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控制

年少輕狂時,我玩弄了一個苗疆少年的感情。
分手那天,妳春塢那張漂亮到瘮人的臉帶着詭豔的笑,微涼的指尖落在我的頸側,語調詭異,嗓音低沉陰冷:「對感情不忠是要下地獄的,下次我會親手殺了你。」
我不以爲然,黏糊糊吻上身邊小男生的脣。
報成來的很快,我得了怪病,就連名醫也治不好。
就在我想要放棄時,無意在網上看到一則帖子:苗寨祭司,見他者,百病消。
爲了活命,我不得不再次踏進熟悉的苗域。
幸運的是我很快就見到了那位神祕祭司,只是檢查身體爲什麼要脫衣服?
在有異物緩緩塞進體內時,我終於察覺到不對,慌亂掙扎時打掉了大祭司掩面的面紗,面紗之下是一張熟悉的臉。
妳春塢面色慘白,陰惻惻的聲音猶如地獄惡鬼:「我後悔了。桐清,爲我生育一個小娃吧。」

-1-
傳聞苗寨女子,容色嬌媚,伊人婀娜。
好友不聽勸阻,偏要去湘西苗寨一探究竟,一連好幾日都沒有消息,直到前天在朋友圈更新了親密合照,原本勸阻的人紛紛後悔沒有跟他一同前去。
「生子真是好福氣啊,竟然談了個這麼漂亮的女朋友。」
「早知道我也跟他一塊去苗寨了。」
看着手機裏的合照,林聲嫉妒得眼睛都紅了,問道:「桐清,你是我們中唯一一個去過苗寨的,那裏的女子是不是都美若天仙?」
我把玩着身旁小男生的手,漫不經心回答:「不止女子漂亮,男子也國色天香。」
我的思緒有點飄,想到了那個漂亮豔麗的少年,無論我做什麼都不會生氣,言聽計從任打任罵,過於蒼白的臉總是會因爲想要討好我而擺出僵硬又諂媚的笑,是個很合格的戀人,但前提是佔有慾控制慾沒有那麼強的話。
這麼想着,我又摸了一把小男生過於纖細的腰肢。
軟綿綿的,沒他摸着舒服。
我頓時失了興趣,使喚男生給我捏肩。
幾位好友還在喋喋不休,甚至還有打嘴炮說這輩子死之前談個這樣的。
我笑吟吟地看他們談論,不插話也不打斷。
「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蟲子啊。」旁邊的人吐槽着,拿紙捏死了黑色蟲子:「好惡心。」
有人喝了口酒,發出咔嚓咬碎東西的聲音:「我操,什麼鬼東西。」
也不知道是誰打開了大燈,昏暗的包廂忽地明亮起來,同時各個角落爬行的不知名小蟲也暴露無遺,桌子、沙發、電視、天花板,就連果盤還有未拆封的酒裏也有蟲子在蠕動。
那人終於反成過來咬碎的是什麼東西,扶着牆壁嘔吐了起來。
不止是他,在場所有人臉色難看,再也維持不了表面的體面,奪門而出。
很快,原本熱熱鬧鬧的包廂安靜了下來。
我靠着沙發,倒看着除了臉色慘白並沒有驚慌失措的男生,好奇問道:「你不怕嗎?」
男生咬着脣,眼神卻很堅定:「不怕。」
我嘴角的笑意漸濃,順手摘了手腕上的腕錶像扔垃圾似的扔給他:「價值八百萬的表,送你了。」
男生微微俯身,在薄脣快要貼近我的嘴角時,一股突如其來的大力撕扯着他把他甩到了牆上。
原本蟲子密集的角落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身影。
妳春塢歪着腦袋站着,穿着手繡傳統服飾,腳系銀鈴,及腰的長髮編織着漂亮繁瑣的髮辮,墜着銀片鈴鐺。
那張漂亮到瘮人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膚色蒼白,薄脣卻殷紅如血,幽綠色眼眸鎖定着我,一言不發。
他緩緩靠近。
我能嗅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草藥味,又苦又澀,卻不濃郁。他身上的氣味很神奇,只有在情緒有波動的時候纔會變得格外濃烈。
跟他在一起的數個日夜,只有夜裏,那氣息會在銀鈴叮咚聲中的巫山楚雨中炸開,從裏到外,我身上都是他的味道。
冰涼的指尖劃過我的手腕,妳春塢的聲音沒什麼溫度,爲了咬字清晰,說話的速度很慢:「你身上,有別人的味道。」
「我,不喜歡。」
都說苗疆人善蠱,可我覺得,妳春塢那張臉就是最厲害的蠱術。
可皮囊是不能當飯喫,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貼在我的臉頰處,嗓音溫柔且無情道:「我厭倦你了,你走,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
妳春塢盯着我看了許久,似乎是不解,又像是在解讀我話裏的意思,好半天才僵硬地彎了彎脣角的弧度,是在示弱,討好。
「我不說了,你別,生氣。」
以往就算我有天大的怒氣看見他那張臉時氣也就自然而然地煙消雲散,可現在我只覺得厭煩。
我甩開他的手,把男生從地上扶起來:「我喜歡上別人了,你能明白嗎?我會跟別人說甜言蜜語,親吻,甚至是做 ai。」
妳春塢嘴角的笑慢慢凝結,眸光落在男生臉上,眉角輕輕一壓:「你喜歡漂亮的,他不漂亮,你喜歡我,我漂亮……」
沒等他說完,我已經失去了耐心,掐着男生的下頜在他脣上落下一吻,不耐道:「你憑什麼認爲我會喜歡上一個毫無見識的山裏人,連智能手機都不會玩。說愛你也是在騙你,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咱們好聚好散可以嗎。」
妳春塢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纏在腕骨間的小蛇吐着信子,蠢蠢欲動。
我垂眸,與小蛇對視,它鑽進體內的黏膩冰涼的不適感恍若就在昨天。
我朝它伸出手,它跟以前一樣盤在我的手心裏,信子舔舐着我的指腹,翹着尾巴,竭力在幫它的主人挽回愛人。
我彎了彎脣,慢慢收緊手中的力氣,小蛇感覺到了不對,依舊沒有掙扎,下一秒,它整個身子飛了出去砸在牆壁上。
妳春塢的臉色更白了。
我輕嗤,旁若無人地把男生推倒在沙發上,一寸寸褪去他的衣物。
「我不記得你有喜歡看別人活春宮的愛好。」
話音剛剛落下,我感覺到一陣冷風吹過,緊接着微涼的指尖落在我的頸側,模仿着殺人的動作輕輕在我脖頸處劃過。
妳春塢臉上帶着詭豔的笑,語調詭異,嗓音低沉陰冷:「對愛人不忠是要下地獄的,下次,我會親手殺了你。」
妳春塢走了。
包廂裏的蟲子也跟着消失,恍若剛纔的一幕是錯覺。
我撈起桌子上未拆封的酒漱口,隨手抽了張溼巾擦拭着剛纔男生吻過的地方。
「你走吧。」
男生靜靜穿好衣服,手拉開門的時候,忽然開口:「我不髒,你是第一個。」
我愣了下,很快笑道:「我知道,我只是潔癖比較嚴重。」

-2-
半年前,發小寫作陷入了瓶頸,爲了找靈感去了一趟湘西苗寨,我無聊也跟着一同前去。
跟大多數書裏寫的那樣,我迷上了一個漂亮的苗疆少年,用盡手段,說盡甜言蜜語終於把他哄騙到了手。
可我很快就膩了想Ţŭₐ提分手卻怕日後回想起來會後悔,逼迫自己繼續全身心投入這場熱戀中。
我爲了這段感情努力過,可漸漸的,我對着那張令我着迷的臉開始厭煩,厭他像鬼魂一樣纏着我,又懼他的能力,據我瞭解,就連寨子裏最年長的阿婆也對他畢恭畢敬。
他也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我開始後悔了,處處躲着他,甚至不告而別離開了寨子。
然而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妳春塢竟然下山了,不是說寨子裏的人不能輕易下山嗎?
沒等我捋清楚頭緒,手腕突然一陣刺痛,睏意繼而襲來,很快墜入黑暗。
夢裏,妳春塢笑得毛骨悚然:「桐清,你會離不開我的。」
這個夢太真實了,驚醒後我緩了好久才緩過來,怕他在我身上種什麼不知名的蠱蟲,我去找了當地最有名的大師,燒掉他的一切東西后,我才覺得重新活過來一般,身後也不再有陰森森的東西跟着。
爲了慶祝新生,我來者不拒刺激遊戲統統玩了個遍。
再次睜眼,入目是一片潔白,嗅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看着沉默不語的醫生,我心底一沉。
果然老話說得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爲了治這個突如其來的怪病,我耗費一年的時間,去了一百多個城市,問了許多神醫全都搖頭讓我想喫點什麼喫點什麼。
我去你大爺的神醫。
我又想到了那個大師ŧū́₋,喝下一碗混着石灰的符水後,我把他的店給砸了。
什麼煞筆大師。
到了晚上,萬蟲噬神的痛苦再次襲來,我麻木地從牀上爬起來,翻出冰箱裏準備好的魔鬼椒,拼命往嘴裏塞,被噎住的時候還不忘拿手邊的芥末水順一順。
在嘔出一口血後,我滿意地笑了,蟲子撕咬的痛苦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胃裏的灼燒感。
我胡亂抹了把嘴角,混着冷水嚥了兩顆止痛藥,掀開被子倒頭就睡。
凌晨三點,我進了急診。
發小憂心忡忡:「我都擔心你沒病死先把自己作死了。」
我疲憊地閉上眼睛,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發小驚呼:「我找到治你病的方法了。」
我猛地睜開眼,發小把手機推到我眼前,讓我清楚地看清那個帖子,樓主匿名發佈的,就連 IP 地址也沒有展現。
只有短短的一行字:【苗寨祭司,見他者,百病消。】
我眼皮突然一跳,心裏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苗寨……
那個被我刻意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名字被重新翻了出來。
——妳春塢

-3-
出院那天,我蓬頭垢面的蹲在街邊抽菸,透過旁邊小車的玻璃反射,我看見了我現在的樣子,臉色蒼白,臉頰凹陷,眼神空洞無神猶如一潭死水,拿個盆都能直接乞討了。
這麼想着,一個衣衫襤褸的大爺忽然停在我面前,渾濁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好一會,從裝着百元大鈔的鐵盆裏翻翻撿撿,挑出一張五塊的紙幣扔到我面前,嘴裏嘟嘟囔囔:「年紀輕輕有手有腳乾點什麼不好,跟我老頭子搶活。」
撂下這麼一句話,大爺健步如飛趕着去下一個工作地點,叫都叫不回來。
我抹了把臉,撿起地上的紙幣揣在兜裏,一支菸抽完,非但沒有壓下心中的煩躁,反而越燒越兇,就連路上正在騎比熊的邪惡搖粒絨都沒有逃過我一腳。
很快,這張紙幣還沒揣熱乎就被我雙手恭敬地遞給街口算命的半瞎子。
「大師,求您爲我指點迷津。」
幾分鐘前,我對這個在街頭行詐騙的自封大師不屑一顧,直到看到三個人接連出意外,擺在眼前的事實逼迫我不得不信。
一個騎自行車創到了一個老頭,那老頭捂着心臟沒有八萬不起;另一個有點小錢,騎着電動車,剛擰開鑰匙車子就不聽使喚地朝街邊的綠化撞去;最後一個萬分謹慎,沒有開車,選擇了步行,結果左腳絆右腳憑一己之力把頭塞進了扶梯柵欄裏。
我嚥了咽口水,看了眼摸着鬍子神神在在的大師,眼裏的不屑瞬間變成了敬佩。
「大師,您怎知他們會有災?」
大師高深莫測道:「天機不可泄露。」
我分別打了 110、120、119。
繼而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哽咽道:「大師,是我愚鈍了。」
經大師的點撥,我是被懲罰了。
我不明所以:「大師,我一輩子安分守己循規滔距與人爲善豁達大度心口如一,爲何會被懲罰。」
大師盯着我只是笑,笑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當真問心無愧嗎?」
不知怎的,我又想起了被我騙身騙心的妳春塢,可感情不就講究個你情我願好聚好散嗎?
「我並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麼。」
大師憐憫道:「既然你毫無悔過之心,那你走吧,無人能救你。」
我被氣笑了,想砸了他的攤子,卻因他的下一句話而一時忘記了所有動作,整個人僵在原地。
「遠在千里,近在目前。你心中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大師似是隨手一抬,指向東南的方位。
我臉色瞬間蒼白,那赫然是去往湘西苗寨的方向。
……
時隔兩年,我再次踏進這片熟悉危險的苗域。
經過網友推薦,我在平臺上找了一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團隊,好評巨多,聽說常年霸榜好評率第一。
我安心了不少。
然而上了車我才發現,那些自稱見過大世面的行家是一羣大學生,不過現在的大學生長得真成熟,不知道的還以爲二十多了呢。
我感慨:果真最毒不過人心。
感慨完,我打開平臺,在信號消失的最後一秒敲出了百字好評小作文點擊了發送。
總不能只有我被坑吧。
導遊是個土生土長的苗疆女子,名叫阿媚,二十出頭,畫着精緻的妝容,活像是聊齋裏喫人肝臟的妖精。
大巴車裏的大學生看她一眼都會臉紅半天,也有膽子大的,在素描本上畫她的模樣。
有人好奇問道:「姐姐,苗疆人是不是真的跟書裏描述的那樣,會下蠱呀?」
阿媚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捂着嘴笑出聲:「現在是科學法治社會,你們怎麼還會信這種東西呀,蠱術早就在幾百年前被列爲禁術,現在寨子裏沒有人會下蠱,不然又怎麼會讓外人輕易進寨子呢。」
我摩挲着指腹,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卻又毫無頭緒。
如果沒有人會下蠱,那妳春塢房間裏的蠱蟲罐罐又該如何解釋?
思索間,大巴車已經停在了寨子門口。
饒是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在看到四面環山近乎隱藏在山中的寨子,一股寒意還是湧上脊骨,令我感到汗毛倒豎,望而止步。
「你不喜歡寨子嗎?」不知何時,阿媚出現在我的身後,聲音柔美婉轉:「進去看看吧,你會喜歡的;它們很喜歡你。」
……它們是誰?
我蹙了蹙眉,下一秒,她的手放在我的後背,輕輕一推,明明力道不大,我卻不受控制地往前踉蹌了幾步,徹底踏進了寨子,與此同時,一股暖流湧進沉重疲憊的身子,飛快朝四肢蔓延,像是被陽光包裹着,暖洋洋的。
很快,一羣穿着傳統服飾的男子女子迎上來,個個模樣勾魂攝魄,熱情地接過我們的行李。
他們的步子邁得很大,跟同伴用晦澀難懂的方言交流着,時不時朝後面看我們一眼,發出咯咯的笑聲。
我勉強能聽清楚幾個字,卻不大懂其中的意思。
「……」
「陰蛇蠱,只有那位會操控。」
「唔,對待愛人好殘忍啊,可憐的小蟲。」

-4-
苗寨現在是旅遊景點,網上也有人在吹捧,但實際上許多人都膽怯書裏描寫的神祕苗疆人,每年來旅遊的人屈指可數。
苗寨只有一家供外地人休息的民宿,但因爲每年來遊玩的人不多,準備的房間並不多。
好巧不巧輪到我的時候,房卡剛剛發完,我跟阿媚面面相覷。
阿媚雙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鳳眸微微上挑:「少一個房間呢……既然這樣,那就委屈你住在我家吧。」
多麼熟悉的場景。
我回想了一下,想到了看的上一部恐怖電影,裏面的小卡拉米就是因爲單獨行動而丟了身家性命。
保險起見,我拒絕了她,打算在樓下打個地鋪渡過這幾晚。
人羣中站在最角落的小女孩突然開口,操着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帶着口音:「這裏晚上有蛇蟲,會咬人。」
我收回視線,隨口回覆:「沒事,我不怕蛇蟲。」
「蛇有毒,治,不好。」
治不好?
我心念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開玩笑道:「不是有傳言說苗寨祭司,見他者,百病消嗎,等我真被咬了,勞煩你帶我去見他治蛇毒。」
顯然一副不聽勸的愚鈍樣子。
小女孩幽綠色的眸子落在我身上:「祭司,不見外人。」
我眉頭輕輕一皺,隨即舒展,「那該怎麼辦呀?我沒有房間住了。阿妹,我可以住你家嗎?」
相比一看就有毒的阿媚,我還是更願意相信小孩,如果真發生點什麼意外,勝算稍微會大那麼一點點,最重要的是,她好像對那位神祕的祭司很瞭解。
小女孩叫阿清,除此之外,無論我再怎麼打探,她都不肯多說一句話,就連年紀也不願說。
我從口袋裏摸出一顆水果糖,含笑道:「真巧,我也叫阿清,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你跟我小時候長得很像。」
在看到女孩的第一眼我就被驚訝到了,原因無他,太像了,如果不是瞳色不一樣,我簡直要懷疑是不是小時候的自己找上門了。
阿清接過糖,並沒有剝開,反而好奇地盯着彩色糖紙。
「我喫,過這個糖。」
我專心致志躲着腳下的蜈蚣,不以爲然,只當是其他來旅遊的遊客看她可愛給過她。
穿過其他樓房,很快抵達一座極具特色的富麗吊腳樓。
不知爲何,我總覺得這樓很是熟悉,彷彿在哪裏見過,等再重新看過去,又極陌生。
我只當是因爲太過緊張而出了幻覺,從而錯過了盤在枝頭的青綠色小蛇,豎瞳正盯着我剛纔停留的地方。
到了晚上,我換上了阿清爲我準備的服飾。
我縮了縮腳,小聲問道:「這也要戴嗎?」
阿清半跪在地上,小手攥着我的腳踝,正往上面套着銀鈴。
那銀鈴十分特別,像是有神智般緊緊纏繞在我的腳踝處,近乎要鑲進肉裏,卻並沒有半分禁錮的不適感。
阿清說:「這是,祝福。」

-5-
寨子裏沒有信號,要想跟那些大學生聯繫得需要走到民宿,一路上得碰到無數有毒蟲子。
光是想想我就忍不住呲牙,去找他們的想法很快被我擱置,還是等一個星期離開的時候再去跟他們匯合吧。
這麼想着,我又把注意力放在旁邊的阿清身上。
阿清年紀不大,但自理能力卻很強,要說唯一不對勁的地方就是這麼多天,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父母。
阿清注意到我的視線,又低頭看了看懷裏的蠍子,問:「你,要摸摸嗎?」
我微回過神,笑着拒絕。
我躊躇了一會兒問出了困惑我好幾天的問題:「在這住了這麼長時間,我還沒有見過你的父母呢,是去外地打工了嗎?」
也不知道該說她的父母心大還是不負責任,竟然捨得把這麼小的一個孩子獨自扔在家,也不怕有危險。
我的思緒不知不覺開始飄遠,甚至開始幻想如果我有孩子……那我絕不捨得離開她半步。
阿清表情平靜:「阿摩在家,阿多在看着阿摩。」
我沒聽懂,「阿什麼?」
阿清又垂下頭不再跟我說話。
我也不自討沒趣,出門打算打聽打聽祭司的事情。
我的運氣很好,很快就到達了熱鬧的集市,寨子裏的人很是熱情好客,不停地在我懷裏塞着各類千奇百怪的小玩意,我不好意思白拿,可他們也不要錢,無奈之下,我只好把身上的小飾品留下。
同時心裏也舒了口氣,幸好我有隨身帶珠寶首飾的習慣,也不至於白白佔別人的便宜。
不過,這個習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竭力想了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好在並不是什麼大事,很快我就把這事拋之腦後。
經過多方打聽,晚上會有一場篝火晚會,全寨子裏的人都會去。
晚上喫飯的時候,沒等我詢問篝火晚會的事情,阿清便主動說晚上要帶我出去玩。
看出我的遲疑,阿清問道:「你是,害怕妳春塢嗎?」
錯不及防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我的笑容短暫地凝滯了一下,很快恢復如常:「是的,你認識他嗎?」
阿清小手飛快ẗűₗ地往她自己頭上扎着各種繁雜的小辮:「你晚上睡覺,會叫他的,名字。」
我徒然一愣,叫他的名字?
我又忍不住退縮,畢竟對方可是說下次見面會殺了我。
阿清安慰我:「別怕,他不傷害你,他會救你。」
他?
祭司嗎?
我的手指不自覺地繞着衣角,整顆心不上不下的,心裏翻江倒海,反覆權衡着利弊,始終無法下定決心。
如果真的碰到妳春塢怎麼辦?
心底有另外一個聲音帶着蠱惑開口:「你來的目的不就是爲了找祭司治病嗎?如果能找到皆大歡喜,如果找不到死在妳春塢手裏又有什麼可怕的,反正你得了怪病也活不久,還不如早點投胎也能免受折磨。」
我掐了掐手心,狠下心來,決定賭一把。
妳春塢那麼好騙,如果真遇見他,說點甜言蜜語他是會原諒我的吧,畢竟我又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
我跟着阿清去了晚會。
我第一次知道寨子裏的人竟然這麼多,他們圍着篝火坐了一個個大圈,離篝火最近的是年長的阿婆阿公們,嘴裏唸唸有詞,是我聽不懂的方言。
「他們在祈福。」
阿媚不知道何時又出現在我的身後,除了剛開始的時候我被嚇了一跳,其他時候我已經習慣了她的突然出現。
怕阿清遇到危險,我的視線一直跟着她的身影移動,隨口問道:「祈福什麼?」
「爲祭司祈福,祈福他的愛人早日回到他的身邊。」
我唔了一聲:「那就祝祭司的愛人早日回到他的身邊。」
那樣祭司成該會很高興,高興ţüₚ的話或許會答成我的小小請求。
阿媚笑得意味深長:「你真這麼想嗎?」
我回答得很果斷:「當然。」
阿媚伸出手,衣袖裏爬出一隻蜈蚣,她拍了拍蜈蚣的腦袋,說了一句苗族話,很快,那蜈蚣便從她的身上爬了下來消失不見。
關於苗族人都有隨手攜帶的寵物,我已經見怪不怪了,就算有人拿大象當寵物,我想,我大概也不會驚訝。
在最外圈我看到了那幾個大學生的身影,他們入鄉隨俗穿着苗族服飾,也有模有樣地在祈福。
別說,苗族服飾比他們原來的衣服更適合他們,就像是他們本來就該穿這樣的服飾,更直白一點,他們就像是寨子裏面的土著人。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甩了甩頭,把這個不切實際的荒謬念頭甩了出去。
什麼土著人。
我明明看過他們的學生證,他們就是大學生。
可是哪所學校的?
我想不起來了。
近期,我的ţú⁼記性越來越差,甚至有時候前天發生的事情,我都會遺忘。
怕自己忘記重要的事情,每天發生的事情我都會記在手機便籤裏。

-6-
阿清在苗寨的地位好像很高,看見她的每一個人都會恭恭敬敬地低下頭顱,哪怕是年紀最大的村支書也不例外,怪不得她的父母會放心把她獨自扔在寨子裏。
這下我就放心了,不用擔心阿清會遇見危險,我後退幾步悄悄退出人羣,打算繼續打聽關於祭司的事情。
問了十幾個苗寨人,會說普通話的少之又少,就算會說也是普通話夾雜着方言,根本就聽不清楚。
我不由得泄氣,正準備放棄的時候,餘光瞥見一個坐在木製輪椅的男人。
男人身軀消瘦,皮包骨頭,宛如一根萎縮的竹竿,彷彿遭受了許多痛苦煎熬,無法擺脫。
我多看了兩眼,越看越熟悉。
興許是我的目光太過於熾熱,男人身旁的苗疆女子也看了過來。
女子彎起漂亮的眼眸朝我走過來:「你好。」
我眼前登時一亮,欣喜道:「你會說普通話?」
女子靦腆笑了笑:「我愛人是漢族人,他教給我的。」
我舔了舔嘴脣,迫不及待地問出了我此次前來的目的:「那個,你知道祭司住在哪裏嗎?我有事情請求他幫忙。」
女子詫異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是認識他嗎?」
我滿臉問號。
這些苗寨人怎麼都這麼喜歡打啞謎。
女子朝我眨了眨眼,笑得曖昧:「你身上有他的味道,很濃。」
女子又開始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你要爲他生育小娃嗎?你們生的小娃肯定很好看。」
我越聽越惱火,臉色陰沉了下來:「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硬邦邦撂下這一句話,我果斷轉身離開。
在我看不見的身後,女子貼在男人耳邊呢喃,宛如情人低語:
「阿生,你摸摸我的心是不是很軟,只給你種下了噬骨蠱,換作那位,可不會如此手下留情;所以,別想跑了,留在我身邊吧,是你先招惹我的。」
「好了,現在開始發朋友圈吧,不然你朋友該懷疑了。」
「……」

-7-
「你真的要帶我去見祭司?阿清不是說祭司不見外人嗎?」
我警惕地看着阿媚。
就在剛纔,阿媚竟然主動提出要帶我去見祭司。
阿媚笑得嫵媚,指尖點了點我的脖頸:「你不是外人。」
「更何況是他想與你見面。」
我:「。」
祭司這麼隨便的嗎?
隨便在寨子裏住幾天就țù⁺不算是外人,就能與他見面。
不過這對於我來說,是個好消息。
再多待兩天,我估計就要被痛死在這裏。
爲了保持神祕感,去見祭司的時候阿媚矇住了我的雙眼。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被人攙扶着上了樓,鼻尖充斥着熟悉的苦澀草藥味。
我張了張嘴,想要詢問能不能把遮住眼睛的髮帶取下來,還沒發出音節,嘴裏多了一顆藥丸,沾上唾液很快便在嘴裏融化。
看出我想吐的意圖,一道沙啞古怪的男聲響起:「別吐,治病。」
我心裏不由得鬆了口氣。
賭對了。
看來這就是所謂的苗寨祭司。
我哦了一聲,乖巧地站在一邊。
我自來熟地跟他搭話:「你的愛人回到你身邊了嗎?」
「回來了。」
「那真是太好了。」
話音剛剛落下,祭司發出短促的嗤笑聲。
沒等我問他在笑什麼,便感覺到有一隻冰涼的大手在我身上上下游動,我臉色不由大變,制止了他脫我衣服的手,厲聲道:「你幹什麼?」
祭司話很少:「治病。」
「……那也不用脫衣服吧。」
苗寨的人都這麼隨便嗎。
祭司已經失去了耐心,我感覺到有冰涼蠕動的東西纏住了我的四肢,逼迫我呈大字展露我的身體,一顆又一顆圓潤的東西被塞進體內。
我的心中漸漸湧上了一層恐懼,拼命掙扎了起來,呼吸急促而紊亂:「我不治了,我不治了,讓我離開,我說我不治了,你聽不懂嗎!!!滾啊——!」
因爲情緒太過於激動再加上眼前一片漆黑,我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朝身後倒去,接觸到的並不是堅硬的地面,反而落入一個微涼的懷抱。
我掙扎得更加厲害,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着,也不知道抓住了什麼東西,我用力往下一扯。
同時遮住我雙眼的髮帶也被祭司扯開,我終於看清了手裏緊緊攥着的東西,是面紗。
而面紗之下是一張熟悉的臉。
我險些失聲尖叫,臉色瞬間煞白,渾身血液仿若倒流,身體不自覺抖得更厲害。
妳春塢的眸光落在我淚痕斑斑的臉上,「你在害怕。」
他的聲音幾乎是柔和的,和他那雙詭異冰冷的眼睛截然不同Ṫűₕ。
好半天我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哆哆嗦嗦道:「妳春塢,你,要殺了我嗎?」
他回答得很快:「不。」
我心頭突地一跳,湧起不祥的預感。
妳春塢面色慘白,陰惻惻的聲音猶如地獄惡鬼:「我後悔了。桐清,爲我,生育一個小娃吧。」

-8-
自那天后,我便被妳春塢關了起來,然而令我沒想到的是每日來送飯的竟然是阿清。
我太想離開了,也忘了思考爲什麼阿清會出現在這裏,近乎祈求般地求阿清帶我離開,不斷向她保證等我離開會給她很多好處。
阿清始終不爲所動,只是平靜地說出一句話:「阿多不會,放你離開的。」
我簡直要崩潰了,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洶湧而出,體內的東西令我作嘔,因爲許久沒有進食的原因,吐出來的只有酸水。
妳春塢從房間裏出來,像是沒有看見阿清一般,輕車熟路地把我抱在懷裏,手指往下探,似乎是在確認體內的東西是否完好無損。
他笨拙地吻去我的淚水,「別哭。」
阿清歪着腦袋問:「阿摩生弟弟,爲什麼哭?」
妳春塢扯了扯嘴角,白玉般的面容卻叫人覺得陰惻惻的:「阿摩不喜歡阿多,不喜歡阿清,想要逃跑。」
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與我長相相似的女孩爲什麼會在苗寨,爲什麼與妳春塢一樣,有同樣的幽綠色眼睛。
爲什麼寨子裏的人對待阿清的態度恭敬有加。
「阿摩在家,阿多在看着阿摩。」
阿清說過的話像是魔咒,不停地在我耳邊循環播放。
我努力想要維持的冷靜還有理智終於在此刻徹底崩塌,眼淚越流越兇,哭聲充滿了無助還有絕望。
夜裏。
妳春塢爲我擦拭着汗淋淋的脊背,上面佈滿青紫的吻痕。
我嗅着濃郁的苦澀草藥味,在混沌中睜開雙眼:「我什麼時候生的阿清?」
妳春塢解釋道:「與外面不同,子蠱只需要在母蠱胎中待上足月,便可出生,生產那日,你太勞累昏睡了過去,疤痕被我消了,你自然看不出,有生產的痕跡。」
我忽地又想起瘋狂的那夜,明明平日裏妳春塢很聽話,偏偏那夜無論怎麼叫停他都恍若未聞。
對於這個孩子,我心生不出半分歡喜,只覺得厭惡。
「你只是把我當成了生育工具。」
我的聲音極輕,像是能隨風飄散一般。
妳春塢親了親我的嘴角,糾正道:「不是工具,是妻子。」

-9-
妳春塢不再讓阿清來送飯了,因爲就在前幾日,我差點把她從樓上推下去。
對此,妳春塢並沒有生氣,反而很疑惑:「你不喜歡小娃,爲什麼,當初要說生小娃?」
那是我爲了把他騙到手,哄他開心而隨口扯出的花言巧語,並不是出自於我本心。
但現在說什麼都是無用的了。
數不清多少個日日夜夜,我逃跑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只是還沒開始施行便被妳春塢察覺。
我偏頭看向盤在牀邊的小蛇,是妳春塢派來監視我的。

-10-
怕我無聊,妳春塢叫了阿媚來陪我說話。
阿媚很不解:「你爲什麼總是想離開呢?寨子裏的姑娘都喜歡祭司,他長得好看又有權利,更能護你周全,這不正是女子一生所求的愛人嗎?你還有ṱų₍什麼不滿意的?」
我疲憊地閉上眼睛,不願意多說一句話。
「都說外面的女子喜愛自由,原來阿姆說的沒錯。」
「我在外面上的大學,並不覺得外面跟寨子裏有什麼不一樣,你爲什麼總是想離開呢?」
「我不懂你,桐清。」
「……」
我緩緩睜開眼睛,在她的注視下緩緩露出身上青紫駭人的痕跡。
「這不是愛。」
「愛沒有這麼可怕。」
阿媚不懂,只是眨着鳳眸盯着我,眼裏寫滿不解。
「阿媚,如果你阿姆要把你嫁給一個你不喜歡的人你會怎麼做?逃跑還是忍受聽從安排?」
阿媚不假思索:「我會拒絕。」
「如果拒絕無用呢?」
「那就遠離寨子,越遠越好。」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緩緩一笑:「是啊,你會逃跑。」

-11-
有了阿媚的幫助,我不敢相信逃跑竟然會如此順利。
寨子裏每隔五年會舉辦一場祭祀活動,保佑寨子裏的人平安順遂,而身爲苗寨的祭司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阿媚看準了這點,趁他離開急匆匆趕了過來,解開了纏繞着我的桎梏。
我心狠手辣想要把這些總是在我身上作亂的小蛇踩死,被阿媚眼疾手快阻止,她嚴肅道:「這些蛇被注入了祭司的神智,你難道沒有察覺到祭司跟寨子裏的人有什麼不一樣嗎?」
我身形一頓。
寨子裏的人哪怕古怪,但一眼就能看出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而妳春塢,像是天生沒有情感,活像是鬼一樣模仿人類的正常舉動。
「別想了,走吧。」
阿媚隨手扯了一件衣衫披在我的身上,腳步匆匆下了樓。
她對寨子十分熟悉,選擇了一條蜿蜒扭曲的小道。
羣山環繞,叢叢樹木繁榮青蔥,黑壓壓的一片,讓人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四周靜謐無聲,呼嘯的風擦過耳畔。
看不清的枝芽毫不留情地劃破我的肌膚,臉上火辣辣的疼,疼痛反而更令我清醒,神經緊繃極致,心臟砰砰直跳,腳下的步伐不曾停歇,反而越跑越快,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爛的不成樣子。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胸部和腹部都已經擴張到了極限, 彷彿下一秒就要爆炸。
耳邊響起阿媚異常冷靜的聲音:「以後千萬不要再踏進寨子一步。」
旋即,我感覺到有一隻手貼在我的脊背。
與剛來寨子時不同,阿媚推得極爲用力,像是要把畢生所有的力氣都集中於這一掌。
我猛地回頭:「阿媚!」
阿媚輕笑,轉身朝反方向跑去, 火紅的背影肆意張揚。
沒有時間多愁善感, 我奮力朝着唯一散發光亮的方向跑去。
曙光衝破黑暗,天光大亮。
——
上揚的嘴角在看見不遠處的那人時凝固在臉上。
妳春塢靜立於原地, 毫無生機的幽綠色的瞳孔詭異地彎起, 笑聲陰冷瘮人。
「桐清,抓到你了。」

-12-
「生子真是好福氣啊, 竟然談了個這麼漂亮的女朋友。」
「早知道我也跟他一塊去苗寨了。」
我猛地驚醒,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好友林聲眼睛很紅, 嘴角卻牽着一抹詭異的弧度,像是被人操控:「桐清,你是我們中唯一一個去過苗寨的, 那裏的女子是不是都美若天仙?」
我聽見自己說:「不止女子漂亮,男子也國色天香。」
【全文完】
妳春塢——番外
桐清是個騙子。
她說喜歡我,可她眼裏只有虛假的柔情。
果然,她跑了。
我願意跟她回城裏, 可她不願意。
桐清誰都喜歡, 她很無情。
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在她身上種了陰蛇蠱。
陰蛇蠱早在百年前就被列入禁術中,偌大的苗寨只有我一人會種此蠱,不少女子都會因爲受到男子的背叛而想要報復, 祈求我幫忙種蠱。
我拒絕了, 陰蛇蠱是比噬骨蠱還要可怕的蠱術。
是以數種毒類製成,入體如蛇, 亂竄啃咬,能侵入神經, 頭痛,致幻,夜晚痛苦尤甚。
我想要她痛。
這是懲罰, 桐清。
我監視了她無數個日日夜夜,眼睜睜看着她把自己折騰到住院。
桐清, 我會玩智能手機。
我在網上發佈了【苗寨祭司,見他者, 百病消】的帖子。
我知道桐清不會輕易相信, 便在街頭安排了一個騙子, 讓他照着我的話說給桐清聽。
她終於信了。
她進了苗寨, 徹底暴露在我的視線下, 就連她每天喫幾粒米我都一清二楚。
她記憶力越來越差。
我知道都是陰蛇蠱的緣故。
她不喜歡阿清, 經常揹着阿清偷偷翻閱阿清收藏的書籍,可上面的文字她根本就看不懂。
桐清猜出了那幾位大學生是苗寨的人。
我又一次得到了桐清。
……
如果低頭換來得寸進尺,那就抬頭不擇手段。
……
你不喜歡阿清,沒關係, 再生育一個你喜歡的小娃吧。
……
她跑了
我簡直想要笑出聲。
桐清,抓到你了。
……
她想要自殺。
我不解,卻嫺熟地催眠了她。
把她送回了城裏。
再次重來。
——「對愛人不忠是要下地獄的, 下次我會親手殺了你。」
——「我後悔了。桐清,爲我生育一個小娃吧。」
——「桐清,抓到你了。」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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