作格外殷勤。
「以後家務活我多做點,等我家債還完了,我一定會把工資分你一半的,到時候我都能把所有工資給你。」
-2-
我看着他忙前忙後的身影,我的思緒不禁飄回了一年前。
那時候杜科偉家裏確實很困難,他爸爸突然查出癌症。
治療費用就像個無底洞,一個月就要幾萬塊。
原本說好的十二萬彩禮,最後訂婚時只拿出了三萬。
我記得他當時紅着眼眶對我說:
「寶寶,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
「沒關係的,錢不是最重要的。」
我那時候是真心這樣想的。
爲了不讓他太難堪,我甚至主動提出用我的積蓄買了一輛二十幾萬的車子當陪嫁。
他知道後抱着我哭了很久。
「我一定會對你好的,我發誓。」
他在我耳邊哽咽着說:
「等我們結婚後,我的工資直接分你一半,你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訂婚後的那段日子,他確實很用心。
每天下班後都會給我買小禮物,有時是一束花,有時是我愛喫的糖葫蘆。
我生病了他會請假照顧我,半夜起來給我量體溫,端水喂藥。
那時候我還感動得不行,覺得自己選對人了。
我們一起去逛街的時候,他會主動幫我拎包,看到我盯着某件衣服看得久一點,就悄悄記下來,過幾天買回來給我驚喜。
他還會在我加班的時候,默默等在我公司樓下,手裏拿着熱騰騰的奶茶。
「傻不傻啊,這麼冷的天還在外面等。」
我埋怨他。
「不傻,等我老婆怎麼會傻呢。」
他笑得很甜。
想到這些,我心裏的火氣消了一些。
畢竟他家的情況確實不容易,他媽媽一個人在老家還債,確實挺辛苦的。
-3-
晚上躺在牀上,杜科偉一直在擺弄手機。
我伸手拿過他的手機,輕聲說道:
「要不然把媽從老家接過來吧?接到城裏來,我們可以多照顧她一點。」
「我們公司正好在招保潔員,月薪四千五,還包中午飯,比媽在老家幹十二小時,月薪三千要好太多了。」
按理說,這個提議對杜科偉家百利而無一害,可杜科偉居然拒絕了,神情還有些慌張。
「我媽習慣了老家的生活,普通話也說不標準,來城裏只會給我們添麻煩,還是讓她在老家安心過日子吧。」
我沒有多想,也就同意了,說實話,我本來也不太想和婆婆住在一起。
但接下來幾天,杜科偉的表現卻很奇怪。
他總是緊盯着手機,臉色緊張兮兮的。
還經常躲到陽臺打電話,說着一口濃重的家鄉話。
每次我問他怎麼了,他都是同一個說辭。
「我媽在老家摔了一跤,最近身體不太好。」
「你別擔心,過幾天就好了。」
我知道杜科偉就是這樣的性格。
和我在一起這麼多年,他從來不願意把家裏的煩心事告訴我。
總是一個人默默承受着。
我看着他那副故作輕鬆的樣子,心裏反而更不是滋味。
我不能讓他一個人扛。
剛好我今年的年假還沒有休。
我打算親自去把婆婆接過來。
第二天,我向公司請了假,收拾行李的時候,杜科偉還湊過來問:
「寶寶,你這是要去哪兒?」
「公司安排出差,去趟鄰市。」
他「哦」了一聲,眼神里閃過一絲我沒察覺到的放鬆。
……
三個小時高鐵,兩個小時公交車。
我終於踏進了那個偏遠的小村莊。
還沒走到婆婆家門口,就聽見幾個大嬸在村口聊天。
她們的嗓門很大,說的又是方言,但我還是聽清了幾個關鍵詞。
「高田桂家那個兒媳婦,前幾天生了個大胖小子呢!」
「可把她高興壞了,最近連門都不怎麼出了,天天在家抱孫子。」
我腳下一頓,整個人釘在了原地。
高田桂,那不是我婆婆的名字嗎?
什麼兒媳婦生孩子?我明明沒有懷孕!
一種巨大的荒謬感瞬間攫住了我。
我走過去,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問道:
「阿姨們好,跟你們打聽個事兒。」
「你們說的那個高田桂,她兒子是不是叫杜科偉?」
「對呀!」其中一個胖阿姨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全是戒備,「你是哪個?」
我連忙解釋:「我是杜科偉的高中同學,特地來看望伯母的。」
說着,我把原本準備送給婆婆的禮品拿出來分給她們。
看到精美的包裝和昂貴的補品,幾個大嬸的眼睛立刻亮了。
態度瞬間變得熱情起來。
「哎喲,原來是科偉的同學啊!快坐快坐!」
另一個瘦高的阿姨接過點心,嘴巴就跟機關槍似的開了火。
「高田桂這個兒子杜科偉,可真是我們村最有出息的嘞!」
「不得Ṭũ̂⁾了!聽說在城裏吊着個富婆,又會賺錢又聽話,還哄着那個女的給他買車買房!」
旁邊的胖阿姨立馬接上話茬,語氣裏滿是羨慕嫉妒。
「可不是嘛!城裏有富婆養着,村裏又娶了個年輕漂亮的小媳婦,剛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呢!」
「一個男人兩個老婆,這日子過得多滋潤!」
我聽到這些話,我整個人都愣住了,腦子裏嗡嗡作響,完全無法思考。
我努力保持鎮定,和大嬸們告別。
我還是走到了婆婆家門口。
但我沒有直接敲門,而是躲在院牆外的角落裏。
透過籬笆的縫隙,我看清了院子裏的一切。
院子裏的晾衣繩上,果然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嬰兒小衣服。
一個小小的身影,比我還要年輕的女孩,正拿着奶瓶,急匆匆地從屋裏跑出來,嘴裏還喊着:
「媽,娃又哭了,是不是餓了呀!」
緊接着,我婆婆高田桂抱着一個襁褓,滿臉是笑地走了出來。
她抱着嬰兒,輕輕地哄着,那個年輕女孩則熟練地試着奶的溫度。
這一刻,所有的碎片都在我腦中拼湊完整。
我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杜科偉這幾天的坐立不安,那些緊張兮兮的電話,根本不是因爲婆婆摔了一跤。
而是他養在老家的小老婆,給他生了個兒子!
轉給我六十一塊錢,剩下的九千八百塊全都留給了這個「真正的家」!
他拒絕我把婆婆接去城裏,是怕家裏的小老婆和兒子沒有人照顧。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裏。
但我沒有衝進去,直接撕破臉,當場質問這無恥的一家人。
我只是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那個村子。
杜科偉,你不是喜歡對半分嗎?
那好,從現在開始,我就讓你嚐嚐,什麼纔是真正的「對半分」!
-4-
我踏進家門的那一刻。
杜科偉正窩在沙發上,手機正在打着視頻電話,嘴裏說着溫柔得讓我想吐的情話。
聽到開門聲,他像被電擊了一樣彈坐起來。
看清是我後,他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強裝鎮定。
「寶寶,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故意沒有回答,而是朝他走近了幾步。
手機屏幕還亮着,我清楚地看到了視頻通話界面裏那張年輕的臉。
那個女孩慌忙掛斷了電話。
「出差臨時取消了。」
他臉上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但我分明看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慌張。
還有那絲失落。
那種失落,就像是我破壞了他和他小老婆的甜蜜約會。
真是可笑。
隔天晚上,杜科偉照常回家。
推開門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我已經在餐桌前喫了起來,沒有像往常一樣等他。
這是我們結婚以來的第一次。
「寶寶,你怎麼先喫了?」他有些不解,「你是不是太餓了?」
「嗯,今天的確是很餓。」
杜科偉坐到我對面,我給他盛了一碗飯。
他拿起碗,表情瞬間凝固了。
碗底只有薄薄一層米飯,大概也就一口的量。
「寶寶,這是什麼意思?」
他困惑地看着我。
我抬起頭,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老公,這是對半分呀,我這碗米飯本來有 961 顆米,我分給了你 61 顆。」
杜科偉愣了一下,然後輕拍了拍我的頭。
「小淘氣。」
他起身朝廚房走去,想從電飯煲裏再盛一些。
但電飯煲已經空了。
我確實只煮了這麼一點米飯。
他回到餐桌,臉色開始有些難看,但還是強忍着脾氣。
「好,你不讓我喫米飯,那我就嚐嚐老婆你做的菜。」
他伸筷子去夾桌上的蘿蔔燉排骨湯裏的排骨,我用筷子輕輕擋了回去。
「老公,你只能喫排骨裏的胡蘿蔔哦。」我笑得很甜,「這個菜咱倆也得對半分哦。」
杜科偉最討厭胡蘿蔔,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
他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陳佳,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眼中帶着壓抑的怒火。
我慢悠悠地夾了一塊排骨,細嚼慢嚥。
「我沒想幹什麼呀。我只是覺得你之前說的那個對半分很好。」
「我覺得我們的生活中就應該對半分,新穎的婚後生活方式。」
杜科偉被我氣得臉色發青。
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
但這對半分,的確是他先提出來的。
他無話可說。
杜科偉猛地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行,我出去Ťû₍喫!」
看着他摔門而出的背影,我放下筷子,嘴角勾起了一個冷漠的弧度。
-5-
杜科偉回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束包裝簡陋的小花束。
塑料紙都皺巴巴的,一看就是路邊攤十幾塊錢的貨色。
他討好地遞到我面前,臉上堆滿了虛假的笑容。
「老婆,你肯定還是爲了之前我那個工資生氣是不是?」
「你別生氣了,我說過了呀,等我把債還完,我一定會把所有工資都給你的。」
他說得煞有介事,彷彿自己真的是個爲了家庭負重前行的好男人。
我低頭看着那束廉價花束,心裏冷笑連連。
五十塊錢都不到的花束,和他每個月轉給村裏那個家庭的九千多塊,哪個更值錢?
我還是分得清的。
更可笑的是,我之前還真的以爲他是把所有錢都拿去還債了。
這麼多個月以來,家裏的房貸、水電費、物業費、生活開銷,全都是我出大頭在付。
我像個傻子一樣,心疼他的「孝心」,心疼他的「不容易」。
現在想想,我簡直就是個笑話。
杜科偉見我不說話,趕緊又補充道:「寶寶,我知道你委屈了,但你要相信我啊,我一定會對你很好的。」
就算到了現在,他嘴裏依然沒有一句實話。
「老公,我沒有生氣呀!我就是覺得對半分這種生活方式特別好。」
「很公平,很有創意,我們應該堅持下去。」
杜科偉愣了一下。
顯然,他完全沒想到我會這麼說。
在他的預想中,我應該像往常一樣,被他的幾句甜言蜜語哄得心軟,然後原諒他,接受他那套「等債還完就對你好」的說辭。
可現在,我居然說要堅持對半分?
他的表情有些困惑,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安。
「那個寶寶,我的意思不是……」他試圖解釋。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打斷了他,「你的意思就是夫妻之間要公平,我覺得特別有道理。」
杜科偉徹底啞口無言。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特意找出了一根紅色的布條。
在牀墊正中央拉出了一條筆直的分界線,就像小時候和同桌畫的三八線一樣。
「老公,從今天開始,咱們睡覺也要對半分哦。」
我笑眯眯地指着分界線,「你睡那邊,我睡這邊。」
杜科偉瞪大了眼睛。
「這……這是什麼意思?」
「對半分呀。」
我理所當然地說:「不過因爲這牀是我買的,所以你只能睡三分之一。」
他想要抗議,但看到我堅決的表情,又咽了回去。
凌晨三點,我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
杜科偉在睡夢中翻了個身,胳膊越過了分界線,搭在了我這邊。
我毫不猶豫地抬起腳,用力一踹。
杜科偉瞬間從牀上滾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啊!」
他痛得大叫一聲,一臉震驚地看向我。
睡眼惺忪的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你幹什麼?」
他揉着摔疼的腰,滿臉不解。
我坐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躺在地板上的他。
「老公,說好的對半分,你越界了哦~」
-6-
接下去的空閒時間裏,我開始瘋狂地學習法律知識,特別是婚姻法和財產分割。
我要爲離婚做好萬全的準備。
同時,我頻繁參加各種社交活動。
健身課、瑜伽課、插花課,統統報了個遍。
晚上更是和朋友聚會到很晚纔回家。
杜科偉終於坐不住了。
「你最近怎麼天天往外跑?」
我放下包,淡淡一笑。
「老公,夫妻之間的社交需求也是需要對半分的哦。」
他想用道德綁架那一套,困住我。
「夫妻應該多在一起,你這樣……」
我直接打斷他。
「可是你婚後不是一直忙着你媽那邊的事嗎?我們早就在對半社交了。」
杜科偉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房貸催付的短信。
「老公,房貸催付了。」
我把手機遞給他看。
「你工資比我高,而且當初首付我付的比你多,按照對半分的話,現在應該房貸你還,物業費我來付。」
杜科偉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每個月四千多的房貸,這可不是小數目。
以前有我幫着分擔,他只需要付一半,壓力不算大。
現在全都要他一個人承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看着他臉色一點點變得難看。
……
隨着對半分的項目越來越多,杜科偉越來越難以承受。
他在我這邊付得越多,就意味着給村裏那個家的錢越少。
婆婆和他小老婆的電話變得越來越頻繁。
「科偉,孩子的奶粉錢還沒着落呢!」
「兒子,你是不是忘記媽媽了?」
每次接電話,他的臉色都格外難看。
錢就那麼點,兩邊都要,根本不夠分。
更要命的是,最近他公司業績下滑。
工資也比之前少了不少。
杜科偉開始變得煩躁不安。
每晚都在陽臺來回踱步。
抽菸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看着他焦慮的樣子,我心裏冷笑連連。
這才哪到哪呢?
-7-
深夜十一點,我正準備睡覺,杜科偉的手機突然響起刺耳的鈴聲。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媽?這麼晚打電話幹什麼?」
電話裏傳來婆婆焦急的哭聲,我只能聽到斷斷續續的幾個詞。
「醫院……快來……」
杜科偉騰地從牀上坐起來,聲音都在發抖。
「媽,你慢點說,到底怎麼了?」
掛斷電話後,他急匆匆地開始穿衣服。
「寶寶,我媽又摔了一跤,這次挺嚴重的,我得馬上回老家。」
我坐在牀邊,表面上關切地問:「怎麼婆婆又摔了,嚴重嗎?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你明天還要上班,我一個人去就行。」
他拒絕得太快,太乾脆,彷彿生怕我跟着去似的。
「那你路上小心點,到了給我打電話報平安。」
等他急匆匆出門後,我立刻換了身衣服跟了出去。
直覺告訴我,這個電話有問題。
如果真的是婆婆摔了一跤,爲什麼不讓我跟着去?
果然,這傢伙根本沒往火車站的方向走,而是直接打車去了市區的人民醫院。
我冷笑一聲,叫了另一輛出租車遠遠跟在後面。
我跟着杜科偉,進醫院,看到他按了六樓的電梯。
我等了幾分鐘,乘坐另一部電梯上樓。
我躲在樓梯間的角落裏,看向病房走廊。
婆婆高田桂急匆匆從病房裏跑出來,緊緊抱住了杜科偉。
「科偉,你可算來了!醫生說孩子的情況很危險!」
緊接着,那個我在村裏見過的年輕女孩也出來了。
她的眼睛紅腫得像核桃,顯然哭了很久。
「科偉哥,醫生說小寶需要臍帶血移植,不然……不然就……」
她說着說着就泣不成聲。
杜科偉緊緊抱住她,輕撫着她的後背。
「別哭,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我們的兒子有事的。」
我們的兒子。
這幾個字像一根針狠狠扎進我的心裏。
我強忍着衝進去撕破他們臉皮的衝動ŧŭ̀²,繼續躲在暗處觀察。
「醫生怎麼說?」杜科偉問。
「需要馬上找到合適的臍帶血,但是血型比較特殊,血庫裏暫時沒有。」婆婆哽咽着說。
「醫生建議我們再要一個孩子,用臍帶血救小寶。」
年輕女孩擦着眼淚,「可是醫生說我剛生完孩子,身體還沒恢復好,不適合再懷孕。」
看着他們一家人絕望的表情,我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醫院。
我要趕在杜科偉回家之前,回到牀上假裝睡覺。
凌晨三點,杜科偉拖着疲憊的身體回來了。
他一進門就抱住我,眼淚嘩嘩地往下掉。
「寶寶,我媽這次摔得特別嚴重,我看着她那樣子,心裏特別難受。」
他的聲音哽咽着,「我突然覺得,咱們也應該有個孩子了。」
我故意愣了一下,裝作剛被吵醒的樣子。
「孩子?現在?」
「是啊,我媽跟我說,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能抱上孫子。」
杜科偉握住我的手,「她說她年紀大了,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就想在有生之年看到我們有個孩子。」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點頭。
「好,我同意。」
杜科偉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真的嗎?寶寶,你真的同意了?」
「但是我有個條件。」
他的表情立刻變得緊張。
「什麼條件?」
「我生孩子需要安全感,我要求把房產證上你的名字去掉,只寫我一個人的。」
杜科偉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什麼?你的意思是這個房子以後所有權都歸你一個人?」
「是的,這是我唯一的條件。」
「況且這房子當初首付我出得多,現在如果只寫我的名字,那以後房貸可以全部我來還。」
我裝作很大方的樣子,「這樣對你也公平。」
杜科偉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房子可是他最大的資產。
如果房產證上只寫我的名字,那他就徹底淨身出戶了。
可是兒子的命要緊。
沒有臍帶血,孩子真的會死。
我看着他內心的掙扎,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怎麼了老公?你是不相信我嗎?還是說你根本不想要孩子?」
杜科偉咬咬牙,「不是的寶寶,我只是覺得這樣對你不公平……」
「有什麼不公平的?反正咱們是夫妻,ťų₁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我笑得特別甜,「除非你心裏有別的想法?」
最終,在兒子生命和房產之間,杜科偉選擇了前者。
他不知道的是,這個選擇,將會讓他失去所有。
-8-
我陪着杜科偉去了幾家醫院諮詢試管嬰兒的手術。
每次他都握着我的手,眼中滿含期待。
「寶寶,等咱們有了孩子,我媽一定特別高興。」
我笑着點頭,心裏卻冷笑連連。
私底下,我早就聯繫了一傢俬人醫院。
在那裏,我選擇了一顆中外混血的優質精子。
既然他想要我的孩子救他的小崽子,那我就給他一個「驚喜」。
一個月後,我成功懷孕了。
當我把驗孕棒遞給杜科偉時,這個男人竟然哭了。
「寶寶,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杜科偉激動得手都在發抖。
「我馬上給我媽打電話報喜!」
看着他興奮的樣子,我心裏滿是諷刺。
他還在以爲我肚子裏的孩子能救他的兒子。
等孩子生出來,看到那張中外混血的小臉,不知道他會是什麼表情。
懷孕期間,杜科偉對我體貼入微。
每天變着花樣給我做營養餐。
晚上還會輕撫我的肚子,和「孩子」說話。
「小寶貝,你要快快長大哦,爸爸等着見你呢。」
他的溫柔演技還真是一流。
可惜,全都是爲了別人的孩子。
趁着杜科偉放鬆警惕,我開始瘋狂搜集證據。
他和小三的聊天記錄,我全部截圖保存。
每一筆轉賬記錄,我都拍照留底。
甚至還通過私人偵探,拍到了他們一家三口的溫馨照片。
看着照片裏杜科偉抱着嬰兒的慈父模樣,我握緊了拳頭。
很好,這些證據足夠讓他在離婚的時候敗得徹底。
隨着預產期臨近,杜科偉的焦慮達到了頂點。
我知道,他的兒子病情越來越重了。
他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我肚子裏的孩子身上。
爲了給他的真正兒子治病,杜科偉已經花光了所有積蓄。
甚至還借了高利貸,債主三天兩頭上門催債。
杜科偉被逼得走投無路。
終於他放下了所有尊嚴,來向我開口:
「寶寶,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我媽最近身體不好,需要住院治療,可是我真的拿不出錢了。」
「不行。」
杜科偉愣住了,顯然沒想到我會拒絕得這麼直接。
「你……你怎麼能這麼冷血?」
他的聲音在顫抖。
「那是我媽,她生病了需要治療,你怎麼能見死不救?」
我慢慢站起身,走到書房。
從抽屜裏取出一份文件,我把它擺在了杜科偉面前。
「我覺得,我們該談談了。」
杜科偉低頭一看,臉色瞬間煞白。
離婚協議書。
「你什麼意思?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提離婚?你瘋了嗎?」
「杜科偉,我們都是成年人,就別裝了。」
「你在老家的老婆孩子,我早就知道了。」
杜科偉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你……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
我冷笑一聲,拿出手機。
一張張照片,一條條聊天記錄,一筆筆轉賬明細。
全部擺在他面前。
「這些,你也看不懂?」
杜科偉看着這些證據,整個人都在發抖。
「不是的,寶寶,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
我打斷了他。
「解釋你是怎麼一邊哄我生孩子救你兒子,一邊給你的真正家庭轉錢?」
「解釋你是怎麼把我當成提款機和生育工具的?」
杜科偉跪在我面前,想用感情牌挽留。
「寶寶,我真的愛你,我們之間的感情是真的。」
「不, 你愛的是我的錢,我的房子, 還有我肚子裏能救你兒子的臍帶血。」
「我知道你現在最需要什麼,如果你不簽字, 我是不會配合捐贈臍Ŧŭ̀₆帶血的。」
這句話, 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杜科偉癱坐在地上, 眼中滿是絕望。
他知道我說得出做得到。
在孩子的生命面前, 他沒有選擇。
顫抖着手, 他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離婚協議明確規定:車子和房子都歸我。
杜科偉淨身出戶。
他的一切, 都成了我「對半分」的戰利品。
-9-
我生產那天, 杜科偉在外面焦急等待。
他的眼神里寫滿了焦急,但我知道,他急的不是我的安危。
他急的是那救命的臍帶血。
孩子出生的那一刻, 護士剛推開門, 杜科偉就衝了進來。
他連看都沒看躺在嬰兒牀上的孩子一眼, 直接撲向我的病牀。
「陳佳,臍帶血呢?你讓醫生保存țŭ̀⁹了嗎?」
「不好意思哦, 孩子也是要對半分的呢。」
杜科偉愣了一下, 顯然沒聽懂我的意思。
「什麼意思?」
「就是說,你在外面生了一個孩子,我在外面也找了個優質精子生了一個。」
我的嘴角勾起一個冷漠的弧度。
「所以, 這個孩子不是你的, 臍帶血對你兒子沒有用哦!」
這句話就像一道驚雷, 瞬間擊碎了杜科偉所有的希望。
我看着他崩潰的ṭŭ⁵樣子,心中湧起巨大的快感。
「不過呢, 按照你最喜歡的對半分原則。」
「你還是可以和我對半分撫養這個孩子的, 畢竟,這也是對半分的一種嘛,而且你之前也拿我們婚內財產去養了你兒子,你也應該還我點的。」
杜科偉徹底崩潰了。
「陳佳, 你不能這樣對我!你要賠償我的損失!」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顫抖着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婆婆撕心裂肺的哭聲。
「科偉,小寶進搶救室了, 醫生說情況很危險, 你快來!」
杜科偉來不及和我算賬,就急急忙忙衝向急救室了。
-10-
三個月後, 我抱着女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樓下車水馬龍的繁華街景。
女兒睡得很香,小臉紅撲撲的。
這三個月裏,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公司的項目進展順利,我晉升爲部門經理,工資翻了兩倍。
房子重新裝修過,粉色的嬰兒房溫馨可愛。
車庫裏停着一輛新買的豪車,是我用自己的獎金買的。
而杜科偉呢?
他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他兒子的病情急轉直下,最終還是沒能挺過去。
婆婆和那個年輕的女人承受不了失去孩子的痛苦,精神崩潰住進了醫院。
加上前期杜科偉,因爲傾家蕩產給兒子治病,早已負債累累。
他從一個體面的白領,淪落成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那個曾經西裝革履、滿口甜言蜜語的男人, 如今蓬頭垢面地在街頭遊蕩。
有一次,我開車路過一個天橋。
偶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蜷縮在橋洞裏。
是杜科偉。
他穿着破爛的衣服, Ṫů⁺鬍子拉碴, 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這就是背叛的代價。
這就是對半分的真正含義——你曾經設法奪走我的一切,現在生活奪走你的一切。
公平,不是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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