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香

我是一個普通的丫頭,卻有一個得寵的主子。
主子沒有別的愛好,就是愛喫荔枝。
偏偏今年進貢的荔枝有一顆壞果,主子嫌荔枝發酵的酒味衝着她,又怒少了一顆荔枝可食,便把我淹進了酒窖裏。
我被反覆吊起,又墜下,主子卻愛極了我這張因爲浸泡而煞白的臉蛋。
「這白白圓圓的臉蛋是有些像荔枝,只可惜有點臭了,丟去亂葬崗造福蠅蟲便是。」
再睜眼,重生歸來的我竟真的有了荔枝的香氣。

-1-
聽到貴妃身邊的茯苓再次揪起我的耳朵告訴我要去給貴妃送荔枝的時候,我這才發現我重生了。
按照上一世的流程推斷,我送了壞掉的荔枝之後會立馬被貴妃關進酒窖被折磨致死。
我看向眼前的茯苓。
其實是她嫉妒我得貴妃器重,故意弄壞了荔枝,構陷於我。
既然我得以重生,就從她,先開始!
我接過荔枝的托盤,聞了聞,旋即大驚失色。ƭũ⁵
「茯苓姐姐,這荔枝怎麼壞了呀?」
茯苓臉上閃過不自然的神色,揪我耳朵的手勁更狠。
「哪裏壞了!我看你就是想躲懶!」
我連忙告了罪,然後躲進了小廚房,裝作憂愁道。
「這荔枝壞了可怎麼辦?」
「誒,有了!我就把它做成釀荔枝,貴妃娘娘一定會喜歡的,這樣我又有賞銀了!」
忙活了一陣,我將荔枝擺盤好正準備去貴妃的寢房,茯苓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搶走了我的托盤。
「磨磨蹭蹭的,貴妃都等急了!」
說完,她不顧我的阻攔,像一隻鬥勝的母雞,拿着荔枝釀去貴妃面前邀功去了。
我看着茯苓得意的背影,輕輕地笑了。
茯苓,這次,你就等着被你的嫉妒與貪婪推入深淵吧!
沒過多久,前院就傳來厚重的廷杖聲以及——茯苓的哭喊聲。
「娘娘饒命啊,娘娘!我再也不敢了!」
「是青枝,是她這個小賤蹄子陷害我!」
下一秒,小廚房門前就響起了腳步聲。
這回,來的是貴妃身邊的靜嬤嬤。
「青枝,貴妃叫你過去!」
走到前院,茯苓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可看見了我,她的眼中又燃起了鬥志。
她用染滿了血的手指指着我。
「貴妃娘娘,荔枝釀就是她做的!是她故意浪費了這麼好的荔枝!」
貴妃邊握着九節鞭,邊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看着我。
「這荔枝釀真是你做的?」

-2-
九節鞭——
上一世,貴妃將我關入酒窖,接着就用她那玄鐵製成的九節鞭鞭笞我。
我被打得渾身都是口子。
起初,我以爲這樣她就能解氣。
可是沒想到,貴妃卻令人剝光我的衣衫抽得更狠。
她說。
「這樣,才能更好地入味。」
下一秒,渾身是傷的我就被扔進了裝滿白酒的酒缸中。
全身如螻蟻啃食,痛至骨髓,生不如死——
貴妃的九節鞭一下,將我從回憶中扯了出來。
我聽到了與上一世如出一轍血肉破綻的聲音。
我強忍疼痛,磕頭冷靜道。
「是奴婢做的,只不過未完成最後一道工序,就被茯苓姐姐搶走了,不信,您問靜嬤嬤!」
靜嬤嬤是貴妃身邊的老人,而茯苓卻是踩着靜嬤嬤上位的,兩人早有矛盾。
果然,靜嬤嬤沒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站在了我這一邊。
靜嬤嬤在貴妃的示意下將托盤遞給我。
貴妃懶懶掀開眼睛。
「行啊,本宮就再ťű̂ₘ給你一次機會,看看你能雕出什麼花。」
貴妃一鞭子揮向茯苓。
「至於你這個賤奴,靜嬤嬤,將她扔去香窖。」
香窖就是酒窖。
這意味着,茯苓活不了了。
不僅活不了,她還要像我上一世那般痛苦地死去。
我到小廚房的時候,遠遠聽見一聲哀嚎。
再然後,就沒聲了。
貴妃碾死我們這些奴婢,比碾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向貴妃復仇這件事,我必須要思慮周全。
邊思考,邊完成了這荔枝釀的最後一道工序。
這荔枝釀是我家祖傳美食祕方,貴妃嚐了,果然很滿意。
「算你將功折罪,不過——」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本宮今日打得手累了,自己去領二十大板。」
貴妃就是這樣的。
不高興了,打死算完。
高興了,也有可能捱打。
我眼觀眼,鼻觀鼻。
「是。」
傷痕累累的我回到廂房,卻發現屋子裏瀰漫着一股香氣。
我的血,竟然有了荔枝的香氣。
我忍着眼淚自己上藥,上着上着就笑了。
愛喫荔枝的是貴妃,可喜好荔枝香的——是皇帝。

-3-
很快,我就找到了機會接近皇帝。
貴妃要我去給皇帝送紅蔘湯。
我悄然劃開在水袖下的手腕,一股甜而不膩的香氣在我奉上蔘湯之時瀰漫開來。
皇帝當即攥住我的手腕,將我拉入他的懷中。
「你好香啊。」
我紅着臉,佯裝失措地將臉埋在他的肩膀之下。
皇帝對我身上的香氣食髓知味,一整夜,龍鳳花燭都未曾熄滅。
乾清宮的花燭燃了多久,貴妃宮裏的燈火就亮了多久。
第二日一早,皇帝要封我爲貴人。
我的手指若有若無地劃過皇帝的玉綬帶。
「奴婢是貴妃娘娘宮裏出來的人,恐怕如此,貴妃娘娘會不高興的。
「陛下若是想奴婢了,奴婢偷偷來見您就是了。」
一個貴人位份,遠不足以撼動貴妃的位置。
況且,對於男子來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皇帝埋在我的頸窩深深吸了一口。
「好青枝,等朕下了朝,再去貴妃宮裏找你。」
剛回到貴妃宮中,我就被一記手刀打暈了。
再醒來,我如上一世一般,被貴妃吊在了起來。
下面就是足以淹去半個人的酒缸。
「你這個賤人,竟然揹着本宮勾引陛下!」
說罷,貴妃那沾了酒汁Ťṻ⁴的鞭子就要朝我身上抽來。
「娘娘,奴婢有辦法讓陛下長留在德慶宮!」
九節鞭在空中停了一瞬。
我連忙從善如流。
「如果無用,您再處死奴婢也不遲啊。」
近來,新入宮的玉嬪得寵,貴妃未免有些失意。
她果然動心了。
「若是無用,你懂得本宮的手段的。」
被放下來後,我將自己製作的荔合香呈與貴妃。
「這是奴婢爲貴妃娘娘所製作的,沒想到去送蔘湯那日,不小心沾染了這香,這才引得陛下…沒了這香味,陛下不會再看奴婢一眼的。」
貴妃聞了聞荔合香țù⁷的味道,又叫靜嬤嬤聞了我身上沒有香味,她這才放心。
我看着貴妃一一將荔合香粉抹在臉蛋上,頸窩處還有四肢,不由得冷笑。
姜蜜,你就用吧。
用得越多,你就死得越快。

-4-
當晚,貴妃用了我的香粉,果然將過來尋我的皇帝勾住了。
可是,會偷腥的貓是攔不住的。
夜班,我突然被人從身後摟住。
我回頭,假裝驚訝。
「陛下,怎麼是您?」
皇帝撥了撥我垂下的髮絲。
「不是你勾朕來這的嗎?」
我故作嬌羞,配合着皇帝演戲。
正當我們兩人濃情蜜意之時,皇帝不小心觸碰到我的手臂,我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皇帝發覺我的臉色不對,擼起我的袖子,看到了觸目驚心的鞭痕。
「貴妃打你了?」
「奴婢是貴妃娘娘的宮女,貴妃娘娘教訓奴婢是應該的,她對奴婢罰也是賞。」
這回,皇帝臉上難得浮現了除情慾以外的一抹憐惜。
「你倒是懂事。」
「只是這貴妃確實驕縱了些。」
我心裏頓時湧起一股怒氣。
驕縱?她姜蜜分明是草芥人命,心狠手辣!
皇帝與貴妃又有何不同?
不過都是將我們視作螻蟻罷了。
但我很快將憤怒的情緒平息下來。
現如今,皇帝根本不可能爲了我一個宮女動姜蜜。
但,我卻可以讓皇帝逐步厭棄姜蜜。
然後,徐徐圖之。
思罷,我笑意盈盈地摟住了皇帝的脖頸。
皇帝饜足,在我這賴了兩個時辰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他似乎很享受這種快感。
一連七日,都宿在了「貴妃」這。
而貴妃也被皇帝的濃情蜜意矇在鼓裏,滿面春風,連那荔合香粉都用空了幾盒。
只是她根本沒注意到,皇帝每夜都會從她的牀榻悄然離開兩個時辰。
更沒發覺到她抓撓皮膚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爲了能保持香氣籠絡住皇帝的寵愛,今日,貴妃又叫靜嬤嬤過來催促我製作荔合香粉。
我捏住剛新制作好的香粉。
姜蜜,這陣子,你也是風光夠了。
是時候,讓你跌下來了。

-5-
三日後,姜蜜的臉爆發了水痘。
她一撓,水痘就流出白膿和血水。
根本不能見人。
可皇帝還是日日都來這德慶宮。
姜蜜還以爲皇帝是真的愛她。
殊不知,皇帝只是爲了來找我偷腥罷了。
今夜,我便準備送給姜蜜一個大驚喜。
她今晚上會醒來,親眼看到我和皇帝的親密。
當皇帝扶着我的腰,還想再要一次的時候。
「咿呀——」
門突然被大力推開。
姜蜜的眼睛瞪得老大。
「青枝,你這個賤蹄子,竟然敢揹着我勾引陛下!」
她一巴掌掄圓就要扇過來。
我裝作楚楚可憐地看向皇帝。
他果然出手了。
「住手——」
「蜜兒,你這個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
姜蜜氣急地跺了跺腳。
「陛下!」
憤怒之下,臉更癢了。
她止不住地抓撓。
皇帝的眼中閃過一抹嫌棄,好整以暇地整理好衣衫。
「既然蜜兒你都看到了,那朕也不必瞞你了。」
「青枝是你宮裏出來的人,朕也不能薄待了她,就封宮女青枝爲貴人,賜號妙。」
姜蜜的眼神告訴我,她恨不得殺了我。
可有皇帝在,她只能咬牙切齒的謝恩。
姜蜜,氣吧。
越氣,你引以爲傲的美貌就會消失得越快。
我冊封后,姜蜜開始找我的茬。
但我是宮女出身,她挑不出我一點錯處。
姜蜜絞盡腦汁。
終於——
她發現了荔合香的祕密。
於是,她洋洋得意地找到皇帝要治我的罪。
「陛下,臣妾的臉之所以潰爛,都是妙貴人送臣妾的荔合粉害的!」
我的臉瞬間白了,哆嗦得說不出話來。
姜蜜勾脣,她以爲我是心虛。
當即不顧皇帝的指令,宣召門外等候的太醫給她診脈。
太醫給姜蜜診完脈,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回陛下,娘娘,這荔合香粉沒有任何問題。」
「反倒——」
姜蜜不耐煩道。
「反倒什麼?」
太醫不敢直視姜蜜的眼睛。
「反倒有利於美容養顏。」
姜蜜當然不信。
又鬧着讓太醫院的太醫全部都驗了一遍。
她根本沒注意到,皇帝越來越冰冷的眼神。
每一位太醫一一查驗,結果也沒有任何改變。
皇帝不滿的目光正式落在了姜蜜身上,下旨讓她靜養抄寫佛經。
說是靜養,實際上是禁足。
姜蜜的臉,慘白如紙。
她向來仗着皇帝的寵愛囂張跋扈。
可沒喫過這種苦。
臨走之前,我湊近姜蜜。
「貴妃娘娘,的確是我害的你。」
「只可惜,你太蠢了。」
荔合香,只是一個引子罷了。

-6-
荔合香本身是無毒的。
但是加上我給姜蜜此前配合的藥膳,便會產生毒素。
而姜蜜的情緒變化,則會加快毒素。
就憑姜蜜的腦子,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的。
就算她想到了,痕跡也早就被我清理乾淨了。
姜蜜失寵了。
可復寵也快。
姜蜜的父兄打了勝仗。
皇帝允准她出席慶功宴。
宴會上,姜蜜遮面跳了掌上舞。
那是皇帝對她一見鍾情時,跳的舞。
我望向皇帝。
他的臉上,果然有懷念之色。
一舞畢,姜蜜摘下面紗。
我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姜蜜的臉——竟然好了。
宴會結束,姜蜜故意堵住我。
「姚青枝,就算你狐媚又怎麼樣?只要我的父兄在前朝得力,陛下就不會忘記我的。」
「而你,等哪一天你失去了寵愛,我碾死你,比碾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姜蜜撫鬢。
「妙貴人冒犯本宮,今夜就跪在這,思過吧。」
夜晚的鵝卵石又冷又硬。
我也被冷風吹得清醒。
是啊,姜蜜有家族做背景。
尋常的辦法,想要扳倒她,太難了。
可姜蜜。
你別忘了。
有些事情,並不是你能夠隻手通天的。
我跪了一夜,病倒了。
姜蜜趁機奪了寵,她又成了那個囂張跋扈的貴妃。
甚至,她又一次將我敲暈綁到了香窖裏。
一盆冰水將我潑醒。
我掙扎着。
「貴妃娘娘,你這是做什麼?」
姜蜜的護甲劃過我的臉頰。
「做什麼?當然是讓你知道挑釁本宮的下場。」
她收回手,又手一揚。
「啪」
我捱了一巴掌。
一巴掌又一巴掌,我脣角溢出了血絲。
「貴妃娘娘,您就不怕陛下責罰嗎?」
姜蜜挑起我的下巴。
「你一個小小的貴人,死就死了,你以爲陛下會記得你嗎?」
「姚春枝,在這裏,我就是天。」
話音剛落。
遠處便傳來皇帝冰冷的聲音。
「朕竟然不知,這天下,竟是姜貴妃當家了。」
姜蜜沒想到,皇帝竟然會出現在香窖。
姜蜜從貴妃椅上跌落。
「陛下,臣妾失言,臣妾只是…」
沒等姜蜜狡辯,我笑着推倒酒缸。
酒水流盡,露出的是有小山高的白骨。
我撿起一根輕的白骨,這是瑩草。
元辰二年一月,姜蜜嫌今年的芍藥花不夠紅,杖殺了她。
她死的時候,才十四歲。
這跟根重一些的,是小德子的。
元辰二年四月,因爲沒請來陛下,被姜蜜用鞭子活活抽死…
臨死前,他渾身都是血。
卻顫抖着將攢下幾兩碎銀託付我,只爲家裏重病的老母不被餓死。
我沒說完的。
還有春露、映花、桂嬤嬤、小順子…
一共有九十九具屍骨。
我重重磕頭。
「陛下,請您明察,還您的子民一個安息。」

-7-
在宮裏,主子打死奴才,是宮裏常有的事。
皇帝向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姜蜜手段之惡毒,殘害的人數之多,卻極其罕見。
皇帝知道姜蜜囂張跋扈。
可不知道,她竟然這般狠毒。
他看了姜蜜良久。
「姜貴妃,言行有失,行爲乖張,降爲妃,禁足德慶宮。
「非有朕詔,不得覲見。」
只是降爲妃麼?
我不自覺握緊拳頭。
沒能徹底打倒姜蜜,我知道。
皇帝是因爲姜家的權勢,準備輕拿輕放了。
姜蜜伏身認錯謝恩。
在皇帝看不見的角度,姜蜜衝我輕輕挑眉。
她的口型彷彿在說。
「姚春枝,你看吧,你還能耐我何?」
我也笑眼回應姜蜜。
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
可姜蜜顯然沒意識到,因爲她說自己是天的那句話,已經埋下皇帝對姜家忌憚的種子。
皇帝可以不在乎我們這些螻蟻的死活。
卻不能不在乎他的江山。
那麼,我便讓這顆種子生根發芽好了。
好在,這條路上,我不是一個人。
那些宮女、太監的親人知道了自己孩子的慘死的死訊,和我站到了一起。
大曆朝的宮女太監有的出身貧Ţű̂ₐ寒,有的出身於低級的官宦家庭。
出身普通,日日去大理寺擊鼓鳴冤。
家裏是官宦的,則是努力收集姜家貪污、謀逆的證據。
但姜家位高權重,我們屢屢遭到挫敗,甚至屢遭暗殺。
光這七日,我就險些被下毒成功三次,被推下荷花池二次,寢殿着火一次。
沒辦法,我只好找到玉婕妤。
玉婕妤,因爲此前得寵曾懷上了孩子,卻被姜蜜下毒流產。
並且,江婕妤的母家出身文官,與姜家向來不睦。
但,玉婕妤雖恨毒了姜蜜,卻也忌憚姜家的權勢。
「本宮憑什麼要幫你?要知道姜家這棵大樹,盤根錯節,不是想拔就能拔起來的。」
我湊近玉婕妤。
「在後宮中,沒有孩子,除了姜氏,至高位份不過是妃位。
「姐姐入宮,目標應當絕不僅是妃位。」
「我有辦法,能讓姐姐您,再度有孕。」

-8-
那姜蜜惡毒。
當初不僅害了玉婕妤流產,還害得她傷到了根本,很難有孕。
一聽到這句話,玉嬪動搖了。
她決定跟我一起搏一搏。
有玉嬪的母家幫忙,事情就簡單多了。
不僅如此,許多與姜家不睦的對家,也參與了進來。
一本厚厚的姜家罪證,呈現在了皇帝臺前。
姜家犯下的罪行,令人瞠目。
囤私兵、制龍袍、貪墨萬兩、這樁樁件件,每一條都是砍頭的大罪。
姜家位高權重,皇帝早就想抓他們的辮子了。
皇帝震怒,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派兵包圍了姜府。
姜家反應不及,只能就擒。
接下來,便是走流程下獄、調查。
此事上,我與玉婕妤有功。
我晉爲婕妤,她晉爲妃。
姜蜜坐不住了,從德慶宮闖出來,跪於御書房前求情。
恰好,我此刻正在御書房此後筆墨。
只見皇帝不耐煩地將狼毫一擱。
「嘖,王德全,你們是耳聾了嗎,還不把人趕走!」
王德全奉命出去。
可姜蜜仍然不願意離開。
我停下手上動作。
「陛下,不如讓妾去勸勸她?」
得到皇帝的允准之後,我走到殿外。
此刻,姜蜜又帶上了面紗。
我挑起她的面紗,下面是一張滿是疤痕恐怖的臉。
「貴妃娘娘,你頂着這樣一張臉,陛下怎麼可能會願意見你呢?」
姜蜜慌亂按住面紗,視我如同死敵。
「你算什麼狗東西?本宮要見陛下!」
我站起來。
「可陛下早就不願意見你了。」
「從你又一次相信那個方子的那一刻,你就輸了。」
姜蜜咻然瞪大了眼睛。
「是你做的,對不對?」
我不語。
但表情不言而喻。
當初,能讓姜蜜臉復原的藥方,的確是我透露出去的。
姜蜜也是病急亂投醫,沒有查清楚就用了。
可是,那個方子只能管一時之效。
長久用下去,則會讓臉上的水痘越來越多,直至毀容。
姜蜜終於明白了。
她憤怒地將我一把推倒。
「賤人!」
我跌倒在地,一顆淚珠從眼角滾落。
聽到我的呼喊,皇帝走出來。
「枝枝!」
沒等皇帝扶起我,姜蜜就抱住了皇帝的褲腿。
她仰着臉,露出精心設計的美人垂淚。
可風恰好吹來。
皇帝看到的只是她滿是疤痕的臉,他只覺得噁心。
皇帝一腳踹開她,指了兩個太監。
「還不趕快把她拖回德慶宮去!」
我看着姜蜜被拖出去的背影,笑了。
從前你最看不起我們這些螻蟻,可如今,你卻落在螻蟻手裏。
姜蜜,你以爲憑藉家世和權勢可以壓倒一切。
可權勢,從來就壓不倒人心所向。

-9-
由於證據確鑿,再加上皇帝有意推動,調查的結果很快出來。
姜家犯下的罪行,件件屬實。
皇帝震怒,將姜家三十幾口人全部下獄。
成年男子斬首,其餘流放嶺南。
而姜蜜,皇帝念在她侍奉已久,只廢她爲庶人,並沒有賜死。
可對姜蜜這種一貫驕傲跋扈的人來說,這樣的處理方式,還不如讓她死了。
我再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姜蜜已經被宮女和太監折磨得不成人樣了。
這些宮女、太監有的是以前被姜蜜責罰過,險些揀回一條命的。
還有的,是那些被姜蜜害死的人的好友、乾親。
都不會放過她。
不過,我囑咐了,留姜蜜一條命。
這天,我推門而入。
姜蜜下意識抱住自己。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我緩步走進去。
「是我。」
聽到是我的聲音,姜蜜睜開眼,一臉戒備。
「你這個賤人,你又想做什麼?」
「說起來,我待你這個賤婢也不薄,你爲何要這麼害我!」
我笑了,按住她的肩膀。
「做什麼?當然是和貴妃娘娘你,敘敘舊。」
「待我不薄?姜蜜,你所謂的帶我不薄,就是不高興了用鞭子打,害我心傷疊舊傷麼?」
「更何況,上一世,你還害我慘死香窖。」
姜蜜往後躲了躲,皺眉。
「上一世,你在說些什麼?」
說些什麼?
我將上一世姜蜜對我做的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
姜蜜的眼神從不解、到害怕、最後到驚恐。
「我不信,我不信!這一定是你亂編的!」
我抓住住她。
「你信與不信,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要你,爲每一個被你無辜害死的人磕頭懺悔。
我叫宮女把姜蜜架住,把她帶來了香窖。
每一具屍骨,都赫然陳列,我幫他們標上了名字。
姜蜜看到,露出了驚恐,她拔腿就跑。
我死死按住她。
「姜蜜,你怎麼就怕了呢?」
「你害死了這麼多人,是時候該給他們磕頭認罪了。」
說完,我讓兩人架着她,一一磕頭。
她邊磕頭。
我邊幫她回憶當初這些人臨死前的場景。
瑩草,血肉模糊,血染當場。
小德子,皮開肉綻,死不瞑目。
春露,渾身水腫,四肢不全。
還有…
上一世的我,被姜蜜按在酒中,活活嗆死。
幸好,老天給了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磕完最後一個頭,姜蜜滿臉是血,暈了過去。
經此一夜,姜蜜醒來後,就瘋了。
她總說有鬼在看着她,要殺她,搞得宮中人心惶惶。
皇帝見狀,對她徹底厭惡,將她關入冷宮。
姜蜜徹底蹦躂不了。
可沒有姜蜜,還有千千萬萬萬個姜蜜。
想要不被人欺辱,就要將權勢牢牢的握在手心。
所以,我要向上爬。
不擇手段地,向上爬。

-10-
但我很快意識到。
沒有家世,我在後宮寸步難行。
更別說前朝。
我能拿到的權利,只能靠皇帝給我。
爲了達到目的,以色事他人,倒也不寒摻。
於是,我拼命的爭寵。
皇帝喜歡我身上的香味,況且他也喜歡女人爲他用心。
我在後宮,盛寵一時。
在後宮,與我風頭無兩的,便是玉妃。
但,我們的關係甚好。
我本就不愛皇帝。
玉妃呢,則是流產之事,對皇帝偏袒姜蜜徹底心死。ţũₛ
因而,我們都不愛皇帝,只愛權勢。
我們約定好,誰先有孩子,便全力扶持這個孩子上位。
玉妃有家世,而我有心計和醫術。
玉妃也在我的調理之下,身體變好了。
可肚子卻遲遲沒有動靜。
反倒是我,在秋日得知了有孕的好消息。
告訴玉妃時,我還有點踹踹不安。
「你真的,不計較嗎?」
玉妃瞪了我一眼。
「姚春枝,你把我當什麼人?怎麼你後悔了,不想讓我當你孩子乾孃了?」
看她的樣子,我鬆了一口氣。
自我懷孕後,玉妃來看我比皇帝來得還要勤。
她總是盯着我的肚子,祈禱是個皇子。
我皺眉。
「公主怎麼了,公主不好嗎?」
玉妃猶豫了一下。
「公主好是好,就是咱們的計劃,還要再等了。」
我抬起下巴。
「沈煙,這就是你狹隘了,公主就不能成就大業了嗎?」
我以爲沈煙會反對我。
沒想到,她愣了好久,笑了。
「姚春枝,你是真敢想啊。」
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有什麼不敢想的?
沒想到,我是瘋子。
沈煙更是瘋子,天天拉着我計劃怎麼培養出大曆的第一位女帝。
有些話,她敢說,我都不敢聽。
就這樣,一晃十個月過去。
孩子平安落地。
是個女兒,取名齊瑾。
皇帝從興奮變成失落。
畢竟他的子嗣在姜蜜的暗害下並不多。
長大的皇子也只有一位。
而且,這個皇子性格頑劣,不堪大用。
生下女兒後,我當即以身體不適爲由,請求皇帝,將孩子送給沈煙撫養。
這是,我給沈煙的安心。
反正是個女兒,皇帝也沒多想,就答應了。
他應該不會想到他今日這個不起眼的決定,會改變大曆朝百年的走向。
皇帝走後,沈煙抱着孩子紅着眼走進來。
「姚春枝,以後瑾兒就是我們倆的孩子。」
「我沈煙,必定護她周全。」
生下瑾兒後,皇帝也晉了我爲妃。
我與沈煙共同撫養瑾兒。
因爲瑾兒是公主,倒也是極爲順利的長大了。
這些年,表面上,瑾兒與其他的公主沒有什麼不同。
私下裏,我們卻聘請最好的夫子教授瑾兒爲政之道。
我們告訴她,做君子,最重要的便是仁。
瑾兒也確實聰明,後宮中其他的孩子,都不如她。
連皇帝都說。
「若是瑾兒是男子,朕還何愁這江山後繼無人?」
可是,皇帝雖然非常寵愛瑾兒。
卻也只把瑾兒當作江山的墊腳石,他已準備等瑾兒及笄,便將瑾兒送去塞外和親。
得知這一消息,我和沈煙對視了一眼。
屠龍否?
屠!

-11-
好在距離瑾兒及笄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我們有的是時間籌謀。
沈煙與沈家負責前朝的籠絡。
而我,負責「照顧」皇帝的身體。
其實隨着年紀變大了,皇帝日益耽於酒色,還愛服食一些仙丹。
他的內裏早就虧空得很厲害了。
我要讓皇帝既病弱,又不能倒下。
畢竟最重要的兵權,我們還沒有拿到。
皇帝自從病弱了以後,就對他唯一的成年的兒子,也就是新立的太子產生了忌憚。
畢竟太子風華正茂,而他已是垂垂老矣。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願意權柄下移。
在我枕邊風的吹拂還有皇帝的忌憚下。
太子與皇帝的摩擦,越來越多。
可太子是皇帝唯一的兒子,即便兩人再有爭吵,太子的位置仍然不動于山。
看來,必須要加碼了。
一面我繼續挑撥他們父子的關係。
另一面,沈煙則放出皇帝要廢太子的煙霧彈。
終於,皇帝和太子大吵一架。
這一吵,皇帝給氣病了。
皇帝的身子經太醫Ṭṻₖ檢查,目前並無大礙。
我卻故意放出風聲,說皇帝病重。
太子素來性子急躁無腦,一聽說皇帝病重,當即決定抓住機會弒父上位。
我和沈煙看着宮門燃起的烽煙。
這是關鍵的一仗,也是不容有失的一仗。
太子幾乎是毫無阻礙的殺到了金鑾殿。
饒是蠢笨如他,也感覺到不對勁。
可是劍已出鞘,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他硬着頭皮率領軍隊衝進金鑾殿時,皇帝還好好的坐在牀榻上。
皇帝撫着胸口,痛心地斥責道。
「逆子,你這是做什麼!」
太子此時已居於炭火之上,他不殺也得殺。
就在他一劍刺向皇帝的時候,我衝上去承受了這一劍。
劍堪堪沒入胸口,沈煙便掐點帶着御林軍衝了進來。
太子不敵,敗了。
儘管皇帝再不捨這個兒子,可他也無法容忍謀逆。
太子謀反弒父,被廢爲庶人,並且兵權也被一併削去。
並且,經此一事,皇帝無比信任救駕的我和沈煙。
再加上,現在沒有能夠繼位的人選。
皇帝又因爲生病精力不足,便將一部分的政事交由我們代爲處理。
我與沈煙越發勢大。
皇帝也不是蠢的,他意識到有些東西,正在離他而去。
於是,他聽進了大臣說我們牝雞司晨的言論,準備賜死我們。
可經過數十年的蟄伏,我們怎會輕易認輸?
還沒等皇帝下令,他便「意外」的病倒了。
經過早年姜蜜一事還有數十年的籌謀,宮中的人早就皆爲我所用。
皇帝只要進了金鑾殿,便由不得他了。
皇帝足足病了三日,才醒來。
見他醒來,我奉着空白的聖旨,也不藏了。
「陛下,還請您傳位於瑾兒。」
皇帝躺在牀上,瞪大了眼睛。
「姚春枝,你竟然敢謀逆?」

-12-
「陛下,其實臣妾還想再等幾年的,誰讓你要動了瑾兒呢?」
「臣妾只好先下手爲強了。況且瑾兒聰慧,也不會辱沒了大曆江山。」
我說完,皇帝捂着胸口,指着我罵逆賊。
他罵累了,又開始喊。
「來人啊!來人!」
我關切地上前。
「陛下,這裏前前後後都是臣妾的人,您有什麼țųₕ事,叫臣妾做便好了。」
皇帝瞪着我,脣色發紫, 幾乎要背過氣。
就在皇帝要倒下的那一刻, 殿外突然響起了兵戈聲。
我迅速站起來。
一推開門,一把劍架到我的脖子上。
「大膽逆賊姚氏,還不伏誅!」
出現在御林軍身後的,是一臉得意的沈煙。
我被御林軍押下, 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煙。
「沈煙,你——」
沈煙一腳踹在我的胸口。
「姚春枝,你不會真以爲我會和你一起謀逆吧,我一直忠於的,都是陛下!」
轉頭,被捆綁着的瑾兒也被扔到我身側。
看着瑾兒,我心疼極了, 我質問沈煙。
「這些年,瑾兒可是把你當親生母親!」
沈煙摸着肚子冷笑。
「她又不是我的親身女兒, 況且我已懷孕,還需要什麼養女嗎!」
說完,沈煙指人將我和瑾兒押入大牢,等候宣判。
……
夜裏, 沈煙出現在大牢。
看到是她,我伸了個懶腰。
「沈煙, 我懷疑你公報私仇, 今天踹的那一腳是真疼。」
沈煙笑着將虎符拋到我懷裏。
「要是不動點真格的, 那狗皇帝能信嗎?」
我將虎符放在掌心仔細察看。
今天這一腳,沒算白挨。
旁邊的瑾兒先是迷茫, 旋即恍然大悟。
「娘,這是你和乾孃演的戲?」
是啊, 這是我和沈煙演的一齣戲。
我們雖在朝中籠絡了許多勢力, 可沒有虎符, 終究不穩。
有了虎符、軍權, 那些人才會老老實實得聽命於我們。
可皇帝之前雖信任我和沈煙, 卻把虎符攥得緊緊的。
因而,爲了得到虎符。
我們便策劃了這出戏。
皇帝病重, 便病急亂投醫, 給了沈煙虎符。
有了虎符,一切事情就變得簡單了。
皇帝不得不「退位讓賢」去行宮頤養天年。
我和沈煙, 一個是西宮太后,一個是東宮太后。
每天不是嘮嘮嗑、就是打打牌, 日子過得快哉。
可瑾兒這個女帝當得並不容易。
起初,許多朝臣、百姓並不認爲女子能擔當天子大任,屢次出現叛亂。
不僅如此,邊疆的幾個戎族也蠢蠢欲動。
不過, 瑾兒是天生的帝王之才。
她恩威並施, 懂得制衡之道,有識才之能。
叛亂很快被鎮壓下來。
那幾個戎族也被打得送上和平之約。
天下穩定之後,瑾兒便施行仁政,去酷吏,廢極刑。
世人皆道她是仁君,也是菩薩。
眼見天下局勢徹底穩定了。
我和沈煙在皇宮也呆得無聊了。
於是,我們準備又一次悄咪咪的背上包袱準備溜出皇宮。
剛要離開, 就看到瑾兒怨念的眼神。
「不是,孃親、乾孃你們又要出去玩,不帶上我?」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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