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後我在宮裏裝仙姑,給瘸腿的太子治腿病。
我拿起一根金色長針,心裏有些發虛。
「別緊張蘇瀅,鍼灸而已。」
金尊玉貴的太子輕啓薄脣,語氣冰冷:
「本宮不叫蘇瀅。」
我卻不管,一針紮了下去……
直到太子嚎叫着站起來,我才憨厚一笑。
「嗯嗯太子,我叫蘇瀅。」
-1-
來到老地方把小攤子支好,今天依然是裝百歲仙人坑蒙拐騙的一天。
我穿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幾個月了,在這舉目無親的地方,身無分文。
好在我機靈,撿了件道袍,假裝自己是駐顏有術的仙人,在深山閉關了八十年剛出來。
「仙姑,我家阿寶燒了十來天了,爲啥喝藥總不見好哇?」
攤子剛開張,就來了位客戶,是個大嬸,抱着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
小孩額頭臉頰都熱得紅彤彤的,嘴脣乾得起皮。
我高深莫測地細細盯着孩子看了一圈,伸出左手手指飛快點了起來,嘴裏神神叨叨地念了幾句,突然手腕一翻,一張符紙憑空出現在我兩根手指之間。
「喔!!」
圍觀的人發出一陣驚呼。
我暗暗得意,沒點功夫,我怎麼好意思裝大仙呢?
幸虧我大學在社團學了幾個小魔術,糊弄糊弄這些人是足夠了。
大嬸湊過來看了眼紙上的字,一臉敬畏:
「仙姑,這神文說了些啥啊?」
哦,忘了說,這是我們那的簡體字,這裏人看不懂,就跟看鬼畫符似ṱû₃的。
「意思是說,你前面找的大夫不頂用,開錯藥了,再換幾個看看。」
大嬸傻眼了。
「還得是看大夫?仙姑,就不能您給開點神水仙丹啥的?」
「胡鬧!」
我故意板着臉,怒視道:「仙丹能活死人肉白骨,用天山蓬萊最珍稀的藥材煉製七七四十九天方得一粒!」
大嬸忽然就給我跪下了。
「仙姑,只要能治好我兒子,多少錢我們都願意給!」
我又是搖頭又是嘆息。
「你真是不知我的苦心,仙丹一粒千金,可你兒子的病只需要換個大夫開副新藥就好,我絕不會爲了賺點銀子,就坑害大家!」
此話一出,大嬸和圍觀羣衆都露出一副明白加崇敬的神情。ťū́₆
我收了大嬸一點點算卦的勞務費。
——今天,又是堅守職業道德一天!
……
「讓開,讓開,縣令大人到!」
人羣忽地被撥開,一身官袍出現在我眼前。
媽耶,難道我裝仙人詐騙被看穿了?被人告到官府去了?
但是也犯不着讓一城的縣令親自來抓我吧,不會要坐牢吧嗚嗚嗚……
縣令看到我的臉,露出一絲驚豔之色。
隨即又忽然作揖,語氣中還帶了幾分……恭敬?!
「這位可是近來城中交口稱讚的蓬萊山仙姑?」
嗯???
看樣子我還有救。
我立馬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天人之姿,夾臀起身:「正是。」
「仙姑!!」
縣令激動得快哭出來了。
「快進宮吧,太子殿下有救了!」
-2-
跟着縣令走出三里地,我才搞清楚原委。
原來當今太子在三年前忽然雙腿癱瘓,成了個半殘廢,宮裏宮外的名醫治了個遍都沒有絲毫起色。
「……皇上他急啊。」縣令跟我八卦,「太子都二十三了,聽說滿朝文武鬧得厲害,讓皇上另立太子呢。」
關我屁事啊,拜託你另請高明好嗎?我真的會謝!
我表面波瀾不驚,內心卻兩條寬帶面。
我只是想小打小鬧賺點生活費,我還不想死啊!
「所以啊,宮裏發了皇榜昭告天下,只要是能給太子治好腿的,不論是誰,立刻加官晉爵,就連舉薦人也能官升三級。」
說完後猶嫌不夠,他又補了一句,「嘿嘿。」
這纔是你的真實目的吧?
嘿嘿你個頭!狗頭縣令,害死我了!
「我……」
我剛想拒絕,縣令笑嘻嘻的臉忽地一變。
「仙姑該不會想說你沒本事醫治太子吧?不會吧不會吧,你的仙丹可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區區兩條腿應該是小菜一碟吧?仙姑要是騙人的,本官立刻送你下大獄!」
呵呵。
狗縣令,我要是死了,就拉你陪葬!誅你九族!
-3-
於是就這樣,我被縣令派人一路護送進了宮,半路想逃都找不到機會。
皇帝在議事殿召見了我們。
是的,世界這麼大,騙子不止我一個。
不過另外兩個人顯然道行比我高深多了,渾身的仙風道骨,還準備了不少裝備。
我感覺自己沒什麼競爭力的樣子,皇帝卻並不這麼想。
他反而第一個先注意到的人是我。
「傳聞仙姑已有百歲高齡?真是駐顏有術,看着就跟十八似的。」
我不卑不亢:「回皇上,蓬萊山仙氣十足,不會衰老。但我既已出山,往後就是俗世中人了,一樣會生老病死。」
仙姑我啊,騙人露餡被砍了頭,也會死。
「哦?既如此,仙姑爲何要出山?」
知道什麼叫țũ₀聲如潺潺流水清,威嚴不失溫和雅嗎?
我今天算是開了耳了!
朝着聲音的源頭看去,只見一個身穿淺金華服的年輕男子坐在一把木製輪椅上,劍眉星目,氣質凌人,跟一臉和藹身形略胖的皇帝長得一點也不像,一看就是隨了他娘。
我在心裏吹了個口哨,這太子也太帥了,可惜是個殘廢。
「回太子,我命中註定有此一行,天意如此,自有造化。」
我儘量說得文縐縐的,但其實心裏也頗有些許感慨。
我從現代世界穿越過來,以前那些便利的生活可不就和仙境一樣嘛,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回去。
「三位都是得道高人,來都來了,要不上前來替太子看看腿?」皇帝笑眯眯地說。
我左邊的道長第一個站出來。
「就讓貧道先來獻醜。」
他雙手一掏,從袖中抓出兩把黃不拉幾的符紙,繞着太子左三圈右三圈來來回回地走,嘴巴里念念叨叨搖頭晃腦甚至還翻起了白眼。
看得我是嘖嘖稱奇,這演技,比我敬業多了。
在把我繞暈之前,道士終於停下了,含了一口酒張口一噴,符紙無火自燃,騰地燒了起來。
「回皇上,有貧道法力加持的太上玄道符,能克邪穢,沖水後讓太子服下便可。」
卻被太子當場拒絕。
「什麼太上玄道符,不過是用硃砂寫了點鬼畫符罷了。你在紙上塗了易燃的白水,只需多摩挲幾下就可自燃,騙騙無知百姓也就罷了,竟然還想騙到宮裏來?」
媽耶,這太子,怎麼懂得那麼多?這宮裏也太難混了吧!
「混賬!這等來歷不明的東西也敢隨便讓我入口,嫣知不是想害我!丞相舉薦上來的人,竟是這種德行?」
太子一拍輪椅背,那表情,比皇帝還有威勢。
皇上倒還是笑呵呵的,但說出來的話能活活嚇Ṭũ̂ₜ死人。
「太子說得不錯,拉下去好好審一審,若真是招搖撞騙,直接賜死。」
我說站我右邊的道長,你別光擦汗啊……你最好有辦法能救太子,這樣我就不用上場了,放我回家吧嗚嗚嗚!
正是此時,太子凌厲的眼神掃了過來,嚇得我一個激靈。
還是道長見多識廣,鎮定道:「回皇上,貧道自幼修行,擅長祈福之術,太子身份尊貴,必須要湊齊五樣寶物,由貧道施法,腿疾自然不治而愈。」
高,實在是高啊!
道長我等會兒抄襲一下你的話術,別介意哈~
然後咱倆手牽手一起看看能不能挖個地道鑽出宮牆外跑路。
「好啊,就請道長在祈天殿安心住着,不必出門。寶物再罕見,本太子也一定給你找來,只是……」
我討厭一切轉折詞,比如只是、可是、但是、but。
「若腿一直不好,就請道長一直閉關祈福如何?」
聽懂了太子意思的道長和我臉色都有些發白。
這不就等於無期徒刑嘛!!說得好聽!!
-4-
道長很快被人架着帶了下去。
有時候,一個人招搖撞騙當神棍,也是挺無助的。
「仙姑,讓我見識見識蓬萊山的本領,如何?」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卻再沒了心情欣賞這等美色。
我微微皺着臉走上前,蹲下身按着太子的腿捏了捏。
他嚇了一跳,上半身顫得厲害,下半身卻是紋絲不動。
「大膽!你在做什麼?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我抬起頭,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太子放心,我都活一百歲了,在我眼裏你就跟我重孫子差不多。」
太子微微泛紅的臉瞬間一黑,神色說不出的古怪。
倒是皇帝好像笑了一聲,問:「仙姑,情況如何?」
我堂堂一個騙子,我哪知道如何?
看病我不行,裝模作樣我第一名。
擼起袖子,露出細白的手腕,我準備給太子露一手。
只見我手指一彈,一根金色長針憑空出現。
「喔!!」
周圍瞬間響起熟悉的驚呼聲。
我偷偷瞄了眼太子,果然在他眼中找到不少驚訝之色。
小樣,被我的魔術迷死了吧?
「皇上,太子的腿已廢三年,情況自然不樂觀,我也只能盡力而爲。」
或許是因爲真誠永遠是必殺技,亦或許是因爲我方纔露的那一手,皇上沒有一言不合就讓人把我拖出去殺。
他居然只是神色上有些失望,隨後比我還要真誠地道:
「請仙姑施針。」
拿起那根金色長針,我心裏有些發虛,嘴上也開始碎碎念……
「別緊張蘇瀅,鍼灸而已。」
金尊玉貴的太子腿不行,耳力挺好。
他輕啓薄脣,語氣冰冷:
「本宮不叫蘇瀅。」
我卻不管,咬咬牙,手起針落,往太子大腿上狠狠紮下ƭṻ₂去。
反正他腿廢了,沒有知覺的,扎一下也不會怎麼樣。
哪知道針一刺進去,太子突然從輪椅上彈起來,往前一撲。
我正蹲着呢,猝不及防被他壓在身下,口鼻被一團軟中帶硬的東西悶住。
那個……我問下哈。
上嘴脣貼下嘴脣,下嘴脣貼下巴,舌頭互相推開對方,這玩意兒應該不叫接吻吧?
等我手忙腳亂地推開太子,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後。
就看見躺在我身邊的太子臉色黑如鍋底。
忽地想起扎針前他最後那句話我還沒回,便憨厚一笑。
「嗯嗯太子,我叫蘇瀅。」
別誤會,我那是在給自己打氣,絕沒有半分安撫您的意思。
……
耳邊是一陣兵荒馬亂的動靜,夾雜着內侍尖細的夾子音:
「皇上,太子殿下站起來啦!」
那之後,皇帝激動地跑過來,皇帝激動地跑過去。
邊跑還邊高呼——「臥槽,仙姑牛啤!」
哦豁?
恁是俺嘞鄉親們?
-5-
太子他當然沒好,只是突然被刺激了一下,疼壞了而已。
疼過了,該瘸還是瘸。
但皇帝不這麼想,他非覺着我給他帶來了希望,讓我住在宮裏,方便隨時醫治太子。
這天我正我靠在榻上蹺着二郎腿,一邊喫着御膳房送來的十八樣小喫甜點,一邊發愁該怎麼逃過欺君之罪。
一小太監過來了。
「仙姑,嫺妃娘娘有請。」
嫺妃?那不是皇帝的小老婆嗎?她找我幹嘛啊?
雖然是一頭霧水,可我也不敢拿喬,拍了拍手上的點心渣渣,邊打飽嗝邊跟着小太監往嫺妃的寢宮走去。
到了我才發現,屋裏坐着一堆人。
牀邊那位眉清目秀的中年美婦大概就是嫺妃了,牀上躺了個人,我看不清。
另外兩頭一個居然是太子,另外一個是我沒見過的陌生男人。
我瞅了一眼,沒看清,又瞅了一眼。
跟皇帝有點像,估計也是他兒子……沒太子好看,懶得看了。
太子也瞅了我一眼,那一眼中噼裏啪啦,刀光劍影。
連那副好聽的嗓子都冷冽了幾分。
「仙姑來了,我的腿她都有法子,妹妹的老毛病一定更不在話下。」
「嗝——」
正想回話,張了張嘴,我呼出的竟是這樣一聲!
嚇得我死死捂住嘴,不敢再言語。
但飽嗝這種東西,哪怕是捂住嘴,也會從指縫裏偷跑出來。
邊蛤蟆叫,我邊腦子飛速轉動——
靠,原來是這狗太子把我叫來的,不會是想報復我那天害他出醜吧?
我真的會祝他瘸再加不舉。
嫺妃一聽太子這話,邊擦拭眼角的淚邊道:「仙姑,公主這兩年……」
「嗝!」
「總是動不動就暈倒……」
「嗝!」
「太醫的藥喫了不少,總也不見好……」
嫺妃她使勁掐了把胳膊,纔再次哭出聲來。
「煩請仙姑看看,救救公主,本宮定有重謝。」
「好……嗝!」
這飽嗝一打便停不下來,我抄起一旁的茶盞便往嘴裏灌。
一盞茶盡,才終於緩過了勁。
正要向茶盞的主人道謝,卻見太子似笑非笑地睨着我……
瞪我作甚?我喝你家水了?
「我的茶盞,可還合仙姑的心意?」
臥槽!還真是你的水!
哆哆嗦嗦放下茶盞,我一句話不敢多說,屁滾尿流爬去牀邊給公主看病。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只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躺在裏面,嘴脣煞白,有一張和皇帝一樣圓嘟嘟的臉。
邊看我邊想,太醫都治不好,我能有什麼辦法?
但這話我可卻不能說。
遇事不覺,變個戲法先。
於是我伸出手一握一張,掌心就憑空多出了一枚鵪鶉蛋大小的褐色藥丸。
太子、嫺妃以及那位不知道是哪位的皇子同時瞳孔一震。
我掩住內心的得意,將藥丸塞進公主嘴中。
藥丸入口即化,不多時,公主幽幽轉醒。
「娘,我這是怎麼了?怎麼嘴裏苦苦的?」
嫺妃握着公主的手。
「你昨日裏不肯喫飯,早起又暈倒了,是仙姑用仙丹救了你。」
公主看着遞過來的點心,一臉嫌棄。
「我不喫,都端走!我要養細腰,喫這些東西會發胖的!」
好傢伙,小丫頭原來是搞減肥絕食呢?
難怪我可以歪打正着,用一顆高級巧克力把她治好。
公主看到我,眼睛一亮:「仙姑,我聽說了,你治好了太子哥哥,你好厲害!那你可有那種喫了就能變瘦變美的仙丹?」
這我哪能有?我果斷搖頭。
公主一臉失望,倒在枕頭上生悶氣。
一片寂靜中,太子搖着輪椅來到我身後。
「仙姑果然出手不凡,不知有沒有止痛的仙丹?我這腿自那日被紮了一針後,時常隱隱作痛。」
我反手掏出一粒黃豆大的小糖豆,想也沒想就伸手塞進太子嘴裏,碰到他的脣瓣,溫熱又軟……和那天的觸感一樣……
太子大約也是沒反應過來,驚訝地張開嘴,正好含住我指尖。
……
我倆同時一愣,我連忙收回手,他則猛地往後滑出兩步,將輪椅搖出超跑的架勢。
常年癱瘓的人,也能有這麼大的力氣?
我邊疑惑,邊也有些臊得慌。
好嘛,梅開二……不,三度了!
爲了不給他發作的機會,我搶先開口:
「不用害羞,我都一百歲高齡了,你和公主在我眼裏都如孩童無二,沒啥差別!」
可我這話此時卻不管用了,太子的眼神更古怪了。
臉色也一會兒黑一會兒紅一會兒青,最後停留在了紅……
我更想不到,太子他居然藉機要我複診,非要跟着我回宮!
「仙姑,你方纔餵我喫的那仙丹,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剛關上門,他就向我發難了。
怎麼?難道我賣假藥的事要被他揭穿了?
於是我乾脆轉移話題:「太子這些年下肢不便,怕是少了陰陽調和,火氣大,味覺失靈了吧?」
太子他欲辯不能,攥緊了拳,隱隱有要站起來打我之象。
我有些慌了……按照我看的古言小說套路來說……
他該不會是裝瘸吧??
-6-
好消息:太子最終還是沒站起來。
壞消息:從那天之後,他每日都會到我這來。
不幹別的,就討一顆糖豆,哦不,討仙丹喫。
最近我的仙丹升級了,因爲用的都是御膳房送來的糕點,那可都是好料啊。
每次我都偷偷藏起來一塊,搓成各種口味的仙丹,裹上糖霜,半夜餓了就給自己喂上一顆。
而在外人看來,我天天埋頭在煉丹房內搗鼓,別提多用功了。
大家都誇我爲了治好太子的腿,盡心盡力。
……
這日,太子喫完仙丹,拿帕子擦了擦手指,點評道:
「今日是桂花味的,我記得昨兒個御膳房做的就是百合桂蘭酥吧?」
我和他相處久了,也沒了最開始的害怕,嬉皮笑臉道:「是呀,煉丹也要與時俱進嘛。」
可惡,我懷疑他已經知道了仙丹的原材料是御膳房糕點!
「不是說,仙姑的仙丹能活死人肉白骨麼?我天天這麼喫,怎麼腿還沒不見好?」
還想套我話是吧?
我從容應對:「無妨,這是普通仙丹,不是那種高級仙丹,功效不一樣。」
「那這普通仙丹又是什麼功效?」
「啊?」我正數太子的眼睫毛呢,他一個大男人,睫毛這麼翹合理嗎?
「普通仙丹可以讓人心情舒暢呀。」
咂巴着嘴裏的甜味,我問他:「難道太子沒有覺得嗎?」
甜食就是最棒的!
太子盯着我,確切的說是我的脣部,半晌後突然就笑了。
「好像……還真是有一點。」
我忙不迭點頭,順便得寸進尺。
「對了,你要是這麼想讓腿快點好,我多給你扎幾針吧。」
我都敢調侃太子了,我出息了!
「不必了。」太子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廢了三年,這腿也該好起來了。」
我真的很想拜託太子不要總是對我意味深長,別以爲我真是傻的。
我可聽說了,太子是因爲中了毒纔不能走路了的。
這深宮裏頭,能給太子下毒的,那還能有誰?無非就是爭權奪位那些兄弟唄。
相信我,我看過的宮鬥劇,比你們看過的四書五經都要多!
-7-
太子前腳剛走,皇帝又派人來請我逛御花園。
我真服了,這父子倆一天天能不能讓我消停點?
不過,我還真對皇帝有點興趣——
那天我把太子一針紮起來後,我記得他說了句「臥槽,仙姑牛啤!」?
這不是我家鄉話嗎?
難道,皇帝也和我一樣是穿越過來的?
那得換成我說他牛啤了。
人家都當上皇帝了!我卻只能靠這些不入流的把戲混口飯喫!
……
皇帝坐在御花園的小亭中,樂呵呵的像尊大佛。
看到我來,他的語氣十分親切:「仙姑來了,在宮中一切可好?」
我連忙點頭:「都好都好。」
「聽說太子日日到你殿中去,仙姑可別嫌煩。這孩子自從腿出了毛病,難受了好一陣子,從此對人就不親近,難得見他和你投緣。」
我又小雞啄米:「太子也很好。」
我這話是真心的。
太子長得帥,相處久了也不像一開始那麼傲勢凌人,每天能見一見也挺養眼的,要是換成別的皇子那還是算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朝代的人非常註定外貌,身有殘缺者不可考取功名,也怪不得那些大臣要彈劾太子。
皇帝這麼維護太子,想來他還是十分喜愛這個孩子的。
我大着膽子說:「太子俊美,想來是隨了皇后娘娘吧?」
皇帝非但不惱,反而眼角都笑出了褶子。
「是啊,皇后,璐娘她十分貌美。」
我好奇起來:「自入宮來,我還沒見過皇后娘娘呢。」
「璐娘早逝,在宇兒……在太子十歲那年便去了。」
完蛋,我完全不知道這回事,連忙低頭認錯。
褶子全不見了,皇帝的臉上只剩下濃濃的懷念之色。
「仙姑不必如此,你剛從蓬萊山出關,對俗世不知,再正常不過。」
對哦,我還有這個設定,差點就忘了。
「太子是朕和璐娘唯一的孩子,朕卻沒照顧好他……幸好有仙姑,否則等朕走了,都無顏面對璐娘。」
「皇上……您別這麼說,太子會好起來的。」
我有些動容,誒,以後再也不偷偷罵太子是死瘸子了。
我從袖中抽出一張符紙:「這是我自己畫的平安符,皇上不嫌棄的話,可以帶在身邊。」
「既是仙姑親手繪製,必然是好東西。」
皇帝笑呵呵地接過,卻在看到上面的字時,臉色一變,目光像出鞘的寶劍一般寒光四射。
這一刻我才真正理解到什麼叫帝王將相,威勢逼人。
我心裏頓時忐忑起來。
不知道面對我這個老鄉,他會怎麼處理?天吶,我是不是太草率了?
好在寒光散去後,皇帝看着我的眼神中更添了一份懷念和慈愛。
他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不遠處卻婷婷嫋嫋走來兩個盛裝打扮的美麗女子。
皇上的眼中閃過一絲煩躁和無奈,再沒了面對我時的和藹模樣。
待到兩位妃子行至眼前,他才又恢復了那副笑眯眯的樣子。
我不由咋舌,這些後宮佳麗的消息可真靈通,我和皇上還沒聊上幾句呢,這就找上門來了。
不過她們看我的眼神怎麼都有點防備和不善?
不會吧不會吧,她們不會魔幻到認爲我和皇帝有一腿吧?抱一絲啊,我顏控謝謝。
想到這裏我輕輕咳嗽了一聲,起身告辭。
「今日的仙丹還未煉製,我先告退。畢竟是百歲高齡,離開蓬萊仙山之後,精力真是大大不濟咯。」
聽我說完這句話,兩位娘娘神色都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後敵意快速消退。
我決定把「百歲老人」這四個字作爲口頭禪!
時刻提醒這些人——本仙姑!不約!
-8-
出了御花園,我暫時不想回去,溜溜達達到處亂逛,不知不覺走到一扇深紅大門前。
我抓住低頭路過的小太監問:「這是誰住的地方啊,好氣派。」
小太監戰戰兢兢地回答:
「回仙姑,這是太子殿下的居所。原本皇子及冠後,都應搬出宮外居住,但太子他……」
我懂了,因爲太子瘸了,所以大齡未婚仍不合規矩的留在宮裏就近照顧。
閒得沒事,我敲開大門準備進去找太子聊聊天。
沒想到他屋裏還有不少人,似乎是在談些什麼不得了的事?
見我來了,太子揮退衆人:「記得讓欽天監準時把時辰報給我,下去吧。」
「你們這是在商量事兒?我是不是打擾你了啊。」
「無妨,本來也已說完了。」太子頓了頓,看了我一眼,又說,「五日後,我要去城外主持春耕儀式,你陪我一起吧。」
「好啊好啊!」
我在宮裏早就待膩了,正想出去透透氣呢。
「不過……你腿都瘸了,還挺能跑啊,你能下地?」
我記得好像春耕是要作出表率的吧。
「用不着仙姑時刻提醒我是個瘸子這件事。」
我撇撇嘴:「這是事實嘛,有何不能說。再說太子豁達,帥氣英明神武,肯定不會和我計較這些的!」
太子失神地望了我半晌,而後輕輕嗤笑一聲。
「也是,自我瘸了之後,像仙姑這樣膽大包天當面提的人,可是沒幾個。」
我心想,那些敢在他面前提及此事的人,除了皇帝,恐怕都沒安什麼好心吧?
這麼一想,他也怪可憐的。
於是我掏出幾枚新做的仙丹給他。
「諾,新研究出的口味,百花蜜味兒的,可甜了,喫不喫?」
太子慢條斯理地整着桌上的書卷,那雙好看的狐狸眼一斜,隨即微微張開嘴。
「忙着呢,仙姑餵我吧。」
「你、你都多大了,當自己是小孩子啊!」
我感覺臉上火辣辣……一定是替他臊的!
「仙姑不是說,我在你眼裏差着好幾輩兒,就跟你重孫一樣麼?再說……你我二人脣齒也曾貼過,共用過一杯茶,你也不是第一次餵我……」
他的眼神都快拔絲了。
可惡!嘴這麼甜!還喫什麼仙丹!
我伸手一拋,裝着花蜜味仙丹的小瓷瓶在半空中消失不見。
「不喫拉倒,我走了。」
一腳剛邁出門檻,身後的悶笑聲卻是如影隨形。
終於笑夠了,他又高聲喊我道:
「對了,春耕儀式最後一步,還需要仙姑開壇求雨,保佑這一年風調雨順,萬物豐收。」
「啥?」我又將腳縮了回來,急吼吼道:「我哪會開壇做法?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這不是我主修的科目,在蓬萊還沒學過這個呢。」
「這不是還有五日嗎?仙姑修煉百年,應當能融會貫通才是,要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那我真要懷疑你是不是騙子了。」
靠,這個狗太子,相當陰險狡詐,我果然不該和他生出親近之心!
-9-
春耕求雨這事兒,害我焦慮得好幾天沒睡好,白天狂喫仙丹減壓,搞得一衆宮女太監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早起照鏡子,發現額頭居然還冒了幾顆紅紅的痘痘。
可惡啊,氣死我了!戒仙丹,必須戒!
車隊浩浩蕩蕩來到城郊,太子接過手下遞來的柺杖,從輪椅上站起,艱難地走進田地裏,種下今年春日裏的第一株幼苗。
原來他用的是這個法子?
我這時候才發現,原來太子他個頭挺高的,身形挺拔,無一處不完美。
「仙姑——開壇求雨!」
內侍的一聲高喝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苦着臉走到早已佈置好的法壇當中,我心裏不斷盤算着如果求雨失敗,竄進旁邊的林子裏,甩開太子護衛成功逃脫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裝模作樣地在壇上轉圈圈,不知道來回走了多少遍,再一次轉身時,太子忽然用手指了指天,笑着對我點了點頭。
我腦子一熱,頓時舉起桃木劍大喊道:「起!」
話剛落地,一滴細細的雨水落在了我的臉上。
我不可置信地仰起頭,害怕剛纔只是我的一個幻覺。
「下雨了,下雨了!」
農戶們此起彼伏的聲音帶着興奮和高興。
「仙姑法力無邊,仙姑道行高深,仙姑長得好看!」
我滋着一口小白牙跑到太子身邊,一臉求表揚的神情。
太子笑不露齒,十分矜貴。
「我不是說了,仙姑儘管大膽上,時辰一到,必然有雨。」
我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那天他在書房中說的最後一句話。
——「記得讓欽天監準時把時辰報給我,下去吧。」
合着這個求雨的時辰,是欽天監天天夜觀星象測算出來的?
怪不得先前碰到的那些大人,一個個黑眼圈比我還要重!
「謝謝你啊。」
太子輕哼了一聲。
「你當然要謝我,剛纔在壇上,是不是特別害怕求不到雨,會被我戳穿你騙子的身份?」
切,這狗太子精明得要死,恐怕早就發現我不是什麼百歲高人了吧?
揣着明白裝糊塗,喫了我那麼多糕點做的仙丹,我說啥了?
我搖搖頭,語氣裏沒了往日的嬉笑:「我怕求雨不成功,這一年收成不好,農戶們會難過。」
太子略有些驚訝,隨後他看向我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你是不是傻的?這和你沒關係。風調雨順,海晏河清,這是一國之君該揹負的重任。」
我也笑了,看來,太子將來會是個好皇帝的,真希望他的腿快些好起來。
「太子錯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我借用這句名言,給太子一點點小小的震撼。
必須顯出我穿越者的格調來!
Ťú₂果然,太子的眼睛亮若星辰:「仙姑……」
「以後叫我蘇瀅就好了。」
「初見時便想問你,是哪個瀅?」
思來想去,組不出一個詞,我急得抓過他的手,在他手心裏一筆一劃寫道:
「左邊是水,右邊是晶瑩剔透的瑩,這就是我的名字,別……」
正寫到一半,變故,突發。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癱軟在太子懷中。
說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能反應這麼快,在看到那支暗箭射向太子的時候,想也沒想就……替他擋住了。
林子裏有人埋伏,幸虧我沒真的往那兒逃跑,不然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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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瀅,蘇瀅!」
我費力抬起手摸了摸太子的臉,真是難得看到他那麼焦急的樣子。
胸口傳來一陣冷颼颼的感覺,我感覺眼前的事物越來越模糊,是因爲快要死了嗎?
我輕輕吸了一口氣,打算最後再對太子交代一些事。
「你書房桌子下……第二道橫條上面……有我偷偷放的小瓷瓶。」
「裏面是桂花蜜味的仙丹……」
「那天你沒喫,可我還是給你留了,其實我知道……你喜歡甜的……」
「還有,祁景宇,我好像……還挺喜歡你的……」
「你說,我死了,能不能再回到蓬萊山去啊?」
我的眼前越來越黑,最終徹底看不見了。
大概是這箭上塗了毒的緣故。
有幾滴水落在我臉上,我不知道是欽天監算出的春雨,亦或者是……太子的眼淚。
只聽見他對我說:「這毒,和當年讓我腿殘廢的毒恐怕是同一種。當初害了我的腿,現在傷的是你的眼睛,不過我手下幕僚這段時日已經配出瞭解藥。」
「所以,蘇瀅,我不會讓你死的。」
「少說話,毒會發得慢些。」
好吧,這我哪知道啊?
怪不得祈景宇之前說他腿也該好起來了,原來是配出解藥了。
害我白擔心那麼些天,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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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看不見,還真是特別沒安全感。
好在祈景宇一直把我抱在他腿上,我兩隻胳膊緊緊纏着他肩膀,時不時摸一下,纔不至於心慌。
祈景宇的呼吸淺淺地打在我額邊的髮梢上。
「都這種時候了,少喫點豆腐,騙人就算了,怎麼還好色?」
這人真小氣。我這眼睛還不是爲了救他才瞎掉的,佔點兒便宜怎麼了?
於是我故意扭了扭屁股,委委屈屈道:「我是不是很重啊,我怕你抱着我太累嘛。」
祈景宇幽幽說道:「那就少喫點仙丹。」
話雖如此,下一秒他卻收了收胳膊,把我抱得更緊了些。
……
耳邊是一陣陣兵荒馬亂的嘈雜聲音,我有些好奇:「刺殺的人抓到了嗎?」
「不是叫你少說些話嗎?」
我感覺眼皮上有什麼東西一觸即收,大概是他的指尖吧?
「這到底是什麼人,膽大包天,一而再再而三地害你!」
「放心,我這三年可不是白瘸的。」祈景宇的聲音透着一絲冷意,「等回宮,也該收拾這些煩人的蛀蟲了。」
聽他這樣說,我一顆心落了地,後面便是一頓輾轉。
我被祈景宇抱上了馬車,晃晃悠悠地回了宮。
……
太子春耕遇刺的消息不脛而走,皇帝震怒,下令徹查。
祈景宇卻在三日後出現在朝堂上,還是兩腿站立的那種。
太子一黨紛紛出列,數罪並舉,揭發三皇子種種非人惡行——不僅謀害儲君,更是結黨營私,妄圖皇位!
朝堂上風雨欲來之時,我正喫着新進貢的玫瑰餅,聽小太監和我說祈景宇有多威風。
「還有呢還有呢?你再多跟我說說。」
我眼睛雖然治好了,但大夫說還得多多休養,少見光。
「……皇上爲此大病一場,臥牀不起,現在是太子殿下監國。」
說到這個,我還真挺擔心Ţû₎皇上的。
且不說他是一國之君,在這多事之秋倒下有多麻煩,就光說他很有可能也是穿越來的這件事,就足夠我惦記的。
可惜祈景宇把我看得死緊,不准我出去瞎晃悠。
「皇上有旨,宣仙姑覲見。」
我一骨碌從牀塌上爬起,皇帝老兒和我真是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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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進勤政殿,看到皇帝時,我嚇了一跳。
怎麼才個把月不見,他整整瘦了三圈,臉色灰暗枯槁!
皇帝讓屋內閒雜人等都退下,只剩了個跟了他幾十年的太監和我。
「太子和我說,他心悅於你,想娶你爲妻。」
我心裏一跳,祈景宇還是個直球選手?
想了想,我猛地跪在牀前:「皇上,民女知道欺君罔上乃大逆不道之罪,可民女是真心喜歡太子的,望皇上成全!」
皇帝第一次衝我冷了臉。
「你不僅欺君罔上,且身份低微,如何配得上一國儲君?」
「啊?」我傻眼了,這怎麼不按我想的套路出牌呢?
「皇上,您……您不是和我從一個地方來的嗎?」
可能是我當時的表情實在太呆了,皇帝沒崩住,哈哈大笑出來。
只是才笑了幾下就劇烈咳嗽起來,面色紫脹。
我連忙起身給他順氣,滿臉擔憂。
皇上喘了好大一會兒才平復下來,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長輩的慈愛。
「傻孩子,璐娘可比你聰明多了。」
這又關璐娘什麼事?
「朕是土生土長的,和你一樣身份的人不是朕,是皇后。」
媽啊,這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宇兒和朕一樣,都愛上了一個特別的女子,這算不算冥冥之中命中註定?」
皇帝笑呵呵的,可是說着說着,卻毫無徵兆地流下兩行淚來。
我真服了這老頭了,怎麼情緒轉變這麼快?
忙掏出手帕給他擦了擦眼淚,幸虧太子不是這樣,要不我真招架不住!
「可是,我對不起璐娘。」
我擔心之餘忍不住八卦心起:「爲什麼?」
皇帝搖了搖頭。
「璐娘說,在她們那兒,一個男子只能娶一個女人。朕何嘗不想如此,可是朝堂紛爭,外戚勢大,邊疆不寧,朕實在沒有辦法……」
「或許,皇后並不怪你。」
我乾巴巴的安慰他,但若換作是我,想到太子娶一大堆妃子跟我在後宮爭來鬥去,說不定其他女人的孩子長大了還要暗戳戳害我的孩子……我是會怪他的。
「她是不怪我,可她也不開心,要不然也不會早早丟下我們父子倆走了。」
說到這兒,皇帝重重咳嗽起來,眼中滿是傷心神色。
咳到後來,竟還有一點血絲順着他嘴角溢了出來。
我大驚,想ẗų²喊太醫進來,他卻阻止了我。
「朕的身子,時日無多,看到太子腿疾痊癒, 如今又是太平盛世, 朕已無遺憾。」
皇帝朝老太監點點頭, 一道明黃色卷軸立刻被遞了過來。
「這道傳位御旨, 朕已找太子太傅和左相見證。」
皇帝抓着它放到我手上。
「蘇瀅蓬萊之身仙人之資,治太子頑疾, 懷赤誠心意,可堪……皇后之位。」
聽到這兒我真憋不住了, 眼淚嘩嘩地流。
「父皇放心, 此生我只要蘇瀅一人。父皇給不了母后的, 我會給!我喫過的苦,將來不會發生在我的孩兒身上。」
我扭過頭, 太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又聽到了多少, 他走到我身邊, 和我跪在了一處。
「宇兒,好孩子……」皇上顫巍巍伸出手,把我和太子的手交疊在一起,「你們好好的, 朕……我,也要去找璐娘了, 她說過,會等我, 我不想讓她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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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皇上駕崩,太子即位,理應守孝三年。
但先皇特意說了,喪事從簡, 太子尚未婚娶, 改三年孝期爲一年。
冬去春來,宮牆內白帷換喜綢。
大婚的喜氣沖淡了些許哀傷。
……
大婚當日, 震天的鑼鼓聲響, 不知先皇和璐娘可有聽見?
反正我和祈景宇是聽了個真切。
行過禮後, 我兩並排坐在牀沿邊上,到這會兒,反倒是有些恍惚了。
時不時對視一眼,緊接着便都是傻傻的笑。
我傻我知道, 但他大約是喝多了。
洞房之前還得喝交杯酒, 可我卻把酒杯推開了。
看着祈景宇疑惑的眼神, 我一翻手,變出兩粒最新研製的仙丹。
「別喝酒了,咱倆交換仙丹喫吧,一樣的。」
「胡鬧,不喝交杯酒, 如何長長久久?」
我挪了挪屁股湊到他身邊:「沒事, 這個仙丹是酒心味兒的!」
祈景宇笑了,眼神滿是無奈和寵溺。
我像第一次那樣,把仙丹喂進他嘴裏。
「喫了仙丹,長命百歲。」
「好。」
「喫了仙丹, 白頭偕老。」
「好。」
「喫了仙丹……唔!」
祈景宇俯首吻住我:「你話太多了,喫了仙丹,馬上洞房。」
「唔……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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