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喫剩菜的婆婆悔青了腸子

結婚後，婆婆總喜歡把剩菜給我。
卻把新做的菜夾給老公。
我說隔夜菜不健康，老公卻聽樂了。
「媽就是想你多喫點，能有啥壞心眼？」
後來，我把婆婆給我們的飯掉了包。
老公在述職報告上拉了滿地。

-1-
最近我發現家裏的米飯有股餿味。
我提出疑問後，很快就被老公否定了。
「哪來的餿味？懷孕了味覺也有問題？」
老公自顧自喫着面前的紅燒排骨。
婆婆卻端起碗，將剩下的蘿蔔鹹菜一股腦倒進了我的碗裏。
「莉莉，懷孕就多喫點酸蘿蔔，味道就正常了。」
看着兩人喫得正香。
難道真的是我的味覺出錯了？
我嘗試着把米飯喫完。
但是米飯裏的餿味撲面而來。
沒忍住。
跑去廁所大吐特吐。
婆婆嚼着排骨，一臉無辜。
「哎呀，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嫌我做飯髒，我這六十多歲了還要來給你們當保姆，真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我擺手。
「沒有，媽……」
胃裏一陣乾嘔。
我又吐了出來。
老公嫌棄地將洗手間的門關上。
「媽，別管她，就是婚前對她太好了，矯情！」
等我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婆婆已經將飯桌都撤下去了。
嘴裏還唸叨着：
「不愛喫以後我可不給你做了，喫力不討好的。」
看着婆婆在廚房裏忙活着刷碗的身影。
我心裏忽然湧上幾分愧疚。
大概是最近懷孕，所以對味道特別敏感。
和老公還戀愛的時候，婆婆特別喜歡給我們做好喫的。
每次來婆婆家喫飯，她都要做滿桌子的菜。
「莉莉啊，這個芹菜炒粉是特意給你做的，你可多喫點。」
我有些爲難。
因爲我從來不喫芹菜。
在那之後，婆婆還會特意問我的口味，我不愛喫的全都不做。
那時候我覺得婆婆比親媽還親。
所以從來沒有懷疑過是婆婆的問題。

-2-
胃裏不舒服，折騰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去上班，婆婆硬是要我喫完早飯再走。
「莉莉啊，你都懷孕了，就節約點，少在外面喫飯吧。以後孩子要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我看着面前用芹菜煮的麪條。
一直反胃。
「媽，不用了，我……」
究竟是她老年癡呆了？
還是故意的？
她明明知道我不愛喫芹菜，還偏要給我煮芹菜做的麪條？
「我不喫芹菜。」
聞言，婆婆大驚失色。
「那怎麼行？你現在都懷了孩子，什麼愛喫不愛喫的？必須喫！
「你不喫，營養怎麼均衡？孩子生出來有問題找誰？」
什麼意思？
孩子生出來有問題，還要賴我不喫芹菜？
老公也在一旁附和。
「懷孕前你不喫芹菜就算了，現在有了孩子還這麼挑三揀四，跟誰作呢？」
我沒說話，冷冷地看着他。
過了一Ṭű⁺會兒，他似乎也感覺到氛圍不太對。
趕緊解釋：「我不是想你這不喫那不喫，孩子生出來隨你可怎麼辦？」
我點頭。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生了。」
話音剛落，婆婆連忙拉着我。
「行了行了，今天就先不喫了。我就是看家裏的芹菜都爛了，再不做麪條就浪費了。」
「媽，買菜錢我們也沒少給你，爲什麼要用爛菜葉？」
「年輕人啊花錢大手大腳的，一點也不知道節約！」
「喫壞了肚子可能你孫子就不保了。」我冷笑。
「哪有那麼嚴重，你都過了三個月了，怕啥？」
本以爲警告後，婆婆會有所收斂。
誰知道她越發挑戰我的底線。

-3-
婆婆最近在研究考廚師證。
每天都做一堆菜練手。
可是家裏一共就三個人，喫不完。
堅持要我和老公戒掉所有外賣。
就連午飯也要給我們帶。
最開始幾天每天打開都是芹菜炒萬物。
最開始我還會裝裝樣子，拎到公司倒掉，然後再拎空的飯盒回來。
但我發現這老孃們越來越變本加厲！
天天都做炒芹菜！
每次我下班回來，她還要第一個衝上來檢查我的飯盒。
看見裏面什麼都沒有。
然後又陰陽怪氣道：「這不是能喫芹菜嗎？還說不能喫！」
「媽，那是我同事喫了，不是我喫的。以後不要帶芹菜了，沒人愛喫。」
她就好像聽不懂人話一樣。
「那還是能喫芹菜！」
之後依舊給我帶芹菜炒粉。
這回我也不演了。
原封不動地給她拿回來！
什麼同事愛喫？
那麼說是給她面子，她還當真了？
這樣堅持了幾天，我也點了幾天的外賣。
還特意每天都把點的美食拍照發朋友圈。
她終於坐不住了，怕我點外賣花錢。
肯換菜了！
說是特意給我做的紅燒肉，讓我這次一定要記得喫。
我想了下，家裏最近幾天好像沒喫紅燒肉。
應該不是剩的。
打開飯盒的時候，旁邊工位的小葉也湊了過來。
「莉莉，你今天喫紅燒肉啊？我今天外賣點了燒烤，咱倆分享一下唄～」
說着，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又挖了一勺米飯。
我喫着紅燒肉，剛開始感覺味道還可以。
結果喫到下面，發現紅燒肉下面鋪了整整一層的芹菜炒粉！
那芹菜炒粉是昨天我一口沒喫拎回去的！
一天的時間，至少已經酸了。
更何況今天又過了一天。
她沒捨得倒掉。
加熱了一下竟然又給我裝了回來！
我趕緊將嘴裏的紅燒肉和米飯都吐掉。
給老公發了個圖片。
【我：你媽什麼意思？反覆加熱了兩天的芹菜炒粉，又給我帶回來了？】
【老公：能是什麼意思，讓你多喫點唄，都說了別挑食，對孩子不好。】
【我：我對芹菜過敏，ṱū́ₕ你們全家不知道嗎？】
【老公：可得了吧，聽說過對海鮮過敏，沒聽說過對芹菜過敏。你就是挑食想給自己找個藉口。多大的人了？】
心中的怒火壓抑不住。
我將飯盒一起丟進垃圾桶。
難道他非要看到我過敏渾身起疹子才高興嗎？
現在我才明白，母子一樣，又蠢又壞！
過了一會兒，旁邊工位的小葉忽然起身跑去了洗手間。
正在這個時候，我也感覺腸胃一陣絞痛。
小跑去了廁所。
身上一陣陣冷汗。
我以爲拉乾淨了就沒事了。
結果胃裏又是一陣翻湧，在廁所裏大吐特吐！
小葉也從廁所推門出來，虛弱地扶着牆。
「莉莉，咱倆是不是喫啥東西喫壞了？」
她點的燒烤還沒到。
我們只喫了婆婆帶的午飯！
我已經虛弱到說不出話，但知道一定是紅燒肉的原因。
最後，同事幫忙叫了救護車。
將上吐下瀉到虛脫的我們送去了醫院。

-4-
到了醫院，醫生判斷我們是食物中毒。
小葉被拉去打了點滴。
我老公和婆婆也來了。
婆婆拍着大腿，叫苦不迭：「哎呀這是咋了？我們那輩天天喫隔夜菜，也啥事沒有。這現在的孩子都這麼嬌氣的嗎？」
我躺在病牀上看着她在那表演。
要是我有力氣，高低要起來給她一巴掌。
原來她知道是隔夜菜，還要給我帶！
老公皺着眉：「你不是自己知道對芹菜過敏嗎？不是沒喫嗎？」
醫生說是食物中毒！不是過敏！
他仔細聽了嗎？
我真的要被這對母子給氣死了！
「孕婦是食物中毒加急性腸胃炎，現在孕婦高壓一百四十多，胎兒心率也很高，建議開藥治療，但是需要家屬在這邊籤一下免責協議。」
醫生還沒說完，婆婆又問：
「醫生，這跟喫了紅燒肉沒關係吧？那紅燒肉前天我兒子也喫了，昨天我也喫了，怎麼今天她喫就不行了？是個人體質原因？」
好傢伙。
我以爲紅燒肉是今天新做的。
才喫了兩口。
原來是已經剩了三天的！
最後沒人喫了，放在我飯盒裏，想讓我清理一下剩菜！
醫生有些不耐煩：
「你們到底籤不籤協議？不籤協議孕婦就只能自己挺着。」
我臉上戴着氧氣面罩，沒法說話。
舉手示意讓簽字。
我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這個生死關頭，還考慮孩子？
老孃保命要緊啊！
老公卻一把摁下了我的手。
「醫生，這個藥對孩子有沒有什麼影響？」
「一般情況影響不大，但是也會有特殊情況。所以你們自己考慮，免得到時候孩子保不住賴我們。」
「什麼？對孩子有影響？」
婆婆大叫一聲。
「這可是我們老李家第一個孫子！要是喫了你們醫院的藥考不上清北怎麼辦！不能喫！絕對不能喫！」
我面色蒼白，戴着呼吸面罩卻依舊覺得喘不上氣。
被這對母子氣得要暈過去。
早知道叫我爸媽來了。
怎麼能信得過這對蠢壞的母子？
我真是太天真了。

-5-
我扯了扯老公的手。
他回過神來，神情凝重，一副心如刀割的表情。
「老婆，我知道，你辛苦了，但是這個藥，我們不能喫。」
他更用力地握緊我的手。
眼睛裏還擠出來幾滴貓尿。
外人看了以爲他有多深情！
「那你們確定不用藥了，也在這邊給我們籤個免責協議。」醫生又遞過來一張紙。
婆婆搶過那張紙，「又是什麼東西？我們都說了，不喫藥！還籤什麼字，不籤！」
旁邊的實習醫生小聲道：
「你們確定不喫藥的話，孕婦要是出意外了，和我們醫院無關。」
這回，婆婆卻答應得很爽快。
「你放心吧，她就是死了我們也不會賴你們的。」
虧她說得出喪良心的話！
婆婆大手一揮，簽了字。
躺在牀上的我將這些都看在眼裏。
此時我的心越來越冷。
原來在婆婆眼裏，孕婦可以出事，她的外孫子不能出事。
太可笑了。
如果我死了，孩子能活？
不知道該說她愚昧，還是說她蠢壞。
我在他們老李家難道就是個生育機器？
生完孩子了，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
不敢想象，生完孩子，他們又是一副什麼樣的嘴臉。
不過不重要了。
這個孩子，我已經不打算留了。
這時候，老公又問：「醫生，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轉到普通病房去？」
「轉什麼病房？閒錢太多？醫生不是說了嗎沒事！直接出院回家去！」
婆婆給老公使了個眼色。
老公回頭看着臉色蒼白的我，有些猶豫。
「這能行嗎？」
我死死抓着老公的手，用力搖頭。
讓他不要同意出院的請求。
我現在心率還沒穩定下來，他們就要把我拉回家？
不怕半路上我休克？
婆婆卻將老公扯到一旁的角落。
「這住院一天一百多塊錢，你讓她在這住院？在哪兒不是躺着？非要在這躺着？來醫院度假來了？你忘了當初娶她花了多少彩禮！你糊塗啊！」
大概是說不出話，我此時的聽力卻異常靈敏。
婆婆那些尖酸刻薄的話一字不差地落進了我的耳朵裏。
我只覺得一陣陣頭暈。
這樣誇張的事情竟然就發生在我的身上。
「媽，算了，她要是早點出院身體恢復了，還能去上班。她一個月工資一萬多，還得靠她還房貸呢。
「要是回家了還不知道要養到什麼時候……」
「兒子你信媽的，她能有啥事？媽生你的時候，還在田裏幹活，肚子朝下都見紅了，你也啥事沒有。她能有什麼事？」
我感到絕望。
幸虧我只是食物中毒，不是要臨終了。
要不然真的會被他們母子氣得當場嚥氣。
原本以爲只有婆婆摳門、算計我。
現在才知道，老公也在算計我。
想想娶我前後他們的態度變化。
以及我懷孕後，婆婆忽然開始給我喫剩菜。
原來她也知道，懷孕三個月了孩子就穩了。
但是卻不知道，出院後我一定會把這個孩子打掉！

-6-
兩人大概以爲我體力虛弱，什麼都沒聽見。
回來後，老公坐在我的牀邊，握着我的手。
用臉貼着我的手背。
「老婆，我和媽商量了，這段時間你就在醫院好好養病，不要急着出院。工作也放一放，你就趁這個時候多休息一下。」
我閉着眼睛，不去看他虛僞的表情。
婆婆卻拍了拍她兒子。
「兒子，你照顧莉莉也辛苦了，你要喫點啥？媽回去給你做。」
「嗯，隨便喫點就行。很久沒喫紅燒排骨和糖醋里脊了。」
婆婆走了之後，趁老公上廁所的機會，我慢慢坐起身。
摸索到了手機，給我爸媽發了消息。
簡明扼要地說了發生的事情，讓他們Ťü₇來接我轉院。
我爸媽知道後，直接就帶着我家親戚們殺了過來。
迎面看到來送飯的婆婆，直接就將保溫飯盒扣在了她的腦袋上。
「給我女兒喫出食物中毒，還不讓醫院治療的老妖婆！今天看我們不把你醫保花完！」
聞聲趕出去的老公也被他們摁在地上一頓暴打。
母子二人根本沒有辯解的機會。
就被打了個鼻青臉腫。
而我爸媽則迅速給我辦理了轉院手續。
等母子兩人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我人已經不見了。

-7-
我被轉去了另一家醫院治療。
醫生給開了點不影響胎兒的藥，讓我注意休息就可以了。
「離婚！」我爸看我蒼白的臉色，依然怒火難消。
我媽也愁眉苦臉，「哎，怎麼就嫁了這麼個人？不過也好，總比你生孩子時候在牀上，他們嚷嚷着要胎兒不要產婦。」
看見父母爲我操心的樣子，我心裏百感交集。
一邊是生怕我受委屈的親爹親媽，另一邊是生怕我過上好日子的婆婆和老公。
沒想到，一頓隔夜菜，認清了一家人的嘴臉。
這個時候，老公給我打來了電話。
「劉莉莉，你乾的好事！我媽現在身上多處軟組織損傷，趕緊賠錢！」
我冷笑一聲，「那你媽做的隔夜菜把我和同事喫進急診，賠錢了嗎？」
「那菜我們喫都沒問題，怎麼就你們事多？劉莉莉我告訴你啊，你別以爲你是孕婦我就不敢……」
「不敢什麼？不敢打我？」我微笑，「來啊，把你家裏所有人都叫上，一起來啊？用不用我去找你們？」
大概是剛剛被揍老實了。
老公一下慫了。
語氣軟了幾分。
「行了莉莉，別鬧脾氣了，你病好了就趕緊回來，媽現在腰也扭了，沒人伺候住院。」
我特麼還在醫院住院呢！
你讓我去伺候你媽？
我還懷着孕呢！
真是你媽的親兒子啊！
「李偉，我現在懷孕十三週，醫生說我因爲食物中毒就已經胎像不穩了，你確定要我去嗎？
我又補充道：
「別忘了你有弱精症的事，你怕丟臉，我一直給你瞞着。這個孩子要是沒了，你下一個孩子可就不一定是什麼時候了。」
老公的聲音有些猶豫。
「那我媽怎麼辦？」
呵呵！
現在怎麼不想想你老婆怎麼辦？
「哎，我也想去伺候咱媽的，真的，如果不是我食物中毒進了醫Ṫŭ₊院，我現在肯定在伺候咱媽。」
老公怒了，「你食物中毒跟不一定就跟我媽有關係，沒準是你們公司的水質有問題呢……」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老公又氣又無奈，「可是我馬上就要升職了，最近忙不過來，莉莉，你想想辦法。」
辦法就擺在那裏，他又不是不會動腦。
我把護工的聯繫方式發給他。
他又說好麻煩，讓我直接給他ŧū́ₒ聯繫護工吧。
可以啊，等我讓他轉護工費用的時候，他人又消失了。
最後，捨不得花費醫保的婆婆，只能提前出院。
回家養傷。
我還特意給她打了個慰問電話。
「媽，你也沒有養老金，確實不適合住院，腰扭了又不是什麼大問題，又沒扭斷，你說是吧？」
迴旋鏢只有扎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疼。

-8-
從醫院出院後，我就一直在父母家住。
老公和婆婆也像變了個人似的。
天天給我打電話，求着我回去住。
絕口不提我爸媽將他們母子暴打的事情。
嗯，原來是快到了還房貸的日子。
我爸媽不同意我回去。
讓我把孩子生完就離婚。
笑話。
這種劣質基因的孩子，我根本不會生。
更何況我也問了醫生。
弱精的男人很難有孩子，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會忽然胎停。
要回去可以，我有一個要求。
婆婆不許再把隔夜菜端給我喫！
老公嘆氣，「莉莉，我媽已經知錯了，你還想怎樣？
「見好就收吧，你真以爲我媽和你一樣是小肚雞腸的人？」
她是不是小肚雞腸，一試就知道了！

-9-
老公最近要升職了，在準備述職報告。
每天加班在公司做 PPT，回家之後婆婆還給做夜宵。
最近天氣炎熱，婆婆喜歡做涼粉涼皮。
吸取教訓，只有盯着她做的菜我敢喫。
其他的菜一口不喫。
本來我也是不想喫的，點了幾天外賣，婆婆又嘮叨。
「我只是想莉莉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我都六十多了，早就該享天倫之樂了，你以爲我想害莉莉嗎？再說了，我們那個年代喫剩菜也沒啥事啊……」
「媽，別說了！」老公不耐煩地打斷，「最近要述職報告，煩着呢。」
婆婆趕緊閉上嘴，晚上還給我發消息，讓我去她那屋，和她一起睡。
怕我打擾她兒子休息！
我都懷孕了，我還能和她兒子大晚上的幹什麼？
我懷疑她這個老太太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
因爲喝多了水，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尿憋醒了。
我看見婆婆在給我和老公裝飯盒。
掃了眼，盆裏放的是涼皮。
沒記錯的話，昨天晚上她做的就是涼皮。
「媽，隔夜的涼皮有毒啊，嚴重能進 ICU 的。」我提醒了一句。
她有些心虛，趕緊裝好飯盒蓋上蓋子。
「隔什麼夜了？這是我今天早上新做的，別瞎說，我能害你們嗎？」
我沒說話。
但是早上出門的時候。
我「一不小心」和老公拿錯了飯盒。

-10-
中午我打開拿錯的飯盒，驚訝地發現，裏面竟然不是涼皮！
而是熱氣騰騰的紅燒排骨、酸辣土豆絲和水蒸蛋！
婆婆從來不會給我做這麼豐盛的菜。
我現在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覺得心寒。
我一直以爲，她帶飯是給我和老公帶一樣的菜。
原來，我的飯盒裏永遠是剩菜。
老公的飯盒裏永遠是新做的、他愛喫的。
這個時候，老公給我發消息。
【老公：咱們飯盒是不是拿錯了？】
他發了個照片過來，是涼皮。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應該喫新做的菜啊！
【我：啊？是嗎？我的飯盒也是涼皮。】
【老公：哦，那應該就都是新做的。】
【我：嗯嗯，媽早上說了涼皮是新做的，不會害我們的。】
一個小時之後，我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
「是李偉的妻子嗎？他現在在醫院搶救，麻煩你過來一趟！」
我趕緊打車去了醫院。
這種精彩，怎麼能錯過？
我還給婆婆也發了消息。
畢竟這是她乾的好事，必須得叫她一起去看看！
「媽，李偉喫壞了東西，現在在醫院搶救，趕緊來吧。」
「你胡說什麼？我給我兒子做的東西，都會親自嘗一遍！」
一想到每天她做的菜，她自己都要先喫一遍。
我就有點反胃。
「快點來吧，醫生說可嚴重呢。」
我最先到的醫院。
李偉還在急診室搶救。
他躺在牀上，卻一直在噴射式嘔吐，急診室裏全是酸水味。
他的同事和領導在一旁捂着鼻子，十分嫌棄的表情。
「這是喫了啥，吐成這樣？」
「不知道啊，他天天自己帶飯的。」
我到了醫院，卻看見李偉的同事和領導身上也全都是酸水和臭味。
李偉的褲子更是不翼而飛。
「那個，你是李偉的妻子嗎？喫了午飯後，我們剛剛開會，他做述職報告就一直跑廁所。
「我們都說了，不行就不要堅持了。結果你猜怎麼着？他忽然在我們的會議室裏又吐又拉……」
說到這，大家都嫌棄地捂住鼻子。
卻發現手上好像也沾了屎味，頻頻乾嘔。
「不說了不說了，那個屎尿橫飛的場景，實在是噩夢。你已經來了，我們就先走了。」
「對對，我們先回去洗澡了啊。讓李偉好好養病吧，不要着急來公司了！」
我給他們各種鞠躬道歉，正在這個時候，我婆婆也來了。
她一看見李偉的樣子，差點沒暈過去。
我趕緊掐她人中，「媽，媽！你怎麼了？」
死老太婆，你乾的好事，現在想要逃避？
要是我喫了那碗涼皮，現在屎尿橫飛的就是我了！
「媽，」我一邊掐她的人中，一邊用力拍她的臉，「媽你別暈過去啊，醫生問你話呢，李偉喫了什麼吐成這樣？」
婆婆忽然清醒過來。
指着我，大罵道：
「是不是你！絕對是你！你要害死我兒子啊！」
我疑惑道：「媽，你怎麼了？是不是老年癡呆又犯了？醫生在問你話，給李偉帶了什麼飯？你就實話實說得了唄，別耽誤李偉的病情啊。」
不用她回答了。
醫生直接將病牀推進了搶救室。
「哪位是病人家屬？需要來籤一下字，現在他的情況非常危險，我們要進行搶救。」
婆婆緩過神來，搶走筆就簽了字。
「醫生，醫生一定要救救我兒子啊！都是我那個兒媳婦，她給我兒子喫涼皮……」
「媽，你在說什麼啊？什麼涼皮？」
醫生聽到涼皮這兩個字的時候，神情一下就凝重了。
「患者他難道是喫了隔夜的涼皮？」
我用胳膊肘推了下婆婆，「媽，問你話呢，你早上不是說，涼皮是你新做的嗎？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婆婆又開始哀嚎，轉移話題：「那涼皮我喫也沒事啊……」
又來這一套。
你喫沒事，那是你命大，閻王沒收你！
你喫，所以別人就也得喫？
醫生也不想和她糾纏，冷冷道：
「患者現在情況很Ŧū⁾不樂觀，家屬做好心理準備吧。」
婆婆這回聽懂了ƭű̂₄，卻瘋了一樣，扯住我的頭髮，對我拳打腳踢。
「都怪你！劉莉莉，你個騷貨，你就是故意的，把給你們的飯盒掉了包！」
頭髮被她扯得生疼。
她倒是學會惡人先告狀了！
衆目睽睽之下，我也不好抬手扇這個老太婆。
我大叫一聲，捂住肚子。
「哎喲！我的肚子！啊，我的肚子好痛，我的孩子是不是要保不住了！醫生救我！」
護士們趕緊將我也抬到另一張牀上。
「這位患者家屬，請您冷靜一點！她是孕婦，很有可能流產的！到時候別說一屍兩命！」
婆婆傻了眼。
「我又沒碰你肚子，劉莉莉，你在演什麼？」
我捂着肚子，淚眼婆娑。
「媽，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但是李偉已經在搶救室了，你還要對我和孩子痛下殺手……如果孩子沒了，李偉知道會怎麼辦？」
周圍的人也開始譴責她。
「就是啊，你兒子現在還在搶救，現在欺負兒媳婦算什麼？」
「等孫子沒了，她就老實了！」
「果然是壞人老了，這老太婆的面相一看都不是好人！」
我一手撫摸着肚子，一邊對婆婆眨了下眼睛。
婆婆氣得直跺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護士讓婆婆去財務室繳費。
婆婆這會兒也不提住院費了，直接就用自己的養老錢交了搶救費。
剛交完錢回來，醫生就從搶救室出來，臉色很難看。
「哪位是患者家屬？」
婆婆趕緊小跑過去，滿腦門的汗水。
「醫生，我兒子是甦醒了沒有？」
醫生眼神躲閃，「患者的妻子呢？」
「我兒子醒來肯定想看親媽，找媳婦有什麼用？」婆婆好像聽不懂人話。
醫生本來想和年輕人說，怕老年人承受不住。
看她百般糾纏，也直說了。
「毒素已經導致患者肝腎衰竭，患者搶救無效，家屬……節哀順變。」
婆婆直接暈了過去。
這一回，是真的暈了。

-11-
等我把這個消息告訴我父母的時候，他們有些意外。
大概所有人都沒想到，婆婆的一頓隔夜菜，要了自己親兒子的命。
我早就說過很多次。
他們都不在意。
婆婆總是說自己喫了沒事。
現在她才知道，她可以僥倖一萬次，但只要有一次不幸，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我只覺得自己命大。
婆婆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真的粗心？
已經沒有必要去考究了。
年輕的時候她失去了老公，自己一個人把兒子撫養長大。
也能理解她對兒子的佔有慾和控制慾。
可惜她太壞了。
只覺得兒子是自己家人。
把兒媳當成外人，當成僕人。
婆婆從醫院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衝過來，要我賠她兒子的命。
此時，老李家所有的親戚都在場，來送李偉的最後一面。
包括李偉的朋友、同事。
她就這樣發瘋，企圖將髒水潑在我身上，來掩飾自己的罪過。
「媽，你鬧夠了，就給李偉換壽衣。」我平靜地說。
「都是你，你故意將涼皮給我兒子的！你就是要害死他！」
「媽，那不是你給他裝的盒飯嗎？和我有什麼關係？」
婆婆喜歡給兒子帶盒飯這事，親戚們都知道。
「我早就說不要喫剩菜了，剩菜不好，你又不聽。」
「可是那涼皮我之前也喫過，沒事！怎麼李偉喫了就中毒了？一定是你下毒了！」
我嘆氣，「李偉已經走了，你還要這樣污衊我，看來我們以後也不用做一家人了。如果有疑問，我們現在就去把李偉送去屍檢吧。」
李偉家裏的親戚都在勸她。
「差不多得了吧，醫生都說了，是米酵菌素中毒，那就是隔夜涼皮產生的毒素啊。」
「李偉都走了，就給他留個體面吧！」
「聽說屍檢要把屍體全都劃開，內臟掏出來，檢查完再塞回去。這人剛走，沒準身體還有感覺呢。」
李偉的媽媽嚎啕痛哭。

-12-
李偉的媽媽爲了給自己的兒子要到一筆喪葬費，又跑到李偉的公司去鬧事。
「我兒子是在你們公司上班期間猝死的，你們必須賠償喪葬費和精神損失費！」
公司的同事看她可憐，好心給她捐了款。
她卻不依不饒，還要找當地的媒體，讓公司上新聞！
鬧了幾天，公司也不忍着了。
也找了個媒體，直接將她給兒子喫隔夜涼皮的事情春秋筆法一頓報道。
更是直接給她冠上了「殺人犯」的頭銜。
讓她再也沒臉見人。
李偉的葬禮她都沒到場，瘋了一樣說不信李偉死了。
天天在網上找道士，說要給李偉招魂。
鄰居們都覺得晦氣，紛紛讓我趕緊搬家。
而我將房子裏自己的東西都收拾了去。
「房子我要賣了，李偉的東西我都收拾好了，你要回老家就帶回去吧，以後也不用在這裏又招魂又弄鬼的了。」
李偉的媽媽反應過來。
「這是你和李偉的房子！你要賣掉？李偉同意了嗎！」
話說完，她才反應過來，李偉已經去世了。
是她親自害死的。
然後眼眶裏又蓄滿了淚水。
「劉莉莉，你說說，我到底是哪裏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麼害我兒子？我特意從鄉下搬過來，給你們當保姆，給你們做飯，你有什麼不滿你衝着我來啊！」
「阿姨,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我們就都坦白了吧。如果那天喫涼皮的是我, 死的就是我了, 你怎麼想的？」
李偉的母親奪眶而出：「那是你該死！」
忽然，客廳裏的風鈴輕輕響了一聲。
驚得人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阿姨, 所以說, 你想害死我和你孫子嗎？你說啊, 李偉興許也在這裏聽着呢！」
好巧不巧, 風鈴又響了一聲。
她更加委屈了，似乎是當真了。
「你就是我們老李家花彩禮買來的媳婦兒, 有什麼資格上桌喫飯？給你口吃的都算不錯的了！你還有臉說要喫新做的？從我母親開始, 我們都不許上桌喫飯, 一直喫剩飯也毫無怨言。」
「李偉是我一個人帶大的親兒子，你有什麼資格和他平起平坐？」
我笑了。
原來她害怕，她喫過的苦我喫不到。
哎，當年也就是條件不好，喫不到涼皮。
她要是早喫了隔夜涼皮，或許早就毒死了。
在下樓的時候, 李偉的母親忽然從房間裏衝出來。
「去死吧！賤女人！」
我感到有一股力量好像拉了我一下。
我跌坐在一旁。
而婆婆卻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13-
120 是將我和婆婆一起接走的。
我因爲受到了驚嚇，肚子劇痛。
到了醫院檢查的時候, 醫生說已經胎停了。
而婆婆則扭了腰，需要靜養很長一段時間。
我爸媽來到醫院的時候, 我在手術室。
流掉了我和李偉的孩子。
「這個該死的老太婆！一點不消停！剋死了老公, 害死了兒子，還想着拖我女兒下水！」
我爸氣得想去揍她一頓, 被我媽拉住了。
「行了, 現在沒了孩子正好，也沒有什麼拖累了。」
出院之前，我還去醫院看了李偉的母親最後一眼。
「阿姨，現在李偉的孩子也沒了, 你真的開心了。」
她哀嚎大哭，捶着大腿唸叨：「命啊，這都是命啊！」
「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誰也怨不得。現在李偉走了，也沒有人會來照顧你了。」
她哭得聲音更大了。
我和李偉的那套房子很快就賣掉了。
聽說李偉的母親帶着李偉的那些遺物，搬回了鄉下的老家。
還要將李偉的墳遷回到鄉下去。
我沒有意見。
因爲人走了，婚姻關係就不復存在了。
就算他沒去世, 我也會和他離婚的。
只不過那些發泄的話、質問的內容, 找不到人去問了。
想問他有沒有愛過我？娶我是不是真的爲了生孩子？
可是問這些都沒有意義了。
也許是, 也許不是。
我也該向前看了。

-14-
一年後的除夕夜，我接到了李偉的堂弟打來的電話。
「李偉的媽媽去世了，你要不要來參加她的葬禮？」
去世？
那個害死了自己親兒子, 還想要害死兒媳、孫子的老妖婆, 居然會去世？
我有些震驚。
因爲本身和她也斷絕ƭùⁱ了來往，並不想再去參與她的事情。
我沒有去參加她的葬禮。
聽說, 她去世的時候, 牀邊放了一碗沒喫完的涼皮。
大家猜測，她也是喫了隔夜的涼皮，中毒去世的。
沒有搶救。
不知道她是老年癡呆, 忘記了隔夜的涼皮有毒？
還是忽然想自己的兒子了。
人去世了，一切恩恩怨怨全都放下。
而我也換了新的工作，遇到了新的人。
未來大有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