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消息瘋狂閃爍,304 連續@我。
「@502,你個黑心爛肺的賤人,我孫子被你害得生死未卜,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全家陪葬!」
對話框緊接着彈出餘春英的語音,六十秒的咆哮如連珠炮般炸開:「騷浪蹄子裝什麼清純!我家保姆說了,我孫子落水你就在湖邊!見死不救的殺人犯,就該關起來坐牢!」
怒火在胸膛炸開,我幾乎咬碎後槽牙「我不會游泳,我救什麼!你孫子掉湖裏我喊了十分鐘的救命,你家那個保姆抱着她小孫女跑得比車還快!」
「放你孃的狗屁!你勾搭我兒子不成就下毒手害我孫子!交通費一千,營養費三千,護理費五千,精神損失費兩萬,誤工費四萬,醫療費五萬——12 萬立馬轉賬!不賠錢我撞死在你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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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氣得掌心發麻,渾身都在顫抖,「你孫子是自己翻欄杆掉下去的,好幾個路人都能作證!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現在就報警抓你造謠!」
手機突然彈出來視頻通話請求,餘春英猙獰的面孔沾滿屏幕:「報啊,你報啊!警察來了也擋不住我爲我孫子討公道!十二萬買你下半輩子安穩,要是不給……」她突然舉起農藥瓶,「我就死你家門口,讓整棟樓都看看你是怎麼逼死人的!」
我死死盯着手機屏幕,餘春英那張佈滿皺紋的臉在視頻通話中扭曲如惡鬼。農藥瓶的標籤在鏡頭前晃動,刺鼻的氣味彷彿穿透屏幕鑽進鼻腔。
餘春英掛斷視頻,「蹭蹭蹭」地朝樓上奔去。
「砰!砰!砰!」防盜門被踹得整棟樓震顫,餘春英的嘶吼混着痰音炸響:「三分鐘內不轉賬,老孃現在就喝給你看!」
她用後腦勺瘋狂撞擊門,咚咚聲音裏夾雜着詭異的嗚咽,「我都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我什麼都不怕了!大不了就魚死網破!」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爭執聲。我急忙衝到貓眼前,往外張望。只見得到我求救消息的物業經理老張匆匆趕來,正死死攔着撒潑耍橫的餘春英。
「都別攔着我!」她扯着嗓子喊,「我孫子還在 ICU 插着管子,這小賤人卻在家裏逍遙自在!還有沒有天理了!」
我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餘春英這個人我不是第一次和她打交道,她們家從老到少沒一個好東西。
三個月前,小區裏突然傳開我被一個老人訛詐了一萬塊錢的消息。原本過着平靜生活的我,瞬間成了衆人議論的焦點。
有人暗地裏笑我愚蠢,看到大街上有人躺在馬路邊還敢上前幫忙,自討苦喫。而餘春英,就像一隻嗅到血腥味的惡狼,聞着味就湊了上來。
她見我一副軟弱可欺的模樣,便動了歪心思,想要把她兒子介紹給我當對象。可他們家的風評在小區裏早已臭名昭著,我自然立馬拒絕了。
然而,餘春英的兒子劉永勝不肯善罷甘休。那天,我在電梯裏被他堵個正着。他將我死死困在角落,肥膩的手掌幾乎要掐進我的腰:「小唐,你一個人住多孤單,我陪你聊聊天?」
我甩開他的手,一腳踢向他的下三路。但報警後,警察只是口頭警告了劉永勝。餘春英卻對我懷恨在心,在我家門口潑糞,揚言要讓我得到報應。
門外的吵鬧聲依舊此起彼伏,我捂住耳朵蜷縮進角落,胃部泛起陣陣酸水。我快要被逼瘋了!
-2-
樓道里,老張勸得嘴皮子都說破了,根本不管用,但好歹是搶下了農藥。
餘春英見農藥被奪,雙手叉腰,扯着嗓子尖叫起來:「你對我動手動腳幹什麼,耍流氓嗎!一直向着那小賤人說話,你是她新勾搭的老頭啊?一把年紀了還不學好!」
老張聞言差點背過氣去,他顫着手指向餘春英,聲音因憤怒而有些變調:「你真是爲老不尊,人家小唐還是個孩子,你胡謅什麼!簡直不可理喻!」
餘春英滿臉嫌棄,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四濺:「孩子?隨隨便便就給老頭一萬塊錢,能是什麼好東西,就是個破鞋!專挑老頭下手!還跟我家劉永勝裝什麼貞節烈女,指不定被多少男人上過呢!」
見餘春英越說越過分,老張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咬着牙話都說不利索:「你,你……」
餘春英卻不管不顧,一把推開老張,踮起腳,眼睛緊緊貼在貓眼上,扯着嗓子喊道:「唐巧,你別以爲躲在屋裏不出來就沒事了,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馬上把錢轉給我!不然有你好受的!」
「你站在湖邊不動地,我看我孫子就是你推下湖的!」
「你要臉嗎?一個小姑娘,怎麼惡毒成這樣!」
那聲音就像一根尖銳的長刺,直直鑽進我的腦子裏,攪得我頭痛欲裂,整個腦仁彷彿都要炸開了。
被她這般無理取鬧地刺激狠了,我眼裏泛起血絲,強壓着喉間腥甜。
好啊,既然非要我賠錢,那我索性就坐實了這「罪名」!
血液瞬間衝上頭頂,我轉身去房間裏找能用的工具,我要刺穿她的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劉永勝的聲音:「媽!你別把人逼急了,咱們好好談,別把事情鬧得太僵。」
聽到這聲音,我攥緊的拳頭微微一顫,冷靜下來,但始終有一口氣卡在胸口。
劉永勝幾次三番騷擾我時的噁心嘴臉不斷閃現在我眼前。若不是武力相差懸殊,我真恨不得拿刀砍了他!
劉永勝擺出一副恩賜施捨的模樣,扯着嗓子嚷嚷:「唐巧,你開開門,咱們好好聊聊。我兒子被你害進醫院,以後說不定還有什麼後遺症呢。但只要你嫁給我,一切都好說。你一個女人,總歸還是要嫁人的。」
「只要你嫁給我,我會對你好的,咱們倆在一起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你就別不知好歹了。」
餘春英橫眉立目地罵道:「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家永勝多好的孩子啊,容貌也拿得出手,真不知道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我看你就是故作矜持,心裏其實早得意壞了吧,裝什麼清高!」
她的氣焰越發囂張,抬起下巴,「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要不是你勾搭我兒子,他能看上你?現在也就是他喜歡你,沒看上別人。你還挑三揀四上了!」
聽到這話,我心中那股子邪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怎麼也壓不下去。
我已經等不及警察來了,轉身衝進廚房,抄起一個大水盆,接了滿滿一盆水。
我走到門口,猛地打開門,「嘩啦」一聲,一大盆水直接潑了出去。
「啊!咳咳……」劉永勝和餘春英從頭到腳被澆了個透心涼,被嗆得直咳嗽。
餘春英失了理智,衝到我面前指着我鼻子說,「小賤人,我咒你不得好死!」
我想關上門,可劉永勝用身體死死擋住。他臉上青筋暴起,雙眼圓睜,猛地向前一揮拳頭砸在了門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巨響。
他臉色猙獰地大吼道:「好聲好氣跟你講,你蹬鼻子上臉是吧,我告訴你,不想嫁就給我賠錢,一分錢都不能少!」
老張見他一臉兇相,趕忙擋在我面前,「法制社會你想幹什麼!」
看着老張的背影,我心裏很感激。如果不是他在,我剛纔不可能衝動開了門。
但他歲數也不小,扛不住劉永勝一拳頭。我從他身後站出來,大聲說道:「你不用在這耍橫,等警察來了,自有定論。」
餘春英冷笑:「你除了會報警還會幹什麼!你之前幾次三番誣陷我們永勝糾纏你,結果怎麼樣,還不是不了了之,就會浪費國家資源!就你這素質,書都念狗肚子裏了,要不要個臉!」
劉永勝陰沉着一張臉:「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洗白不了你身上的責任,沒人證明得了我兒子不是你推的!你見死不救的事實也清清楚楚,現在我兒子躺在醫院裏,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的就要把我釘死在罪人身份上。我說:「那天的事,有三個遛狗的阿姨都看到了,其中一家就在我樓上,她們都能證明我的清白。」
劉永勝嗤笑,「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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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的笑容,我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劉永勝在我身後,雙手插兜斜倚着牆,活像條吐信子的毒蛇。
我抬手輕輕敲了敲面前的鐵門,清脆的叩擊聲在寂靜的樓道里Ṫűₛ迴盪。「王姨!我是樓下小唐!我來找您是爲了那天在公園的事。」
敲了好幾下,鐵門紋絲不動,防盜鏈卻簌簌發顫。
我心下一緊,趕忙又提高了音量,急切地呼喊:「王姨,王姨,您在家嗎?」
劉永勝譏笑地看着我,好似他已經篤定了這扇門不會開。
他滿不在乎地活動了下肩膀,臉上掛着一絲邪氣,「喲,用不用我幫幫你,給你敲敲門啊?」
話音未落,他猛地抬起腳,朝着門鎖的位置狠狠踹了過去,震得整層聲控燈應聲炸亮。
門縫裏爆出的嬰兒尖啼戛然而止,像被掐住脖子的貓崽。
剎那間,我心如死灰。
是我忽略了,餘春英母子在這棟樓的影響力,他們倆是這個小區出了名的禍害,而劉永勝睚眥必報的性格讓其他住戶避之不及。
在外賣裏放蟑螂卵,半夜堵鎖眼,劃車扎輪胎……噁心人的行爲他們幹了個遍。
當初剛招惹上餘春英的時候,我不是沒動過搬家的念頭。可我只是個剛剛工作一年的普通人,每個月的工資除了維持基本生活,根本剩不下多少。
手裏僅有的一點積蓄也被訛走了,還欠下了一些錢。租下的房子還有三個月到期,我根本沒有能力換房!
我像墜入深潭,黏膩的淤泥正瘋狂灌進鼻腔。被道德教條澆灌長大的我,此刻正被現實的惡臭反覆鞭笞——那些善念,在人性潰爛的膿瘡前碎成齏粉。
「裝什麼裝?」劉永勝突然掐滅菸頭,菸灰簌簌落在我鞋面,「還想演什麼?我們母子倆陪你鬧了一天了,有完沒完?自己敢惹事,就得會平事!」
「我兒子被水淹了那麼長時間,還不知道影不影響智商呢。算命的可是說過,我兒子能給我考清華北大,分分鐘就能給我掙個十萬八萬的。現在管你要十二萬,都是便宜你的!」
他突然伸手揪我衣領,我本能想抱頭蜷縮,卻見我那纏着紅繩的手鍊卡在了他起球的袖口上。
「別碰!」我渾身血液凝固。
他嗤笑猛拽,金屬斷裂的脆響炸開。
八顆小鈴鐺滾了一地,我跪地瘋搶,卻只摸到半截纏着母親白髮的紅繩。
「破銅爛鐵還當寶?」劉永勝甩來皺巴巴的百元鈔,正砸在我青紫的眼角,「一碼歸一碼,省得說我佔你便宜。一個破手鍊我賠你了,但我們之間可沒兩清。你欠我的十二萬ṱű⁾趕緊還我!不然老子讓你知道什麼叫Ťùₙ報應!」
淚水模糊了視線,我攥着殘鏈淚流不止。鏈子斷口參差如獠牙,啃噬着心裏最後一根繃緊的弦——什麼善惡有報,都是假的!
母親善了一輩子,卻得了癌症,她被折磨得形銷骨立,痛苦自盡。
我謹遵她的諄諄教誨,懷揣着那份純粹的善念,卻一步步被逼到如此地步。
此刻,什麼狗屁良心,什麼虛妄善念,都他媽給我見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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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暴起,一把抄起樓道里的拖把,掄圓了胳膊朝着劉永勝狠狠砸去。
劉永勝本能地往後縮身,卻仍被拖把結結實實掃中胳膊。
餘春英瞬間發出刺耳尖叫,像瘋婦般撲將過來,指甲在我臉上抓出血痕,隨即揪住我頭髮便往牆上撞去。
「你個小賤人,你是瘋了嗎!」,她扯着嗓子嘶吼。
我強忍着頭皮撕裂的劇痛,雙眼死死鎖住劉永勝,再次掄起拖把,帶着滿腔怒火朝他劈頭蓋臉砸去。
劉永勝怒極了,伸腿要踹我。
千鈞一髮之際,老張帶着警察衝上樓來。那根木棍離劉永勝後腦僅剩半寸,卻被警察一把死死攥住。
可他們卻只攔住了我,劉永勝那一腳重重踹在我小腹上。
我吐出一口血沫,雙手死死捂住痙攣抽搐的肚子,聲嘶力竭地咆哮:「我一個弱女子能把這畜生打死不成?憑什麼攔我!憑什麼他們能肆意作惡?憑什麼法律管不了這些雜碎?!」
「放開我,我今天一定要讓這對惡人付出代價!」
我弓着腰,不用看都知道小腹定是青紫一片。可比起這鑽心的疼,我滿腔都是憤怒:「你們是警察!爲什麼不幫助我,卻攔着我打惡人!」
「憑什麼!!」
一個年輕警察皺着眉頭衝我喝道:「你這一棍子下去,要是打在他腦袋上,想過後果嗎?」
我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我不在乎,我寧願坐牢!」
看我情緒過於激動,一個國字臉的高個警察趕忙讓我冷靜下來。
警局裏,餘春英瞬間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哭天搶地:「警察同志啊,你們可得給我們做主啊!」
緊接着,她又扯着嗓子ƭũ₋胡攪蠻纏:「這賤人對我兒子下死手啊,我兒子胳膊說不定都斷了!我還被她推了一把,我這老腰啊……疼死我啦……」
她惡狠狠地指着我:「你們必須嚴懲她!讓她長長記性!」
我咬着牙,一聲不吭,滿心懊悔方纔沒再快些下手。
警察喝止了餘春英的撒潑打滾,可接下來的難題卻讓他們犯了難。我口中的三個證人,竟沒一個願意爲我作證。小區附近那公園偏僻得很,連個監控都沒有。
而最要命的是,保姆在遠處偷偷拍的那幾秒視頻裏,只能看到我在湖邊慌亂地呼救。
餘春英藉此獅子大開口,要我賠償。警方無奈,只能建議我在他們蒐集證據期間找個律師起訴他們。
餘春英一聽,雙眼瞪得溜圓,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還想告我們?你有什麼臉!當時你就該跳下去救我孫子!不要臉的賤人,害得我們一家不得安寧,我這命苦啊……」
警方以還需調查爲由,將餘春英母子打發走。我卻又被他們纏上。
餘春英橫在我身前,冷哼一聲:「做人別太絕,省得回頭報應到自己身上。」
劉永勝則張嘴閉嘴就是錢。
我太陽穴突突直跳,要是錢是廢紙,我定要稱上幾斤甩他臉上。
別說我沒錢,就算有,我寧可撕着玩,也絕不讓他訛去一分一毫!
可轉念一想,錢?我他媽哪來的錢?還欠着一屁股債呢!
愛咋咋地,爛命一條,不服就幹!
我梗着脖子,扯着嗓子吼道:「賠錢?沒錢!我賠你祖宗!」
餘春英尖聲叫嚷:「跟我們耍無賴是吧?你沒公司嗎?不怕我們去鬧?」
我冷笑一聲:「去啊!一個月三千多的破工作,老孃早就不想幹了!」
「逼我成無業遊Ṱū́ₙ民是吧?行!你們作東,我就作西!你兒子我弄不過,你一個老太婆和一個半死不活的小崽子,我還蹲不到你們落單的時候?」
「你們不是逼我發瘋嗎?來啊!看誰瘋得過誰!」
這個世道在逼着善良的人發瘋!
那就瘋了好了!
餘春英瞬間噤聲,她萬萬沒想到我會是這般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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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永勝鐵青着臉,一把扯住餘春英還欲撲騰的胳膊,硬生生將她拽離幾步。
餘春英滿臉憤懣,脖頸青筋暴起,尖聲嚷道:「不能就這麼放過她!真當咱劉家是軟柿子,任人拿捏了?」
劉永勝眉頭緊蹙,壓低聲音,拽着他媽的袖子急道:「媽,這纔剛從警局出來,再鬧下去,非得被盯上不可。來日方長,咱後頭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餘春英仍有些遲疑,眼神里透着不甘:「可她今日這般發瘋,全然沒了往日那副好欺負的軟弱樣兒……」
劉永勝目光陰鷙,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冷笑:「她不過是放狠話罷了,一個小姑娘家,還能真不要工作了?臉皮薄得很。媽,你去她公司鬧上一鬧,保準她立馬乖乖賠錢。」
「表叔可是跟人放貸的,總有辦法讓她把錢吐出來。實在不行,就委屈委屈我,讓她給我當媳婦,往後伺候咱一家老小喫喝拉撒。」
「成,兒子,媽都聽你的!」
……
因爲是月末,所以我打算上完最後幾天班。
中午午休時分,公司樓下喧鬧聲如炸雷般響起。
一張 A4 紙赫然貼在顯眼處,標題用刺目的紅漆寫着:「還我孫子公道!」。餘春英舉着喇叭,在樹蔭下像只瘋狗般來回轉圈,扯着嗓子嘶吼:「大家快來看啊!這心腸歹毒的女人,害了我那可憐的小孫子啊!」
很快,一羣人便圍攏過來,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我們住一個小區啊,她做出這種事,你們說多讓人寒心!今日這事落在我家孩子頭上,說不定明日就輪到你家孩子了!大家可得給我評評理啊!」
「讓這麼個禍害留在公司上班,她連小孩都下得去手,你們就不怕她在你們水裏下藥嗎!」
人羣的議論聲愈發嘈雜,氣氛也愈發緊張。我的頂頭上司張經理黑着臉,把我叫進了辦公室。
「小唐,這個月你業績墊底不說,還惹出這麼大的麻煩!你看看你,把公司聲譽都搞成什麼樣了!」張經理一拍桌子,怒目圓睜。
「你現在立刻出去把這事解決,解決不了,就別再來了!」
我面無表情,直接將工牌「啪」地一聲拍在桌上:「行,我不幹了!既然是公司主動辭退我,那麻煩把這個月工資如數轉給我。剛纔我也錄音了,要是公司不想跟我一起丟人現眼,就麻溜地把錢轉過來!」
說罷,我頭也不回,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
下樓時,餘春英還在那兒唾沫橫飛地「演講」。我目光在四周掃了一圈,彎腰撿起一塊磚頭,二話不說,朝着她就拍了過去:「我看你這張嘴就是欠收拾!我這就幫你把嘴打歪!」
磚頭「砰」地一聲砸在餘春英臉上,她半邊臉瞬間腫得老高,紅得像豬肝。她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啊啊啊!老孃跟你拼了!」
我雙眼噴火,不耐煩地對着餘春英怒吼,聲音尖銳刺耳:「你給我閉嘴!」
我這突如其來的怒吼,竟把餘春英給鎮住了,她愣在原地,一臉驚愕。
片刻後,餘春英反應過來,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捂着胸口,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救命啊!要殺人啦!大家快幫我報警啊!」
我冷笑一聲,扯着嗓子喊道:「對,大家趕緊幫她報警!報了警,她就能訛上你們了!他們家可是靠訛人爲生的!你們要是錢多得沒處花,就趕緊幫忙啊,晚了可就沒機會了!」
周圍人聞言,倒吸一口涼氣,紛紛默默往後退了幾步。
餘春英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地罵道:「你胡說八道!沒天理啦!」
她憤恨地瞪着我,又扯着嗓子喊道:「好心人快幫我報警啊,快把這打老人的混蛋抓進去!」
見周圍無人應聲,她徹底急了,「幫幫忙啊!做人不能這麼自私啊!」
我一把拽住餘春英的頭髮,往前拖了幾步,輕飄飄地扔下一句:「我們之間的破事兒,我們自己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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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春英頭皮疼得撕心裂肺,她破口大罵:「你個瘋婆子!我警告你,立刻放了我,再跪下磕頭認錯,不然我讓我兒子把你往死裏整!」
我冷冷地說,「你不是專程來找我的嗎?我來了,你怎麼倒不樂意了?你真難滿足,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餘春英氣得理智全無,猛地一頭撞向我,嘶吼道:「你這種沒爹媽的野種,就該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奮力掙脫我的束縛,我冷冷瞥她一眼,「再敢滿嘴噴糞,我要你的命!」
見無人出手相助,餘春英只能繼續放狠話:「你給老孃等着,這事沒完!絕對沒完!」言罷,連滾帶爬地逃了。
凌晨三點,餘春英的咒罵聲混着油漆的腥氣滲進房間。
整棟樓掛滿了「還我孫子公道」的橫幅,電梯鏡面貼滿我放大的證件照,硃砂筆跡在安全出口綠光的映照下,泛着毒蛇吐信般的熒光——「娼婦」「毒瘤」等字樣,透過貓眼扭曲猙獰。
手機突然彈出一條新聞推送,標題刺得我瞳孔驟縮:「獨居女子遭鄰居潑濃硫酸毀容……」
我盯着屏幕上「硫酸」兩個字,渾身血液瞬間凝固。餘春英昨天說過的話突然在耳邊炸響:「你這種沒爹媽的野種,就該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忽然笑起來——既然法律制裁不了這羣畜生,那就讓我來當這個劊子手。
我知道餘春英母子絕不會罷休,即便我強硬起來,在他們眼裏也沒有什麼震懾力,依舊是個可以欺負的女人。
招惹上他們那一刻起,這事便註定無法善了。
我取出早已備好的「武器」:辣椒水、強力粘鼠板、裹着鋁塊的皮杷子……皮杷子用綁帶固定,難以奪走,稍一用力便能將人打懵。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和腳步聲,我並未慌亂,而是在門後尋了個絕佳位置,準備一擊即中。
劉永勝在門外瘋狂撬門,卡片、鐵絲、鉗子輪番上陣。
金屬刮擦聲驟然響起,我握緊灌滿辣椒水的噴罐,心跳如鼓。
阻門器發出刺耳的吱呀聲,門被外力撬開一條細縫。
縫隙剛夠一人側身,我毫不猶豫地對着縫隙猛噴辣椒水。
剎那間,劉永勝捂着眼睛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推門的力氣瞬間消散。
我高舉手臂,將粘鼠板狠狠拍在他臉上,趁他慘叫的瞬間,掄圓了裹着鋁塊的皮杷子,狠狠砸向他的太陽穴。
一下,兩下……我拼盡全力揮舞着,直至手臂脫力,連抬都抬不起來。
胳膊使不上勁,我還有腿!
我抬起腿,朝着劉永勝的下身狠狠踹去,邊踹邊怒吼:「敢撬老孃的門,我踹死你個王八蛋!」
方纔還囂張跋扈的劉永勝,此刻如同一灘爛泥,渾身劇痛,頭暈目眩,下身更是疼得彷彿要炸開。
若非擔心他死在我家門口,影響房東的房價,我連報警電話都不想打。
警局內。
我和餘春英又雙雙入座。
餘春英雙眼赤紅,彷彿要將我生吞活剝:「你個毒婦!我們一家都被你送進醫院了!」
我笑了,「誰家好人半夜撬門?我這是爲民除害!我下手就該再重點,最好把你那不要臉的兒子打得半身不遂,生不如死!讓你白髮人送黑髮人才叫痛快!」
餘春英看向我的眼神幾乎都要噴火了,要將我洞穿,她唾沫橫飛,「你看到人了還打?你沒長嘴嗎?我兒子肯定是喝多了,認錯了門,進不去才撬的!你但凡說句話,他意識到錯了,自然會走!而你下死手啊!」
我冷哼一聲,「喝個酒就分不清樓層?他怎麼分不清窗戶,直接從樓道跳下去一了百了?還能上個社會新聞,作爲警示!」
男人只要喝了酒,什麼事都能拿來當藉口。我一聞到劉永勝身上的酒味,就猜到了他們的齷齪心思。
多打他一下,都是我賺的。
餘春英指着我手發顫,一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吞了口唾沫,換上委屈的神色,「你說的什麼話!我兒都被你打成什麼樣了,你還污衊他!」
挺大歲數了,還裝得一副綠茶模樣,不嫌惡心。
我扯出惡劣的笑容,「說的什麼話!我說的人話!除非是畜生,否則都聽得懂!」
警察敲了敲桌子,沉聲道:「行了,把事情捋清楚,法律自會給出公道。」
餘春英哭着說:「我兒子認錯門,她就把我兒子打個半死啊,下手太狠了,醫生都說可能有後遺症!他纔給我生了一個孫子啊……我ẗû⁷們老劉家不能絕後啊……」
「我孫子也躺醫院呢,我的命苦啊……」
面對她的哭訴,我的核心出裝只有,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我只是天黑看不清人,再說了我正當防衛我有什麼錯!
餘春英鬧騰了一番,最後還得賠我損壞的門費用。
想起劉永勝蹣跚着走路,外八字跟水鴨子似的滑稽模樣,我笑得前仰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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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口惡氣後,我頓覺周身舒暢,連呼吸都輕快了幾分。
行至半途,瞥見一位老大爺正舉着手機,對着兩個年輕女孩拍個不停。起初,我並未在意,只當是尋常路人抓拍,便未打算多管閒事。
又走了段路,不經意間回眸,卻見那老大爺竟還在錄像,鏡頭幾乎要懟到女孩臉上,其中一個女孩不斷擺手,滿臉抗拒。
而那老大爺卻仍嘟囔着:「打扮這麼好看還不讓拍啊?」
「你們拍照不也是爲了給人看嗎?我發出去還能多幫你宣傳宣傳。」
望着女孩無助又惶恐的模樣,我再也按捺不住,轉身折返回去。
我本想直接衝過去,厲聲喝令他「滾」,但不解氣。
與餘春英母子那般無賴之徒交鋒後,我深知,對付這種厚顏無恥之人,只能用他的方法來治他。
於是,我掏出手機,對準老大爺,揚聲道:「老頭,看這兒,我也想拍拍你。」
老大爺明顯一愣,動作都僵住了。
我側身讓出一條路,似笑非笑地說:「您拍您的,我拍我的,互不干擾,多好。來吧,鏡頭都給您調好了。」
「來,我給您把畫面放大,讓大夥都瞧瞧您是怎麼『專注』拍女孩子的。別躲躲閃閃的,大大方方的。」
老大爺慌亂地擺弄着手機,眉頭緊鎖,與ṱű₇我對視時,眼神中閃過一絲心虛,嘴上卻還強硬道:「我可沒偷拍,就是想發個抖音分享生活。」
我嗤笑一聲,步步緊逼:「您問過人家姑娘意見了嗎?人家擺明了不願意,您看不出來?不就是欺負人家臉皮薄,不好意思拒絕嘛。行,我替她們說,您,立刻,馬上,給我滾!」
「瞧瞧您那上躥下跳的樣兒,跟個馬戲團裏跑出來的猴子似的,怎麼着,想進動物園表演雜耍啊?」
老大爺被我說得滿臉通紅,訕訕地收回手機,嘴裏仍不乾不淨地嘟囔着:「不拍了,不拍了還不行嗎?我刪掉總行了吧。現在這些小年輕,脾氣可真大,哪像我們那會兒……」
我雙手抱胸,一臉嘲諷:「啊對對對,您說得都對。再不走,我現在就把視頻髮網上,讓網友們都來評評理,看您這『分享生活』的方式合不合適。」
「最好啊,讓你子女、孫子孫女都刷到他們長輩,長長見識。」
老大爺臉色驟變,罵罵咧咧地跨上電動車,一溜煙兒跑了。
事兒一解決,兩個女孩如獲救星,幾乎要撲到我身上,眼中滿是崇拜,那光芒熾熱得彷彿能將人灼傷。
我正欲抽身離開,忽見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影匆匆趕Ṭû₃來。我心中一緊,手指已悄然划向緊急通話界面——這身形,抵得上三個劉永勝,真要動起手來,他掄我十圈都不帶喘氣的。
「表哥!」白裙長髮女孩驚喜地喊了一聲。
我緊繃的神經這才稍稍放鬆。
只是,這大個子似乎反應遲鈍,女孩費了好大勁,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
長髮女孩拉着大個子走到我面前,感激不已:「真是太感謝您了!我表哥剛纔去給我們買水,沒想到他剛走開,就來了個老流氓。不過多虧了您,我表哥他……他智力有些問題,剛剛是不是也嚇到您了?要不,我請您喫頓飯吧。」
我本想婉拒,可目光掃過她表哥那魁梧的身軀,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改口道:「請客就免了,不過,我確實有個小忙,想請你們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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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身後如鐵塔般杵着、被我「借」來當護身符的張立軍,我滿心都是暢快,尤其想到他兜裏還揣着本智力障礙證,這底氣更是足了幾分。
餘春英那瘋婆子竟又殺上門來,我嘴角一勾,大大方方地敞開了門。
她嘴一張,那污言穢語就跟連珠炮似的往外蹦。
餘春英餘光一掃,瞥見了張立軍,頓時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伸手指着張立軍,扯着嗓子尖叫:「好啊,你個不要臉的賤蹄子,竟敢帶野男人回家!」
我嗤笑一聲,眼神里滿是輕蔑:「關你屁事!」
餘春英氣得滿臉通紅,五官都扭曲得變了形,破口大罵:「你這個娼婦!先是勾引我兒子,現在趁他受傷,又找來這麼個野男人!我算是明白了,上次那事兒指定是你和這野男人合謀的,不然你一個女人,哪來那麼大本事傷我兒子!我今天非打死你這個臭不可聞的爛貨不可!」
說着,她便揚起手,作勢要朝我臉上扇來。可還沒等她碰到我分毫,手腕就被一隻蒲扇般的大手死死鉗住,疼得她臉色煞白,動彈不得。
餘春英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這個黑塔似的壯漢,色厲內荏地叫嚷:「你幹什麼!敢動我一根手指頭試試,看我不訛得你傾家蕩產!」
「還不快鬆手!再不鬆手,我可要喊非禮了!」
我雙手抱胸,站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着她這副跳樑小醜的模樣,滿心期待着樓下的劉永勝一瘸一拐地爬上來。
果不其然,久久等不到餘春英回家的劉永勝拖着那條瘸腿,罵罵咧咧地衝了上來。一瞧見自己老媽被張立軍制住,他頓時火冒三丈,也顧不上自己那身傷,擼起袖子就要跟張立軍單挑。
我識趣地往旁邊一閃,給張立軍騰出空間,任由他盡情施展「拳腳」。
餘春英在一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拼命去拉張立軍,可她那點力氣,在張立軍面前就跟撓癢癢似的,根本無濟於事。眼睜睜看着兒子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她哭喪着臉,手指着我,聲嘶力竭地控訴:「你這人怎麼這麼狠心,看着我兒子捱打,你竟然無動於衷!」
我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地靠在牆邊,任由余春英在那兒鬼哭狼嚎。
過了好一會兒,我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便朝張立軍使了個眼色。張立軍會意,立刻停下了手。爲了安撫他,我順手從兜裏掏出一根棒棒糖,塞進他嘴裏。
餘春英見狀,趕忙撲過去,摟着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劉永勝,惡狠狠地瞪着我,雙眼凸起,彷彿要噴出火來:「我要你們坐牢!」
我聞言,不緊不慢地從張立軍口袋裏掏出那個小證件,隨手扔到她面前:「你好好瞧瞧,這是什麼!」
劉永勝強撐着睜開腫脹的眼睛,看清證件上的內容後,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情緒激動之下,本就沒養好傷的身體哪還喫得消,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餘春英見兒子暈倒,也跟着慌了神,兩眼一翻,竟也暈了過去。
在樓道里躺着也凍不死人,我鎖了門,帶着張立軍出門喫火鍋去了。
-9-
熱氣騰騰的火鍋在眼前咕嘟咕嘟翻滾着,紅油裹着食材上下沉浮,我夾了片毛肚送進嘴裏,突然想起來一個人——餘春英家的那個保姆。
自打她掏出那段關鍵視頻後,整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徹底從大衆視野裏消失了。而且,之前只要一提到「報警」二字,她臉上那抹不自然的神色,至今想來都透着古怪。
我還聽說,餘春英當初之所以聘用她,就是因爲她提出的薪資要求低得離譜,只要包喫包住, 還能順帶照顧她的小孫女。那小丫頭,聽說是個小啞巴, 怯生生又可憐見的模樣,時不時就會在我腦海裏晃悠。
有道靈光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 快得讓我來不及捕捉。
直到我刷到了一條便衣民警抓捕嫌疑犯的短視頻。
畫面裏, 嫌疑犯鬼鬼祟祟、東躲西藏, 竭力想要掩人耳目的模樣, 與餘春英家保姆的身影莫名重疊。
剎那間,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我心底炸開——那個保姆, 極有可能是個人販子!
爲了證實自己的猜測, 我火速打開警局官網,在通緝犯信息庫裏一頁頁仔細翻找。眼睛盯得生疼,手指也劃得發酸, 整整找了一個小時, 終於, 一個與保姆面容高度相似的人像映入眼簾。
我當即結了賬,風風火火地直奔警局。
巧得很, 接待我的還是上次那位警察。他瞧見我, 眉頭瞬間擰成了個「川」字,一臉頭疼的模樣。
可我很開心。
「警察叔叔,我來立功啦!」我迫不及待地開口。
待我繪聲繪色地講完事情的來龍去脈, 警察原本鬆弛的神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他一邊專注地記錄着我的描述, 一邊點頭表示會即刻展開調查。末了,他讓我先回家等消息。我自然是十分配合, 轉身就往門外走。
可剛走到門口, 我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折返回來,支支吾吾、扭扭捏捏地問道:「那個……要是這事兒成了,懸賞獎金……會給發嗎?」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 我心花怒放。有了這筆錢,我就能換個城市,開啓全新的生活篇章。
就在這時, 又一個好消息傳來。劉永勝滿腦子想着找我復仇,結果情緒一激動, 下牀時一個踉蹌, 徹底把自己折騰廢了。看到這個消息,我笑得前仰後合, 腰都直不起來了。
正笑着,不遠處一個小孩跌跌撞撞地朝我跑來,跑到跟前,「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我定睛一看,原來是劉永勝的兒子劉聰出院了。
這小傢伙一上來就抱住我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起來:「我爸和奶奶都被你搞垮了,我爸說了,你遲早要給我當後媽,你不能不管我!」
「你必須要照顧我!供我上學!不然我就到處造謠你是我親媽!」
看着他把眼淚鼻涕一股腦兒全蹭到我褲子上,我嫌棄得直皺眉,用力扯開他的手,沒好氣地說:「怎麼着,老的被我收拾了, 小的又跑來碰瓷?沒爹沒媽就乖乖去福利院,少在這兒煩我!」
劉聰瞪大了眼睛, 氣鼓鼓地指着我:「你惡毒!你連小孩都欺負!」
我嘴角一勾, 露出一個壞笑,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說:「沒錯!我就是個大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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