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高考當天我生娃

婆婆帶着即將高考的小姑子，住進了我家。
我還來不及反對，肚子突然發動，提前 20 多天生下了女兒。
40 度的高溫天氣，婆婆不讓我開空調。
「月子裏不能見涼風。」
「熱氣騰騰才喜慶！」
還頓頓讓我喫糉子。
我以爲婆婆思想老舊。
可直到我的孩子進了醫院。
我才知道，這一切，連同我早產，都是她們的算計！

-1-
「媽，這是婷婷的東西？你要帶着婷婷住進來？」
再有兩天，小姑子婷婷就要高考了。
這是唱哪一齣？
「哎喲，你倆現在都是關鍵時期。搬過來，我好同時照顧你倆。」
自打我懷孕開始，婆婆就以小姑子高三是重要階段。
拒絕來照顧我。
眼見再有二十多天就該生產了，怎麼這會兒來了？
「媽，婷婷馬上就要考試了。你讓她突然換環境，怎麼行？」
婆婆一心整理牀鋪，頭也不抬。
「自己親哥哥家，算什麼換環境？」
「再說了，你這裏離考場也近一點。」
婆婆家跟我家就隔了一條路。
能近到哪兒去？
可我反對的話還沒開口，婆婆紅着眼眶道：
「我知道你埋怨媽，你懷孕沒有好好照顧你。」
「可是，婷婷今年高考，這麼關鍵，你說我能怎麼辦？」
「媽……我理解。婷婷考試重要。而且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高帆這幾天在外地，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萬一要是提前生了，我在這兒也好有個照應。」
「媽，我主要擔心影響婷婷。高考也是大事！」
婆婆眼看我神色鬆動，立馬推了婷婷一把。
「不影響，不影響。你還不趕快複習去！」
婷婷膽小聽話，立馬進了次臥關了門。
我也不好再說什麼。
晚上，我也是懷孕後，第一次喫上了婆婆做的飯。
雖然清淡，但是好過我自己扛着個大肚子在竈火旁炒菜。
我一個沒忍住，就喫了好多。
「多喫點好。到時候有力氣生。」
沒喫完多久，我感到肚子一陣陣的宮縮。
我強忍着疼痛，輕輕敲響了婆婆的臥室門。
「媽，我肚子疼，我叫了輛車，你陪我一起去醫院吧？」
婆婆嘴上連忙應承。
轉頭卻進了我老公的書房。
我在外邊左等右等不見人。
推門一看。
婆婆正跪在地上，對着不知何時多出來的神像，一個勁地拜呢。
「媽，別拜了！我肚子疼得厲害。」
我一再催促，婆婆終於起身陪我出了門。
我恍惚中看了一眼神像。
倒不是送子觀音。
次臥的房門，也開了一條縫。
小姑子露着一隻眼睛，靜靜地看着我。
不知爲何，我的後背突然一陣發涼。

-2-
到了醫院，我給出差的老公打電話的工夫。
婆婆又跟護士吵了起來。
「這種時候了，阿姨，你不要封建迷信了！」
我忙艱難地挪過去：「怎麼了？」
護士沒好氣道：「你婆婆不讓給你安排病牀。我們怎麼給你檢查？怎麼安排生產？」
「媽，你……」
「哎喲，你個小護士不要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害我兒媳婦？」
婆婆拿着住院單，舉到了我的臉上。
「你看看，38 號病牀。這號碼太難聽了！」
我不知道這號碼難聽到哪兒了。
知道婆婆難纏，我只能扶着肚子ẗũ̂⁺求護士。
「這個病牀我住。麻煩您快點給我安排。」
誰知婆婆狠狠摔了手裏的包。
【哐當】一聲。
待產包裏，我準備的新生兒奶瓶，碎了一地。
「這個病牀就是不行。你們必須給我找個帶 7 的！不然我就投訴你們。」
護士長眼看我臉色慘白，明顯有些堅持不住了。
「先把產婦送到待產室，快！」
轉頭又對着婆婆冷了聲音道：
「阿姨，我們只能儘量協調。但是不保證一定有帶數字 7 的病牀號。」
一天一夜。
肚子裏的孩子，終於生出來了。
「恭喜，女孩。5 斤 6 兩。」
護士推着我出來，喊了三聲家屬。
無人應答。
「你婆婆呢？鬧了一天，這會兒怎麼不見了。」
我臉上訕訕地賠了個笑臉。
卻聽到旁邊的護士小聲嘀咕。
「那個婆婆也是有意思，剛開始聽說生了個女兒，還高興得很。我以爲是個好婆婆，一點也不重男輕女呢。」
「是啊，誰知道。轉頭就跑了，孩ƭûₘ子都不看一眼。」
我忍不住偏過頭去，任由眼淚滑落。
好在我老公及時趕到。
到了病房，同病房的產婦家人，一個個饒有興趣地打量我。
更有好事者直接開口問道：
「你婆婆呢？那天那個大鬧護士站的，不是你婆婆嗎？」
老公開口解釋道：
「我妹妹今天高考呢。這在醫院裏，我媽也幫不上忙。」
「撲哧，」有產婦笑了出來，「難怪那天大鬧，要帶數字 7 的病牀呢。」
「啥意思？」有人不懂。
「七上八下。帶 7，她閨女就能上Ṭū́ₒ好大學，帶 8，可是不能行。」
老公聽着大家的議論，黑了一張臉。
我也悶悶地不願多說。
幾天後出院，臨牀阿姨趁人不注意，偷偷拉住我道：
「好孩子，坐月子是要緊事，不行讓你媽來吧。」
「我媽媽走得早，我爸爸照顧我爺爺，走不開。」
阿姨欲言又止：「那你多留意點吧，照顧好自己。」
阿姨臉上的凝重，讓我心裏忐忑不安。
「老公，不行我住月子中心吧。」
可老公電話裏剛開口，婆婆就哭鬧起來。
「你要讓別人戳我的脊樑骨啊。你是沒了爸，可你沒死了媽啊！」
「我不伺候你媳婦坐月子，我們以後還怎麼相處？」
「你要讓你媽被親戚們，被親家的唾沫星子淹死啊！」
聽着電話那頭的歇斯底里，老公孝順，只能勸慰我。
「咱們定好的月嫂，再有十天左右，就下戶了。可以來照顧你。」
「月子中心，咱們也沒提前瞭解過。臨時找的，不一定舒心。」
無奈，我只能回了家。
可一開臥室門。
將近 40 度的高溫，熱氣撲得我連連後退。
「媽，爲什麼不開空調？」

-3-
婆婆抹了一把額頭上沁出的汗珠。
「你坐月子呢。不能受涼，不能見風。我們苦一點沒什麼的。」
「可是今天高溫預警，都 40 度了啊！」
「我臥室裏又有大陽臺，這會兒簡直是烤箱啊！」
老公懷裏的閨女也受不住哭了起來。
小手小腳一個勁兒地亂動。
「媽，人家醫生都說了，可以開空調，可以洗澡。」
老公勸阻的話還未說完，婆婆就冷了臉。
「你們年輕人知道什麼？醫生都是胡說的。爲了以後好賺你們的錢。」
「月子裏見了涼，一輩子都好不了。」
「可是……」
見我和老公還想說什麼，婆婆索性雙手一攤，坐到沙發上。
「你們要是覺得我伺候不了，那就別用我。」
「我一顆心都是爲你們，你們怎麼能這麼傷我？」
「都是你爹，死得早。連個幫我的人都沒有，嗚嗚嗚……」
老公高帆這是被戳了軟肋，苦着一張臉跟我小聲商量。
「媽年紀大，懂得多，咱們先聽她的好不好？」
我能如何？
定好的月嫂，因爲我提前太久，還沒下戶，來不了。
老公又因爲我突然生產，請不了太久假。
我只能忍氣吞聲。
希望熬過這幾天。
可晚上的飯端上來，我徹底傻了眼。
素餡餃子、端午節剩的糉子，還有一盤看起來就酸不溜丟的杏和青橘子。
「媽，晚上喫這些嗎？」
這還不如醫院食堂呢！
我婆婆卻笑得開心。
「這是我特意準備的。餃子，杏，糉子，橘。這叫僥倖中舉！Ṱũₒ是祈願咱們婷婷出個好成績。」
我這還真是頭一次聽說。
眼看小姑子和老公都低頭喫了起來，我也不好多說什麼。
只是一連幾天，一點葷腥不見，我早就受不住了。
見婆婆又從書房裏出來，我急忙上前。
「媽，杏太上火了。我順產的傷口還沒好，上火嚴重上廁所都麻煩。」
婆婆卻嫌棄地看了我一眼。
「少喫葷腥，少造殺孽。你就不知道爲孩子，也爲婷婷積點福？」
我強忍怒火，敲了次臥的門。
「婷婷，你高考都結束了。咱們還需要每天喫這些嗎？」
屋內的人沒有應聲。
可門縫裏傳來的陣陣涼氣，卻讓我心裏一陣窩火。
感情這高溫天，只有我一個人在受罪啊。
我想起來之前網上看到的，婆婆會趁兒媳婦坐月子的時候拿捏。
看來我婆婆是舒心日子過膩了。
我掏出手機，正想給老公打電話。
卻聽到有人敲門。
原來是婆家那邊的親戚來了。
我抱着孩子寒暄幾句後，便進屋休息。
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說……
「你兒媳婦真是婷婷高考那天生的？你還真是有本事啊！」
耳邊像是炸起了一聲驚雷。
我瞬間清醒，豎起耳朵。
「嗨，那催產藥的藥量我都是問過醫生，算好的。」
「你也真是的！就不怕鬧出事來，一屍兩命？」
「人家大師都算出來了，我兒媳婦肚子裏的是個閨女。又不是孫子，有什麼稀罕的！」
「高考當天生孩子，這可是高升的意思。不是誰家都有這個福氣的！」
「你呀，你呀！糊塗啊！高帆知道了，跟你沒完。」
「嗨，你這話說得。我也是爲這個家考慮啊。更何況，無憑無據，你可不要胡說！」
聽着她們左一言，右一語，我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生怕憤怒讓我咆哮起來。
可左手還是不受控地抓住身下的被單。
棉布的牀單，硬生生被我揪破了一塊。
我以爲，我以爲婆婆不過是想在我虛弱的時候，立立規矩而已。
卻原來……
原來這一步步都是計劃好的。
就因爲那不知哪裏來的大師，胡扯的幾句鬼話？
就爲了她那平庸的女兒，能有個好大學？
我看着因爲早產而有些孱弱的女兒。
把指甲狠狠掐進了掌心。
既然你們敢算計我女兒，就別怪我心狠。

-4-
婆婆和婷婷一起，卡着飯點送大姨和舅媽出門。
等他們前腳離開，我後腳就把婆婆給我留的一盤韭菜餃子倒進了垃圾桶裏。
掏出手機，我點了好幾個外賣。
又給閨蜜打了電話。
「你婆婆爲了小姑子高考，都瘋到這種地步了？」
「你醫院裏有朋友，幫我查一查！」
「放心吧！」
得到閨蜜的保證，我看外賣快到了。
直接抱着孩子，站到了單元門門口等。
正是快到飯點的時候。
單元門口來來往往的鄰居，不免要多問幾句。
「你不是在坐月子嗎？怎麼下來了？」
「怎麼喫外賣？」
我笑得真誠：「我婆婆天天給我做韭菜餃子，我喫膩了！」
「你婆婆瘋了？韭菜是刺激性食物，怎麼能給產婦喫。」
「婆婆說產婦不能喫葷腥，要給孩子積德。」
看着鄰居們嘖嘖搖頭，我知道，不出半日，婆婆的所作所爲就會傳遍小區。
笑話，我之前忍讓，是覺得婆婆不容易。
可既然他們一開始就沒安好心，真當我是產婦，就毫無招架之力？
婆婆跟舅媽他們，在外面飽餐一頓，下午纔回來。
看到屋子裏的外賣袋子，婆婆一下炸鍋了。
「許欣欣，你什麼意思？叫這麼多外賣，你日子還過不過了？」
我靠在沙發上剔牙。
「幾個外賣都能喫窮的話，那我還是不要跟你兒子過日子了。」
「喫這麼多外賣，你不打算給孩子餵奶了？」
「餵奶？」我氣笑了，「你也知道我要餵奶啊。那你還天天給我喫韭菜。」
婆婆被我拆穿了小心思，氣焰頓時下去不少。
小姑子婷婷在一旁看着我們爭吵，怯懦地低着頭不說話。
突然，幾聲微弱的哭聲打斷了我。
是女兒。
看着女兒身上的痱子，我知道她是難受了。
「如果我的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們償命。」
我一向柔和。
也願意體諒中年喪夫的婆婆。
可此時我跟護崽的母狼沒什麼區別。
好在，女兒沒有什麼大礙。
從外地匆匆趕來的老公也被醫生罵了一頓。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虐待產婦的？」
「不讓開空調，不讓喫肉。簡直是喪心病狂。」
老公在單位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
何時這樣丟過面子？
我們回到小區，更是有幾位熱心的鄰居，拉着老公一頓說教。
等到進家看到婆婆，老公的一張臉，真是又臭又黑。
「媽，你帶着婷婷回去住吧。我請假幾天。月嫂那邊也說，再有幾天就ţùₜ下戶了。」
婆婆不樂意了。
「啥意思？你們孩子一點小毛病，就怨到我頭上？」
眼看婆婆往地上一躺，又開始撒潑。
我嘴角勾起了一絲嘲諷。
蛇打七寸。
我淡淡道：
「媽，你沒聽過嗎？家裏有產婦的，高考生要避諱。」
婆婆頓時止住了哭嚎聲。
「喜事沖喜事，福薄的一方，是要倒黴的。」
一直置身事外的小姑子，突然號啕大哭起來。
「媽，我害怕，我要搬走！」
呵呵，我剛搭好戲臺子，你們這就投降了？
等着吧，好戲剛開始。

-5-
我一把拉住小姑子。
「再過幾天就放成績了，我們陪着你，才放心啊！」
轉頭又對着婆婆道：「寶寶和我都進醫院了，要說沖喜，倒黴的也是我啊。」
「媽，你不再留幾天，等月嫂到了？」
「你不心疼我，也要心疼你兒子高帆啊？現在可是他晉升的關鍵期啊。」
都是平常婆婆用來拿捏我們的話。
此時她也啞口無言。
只能滿臉愁容地看着小姑子：
「婷婷，再等幾天，咱們就搬走。」
這幾天，我是不會繼續傻傻地被欺負了。
我當天就去婷婷的臥室拿了空調遙控器。
臥室裏終於舒爽了。
婆婆一看，又拍大腿，又跺腳。
「哎喲，這熱騰氣，沒了啊！」
「人家大師說了，熱氣騰騰，往上走。這怎麼能開空調呢！」
聽着她這話，我真恨不得一巴掌扇到婆婆臉上。
可現在我還沒拿到證據，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媽，我昨晚做了個夢。文曲星說咱家太熱了。他三過咱家門，而不得入啊。」
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
婆婆止住了乾嚎的哭聲。
小姑子陰惻惻地盯着婆婆，轉身進了臥室。
我卻神清氣爽，轉身又給自己點了幾個外賣。
婆婆剛要開口，鄰居大媽就敲響了房門。
「我看你們家又有送外賣的過來了？你兒媳婦坐月子呢，你可不能這麼犯糊塗啊。」
一向要臉的婆婆，此時雖然賠着笑。
可那笑，比哭還難看。
忍了幾天，我定好的月嫂，終於在上一家下戶了。
月嫂到的當天，婆婆和小姑子就迫不及待地搬走了。
我靜靜等着閨蜜幫我查醫院裏的記錄。
可還沒等到閨蜜，小姑子卻先出了事。
「欣欣，我妹妹要跳樓，你趕快過去看看。」
我掛了老公的電話，把孩子交給月嫂。
就匆匆趕到一條馬路之隔的婆婆家小區。
只見單元樓下，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小姑子站在 7 樓的頂層，看起來抓狂又無助。
「婷婷，危險，你快下來！」
我雖然生氣婆婆和小姑子給我催產，幹得缺德事。
可也不想小姑子沒了性命。
只是顯然此時，婷婷已經聽不下去任何勸告了。
「沒考好，復讀再考一年就行了。」
婆婆此時顯然也嚇壞了。
「婷婷，你不要嚇媽媽。你相信媽媽，你一定可以上個好大學。」
「住嘴，都是你！」
婷婷歇斯底里地咆哮，所有情緒在此刻爆發。
「都是你害得我，我纔會沒了成績！」

-6-
原來婆婆求了一張符紙，讓婷婷帶進了考場。
還讓婷婷在草紙上依葫蘆畫瓢，也描上幾個符。
說這樣才能萬事大吉。
卻導致婷婷被判定爲用草紙做記號，當科成績取消。
「你一直讓我聽你的，聽你的！」
「我什麼都聽你的了，可是結果呢？」
「你明明知道考試前換環境會影響我，可還是讓我搬到了我哥家裏住。」
婆婆沒想到婷婷對她怨恨至此。
「媽媽也是爲你好啊……媽媽費了這麼大工夫。」
「爲我好？你爲了讓我嫂子在我高考那天生孩子，給她下了催產藥。」
「可結果呢？折騰得我考試前睡不好，還衝了喜！」
「沖喜是要倒黴的！都是你害我。要不然我怎麼會被判作弊？」
一石激起千層浪。
小姑子的話，讓婆婆驚慌失措。
她轉頭看着我：「你妹妹她……她這會兒神志不清了，你可不要聽她胡說。」
「媽怎麼會害你，會害你肚子裏的孩子？」
「媽，我信不信你，不重要。你看，周圍鄰居們，信你嗎？」
周圍的喫瓜羣衆，早就議論紛紛。
「這老太婆瘋了吧？爲了女兒給兒媳催產？」
「嗨，你們不知道，她這個女兒啊，學習成績一直不上不下。她媽可沒少費功夫。」
「我也聽說了。她還天天去廟裏上香。」
「那也不至於喪心病狂，拿自己未出生的孫女開玩笑啊！」
眼看婆婆慌了神，我嘴角勾起了一絲笑。
當然要火上澆油啊。
「你們可不能這麼說我婆婆。她都是爲了這個家好。」
「我剛生完孩子，回家一連喫了幾天的餃子，糉子，還有杏和橘子。就是爲了僥倖高中。」
「我婆婆還怕我月子裏受涼，40 度的天氣不讓開空調。」
「我媽方法或許過時了一點，可她也是爲我們好啊！」
我一邊說着，一邊淚如雨下。
有看不過去的老人，上前來指着婆婆鼻子罵。
「我早就聽說，你天天逼着兒媳婦喫韭菜餃子。坐月子能喫韭菜嗎？」
「就是，還不讓開空調。難怪你那小孫女前段時間進了醫院！」
「你這惡婆婆心也太狠了。」
「你老公走得早，你兒子那樣孝順你。你就這麼對你兒子的家人啊？」
鄰居們最知道婆婆的秉性，也知道針往哪兒扎最疼。
婆婆一張臉憋得通紅。
可她抬頭看了眼樓頂的女兒。
還是梗着脖子不承認。
「婷婷，你可不敢亂說啊。你想媽媽被大家的唾沫星子淹死嗎？」
「你先下來。咱們去學校，去教育局，找領導說清楚。」
「不就是一個符嗎？憑什麼取消我們的成績。」
眼看小姑子蹲在樓頂，不爲所動地繼續痛哭。
婆婆怒火心頭燒，扭臉就給了我一巴掌。
我躲閃不及，結結實實捱了這一下。
「都是你這個掃把星。你自己早產生孩子，鬧得我閨女考試前沒休息好，還敢怨我？」
「你明明知道兩喜相沖，還讓我去伺候月子？」
「你還在這裏胡說八道，你安得什麼心？」
我揉了揉有些紅腫的臉頰。
既然剛纔裝了小白花，現在再打回去就理虧了。
不過，我抬頭看到了人羣外匆匆趕來的閨蜜。

-7-
閨蜜從人羣中殺進來。
反手就給婆婆了一個耳光。
țů₌「你這個爲老不尊、心思歹毒的惡婆婆，還敢動手？」
閨蜜將手中一沓資料，扔到了婆婆臉上。
「還敢嘴硬，說沒給欣欣下催產藥？」
「這是醫院的檢查單，你還有什麼話說？」
鐵證如山，婆婆啞口無言。
喫瓜羣衆也炸了鍋。
「哎喲，作死啊，作死啊！沒出生的孩子就害啊！」
「魔怔了！她女兒高考，她失心瘋了啊。」
一浪高過一浪的議論聲中，消防員到了。
從後面摸到樓頂，撲倒了小姑子。
「別救我，我不想活了。我不想復讀了，我太累了！」
看着還尋死覓活的小姑子，我上去給了她一個耳光。
「醒醒吧！人生在世，最珍貴的是生命。」
「你這樣的膽小鬼，連面對自己的錯誤，都不敢承認？還學人家鬧自殺？」
「不想復讀，就坦然面對自己釀成的苦果。從你選擇聽你媽媽的話開始，這個後果就需要你一起承擔。」
因爲心疼小姑子沒有爸爸。
正如我自己早早沒了母親。
所以我對她一向疼愛。
看着我眼中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小姑子終於放聲大哭了出來。
「對不起，嫂子，是我不好！我明明知道媽媽要給你下催產藥，卻沒有制止她！」
「嫂子，是我害得小侄女早產，身體不好！」
我正猶豫要不要拉起小姑子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你說什麼？」
匆匆趕回來的高帆，不可置信地撿起了地上的檢查單。
「媽，你真的給我兒媳婦下了催產藥？」
婆婆沒想到兒子回來得這麼快。
眼看遮掩不過去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了起來。
「哎喲，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辛苦拉扯你們長大，如今還要被一個外人羞辱啊。」
「你妹妹高考這麼大的事兒，我爲她打算有什麼錯？」
「你媳婦肚子裏的孩子已經足月了，早生個二十天，能有什麼大問題？」
「媽，你！」
老公的話音未落，我的手機鈴聲響起ƭŭₔ了。
是月嫂。
「不好了，你們快回來，小寶不好了！」

-8-
我跟老公顧不得許多。
丟下了婆婆和小姑子，一路狂奔趕回了家。
看着女兒痛苦的樣子，我的心被揪作一團。
到了醫院，醫生做完檢查，忙安撫被嚇壞了的我。
「放心，沒什麼大問題。你女兒是早產，肺部發育本來就有些弱。」
「所以有了輕微的感染。住院治療幾天就好了。」
我掐住自己的大腿，讓自己冷靜下來。
只恨我剛纔對婆婆還不夠狠。
安排好女兒進了新生兒科。
我出門便給了老公一巴掌。
「老婆，你……」
「你什麼你？都是你的好媽！」
閨蜜也在一旁幫我說話。
「你們趁着欣欣坐月子欺負她？真是喪良心！」
高帆還想爲他母親辯解一二。
「我媽就是因爲婷婷高考，她壓力太大，一時糊塗了！」
「高帆，你瘋了？現在醫院裏躺着的可是你的女兒？！」
高帆對我一直還算體貼。
此時他也愧疚得抬不起頭。
「老婆，你還在坐月子。回去好好休息吧，醫院裏有我呢。」
閨蜜也勸我：「是啊。新生兒科也不讓陪護。你好好坐月子。」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我只有養好自己的身體，才能做其他打Ṭũ⁻算。
醫院離我家不遠，新生兒科又有護士照顧，我索性跟閨蜜一起回家了。
「你小姑子今年上大學是無望了。希望你婆婆不要再動什麼歪心思。」
睡前閨蜜隨口的一句話，卻不知爲何，讓我心裏一陣一陣地發慌。
閨蜜看我輾轉反側，索性起了牀。
「走，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孩子。」
我剛收拾好準備出門。
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
是我老公。
「老婆，孩子不見了！」

-9-
我發瘋了一樣衝到醫院。
警察已經到了。
「是誰，是誰偷走了我的女兒！」
我披頭散髮地死死揪住高帆的衣領。
「你要是弄丟了我女兒，我就殺了你。」
警察一把拉開了我。
「我們已經查看過監控，也問過護士了。」
「抱着孩子的人，是你婆婆。」
「你說什麼？」
我雙腿一軟，滑倒在了地上。
因爲婆婆大鬧過護士站，醫護人員都印象深刻。
所以，夜裏婆婆來的時候，大家也都認出了她是孩子奶奶。
可沒想到，婆婆竟趁着護士換班、大家不注意的時候……
尋了個由頭，把孩子抱走了。
「高帆，給你媽打電話！」
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沒人接聽。
我不管不顧地向婆婆家跑去。
哪怕我知道她此刻在家的可能性極小。
我月子裏的鞋，不跟腳。
早就不知道在哪裏跑掉了。
我踩出一雙一雙血紅的腳印，一遍遍敲着婆婆的屋門。
「開門，把我女兒還給我。」
「開門！開門！」
我的呼喊聲驚動了整個樓道里的人。
婆婆爲了閨女高考給我催產的事兒，早就盡人皆知。
一位鄰居，見我如此，立刻上前道：
「我下夜班回來的時候，見你婆婆了。」
「她抱着孩子，打車走了。」
身後追來的閨蜜，也一把扶住了我。
「欣欣，警察調到你婆婆的手機打車記錄了。她去陵園了。」

-10-
我、高帆，還有閨蜜趕到陵園的時候，婆婆已經在公公的墓前跪着了。
而小姑子孤零零地站在遠處。
「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麼？你把我女兒還給我！」
我搶回了女兒，抱在懷裏細細查看，不願遺漏一處。
直到確定女兒只是睡着了。
我這纔看向被我推倒在一旁的婆婆。
「媽，你到底在鬧什麼？你是中邪了還是怎麼了？」
高帆也是不解地質問自己的母親。
一旁的小姑子，悠悠開了口。
「嫂子，小侄女沒事。」
我詫異地看向婷婷。
這個白天還鬧自殺、要死要活的孩子，這會兒怎麼冷靜地不像話？
婷婷看出我的疑慮。
「嫂子，今天你那一巴掌，打醒了我。」
「要說這個家裏，我能感受到的唯一溫暖，就是嫂子你給我的。」
「從你認識我哥開始，我就像是多了一個親姐姐。好看的裙子，時髦的髮飾。」
「我第一次美甲，是你帶我做的。我的第一對金耳環，也是你送我的。」
「對不起，嫂子，我犯過糊塗。」
「但是，我絕不會允許，我，或者媽媽，再傷害你們一次。」
說完這些，小姑子倔強地抹了一把臉。
轉頭對着婆婆說。
「你幹了什麼，要我說, 還是你自己說？」
在公公的墓前，婆婆抽抽提提地哭了半晌, 終是開了口。
原來，婆婆曾跪在公公病牀前, 被迫發誓, 要把一雙兒女養大成才, 纔會改嫁。
這成了婆婆的心魔。
高帆上完大學, 成家立業後, 婷婷就成了婆婆的日夜牽掛。
可眼見婷婷成績不上不下, 婆婆心急如焚。
加上她最近經人介紹, 認識了一個談得來的老頭。
婆婆更是急於兌現自己的誓言。
在她看來，兒子已經成家立業。
女兒只要學業有成，就算對得起自己死去的老伴兒了。
眼看自己如何打罵, 婷婷的成績都是進步不大。
婆婆又開始了燒香拜佛。
家有高考生, 很容易被一些騙子盯上。
更何況婆婆這種一心急於求成的。
不知是哪裏來的騙子, 用一些虛無縹緲的說辭，騙走了婆婆大半的退休金。
眼看高考在即, 更是扯出了讓婆婆給我催生, 以便讓小姑子高中的鬼話。
還給了婆婆一張神像，說是可以逆天改命。
而小姑子鬧出自殺後，婆婆當即打電話過去, 質問大師。
大師眼看無法搪塞過去, 竟隨口說出了一個無法完成的任務, 以便打發掉婆婆。
「你閨女之所以高考不中，就是沖喜。你的小孫女, 奪了你閨女的氣運。」
「你拿我之前給你的符紙, 燒成灰，泡一碗符水，讓你小孫女和閨女都喝下。」
「就可以奪回你閨女自己的氣運。」
可惜，婆婆千算萬算, 沒算到，自己的女兒，竟然寧死不肯喝下那碗符水。
還將符水一巴掌打翻了。
「嫂子, 我傷害過小侄女一次，以後, 絕不會有第二次了。」
聽着婷婷的話, 婆婆號啕大哭。
「我都是爲你好啊！你怎麼跟外人穿一條褲子啊？」
說着，又撲到公公的墓碑上。
「老頭子, 我盡力了啊。你這怎麼也怪不到我啊！」
黑夜中，有風呼呼吹過。
像是不滿地幽怨，回應着婆婆。
這場鬧劇終於結束。
女兒出院後，閨蜜帶着我和月嫂，讓我直接住進了她家。
出了月子，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民政局辦理了離婚。
高帆紅着一雙眼，想要開口，卻被我制止。
「是我太傻，纔會給你媽機會，讓她一次次傷害我的孩子。」
「可是高帆，那個答應會保護我們母女，但是卻沒有做到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從今往後, 你只是我女兒名譽上的父親，僅此而已。」
「你跟你的家人, 過什麼樣的生活, 再也與我無關。」
而我，會跟我女兒一起，擁有最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