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好乖

竹馬喜歡校花，校花喜歡學霸，學霸又喜歡我，但是我只喜歡竹馬。
我們是很穩定的四角戀關係，各自當舔狗互相舔。
喫盡了愛情的苦，各自的 crush 都不正眼看舔狗一眼。
直到我移情別戀，和新來的黃毛吹流氓哨。
竹馬和學霸都破防了，就連校花也生氣。
紅着眼掐住我的脖子，哽咽：「爲什麼？！你怎麼能喜歡黃毛？」
我解釋：「因爲四角戀和四邊形一樣不穩定。」

-1-
竹馬又一次拒絕了和我坐同桌，他滿眼都是校花，滿心歡喜地坐在了校花後面，也不願意和我坐同桌。
學霸周梓雖然喜歡我，我知道他肯定想和我坐同桌，但是被校花眼疾手快地搶佔了先機。
到我選座位的時候，竹馬爲了避險，他不想要校花傷心，特意避開了我，不和我坐同桌，選擇了坐校花林楚後面。
林楚最開心了，因爲他和周梓坐一起了，自己的舔狗還沒有和我勾搭在一起。
老師唸到我的名字，終於輪到了我選座位。
我進去一看，竹馬身邊已經有了人，喜歡我的周梓也被林楚搶走了，我像是被孤立了一樣。
三個人都盯着我。
周梓眼裏有遺憾，竹馬裴宴冷冷地看着我，校花洋洋得意，衝我眨眨眼，好像是在宣戰。
我一直以爲我們的四角戀關係很穩定，根本就不可能被撼動分毫。
但是今晚讓我很傷心，感覺自己舔着舔着，就舔出局了。
難道是我不配當舔狗？
討厭，不帶我玩！
有點難過。
學習成績差，當舔狗還被踢出去。
明明我們四個人互相舔，關係已經很穩定了，怎麼我就出局了？
看着校花林楚洋洋得意的樣子，我氣不過，老師還兇巴巴的，很煩我：
「朱言，杵在那裏幹嘛？還不選座位，浪費大家的學習時間！」
我環顧四周，因爲成績太差，基本上是班級裏的倒數，等我進來選座位的時候，其他人都選好了。
教室裏已經沒有幾個空位置了。
只有最後一排，那個新轉來的黃毛身邊還空出一個位置。
少年穿得非主流，染了一頭囂張的黃毛，戴着耳釘，滿身的怨氣。
從前幾天來到這個班，到現在爲止，都是我行我素，一句話都不說。
但是他長得很帥，不是那種溫柔的帥，而是劍拔弩張的帥。
有女同學紅着臉塞給他告白小紙條，或者送給他東西，都被他冷冷地拒絕了，實在拒絕不了的，也扔到垃圾桶裏。
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我在四角戀裏受了傷，也顧不得那麼多，徑直走到了黃毛身邊，不怕死地坐在了那裏。
按說林楚在這段四角戀裏，是人生贏家，喜歡我的、我喜歡的男人都圍着她。
她應該高興纔對，可是我卻看到林楚呲着的大牙突然間收了回來。
她臉上的笑意，在我坐到黃毛身邊的時候，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甚至是有點不開心。
這讓我更加生氣了。
她居然還不開心！
不要這麼貪得無厭好嗎？！

-2-
黃毛正趴在課桌上睡覺，我揹着書包過去，凳子摩擦地面的聲音有些刺耳，驚醒了黃毛。
少年不耐煩地抬起頭，眼裏全是毫不掩飾的怒火，詫異地盯了我幾秒。
他大概也沒有想到，我竟然會去招惹他。
黃毛輕蔑地垂下眸子：
「滾。」
我：……
他應該是把我當成了追求她的女生，膽大地想和他坐同桌。
男人吶……自戀啊……噁心啊……
嘖嘖。
我忽視他的目光，淡定地將我的書本全都搬了過來。
下課鈴聲響了，黃毛一巴掌拍在了課桌上。
我放書的手停頓了，抬眼莫名其妙地看他。
？
僵持幾秒，他再次開口：
「滾，我不喜歡你，聽不到嗎？」
我：？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不理解地撇了撇嘴，不慣着他，拿起筆桿子直接戳着他的胸膛，戳得他節節敗退：
「你能不能別這麼自戀？」
「不是每一個靠近你的女生都喜歡你！你自己睜眼看看，我倒數第一啊，倒數第一懂不懂啊！」
「等我進班都沒空位置了，就你這裏還有一個！我不坐你坐誰那？」
「還有，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可是裴宴的舔狗第一號，誰喜歡你了？」
「我忙着舔他呢，0 個人在意你！」
這小黃毛，渾身都是刺！
但是我這個班級裏的刺蝟也不是徒有虛名。
黃毛沉默地看了我半晌，生氣了：
「你還驕傲上了？」
他大概是鄙視我舔狗一枚。
我豪氣地甩了甩頭髮，將書本放在抽屜裏，抬頭盯着他黑沉沉的眸子，這纔開口：
「對，我就是驕傲，沒舔你就行。」
那黃毛欲言又止，開口還想說些什麼，我的竹馬裴宴恰好來了。
他雙手插兜，晃晃悠悠地往我這裏磨蹭。
他的視線從我的頭上移到黃毛頭上，繼而又回來看我：
「朱言，你什麼意思？」
「不舔我了？準備舔他？」
「移情別戀？」
我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剛被黃毛惹惱，現在我喜歡的人還這樣子質問我。
好像我是他女朋友一樣管我。
我脾氣再好，也是個人啊！
忍不下去了。
我直接拿起本子，忽視掉他的視線，徑直地來到了周梓旁邊。
然後軟糯糯地開口：
「周梓，這道題……我不會……」
周梓喜歡我的，他說過，我有任何不會的題，都可以找他。
但是我又喜歡竹馬裴宴，所以一有題不會的時候，就拿這個當藉口，死纏爛打地讓他給我講。
然後把他的耐心，當作對我的特殊待遇。
其實仔細想想，他對誰都這樣。
周梓明顯是沒有想到我會來找他，有些受寵若驚，他的耳朵都紅了。
我坐在他對面，離他很近，很輕很輕地問他：
「這道題，還是不懂……」
是的，這道題當時我纏着裴宴好久，他纔給我講的。
講一半，林楚見不得我和裴宴走得近，也拿了一道題跑去找他。
裴宴欣喜若狂林楚願意找他，後面給我講得很潦草，草草了一。
然後就立馬耐心地給林楚講。
裴宴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們身邊。
裝作不在意地定睛一看，就看出來了這道題他給我講過。
他有些破防，很生氣地再次質問我：
「朱言，這道題我給你講過，你到底想幹什麼？」

-3-
這就生氣了？
當初他也是可以立馬拋棄我，去討好林楚。
我現在做的不過是他的百分一一，他就受不了破防了。
想想可真是搞笑。
我從小就喜歡裴宴，他是我的鄰家哥哥。
長得又高又帥，對人溫柔有禮，特別心細，是我喜歡的類型。
閨蜜好幾次勸我，說我識人不清，說他對誰都好，是個中央空調。
而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編織的愛情美夢中，誰的勸說都聽不下去。
裴宴臉色鐵黑，對着周梓翻了個白眼，酸溜溜地說：
「噁心，油膩。」
「朱言！你去找他問題，卻不找我，是爲了讓我喫醋嗎？」
我來氣了：
「我倆在這裏討論題，你湊什麼熱鬧？」
「滾！」
這還是我第一次對竹馬發火，以前我都是舔都舔不及的。
四角戀有些搖搖欲墜。
林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抱着胸，瞪着眼看周梓給我講題，她眼裏的嫉妒恨不得淹沒我。
周梓臉上帶着笑，只有裴宴很是生氣。
題講完了，我不開心地滾回座位上，眼眶有些微紅。
黃毛祈宋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恥笑地問：
「還說不喜歡我？」
「你不是說是裴宴的舔狗麼？怎麼還和你的 crush 吵架？」
我一想到我喜歡的人是個爛人，突然間斷崖式舔狗生涯結束，就有些難過，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我不喜歡他了行了吧。」
「我坐你旁邊就是喜歡你，你滿意了嗎？」
「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嗎？」
我破罐子破摔，眼淚啪嗒啪嗒。
祈宋這個黃毛，估計還沒有人這樣吼他。
他也沒有想到，這一句話把我說哭了。
少年撓了撓黃色的頭髮，有些支支吾吾，還有些炸毛：
「哭什麼？」
「我又沒有不讓你喜歡我。」
「別他媽哭了，煩不煩！」

-4-
祈宋嫌我煩，索性戴上了帽子懶得理我。
我的竹馬裴宴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放學堵我，仍不死心。
「朱言，你不是我的舔狗嗎？爲什麼不來找我？」
他真是個爛人，我真覺得噁心，揹着書包往外走，卻被裴宴壁咚到牆角，死死地堵着我。
「你今天不解釋清楚，我不讓你回去！」țṻₖ
忍無可忍，我抬腳就想踹他的命根子，卻發現一個女生的全身力氣抵不過他的一隻手。
還以爲真的要被堵在這裏了，祈宋斜挎着書包，走到門口的時候，將書包狠狠地朝裴宴身上甩過去，將人從我身上推開了。
「讓一讓，擋路了知不知道！」
我成功解脫。
發現黃毛其實還挺不錯的Ṫũ̂ₐ。
裴宴覺得是我倆合起來弄他，直接翻白眼。
「屮，不要臉，半天的時間，你就和別的男人勾搭在一起，朱言你還要臉嗎？」
我想要踹他一腳，以此緩解我的心頭一恨。
我倒是沒有想到，祈宋居然會管我的閒事，他中途又從走廊回來，修長的手指像是拎小雞仔一樣將我拽到身前，摟着我。
「叫裴宴是吧？聽不明白嗎？她說了多少次讓你滾，沒長耳朵嗎？」
裴宴也惱了，氣得臉都是紅的。
「這是我和他一間的事，你瞎摻和什麼？你有資格嗎？」
裴宴這麼一懟，確實讓祈宋啞口無言了。
我冷笑一聲，反拉住祈宋的手，爲他出氣，也爲自己出氣。
「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喜歡我的人幫我，我這個本人都同意了，憑什麼沒資格？」
我直接忽視掉裴宴震驚的眼神，拉着祈宋就走。
其實他塊頭那麼大，我是不可能拉動的，但是那天拉得就很輕鬆，黃毛也怪怪地任由我牽着。
走出校門才發現，祈宋的黃毛突然間也不囂張了，臉色甚至帶着點羞。
他這個時候纔想起來還牽着我的手，傲嬌地甩開了。
「小爺我纔不喜歡舔狗呢！」
到底誰說他難以近人啊！他居然還幫我，還會炸毛。
這哪裏是狼啊，這就是大狗狗！
怎麼這麼大塊的小狼狗害羞起來，這麼可愛。
我撲哧一笑，逗他：
「數學上說四邊形沒有三角形穩定，就如四角戀不穩定一樣。」
「既然這樣，我喜歡你，你喜歡我，不就穩定了？」
祈福紅着臉罵我不要臉，罵我臉皮厚。
他落荒而逃。
「小爺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厚臉皮不要臉的女孩，別跟着我！」
笑死，我可是出了名的臉皮厚舔狗。
這傳言中的陰翳難接觸的小黃毛不就是一個傲嬌可愛的小貓咪嘛！
次日在班級裏，祈宋好不容易睡醒，我就來騷擾他。
用這個筆桿子戳戳戳。
「祈宋，昨晚上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我昨晚上義正言辭地告訴他自己不再舔裴宴了，要換人，他理都不理，紅着臉就跑，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是什麼怪物。
他被我弄醒，不耐煩到了極點。
「滾！」

-5-
鑑於昨天已經發現他是個紙老虎這件事，我就自動忽視了他喊我滾，收了收猥瑣的笑，不怕死地問他。
「祈宋？你說，你追過人嗎？」
他聲音極其不耐煩：
「智者不入愛河，我不當舔狗。」
「還沒有人值得我去追。」
這最後一節是自習課，我們在差班，老師不管，還有老師也說了，我們全憑自覺。
所以班級裏亂哄哄的，大家都在自由自在。
說話的說話，討論題的討論題。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梓溫柔地給其他人講題，校花林楚笑得彎彎的，和一旁的人打成一團。
還有我的竹馬，尤其是裴宴，他滿心歡喜地支着頭，幸福地盯着林楚看。
她在鬧，他在看。
好熱鬧。
我的眼Ťṻ⁻睛被刺痛了。
心裏下了決心，我將書本往書桌上一撂。
「我不想當舔狗了。」
聞言，黃毛祈宋嗤笑一聲：
「喲，小傻瓜，終於聰明瞭一回？」
「當舔狗幹什麼？讓別人玩命追你，那才刺激。」
我轉頭和他四目相對，他眼裏全是玩味和戲弄。
只不過眼睛亮亮的，直勾勾的看着我，讓我恍惚，我就來不及思考。
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我的嘴就說出口了：
「那你追我呀？」
祈宋愣住了，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半天不吭聲。
過了好久，他的臉上全是嫌棄，扭頭不理我：
「就你？也配？！」
我發現他的耳朵紅紅的。
放學後，我還沒有收拾好東西，裴宴斜挎着書包，眼神冰冷，一巴掌拍在了我的座位上。
「朱言，玩玩得了，欲擒故縱也要有個度。」
「你要是服個軟，我照樣不介意你和祈宋還有周梓這個僞君子糾纏過。」
我真想把他的臉皮子揭下來看看到底有多厚，他是怎麼有臉說出這句話的？！
祈宋冷冷地看了一眼裴宴，像是看傻子一樣。
我不太想理裴宴。
我媽說了，不讓我跟傻叉說話。
因此我收拾好東西，準備轉身就走，裴宴卻堵住了我的路，依舊是喋喋不休。
鬧得有點大，林楚也十分喫醋地趕過來。
「阿宴，這個死舔狗你那麼在乎幹什麼？」
周梓也在一旁，不知道是看熱鬧，還是在幹什麼。
裴宴見我冷落他，破防得紅了眼。
「朱言，你手段真高明，爲了讓我注意到你，竟然和別人男生勾搭起來。」
他造謠的本事倒是爐火純青。
既然如此，我也懶得解釋。
祈宋正在看熱鬧，我一把扯過他的領帶，狠狠地向我身上拉，不怕死地朝他吹了個流氓哨。
然後瞪了裴宴一眼：
「對，你說得對，我就是勾搭人怎麼了！我移情別戀！我現在不喜歡你了！你可以給我滾了！」
被我調戲的男人，瞬間從炸毛狀態變成了溫順小狗，耳尖紅得能滴血。
裴宴至今還在以爲我是在故意讓他喫醋，掐住我的手：
「你怎麼能喜歡上黃毛？！欲擒故縱罷了！你就算這樣做，我也不會喜歡你！」
林楚仍在一邊添油加醋：
「阿宴，我們不要爲了一個渣女生氣，我要和周梓去逛街，你跟我們一起吧。」
裴宴爲了氣我，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周梓離開的時候，還依依不捨，紅着眼睛向我確認：
「阿言，你真的喜歡祈宋嗎？」
我煩悶地直接走了。
還是祈宋黑着臉追上來，抓住我：
「喂，把我當擋箭牌用，用完就扔？」
此時正是黃昏，夕陽打在他身上，我安安分分地揹着書包往前走，他斜挎着書包，在我前面倒着走。
黃色的頭髮在夕陽下更加燦爛，有那麼一瞬，我恍了神。
腦子又抽了：
「怎麼，不相信我喜歡你？」
「我移情別戀了。」
祈宋也只是嗤笑。

-6-
祈宋說得沒錯，我的確在拿他和裴宴賭氣。
但是我也是真的不喜歡裴宴了。
這四角戀舔狗誰愛舔誰舔去。
次日我照舊拿着小零食上學。
那些零食都是我捨不得喫，每次都拿到學校，送給裴宴的。
當時他一笑，我就開心。
現在想想，真特麼餵了狗。
一氣一下，我就把零食摔給了同桌祈宋。
那個黃毛。
反正他長得比裴宴好看，還比裴宴好，給他喫也不虧！
祈宋不鹹不淡地瞥了一眼：
「把我當垃圾箱了？他不要的給我？朱言，你真™的有種。」
我還沒有來得及解釋。
裴宴黑着臉站在我倆面前，聲音刺耳又難聽。
「朱言，你到底想幹什Ŧūₒ麼？把我的東西給這個黃毛？你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力？欲擒故縱嗎？」
然後他對着祈宋冷嘲熱諷：
「喂，你不知道她是我的舔狗嗎？還敢喫我的東西？」
「他把你當備胎呢！」
裴宴什麼時候，嘴變得這麼毒？
嘴跟喫了屎一樣臭。
我放下書包，站起來將抽屜裏過期的零食摔在他的臉上。
「我的東西，什麼時候變成了你的？」
「你要點臉好嗎？」
「想喫自己去買！」
那些摔在他臉上的零食，是以前裴宴和我一起去買的，我因爲他拿過，所以沒捨得喫，一直放到過期，也不捨得喫。
如今全部還給他。
林楚也在這裏添油加醋，他扯着周梓的衣服，嬌滴滴地發着綠茶音和綠茶言論。
「周梓，你看，她不喜歡你的，她現在喜歡祈宋呢，你沒必要爲了一個不值得的人撞南牆。」
「我不比她差，我比她漂亮，還比她高，你喜歡我不行麼？」
我只覺得噁心！
我煩得不行。
「裴宴你既然知道，還不滾啊！」
「還有林楚，老孃現在喜歡祈宋，零個人在意你的周梓，別他媽在這裏假惺惺，給我滾！整天夾着嗓子說話，你不嫌惡心我還嫌惡心，耳朵都髒了。」
「別圍到我身邊，嘴跟茅坑一樣臭得要死！」
不知道是哪句話引起了祈宋的興趣，他的心情很是不錯。
我發現他真的很喜歡看熱鬧。
他見我和裴宴撕破臉，十分挑釁地拿起我給他的小熊餅乾，拆開，骨節分明的手拿起來，在裴宴的注視下，一點一點地放到了嘴裏。
然後他笑得很是囂張：
「我爲什麼不能喫？」
「喜歡我的人給我的，我爲什麼不能喫？」
「我喫了怎麼了？」
「怎麼看不慣？看不慣可以滾。」
成功把裴宴氣走。
剩下的祈宋動都沒動，就這麼尷尬地放在課桌的三八線上。
我有些尷尬，想要離開這個地方，但是又找不到藉口。
好不容易有一道題不會，正好藉着找別人講解的這個機會溜走，不然真的很尷尬。
誰知道祈宋像是一直在觀察我的一舉一動，見我拿着本子，拿起了筆，正欲起身。
他直接伸手將我按在了位置上，有些侷促：
「你幹什麼？」
我愣了愣，道：
「問問題，我不會。」
我以爲祈宋是單純的好奇，可是讓我意想不到的是，他支支吾吾半天：
「問小爺我不行嗎？你覺得我不還是會？看不起誰呢！」
我：……
不是傳言說黃毛祈宋很難以接近的嗎？
我沒有扭捏，很是直女地將問題拋給他。
他埋頭鑽研了好久，臉色不太好。
我等啊等，越等他臉色越黑。
就試探地問了一句：「很難嗎？」
祈宋臉色更加黑了，甚至是有些煩躁。
不知道周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依舊溫潤如玉，聲音很是溫柔地對我說：
「朱言，這道題我會，我可以講給你。」
我扭頭看了一眼黃毛，卻被他兇巴巴地吼了：
「看我幹什麼？」
於是鬼使神差地，我拒絕了周梓。
「不好意思啊，快上課了，我還是問老師吧。」
周梓在我這裏喫了閉門羹。
沒辦法，我不喜歡他，就不弔着他了。
祈宋的臉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恢復了正常，或許是因爲我拒絕了周梓，沒讓他難堪。
他切了一聲。
「不就是數學嗎，學學不就會了，我讓你見識見識小爺的真正實力。」
轉眼間，我就發現，祈宋將我給他的零食揣在了包裏，包裏沒喫完的小熊餅乾，也被他倒進了嘴裏。
只是他並不承認喫了，還有些嫌棄：
「既然你給我了，那就是我的東西，我做不到浪費食物。」
嘖嘖！男人！
他好傲嬌，炸呼呼的小野貓。
裴宴還是會時不時地過來陰陽我兩句。
我看着竹馬一場，我們父親還是好朋友，忍着想給他一巴掌的衝動。
倒是林楚，歡喜得不得了，和周梓坐了同桌，天天纏着人家，調戲人家，都把周梓整破防了。
我有點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四角戀中，裴宴也出局了，林楚根本看不上他，她眼裏都是周梓。
以前他在林楚那裏喫了閉門羹，我還會陪在他身邊，安慰他。
如今我直接不舔他了，裴宴受不了這種被人Ťųₕ無視的落差，又想起來我。
他再次來糾纏我。
裴宴冷冷地看着我每次都帶零食給祈宋，以前明明是給他的，所以裴宴受不了，他覺得我現在在舔祈宋。
裴宴嗤一以鼻：
「朱言，你真的以爲你當了祈宋的舔狗，祈宋就喜歡你了？」
「你別做夢了，你當初舔了我四年，我不照樣還是不喜歡你嗎？」
「你真是癡心妄想！」
我真的生氣，他沒有一點家教，就這麼陰陽怪氣人，虧我們從小還一起長大。
我正準備發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我面前，替我說話。
「有本事當着我的面再說一次。」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她？」
那人是黃毛，祈宋。
我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幫我說話。
裴宴有些心虛，有些害怕。
祈宋家裏比裴宴家有錢，他還不怕事。
裴宴是真的不敢惹，他惱羞成怒，氣急敗壞地踹了一腳凳子，灰溜溜地離開了。
我有些開心，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幫着我說話。
祈宋摘下耳機，掛在了脖子上，像沒事人一樣坐下，我很是激動地坐在他旁邊。
「祈宋，你居然幫我說話了，我天，不是傳言說你很討厭和女生接觸嗎？」
聞言，祈宋耳朵有些紅，很是自然地將我書桌裏的零食掏出一包，拆開就喫。
「誰說的！我那是路見不平。」
「況且看在你每天投餵小爺的份上，我也不能讓外人欺負你！」
我好心地提醒他：
「抽屜裏的零食不是給你的，那些過期了，我還沒來得及扔……」

-7-
祈宋臉色依舊難看，灰頭土臉地吐了出來，然後伸手：
「那我的呢？」
說實話，我本來就是想要氣氣裴宴，每天給祈宋零食，今天沒拿。
沒想到祈宋養成了習慣。
我有點心虛：
「今天忘了……」
祈宋也沒有發火，第二天一進班就發現他早早地就來了。
好奇怪，以前他可是經常遲到的。
我有些疑惑地坐在了座位上，他漫不經心地將一大包扔給我。
「小爺我不白喫，給你的。」
我打開一看。
都是我喜歡喫的：棉花糖、旺仔牛奶、學生狼果凍，還有很貴很貴的巧克力。
激動得兩眼放光，我抓住祈宋的手：「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喫這些！祈宋你是不是暗戀我！」
他嚇得跳腳，連忙解釋，急得臉都紅了：
「胡扯！小爺我那是不小心看到了你草稿本上的清單，別自戀。」
可是我的草稿本在我的桌子上，而且我寫得那麼隱蔽，他怎麼發現的？
但是我沒有深究，開心得不行。
嘴又比腦子轉得快：「祈宋你怎麼這麼好，早知道我就喜歡你，當你的舔狗了！」
他的臉又紅了，支支吾吾地伸出骨節分明的手：
「我的零食呢？」
我從口袋裏掏出糖，塞給他：
「今天給你帶了酒心巧克力！」
祈宋心滿意足。
拐角處裴宴咬牙切齒地罵我們：
「噁心！」
「一羣狗男女！」
後來祈宋一直對我這麼好。
奶奶的，到底是誰說他陰鬱難以近人的？
我每次給他帶一個棒棒糖，或者一包餅乾，他回我一大包我愛喫的零食。
我偷偷寫在草稿紙上的東西，他莫名其妙就全買了我喜歡喫的。
我問周梓題，他也不讓我去，非要跟我講。
有些震驚，我懷疑：
「你會？」
他自信得不行：「你以爲我傻？我以前是不想學，不代表我不會！」
「嗷！這麼厲害呢？」
「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直到有一天，我沒有把零食給他，那天祈宋陰沉沉的，幹什麼都提不起勁，還莫名其妙地發火。
我閨蜜早上沒喫飯，她餓，我就把麪包給她了。
中午放學的時候，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在周梓和裴宴的抽屜裏亂翻，甚至還跑去垃圾箱裏，一臉嫌棄地翻着。
我笑得不行，偷偷地趕緊溜走。
然後祈宋坐不住了，次日放學他把我堵在了門口：
「朱言，你什麼意思？」
「玩我？」
我一頭霧水。
他惱了：「我又沒讓你舔我，我舔你你還膨脹了，不樂意了，還把我給甩了？」
我還是處於懵逼狀態：
「你什麼時候舔我了？」
祈宋的黃頭髮都在囂張着，語氣瘮人，眼睛猩紅：
「我給你講題，給你買零食，幫你掃地，幫你接水，幫你打掩護，操！小爺我都沒對我娘這麼好，這不是舔嗎？你玩夠了？把我甩了？」
我戳戳他的胸膛：「什麼時候甩你了？我不知道你在舔我啊！」
我解釋：「我當舔狗的時候，天天對對方說我喜歡他，這才叫舔，你默默付出，誰知道啊！再說你以前不是說了，不當舔狗嗎？」
祈宋敗下陣來，連黃頭髮也不囂張了，臉都發紅：
「我管你知不知道，我的零食呢？你是不是又給裴宴那個賤人了？」
我搖了搖頭。
他愣了一下，繼而接着質問我：
「你給了周梓那個中央空調？」
我搖了搖頭。
祈宋急了，像個炸毛的小狗：
「嗷！那你給誰了！屮！哪個野男人！」
我笑得肚子疼：
「祈宋，你是不是愛上我了哈哈哈，我給了我閨蜜，她早上沒喫飯，胃疼，我就把麪包給他了。」
祈宋聞言，想起來剛剛自己的衝動，瞬間安靜了，跟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臉紅，耳朵更紅。
「剛剛被鬼附身了，當我在說胡話。」
我死皮賴臉地說：
「放學了，一起出去喫飯？」
他最後還是沒有拗過我，跟着我去了。
不可一世的黃毛，在這一刻收斂了，變得安安靜靜。
我在他身邊轉圈圈：
「祈宋，你喜歡我呀？」
「你喜歡我呀？」
「你喜歡我什麼？」
祈宋不吭聲，我就給他點甜頭，笑嘻嘻地說：
「你長得這麼帥，還有錢，我也喜歡你呀，你喜歡不喜歡我？」
「喜不喜歡？」
他瞪了我一眼：
「沒臉沒皮。」
我懟他：「喜歡你要什麼臉皮。」

-8-
我帶着祈宋去一家牛肉麪的館子裏喫飯，他這樣的大少爺，肯定沒來過這裏。
但是他也絲毫沒有嫌棄，我招呼師傅上了兩碗麪。
喫的時候，特意夾了塊牛肉放進祈宋碗裏，我支着腦袋看他，嘴裏叼着筷子。
我還學着電視上帥哥調戲美女那樣，對着祈宋吹流氓哨。
祈宋耳朵又紅了。
我倆正在調情，聽到有人噁心地吐了一口口水。
「嘔，好惡心！」
我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抬頭看，是四角戀羣體。
應該是林楚纏着周梓一起喫飯，裴宴是林楚的舔狗，就跟在了一起。
還是林楚先發言的：
「周梓你看，我就說她不喜歡你，我才喜歡你的！」
裴宴和周梓臉色都很難看。
周梓甩開了林楚死死纏着的手，瞬間紅了眼。
他可能是聽到了我說喜歡祈宋這句話。
裴宴破防了，他過來紅着眼掐住我的脖子：
「爲什麼！朱言，明明我們先認識，明明你是我的舔狗！你爲什麼喜歡黃毛？」
周梓也紅着眼：
「朱言，你既然可以喜歡上祈宋，爲什麼就不喜歡我？我喜歡了你那麼久？」
祈宋直接一個拳頭，打得裴宴眼鏡都掉了。
他將我護在懷裏，看我脖子上有沒有受傷。
我忍着噁心，對着他們一字一句地說：
「因爲四角戀跟四邊形一樣，不穩定。」
他愣了一下。
我冷冷地笑，打臉打得他措手不及：
「三角形才穩定，我們是四角戀，不穩定，這是你教給我的知識。」
林楚以爲周梓終於接納她了，可是在周梓看到我的反應後，她才恍然大悟，自己還是個舔狗。
她氣急敗壞地質問我：
「朱言，你就是個婊子，下流，把我喜歡的人和喜歡我的人都勾引得團團轉！現在還勾搭上了黃毛！你要不要臉！」
我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
「嘴太髒幫你扇乾淨！」
祈宋將我護在身後，語氣很冷，冷到了極點，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真正生氣的樣子。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是聲音卻冷得瘮人：
「再說一下試試？」
林楚畏縮了，裴宴也沉默不語，唯有周梓，一直紅着眼看我。
最後，他們三個落荒而逃。

-9-
我們沉默地走在小路上，快到分岔口的時候，祈宋才問我：
「朱言，你喜歡我嗎？」
我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他：
「那你喜歡我嗎？」
「祈宋，這麼多女孩追你，我這麼普通，你喜歡我嗎？」
他的眼睛好亮，裏面有星辰大海。
不知道什麼時候，風輕輕地停了，全世界都安靜了。
祈宋的聲音難得地溫柔：
「我要是說喜歡呢？我說我喜歡你。」
我拍拍他的肩膀：
「那就好好學習，一起考上大學。」
「祈宋，我們都才十八歲，都剛剛成年，都不懂愛，喜歡不可否認，可比起現在的喜歡，我更向往由未來的喜歡。」
分岔口到了，他家在左邊，我家在右邊，本該分道揚鑣的。
但是祈宋追了上來：
「我陪你回家。」
ƭű̂⁼走着走着，他又說：
「那我就玩命讓你喜歡我。」
「不就是一個考試嗎，有什麼難的，等考上大學了……」
「哼！」
「小爺我玩命追你。」

-10-
祈宋這個人腦子很聰明，他一點都不笨，只是不想學。
如今有了想要的東西，他拼了命地學。
甚至我不會的，他不允許我去問別人，親自給我講。
我的成績，硬生生被他拉上來好幾名。
以前祈宋信誓旦旦地說，堅決不當任何Ṫů₇人的舔狗。
只有他讓別人玩命愛他的可能。
如今他卻當了我的舔狗，玩命地愛我。
他說：
「你當時說了，舔到最後應有盡有，我挺相信的。」
高考結束後, 我考了 677, 他考了 687。
選了同一個大學。
那天風又輕輕地吹起來, 吹得我的頭髮亂飛, 祈宋依舊是一頭黃毛。
他細長白淨的手壓了壓我的頭髮，眼裏全是我：
「小傻瓜, 現在呢？ƭũ̂₉能愛我嗎？」
我說：「我能不愛嗎？」
他狠狠地捏了捏我的臉：
「你不愛，那我就舔到你愛我爲止。」
「走走你的心酸路。」
我的心裏像是乾涸的土地，迎來了春天的第一場雨。
原來那些我引以爲傲的舔狗生活, 只有他一個人發現了，當時的我, 多麼心酸。
風依舊在輕飄飄地吹。
我回握着他的手，眼裏也有他。
「那我就勉爲其難地喜歡你。」
四角戀關係中, 我最先出局，我也最先收穫幸福。
周梓考上了好大學，林楚高中的時候一直把心思放在周梓身上, 沒考上大學，也沒有舔到周梓。
裴宴呢, 浪子回頭。
他不舔林楚了, 反而是回憶起我的好。
他有一段時間，經常來找我。
懊惱地和我道歉：
「阿言，我們青梅竹馬, 我以前是迷了眼, 我現在意識到, 我挺喜歡你的, 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這次換我來舔你, 追你, 好不好？」
我冷冷地拒絕：
「不好！」
「你太噁心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哦不對, 你那不是珍惜, 你那是沒了愛情, 一無所有, 這纔不捨得我的好。」
「你想要林楚喜歡你，又想要我舔着你，給你滿足感, 你貪得無厭。」
「你太自私了，別來噁心我。」
祈宋剛走, 估計是看到了裴宴過來騷擾我，他就又折返回來。
裴宴看到祈宋, 眼裏有濃濃的嫉妒，就連說出的話都酸溜溜的。
「我不明白, 憑什麼後來者居上，明明你先喜歡我的！」
祈宋不慣着他：
「不明白去死。」
他不明白嗎？
因爲後來者又爭又搶。
因爲他不珍惜，因爲是他先拋棄我的。
我回握着祈宋的手，無辜地點了點頭：
「我男朋友說了，不明白你去死，不攔着你了, 我們要去逛街了。」
風吹到臉上, 柔軟又心動。
祈宋握着我的手，也不去他爸的公司。
我說：「你不去你爸公司了？」
他的黃毛也不囂張了, 變成了溫順的小狗。
「你都說了，要和我去逛街，我不捨得丟下你。」
「貧嘴！」
「你不喜歡？」
「喜歡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