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難握

結婚五年,我和裴淮京卻沒有一次夫妻生活。
我以爲自己被同妻了。
直到我聽到了他和朋友的調侃。
「一到晚上姜夏就和發情的貓似的,蹭的我噁心。」
「嫂子身材那麼好,京哥你竟然能把持住?」
裴淮京吸了口煙,眉眼微挑:「碰了她,我怕阿梨嫌我髒。」
「那京哥,你就不怕嫂子寂寞,出去找男人啊。」
裴淮京得意地笑出聲:「就她?不可能,她有多愛我你們不知道嗎?」
衆人點頭附和。
裴淮京惡劣地勾起脣角。
「不如你們去試試。」
「誰能讓她懷孕,我獎勵 100 萬。」
我站在門外沉默了片刻,推開門拿出包裏的兩道槓。
「不用你操心,我已經懷孕了。」

-1-
包間裏的人全都愣住了。
裴淮京緊盯着我,指尖的煙燃燒殆盡,他才反應過來,猛地站起身。
「姜夏,你不想活了,敢給老子戴綠帽子?」
我冷笑一聲:「我提前幫你完成心願,你怎麼還生氣了?」
他眼底怒意翻湧,臉色愈發地陰沉:「誰的?」
我轉過頭,眼神掃過在場的其他人。
他們全都垂眸閃躲着我的視線。
我無所謂地攤了攤手:「和你無關,反正他精力很旺盛,我很享受。」
裴淮京咬緊了牙,摔碎了面前的酒杯。
我往後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護着肚子:「你小心點,等以後孩子出生了還得管你叫一聲爸爸呢。」
他氣的眼底猩紅一片,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手臂因爲用力而青筋凸起。
我感覺空氣從我的胸腔一點點抽離,難受又酸澀。
衆人趕忙拉住他:「京哥,嫂子只是剛剛聽到我們的談話,一時生氣才和你開玩笑的。」
「誰不知道嫂子是出了名的溫柔賢惠,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呢。」
「嫂子只是想讓你對她多上心而已,那驗孕棒ṱű̂⁷肯定是僞造的。」
「嫂子的臉都青了,京哥你快放開她吧。」
裴淮京眉心微動,張開手卸下力度。
他輕嗤一聲:「就知道你沒那個膽子,姜夏,你以爲你這樣說我就會多看你一眼嗎?做夢,以後別再給我耍心眼,要是再敢騙我,咱們就離婚。」
我扶着牆彎腰大口呼吸,眼淚終是不受控地掉了下來。

-2-
我媽說我從小便喜歡裴淮京。
還穿着尿不溼的年紀就跟在他身後要抱抱。
13 歲的時候我來初潮,血染了褲子不自知。
一堆高年級的男生圍着我吹口哨,眼神不ṭű̂₄懷好意。
「你這胸口怎麼鼓鼓的?裝的什麼啊?」
「褲子紅了,哥哥們幫你脫了好不好?」
我驚慌失措,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根本不敢動彈分毫。
「都給我滾開。」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怒吼。
裴淮京快速跑到我身邊,脫下他的上衣圍在了我的腰上。
那些人不以爲意,反而笑的更加猖狂。
「不走,你又能怎麼樣呢?」
他把我往身後一塞,自己迎了上去和他們打成一團。
那天的陽光很刺眼。
裴淮京被打的鼻青臉腫。
要不是年級委員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醫務室內,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他卻不耐煩的看着窗外。
「別哭了,很吵!」
我不敢再出聲,只能用力憋着。
他突然抬手抹掉我眼角的淚。
我愣愣的看着他,他不自然的收回手,拿起桌上的橘子丟給我。
「你幫我剝了。」
那天起,我便想着長大後我一定要嫁給裴淮京。
我放棄了自尊和驕傲,在他身後追了十年,像條狗一樣。
大學畢業後,我求了數十次婚,纔等到了他的點頭。
我以爲這一切都是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卻不想他只是拿我當個玩物。

-3-
深夜我躺在牀上,心臟像被一雙大手來回的揉搓,眼睛腫痛。
臥室的門被推開,裴淮京走進衛生間,水聲嘩嘩作響。
不一會他帶着溼氣躺在了我身邊,冰涼的手從我的裙底探入,扯掉了我的底褲。
我慌亂的坐起身,抓緊了牀單:「你幹什麼?」
他挑眉笑着:「裝什麼?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我這就滿足你。」
恥辱和憤怒瞬間將我裹挾,我用力甩了他一巴掌。
「裴淮京,你給我滾出去。」
他無所謂的用舌頭頂了下腮,強硬的將我扯進他的懷ŧŭ⁹裏。
「還生氣呢,我不過是和他們開個玩笑而已,怎麼可能真的讓你和他們上牀。」
「我和你道歉,對不起總行了吧。」
說着他就捏住我的下巴,吻了過來。
沉重的身體將我壓的喘不過氣,我無力推開他,只能咬了下他的嘴脣。
他喫痛抬起頭,舌頭舔過出血的地方,眼底閃過幾分暴怒的寒光。
「姜夏,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強忍着眼淚,雙手捂住胸口:「你不怕溫梨嫌你髒了?」
他愣了下,輕哼一聲:「就知道你嫉妒阿梨,她可不會像你這樣能作,姜夏,我可不喫欲擒故縱這套。」
「那你去找她啊,別在我這犯賤。」我怒吼出聲,手胡亂的在他身上捶打,「滾開,我懷着孕呢。」
他徹底動了怒,直接將我翻過去,強勢的進入:「還在這給我演,姜夏,你就那麼想做蕩婦嗎?」
指尖深深掐入手心,我用盡最惡毒的語言咒罵他,他卻笑出聲。
「姜夏,別又當又立,明明你很愉悅不是嗎?」
我將臉埋進被子,身體本能的身體反應讓我感到恥辱,可我控制不住。
我不再反抗,像條案板上的魚,任由他胡亂折騰。
不知過了多久,他抽身而出,冷哼一聲。
「不是說自己沒談過戀愛嗎?都不是處了還一直在我面前裝深情。」
「真沒意思,也不知道你矯情個什麼勁。」
「做女人做成你這個樣,可真是失敗。」
「沒事你多和人學學,該怎麼伺候你的老公。」
「今天就當是補給你的洞房花燭夜了。」
我咬緊了牙,口腔內早已都是血的味道。
我和裴淮京結婚的那晚,我緊張的縮在被子裏直髮抖,他卻接了個電話,徑直走了。
連句解釋都沒有。
可我並沒有生氣,他一向冷漠寡言。
能夠嫁給他,我已經得償所願,並不奢望其他。
我想他是愛我的,不然怎麼會答應娶我呢。
但我是個正常的女性,也會有生理需求,時間長了,我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甚至買了好多情趣內衣。
他看到後,喉結滾動,呼吸紊亂。
我心底升起一絲希望,大着膽子貼近他。
我明明已經看到了他眼底翻湧上來的暗色。
可下一秒他就將我推倒在地,聲音滿含輕蔑。
「姜夏,你就這麼浪嗎?」
直白的話讓我羞愧不已。
自此,我放棄了那些心思。
後來我在網上看到同妻這個詞,以爲裴淮京也不喜歡女人。
我開始自我 PUA,沒關係,只要能天天看到他,就算是同妻,我也認了。
可我從沒想過,從始至終他都是在爲另一個女人守身如玉。
但其實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只是我沉浸在自我感動的愛情故事裏,無法自拔,自動忽略了那些細節。

-4-
裴淮京衝了個澡就走了。
我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直到天亮。
小腹似針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痛。
這個孩子本不該來的。
我擦乾了眼角的淚,坐起身,簡單收拾了下去了醫院。
孩子已經 5 周了。
醫生看着我的檢查單嘆了口氣。
「你的身體並不適合做流產手術,我建議你還是再好好想想。」
我剛要說話,手機彈出個消息。
是裴淮京發過來的。
「起牀了嗎?我想喝你做的人蔘烏雞湯,中ţüₔ午我讓助理去拿。」
我心突然軟了下去。
對着醫生道了謝便匆匆離開。
沒想到走廊的盡頭我碰到了裴淮京和溫梨。
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滿眼溫柔寵溺。
溫梨率先看到了我,笑着同我打招呼。
「嫂子,你怎麼在這裏?哪裏不舒服嗎?」
裴淮京臉色沉了下,抬起頭朝我看過來。
我勉強扯出一絲笑。
「沒事。」
溫梨親熱的挽住我的手臂。
「沒事就好,不然我都不好意思讓淮京哥陪着我了。」
「剛剛我還和他說,想念你做的湯了。」
我心臟驟然痛了下,原來是溫梨想喝。
我抽出手,冷聲說道:「我先走了。」
溫梨愣了下,緊接着鼻尖泛紅,委屈巴巴的看向裴淮京。
裴淮京立馬皺眉攔住我:「你什麼態度?」
「她什麼貨色,我就什麼態度。」
我繞過他,繼續往前走,溫梨卻拉住了我的手腕。
「嫂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用力甩開,她踉蹌了一下,跌到了裴淮京的懷裏。
很綠茶的手段,但卻很有效。
裴淮京怒氣兇兇的甩了我一巴掌,劈頭蓋臉的訓斥接踵而至。
「姜夏,你別無理取鬧,有怨氣衝我來,你欺負她一個小姑娘幹什麼?」
我本就雙腿痠軟無力,被他這麼一打,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包裏的東西灑了一地。
溫梨眼尖的發現了我的超聲檢查報告。
「這是什麼?你懷孕了?」她蹲下身拿起來,眼底閃過一絲嫉恨。
裴淮京慌忙解釋:「不可能,我一直都沒碰她。」
他眉心微動,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居高臨下的看着我。
「姜夏,你昨晚說的話是真的?」
我強撐着力氣站起身,從溫梨手中抽出那張報告單:「如今你不都親眼看到了嗎?」
他攥緊了拳頭,眼裏漸漸醞釀出一場風暴,聲音高亢。
「你竟然真的敢出軌?你是不想活了嗎?」
走廊的人早就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如今聽到出軌的字眼更是全都瞧了過來。
溫梨尖着嗓子:「嫂子,你這麼做怎麼對得起淮京哥?你們結婚五年,他一直真心待你,我看着都感動,你怎麼能懷別人的孩子?」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都射在了我身上,他們眼底滿是鄙夷。
「這是被抓着現行了,放古代,可是要浸豬籠的。」
「真是不要臉,結婚了還在外面鬼混。」
「幸虧發現的早,不然這男的得戴一輩子綠帽子。」
腹部的疼痛變得劇烈,我佝僂着身體扶住牆。
裴淮京臉色陰沉的厲害,拖拽着把我拉下樓塞進車裏。

-5-
「你要帶我去哪?」我攥緊了安全帶,內心極度不安。
他渾身都冒着冷氣,聲音更是沒有一絲溫度。
「打掉他。」
我自嘲的笑了笑:「那你不如和我離婚。」
車子猛地停在了路邊,裴淮京惡狠狠的盯着我。
「你想去找那個姦夫是嗎?」
我沒說話。
他瘦削修長的手指拂過我的脖子,語氣陰狠。
「姜夏,還記得婚禮上的誓言嗎?你說你永遠不會背叛我,如今你違背了,就該受到懲罰。」
我輕笑一聲,眼淚奪眶而出。
「那你呢?裴淮京,你給我帶戒指的時候腦子裏想的又是誰?」
「以前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妄想能得到你的愛,現在我請你放過我,我們好聚好散。」
裴淮京額頭青筋暴起,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好聚好散?姜夏,你未免想的太好了,你讓我在阿梨面前成了一個笑話,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和這個孩子嗎?」
我看着他緊皺的眉頭,忍不住笑出聲。
怪不得他們都說我賤呢,即便到了今天這種地步,我還是捨不得看裴淮京生氣。
想要幫他撫平眉心。
「裴淮京,其實這個孩子……」
說話聲被他的電話鈴聲打斷,他不耐煩的掏出手機,下一秒眼神變得柔和。
「阿梨,等會我就去陪你。」
「行,這週末我們就去冰島看極光。」
「我最在乎的就是你,你乖,好好休息。」
字字句句,滿含愛意,是我從未感受到的情感。
他掛了電話,立馬踩下油門。
「姜夏,無論你說什麼,這個孩子你都別想留下。」
「你別再鬧騰,阿梨還等着我回去呢。」

-6-
我被他帶到了一傢俬人醫院。
他和院長交代了幾句後便匆匆離開。
我被推入手術室,護士粗魯的讓我岔開雙腿。
吸入麻醉劑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了 18 歲的自己。
爲了和他上同一所大學,放棄了最後兩道大題。
可憐的愚蠢。
意識慢慢遊離,等我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被送進了普通病房。
醫生看着我,欲言又止。
「裴太太,手術過程中出現大出血情況,不得已我們摘除了你的子宮。」
我愣住,好半天才找回自ṱűₔ己的聲音。
「裴淮京知道嗎?」
「哦,這個你放心,是裴總同意的,不然我們也不敢做。」
我伸手拂過小腹,鑽心的疼痛瀰漫四肢百骸。
我本以爲我不會再痛了。
無邊的絕望感像我襲來,我如同飄在水面的枯木,無甚可依。
從小到大,我做事都是三分鐘熱度。
唯獨喜歡裴淮京這件事,我堅持了十五年。
可惜,現在我也決定放棄了。

-7-
裴淮京接完醫院的電話後,就一直心不在焉。
溫梨在旁邊,嘴巴一張一合,他竟莫名覺得煩躁。
若是姜夏醒來知道子宮沒了,會怎麼樣呢。
可若不是她出去亂搞,又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裴淮京想着,腦袋都快炸了。
「淮京哥,人家和你說話呢。」溫梨身子一歪,躺在了他的懷裏。
裴淮京敷衍的應和了兩句。
他又突然想起來姜夏和他告白的時候,眼睛亮亮的,像一隻可愛的小鹿。
耳根卻是紅的。
她說:「裴淮京,如果有人問你對象是誰,你就說是我,這個鍋我背了。」
「淮京哥,你在想什麼,看着好高興啊。」
回憶被溫梨打斷。
裴淮京推開她,站起身:「沒什麼,我有點急事,你先自己玩會。」

-8-
裴淮京一路疾馳回了老宅。
「媽,你快熬點湯,要補氣血的那種。」
裴母興奮的放下手中的書。
「是要給小夏喝吧,行,你總算對小夏上點心了。」
「我告訴你啊,女人懷孕很辛苦,你可要照顧好她,不要惹她生氣。」
裴淮京愣在原地:「媽,你怎麼知道她懷孕?」
裴母笑的開懷:「我不僅知道,要沒有我,你們倆還要不了這個孩子呢。」
裴淮京腦袋亂成一團麻,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怎麼可能懷我的孩子呢。」
裴母走過來,面帶疑惑:「小夏沒告訴你?」
裴淮京搖了搖頭。
裴母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一直沒和小夏睡在一起,可是你們已經結婚了,你總得做好丈夫的責任,還記得上個月月初你們來老宅的時候嗎?」
「我故意灌了你很多酒,那酒裏我還加了料,那晚你們就留在了這裏,但沒想到第二天起來你就斷片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本來是想告訴你的,但小夏說等懷孕了再告訴你,給你個驚喜,我想着也對,要是沒懷上,也沒必要告訴你,畢竟你們是夫妻,這種夫妻生活是正常的。」
裴淮京腦子瞬間空白,無端心慌起來,像是一股麻繩擰住了他的心臟,緊緊纏繞,窒息的悶痛。
「所以那是我的孩子。」

-9-
裴母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神變得嚴肅:「不是你的是誰的?小夏她那麼愛你,一顆真心全放在了你身上,你個混小子,你又做了什麼糊塗事?」
裴淮京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無力的垂下頭。
他怎麼會懷疑姜夏對自己的愛呢。
曾經她可是爲了自己連性命都可以放棄。
我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發呆,眼淚早已流盡。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裴淮京提着飯盒走了進來。
他眼眶有些發紅:「你感覺怎麼樣?」
我翻了個身,把臉埋在了枕頭裏。
他嘆了口氣,聲音裏罕見的帶着一絲愧疚。
「爲什麼不告訴我這是我們的孩子?」
我心裏咯噔了下,語氣帶着些苦澀。
「你知道了結果便會不一樣嗎?」
他忙抓住我的手,急切說道:「當然不一樣,我們可以把他生下來。」
我冷笑了聲:「溫梨會願意嗎?」
他眉頭突然皺起,語氣裏帶着些煩躁。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你爲什麼老提她,阿梨她並沒有做錯什麼。」
「再說了,要不是你嫉妒阿梨,故意騙我,這孩子怎麼可能會沒?」
「不過你也用不着難過,反正結婚的時候咱們都說好了做丁克,不過是個子宮而已,沒了就沒了。」
我整個人彷彿被冰水從頭到尾澆個溼透,心也涼的徹底。
我吐出口濁氣:「裴淮京,我們離婚吧。」
他臉色白了兩分。
我繼續說道:「我已經不愛你了,你也從未愛過我,與其彼此難受,不如分開。」
他盛湯的手頓了下,眉眼浮上厲色。
「姜夏,看來我還是對你太好了,你明明知道我媽喜歡你,你卻用離婚來威脅我。」
「你也不想想,就你現在這樣,沒了子宮,連個女人都算不上的殘廢玩意,除了我,還有誰會要你?」
「想要離婚是嗎?可以,我那些兄弟對你的身材還有點興趣,你去陪他們一晚,我就同意離婚。」
我捏緊了手指,恨意在胸腔來回翻湧。
「裴淮京,你無恥。」
他吊兒郎當的笑着,把碗遞到我面前,眼底滿是惡意。
「你不就喜歡我這樣嗎?」

-10-
我在醫院住了一週。
出院的時候,我突然發現自己除了回裴淮京那,無處可去。
我從出生就沒見過我爸。
我媽說他早死了。
這二十多年,我和我媽一直相依爲命。
可在我結婚的那年,我媽卻因爲車禍離我而去。
我當時覺得天都塌了,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精神萎靡。
是裴淮京撞開了門。
他憤怒的扇了我兩巴掌。
「姜夏,你媽雖然走了,但你還有我。」
「我會一輩子陪着你,你要是不想活了,咱倆一塊去跳樓。」
我拉着他的衣袖,眼淚奪眶而出。
他把我扯進懷裏,輕拍着我的後背。
「哭吧,別憋着,別怕,以後我都會在你身邊。」
他說的真誠深情,我以爲我們會幸福的過完這一生。
可終究是我太傻。
他的誓言和狗叫沒什麼兩樣。
我渾渾噩噩的打開門,入目卻是一雙女人的高跟鞋。
通往臥室的長廊上,連衣裙和襯衫散落一地。
我自嘲的勾了下脣角,平靜的推開了臥室的門。
溫梨聽到動靜趕忙藏在了裴淮京的身後,探出個頭埋怨道:「真討厭,你怎麼不敲門啊?」
我抬眸看了一眼,開始自顧自的收拾東西,聲音透着股冷意。
「你都不要臉了,還怕別人看嗎?」
裴淮京單手撐着身體,臉上帶着些被打攪的煩躁:「不是說明天出院嗎?」
我把衣服塞進行李箱。
在這個家生活了五年,屬於我自己的東西原來就這麼點。
他見我沒理他,沒了耐心,提高了音調:「姜夏,你是啞巴嗎?說話。」
我直起腰,語氣毫無波瀾:「說什麼,你要我祝你們玩的開心嗎?」
溫梨手搭在裴淮京肩上,聲音嬌軟:「嫂子,你別擔心,我從來沒想過要和你爭裴太太的位置,我只要淮京哥哥的心就好,所以你也用不着賭氣,你都三十歲了,還玩離家出走這一套啊。」
「對了,聽說你子宮沒了,還真是自作自受。」
「淮京哥哥不碰你,你就去找別人。」
「你還真是和你媽一樣,都是賤人。」
裴淮京輕蔑的眼神在我身上轉了兩圈,轉而又繼續摟着溫梨纏綿。
「別管她,我們繼續。」
溫梨害羞的躲在他懷裏,得意的朝我挑眉。
我終究是沒忍住,上前扯住她的頭髮,把她拉下了牀。
她怎麼對待我都可以,唯獨不能罵我媽。
裴淮京伸手阻止,我直接拿起旁邊的紅酒瓶砸了過去。
可惜沒有砸中。
玻璃碎了一地。
裴淮京動了怒,打了我一巴掌。
我跌倒在地,碎片盡數插進我的胳膊。
白皙的皮膚瞬間被血染紅。
裴淮京愣了下,欲言又止,眼底閃過一絲愧色,可很快又消失不見。
因爲他的阿梨叫他,聲音破碎的讓人心疼。
「淮京哥哥,我腳腕好疼啊。」
他馬上側身,把溫梨抱上牀,小心翼翼的給她揉着腳。
我忍着痛站起身。
裴淮京催促着我。
「你趕緊把醫藥箱拿過來,給阿梨上藥。」
我看了眼溫梨不紅不腫的腳,輕嗤一聲。
「你給她舔舔就好了。」

-11-
在醫院處理完傷口後,我去了老宅,和裴母說了我想離婚的事情。
她摸着我的手,眼眶泛紅:「好孩子,是淮京對不起你,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我會幫你的。」
我強壓下心底的酸澀:「謝謝媽。」
三天後,裴淮京給我打了電話,聲音怒不可遏。
「姜夏,你竟然能說動我媽,行,你別後悔,這是你提的離婚,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的。」
我沒理他,徑直掛斷了電話,順便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繫方式。
離婚有 30 天的冷靜期。
我開始規劃自己未來的生活。
突然就發現天地廣闊,我可以去嘗試好多事情。
我看着日曆上被標紅的日子,心底的期待越來越高。
再有 10 天我就可以拿到結婚證了。
週末我閒來無事,在家做起了手工。
門鈴響了下,我以爲是快遞。
可開門看到來人時,我的好心情瞬間被破壞。
「你來幹什麼?」我沒好氣的說道。
裴淮京站在門口,神色有些憔悴。
「頭痛,找你按按。」
我用力關門,卻被他用手擋住。
我轉頭看去,他的手指已經紅腫出血,指甲向外翻開。
他佝僂着腰,語氣裏帶着些哀求。
「姜夏,讓我進去,我們談談好嗎?」
我垂眸看着自己的腳尖,語氣冷淡:「你想說什麼就在這說吧。」
他輕嘆了口氣:「和我回家吧,我以後會和溫梨保持距離。」
我有些震驚:「你喫錯藥了?」
裴淮京眼底露出一絲暖意:「姜夏,你不在的這二十多天,我很不適應,以前是我不對,我以爲自己對你沒有感情,可你離開後,我總是時不時的想起你,想念你做的飯菜,想念你身上的味道,我快把自己折磨瘋了。」
「你早已經成爲了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部分,我不能沒有你,雖然我們之間沒有愛情,但親情也是感情的一部分,我向你保證,以後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你,包括夫妻生活。」
他說的誠懇,我卻差點笑出眼淚。
「裴淮京,你要是不去做演員真的可惜了,把自己都說感動了吧。」
裴淮京眉峯輕蹙,嗓音帶了幾分斥責:「姜夏,我是認真的。」
我扶着門:「好啊,那你和溫梨跪下求我。」
裴淮京臉色沉下來:「我已經低三下四的求你了,姜夏,你別得寸進尺,我並不是非你不可,世界上哪個男人不犯錯,我能對你負責就不錯了。」
「你爲什麼就不能大度一點?要不是看你可憐,你以爲我願意來這一趟?」
我冷哼一聲:「那麻煩你快點滾。」
裴淮京氣的咬牙切齒,一拳頭砸在了牆上。
「好,姜夏,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以後如果你再哭着求我,我也不會理你。」
我憤憤的關上門。
「神經病。」

-12-
十天後,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了裴淮京兩個小時。
他才從車上走了下來。
我抬腿就往裏走,他卻拽住了我的手腕。
「姜夏,你現在要是後悔還來得及。」
我看着他脖子上清晰可見的吻痕,面露嘲諷。
「我死都不會後悔。」
他攥緊了我的手腕,眼底燃起幾股火苗。
我繃緊身體,緊咬着牙不出聲。
最終,他大力的甩開我的手,聲音幾乎低成氣音。
「我倒要看看,離開我,你要怎麼在江城活下去。」
拿到離婚證的瞬間,我心底的陰霾一掃而光。
晚上我特意買了啤酒準備慶祝自己的新生。
路上卻遇見了蘇梨。
她勾脣淺笑:「自己喝有什麼意思?不如和我去喝一杯?」
我冷聲拒絕:「我和你沒什麼可聊的。」
她擋住了我的去路,眼睛黑的發亮。
「姜夏,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媽是怎麼死的嗎?」

-13-
酒吧的包間裏燈光昏暗不清。
溫梨仰頭喝了杯酒,眼底凝着壓抑的恨意。
「坐。」
我低聲質問:「你剛纔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大笑出聲,幽幽的看着我,答非所問:「你看我這雙眼睛漂亮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沒了耐心。
她無辜的扯了下嘴脣:「不仔細看看嗎?這可是你媽的眼角膜啊。」
我胸口像被什麼紮了一下,整個人如墜冰窟。
她手指拂過我的臉,繼續說道:「你和你媽長得真像,一樣的……討人厭。」
「其實你結婚的時候,我也在現場,我聽到了你媽的笑聲,可她憑什麼能笑的這麼開心?」
「於是我哄着裴淮京僞造了一樁車禍,把你媽的眼角膜換給了我。」
「其實也並不是沒有其他的眼角膜,可我就想你媽死,就想看着你痛苦。」
我攥緊了手心,聲音幾乎歇斯底里:「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已經擁有了裴淮京的愛,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和我媽?」
她愉悅的看着我的表情:「我自然是恨你們啊,裴淮京只是我報復你們的手段,要不是你看上了他,我怎麼可能會和他在一起啊。」
「說起來,你還得感謝我呢,要不是我勸他娶你,你以爲他爲什麼突然就答應了你的求婚,你當時應該很高興吧,也是我讓他不能碰你的,我就是想看你慢慢自耗,絕望又孤獨的活着。」
我的眼淚控制不住的往外冒,無力感席捲了我的全身:「我到底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恨我?」
她惡狠狠的掃落桌上的酒瓶:「最可恨的就是你什麼事都不知道,她對你百般呵護,而我呢,被她扔在嗜酒的臭男人那,每日受盡了毒打,我曾經來找過她,她卻勸我回去,她根本就不配țů⁹爲一個母親。」
剎那間,我明白了一切:「所以你是我的姐姐?」
她冷嗤一聲:「姐姐?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叫我?姜夏,如今她死了,你就替她慢慢恕罪吧。」
她拍了兩下手,房間內湧入五個赤裸着上身的男人。
「反正你沒了子宮,也不會懷孕,好好玩吧,這五年,你都憋壞了吧。」她笑的邪惡。
我的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心臟拼命跳動。
我被逼到牆角,這一刻,我除了求死,再無他法。
「你們在幹什麼?」門突然被推開,裴淮京怒聲喊道。
溫梨臉上浮現一絲氣惱,緊接着跑過去拽住了他的胳膊。
「淮京哥哥,你終於來了,姜夏她……讓人欺負我。」
「你要是再晚來一會,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裴淮京狐疑的目光掃過那些人,最終定格在我的臉上。
我迫不及待的解釋:「她撒謊,我纔是受害者。」
溫梨緊咬着下脣,身體微顫,眼角落下幾滴淚。
ƭūⁱ她沒有再說什麼,可是裴淮京已經信了她。
他把溫梨拉到懷裏,撫掉她眼角的淚,輕聲安慰。
「別怕,我在這呢。」
接着視線看向我,眸色深沉。
「姜夏,你怎麼如此惡毒?」
我強撐着身體走過去,晃了晃手機:「既然這樣, 那我報警,反正我手上有錄音, 到時候是非曲直自有公斷。」
溫梨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她撒嬌的扯了下裴淮京的袖子,聲音綿軟:「算了吧, 淮京哥哥, 估計她也是一時氣不順, 我們就不要和她計較了。」
我直勾勾的盯着他, 冷聲說道:「你害怕了?」
裴淮京看出了端倪, 往前一步擋在了我面前:「姜夏, 你不要無理取鬧了, 阿梨都打算放過你了,你還要怎樣啊,得饒人處且饒人, 大家都好過。」
我笑出ƭū́⁴聲, 原來就算他知道了真相, 也是站在溫梨那邊。
我真傻,竟然對他還有一絲希望。
我仰起頭, 用力的扇了他一巴掌:「裴淮京, 你有想過要我好過嗎?我媽對你那麼好,你怎麼下的去手的?」
他愣在原地:「你……知道了?」
我咬牙說道:「我不會原諒你們。」
我繞過他們走出門,可還沒有兩步, 就被人拽了回來。
溫梨的眼神猶如毒蛇一般:「你可以走, 但手機得留下。」
我攥緊了包。
她挑眉示意, 我被壓在了地上,手腕處傳來鑽心的疼痛。
裴淮京出言阻止:「阿梨, 有這個必要嗎?」
溫梨瞥了他一眼:「你說呢?」
裴淮京不再出聲。
我憤恨的看着他倆, 可終究抵不過疼痛,鬆開了手。

-14-
從酒吧出來後,我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了警察局。
溫梨以爲銷燬了我的手機, 就沒事了。
可她不知道,那段錄音是即時傳到雲端的。
警察聽完了那段錄音,馬上立案展開了調查。
沒過多久, 就發現了關鍵的證據。
裴淮京被傳喚到警局,因爲證據確鑿, 再加上錄音,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罪行。
法院判處無期徒刑。
而溫梨因爲教唆他人犯罪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我去監獄看了裴淮京。
曾經意氣風發的人如今不修邊幅,憔悴不堪。
他甚至不敢抬眼看我。
「對不起, 姜夏。」
我隔着玻璃,對着話筒低聲說道:「裴淮京,我來不是聽你懺悔的。」
「我就是想親眼看看你現在的下場。」
「我曾經無數次希望你能愛上我,但現在我好後悔遇見你,我痛恨你和溫梨,但更恨我自己。」
「我祝你每天都過得生不如死。」
裴淮京身體抖個不停,眼底猩紅一片,他伸出手,情緒激動的站起身,卻被獄警按住。
我走出監獄大門,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陽光把我的影子拉的很長。

-15-
我換了個城市生活。
找了份自己喜愛的工作。
日子忙碌且充實。
再聽到裴淮京和溫梨的消息,已經是兩個月後了。
溫梨因爲懷孕獲得了取保候審。
可她想要逃到國外,開車去機場的路上, 因爲過度緊張出了車禍。
當場就沒了性命。
而裴淮京在監獄裏惹到了連環殺人犯。
每天都被打的鼻青臉腫。
又因爲他長相俊俏,很多擁有特殊癖好的人時不時的就去找他發泄。
他精神逐漸錯亂。
最終徹底成爲了精神病。
在一次治療中, 他發狂用針紮了自己雙眼, 成了瞎子。
我看向院子裏養的向日葵,它們已經開的熱烈。
曾經我以爲熬不過去的日子,如今總算見得天亮。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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