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所失火，陸森還未出來，我正想衝進火場。
空中忽然漂浮幾條彈幕。
【來了，來了，女配不過因爲救男主失去雙腿，就以此要挾男主娶自己。】
【害得男女主無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被耽誤了好幾年。】
【好在女配後來受不了生活的磋磨自盡，男女主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奔向火場的腳步頓住。
都說真金不怕火煉，不如讓烈火見證他們的愛情吧。
-1-
我遲疑着沒有再往前走，而是隨着疏散的人流去到安全地帶。
我內心有些忐忑，因忽然出現的彈幕而感到不安。
【怎麼回事，女配怎麼沒進火場？】
【女配應該衝過去救男主，然後被重物壓斷雙腿纔對。】
【男主千萬不能出事啊，對了，現在女主也還在火場裏沒有出來，她會不會去救男主？】
【女配這個死丫頭快動一動啊！】
我握緊衣角站在人羣中，盯着空中的彈幕，任憑彈幕Ṱúⁿ怎麼催促都不爲所動。
根據彈幕信息，原來我只是這個世界的炮灰女配。
男主陸森本是貧困生，我爲照顧他的自尊心，隱瞞家境並偷偷資助他。
陸森生日時發生火災，我因爲救他而失去雙腿，斷送了自己的舞蹈生涯。
陸森因內疚娶我爲妻。
女主孟雪一氣之下遠走他鄉。
陸森記恨我拆散他與孟雪，把我關進地下室不管不顧。
我瀕臨餓死時，幸得老管家相救，後來整日繪畫以紓解煩悶之情。
可陸森把我的畫搶走，以孟雪的名義參加藝術大賽，畫作獲獎，孟雪名聲大噪。
而我大受打擊，在病痛與精神的雙重摺磨下，放棄生命。
陸森繼承我的財產，迎娶孟雪，兩人雙雙功成名就，他們之間波折不斷的愛情終於迎來圓滿的結局。
面對這樣的下場，我眉頭緊鎖。
憑什麼我要失去雙腿換一個悲慘的人生。
既然陸森和孟雪這麼想在一起，我便成全他們，看看他們的愛情是不是真的這麼感人。
彈幕在不斷的更新。
【女主找到了男主，太好了，這是命定的救贖。】
【於千難萬險之中也要守護彼此，這就是愛情!】
【天啊，坍塌了，女主的腳被砸斷了！】
沒多久，孟雪被救援人員抬了出來，她的下半身鮮血淋漓，人也昏迷過去。
緊跟其後的是灰頭土臉的陸森，他盯着孟雪的雙腿，滿臉擔憂。
「小雪，你怎麼樣？」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對方沒有回應。
他們一同上了救護車，車子呼嘯而去。
我摸摸自己完好無損的腿，輕輕鬆了一口氣，心中五味雜陳。
我的命運齒輪，已經悄然轉向。
-2-
我跟着救援隊來到醫院，聽到前方吵吵嚷嚷。
彈幕又一次出現。
【天啊，是女主那尖酸刻薄又勢利眼的媽！可憐的女主從小就在她的打罵下長大。現在女主的腿斷了，日子更難過了。】
【都怪女配，她要是進去救了男主，女主哪用受這份罪。】
【可不是，女配家底殷實，受傷也能得到最好的治療。女主家中本就不富裕，還攤上個這樣的媽，老遭罪了。男主一定要保護好我們女主啊！】
孟雪媽媽舉着女兒的診斷書，怒目圓睜，緊緊拽住陸森的衣領，大聲質問。
「聽說我女兒是因爲救你才斷了腿！」
「你說說，你要怎麼負責？」
很多人在一旁圍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二人身上。
陸森手微微顫抖，指節泛白：「阿姨，我會負責孟雪後續所有的治療費用，也會安排最好的康復醫生……」
「費用？康復？」孟雪媽媽突然將診斷書狠狠摔在地上，紙張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我女兒還這麼年輕，她的人生全毀了！你輕飄飄幾句話就想了事？」
「我要你娶她！她本來可以找個金龜婿，讓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結果現在成了賠錢貨，這一切都是因爲你!」
「你不僅要負Ţŭ̀⁰責她的治療，更要負責我的養老。我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這彩禮可不能少！」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孟雪殘疾，孟媽媽不願背上這個累贅，於是想趁熱打鐵把這個包袱甩給陸森。
按理說，孟雪是因爲救陸森才變成這樣，陸森應該有所表示，但孟媽媽咄咄逼人的樣子，不免讓人有些不舒服。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
「阿姨，我會負責到底。」
陸森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目光卻帶着一些茫然。
我垂下眼眸，彷彿事不關己，匆匆離去。
這場火災之後，雖然孟雪因傷不能到學校上課，但「最美校花捨己救人」的新聞在各個媒體上流傳。
大家紛紛留言稱讚孟雪人美心善，是當代青年的榜樣，孟雪被評爲「A 大十佳優秀學生」，她有了大批的粉絲。
粉絲們在網上磕起了陸森與孟雪的 CP，有網友扒出了兩人平時的互動，發現他們除了沒有官宣外，日常的言行儼然是一對情侶。
一起上課，一起喫飯，逛商場，看電影……
磕瘋了的粉絲們聲稱一定會守護好這對金童玉女。
只有我知道，那些照片其實是孟雪發到網上的，她要利用輿論的力量，一方面可以監督陸森，讓他履行迎娶自己的諾言，一方面還可以趁着熱度大的時候靠流量賺些錢。
而我也買了水軍，配合孟雪，加大此事的熱度，爲的是要把陸森和孟雪徹底鎖死，以免再波及到我。
輿論聲勢浩大，孟雪在網上放話，說陸森要給她舉行一個盛大的訂婚儀式，屆時會進行直播，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
-3-
訂婚當天，陸森與孟雪的訂婚儀式在全市最奢華的明珠酒店舉行，直播間的觀看人數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飆升。
網上很熱鬧，現場更是人來人往，畢竟孟雪邀請了很多同學，包括我在內。
人羣中，不知誰瞥見了我，竊竊私語如毒蛇吐信般蔓延開來。
「看吶，是姜棋，聽說她是陸森的迷妹，以前追陸森追得可緊了。」
「再怎麼努力，還不是比不過孟雪，上次舞蹈大賽都說她是奪冠熱門，最後還不是孟雪拿了第一！。論長相論才華，孟雪都壓她一頭。我要是陸森，也得選孟雪。」
嘲諷聲像尖銳的針，密密麻麻地扎向我。
半年前的舞蹈大賽，是全市矚目的盛事。
當時的我，舞蹈功底出衆，一路過關斬將，老師們都說，我奪冠是十拿九穩。
然而，就在比賽前夕，陸森找到我，以會考慮做我男朋友爲條件，希望我把第一的名次讓給孟雪。
那時候，我想着只要能和陸森多相處，放棄一次比賽又何妨。
我沒有猶豫，在比賽時故意失誤。
而孟雪借那次比賽大出風頭，成爲校園裏的風雲人物。
而當我滿心歡喜地去找陸森時，看到陸森在爲孟雪慶祝。
「你奪冠是實至名歸，你就是今晚最美的舞者。」
孟雪害羞一笑，又搖搖頭。
「要不是姜棋比賽失誤，冠軍未必是我。」
陸森語氣裏帶着一絲不屑。
「就她那模樣，哪比得上你半分。她被我馴得很聽話，放心，以後的舞蹈比賽，你都會是最終贏家。」
……
如今，他已如願和孟雪在一起。
而我，也決定不再追在陸森身後。
陸森身着定製的深藍色手工西裝，腕間的百達翡麗腕錶折射出冷冽的光，正站在宴會廳中央，姿態優雅地向賓客們舉杯致意。
「各位，感謝大家抽空來參加我和孟雪的訂婚宴！今晚全場消費由我買單，大家盡情享受！」
說罷，侍者立刻端着香檳塔魚貫而入，每一杯香檳都是價值不菲的年份酒。
賓客們紛紛發出讚歎，觥籌交錯間，陸森的「豪爽」成了衆人熱議的話題。
他似乎很享受這種被矚目的感覺，帶着孟雪穿梭在賓客之間，不時炫耀着各種奢華細節。
「這水晶吊燈是我特意從意大利空運過來的，全球限量只有七盞。」
他指着頭頂璀璨的燈光，「孟雪喜歡，再貴也值得。」
看到有人對餐桌上的餐具感興趣，陸森立馬介紹道：「這套餐具是純銀打造，還鑲了金邊，出自法國百年老店，一套就要幾十萬。」
他說得雲淡風輕，彷彿花的不是錢，只是一串數字。
更誇張的是，他突然拿起話筒，對着全場賓客笑道：「爲了感謝大家的祝福，我決定再加碼！等會兒宴會結束，每位賓客都能帶走一份伴手禮，愛馬仕絲巾、LV 錢包，隨便挑！」
宴會廳瞬間沸騰，掌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
網友們也興奮起來，紛紛留言。
「陸森原來是隱藏的富二代，還是級別特別高的那種。」
「沒想到孟雪是嫁入豪門了啊。」
「這人沒白救，後半生都盡享榮華富貴，沒腿也值了。」
就在陸森沉浸在衆人的追捧中時，酒店經理的一句話，讓這場華麗的鬧劇戛然而止。
酒店經理匆匆來到陸森身邊。
「陸先生，您的卡已被凍結，無法完成支付。」
陸森的笑容瞬間凝固，後頸滲出冷汗。
「這不可能，一定是你們的設備有問題。」
「剛纔其他包間都是正常使用，設備一定沒有問題。」
陸森不信，經理更換了設備，依舊無法支付。
此時已有嘉賓低聲交流。
「好像是無法結款，這陸森不會是沒錢吧。」
「原來是打腫臉充胖子，男神濾鏡碎了。」
孟雪推着輪椅過來。
「大家都看着呢，還不快把款給付了。」
陸森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4-
我知道他想打給誰，陸森自尊心很強，雖然家境非常貧困，但一直小心翼翼地掩飾，生怕別人瞧不起他。
爲了維護他的自尊心，我讓管家偷偷資助他，費用我出。
開始，陸森還省着花，可當卡里的數字越來越大的時候，他開始嘗試買名牌，漸漸地開銷越來越大。
當他提出增加資助金額時，我沒有猶豫便答應下來。
陸森慢慢養成揮金如土的習慣，當一個人嚐到金錢的甜頭，就會沉溺其中樂此不疲。
數日前，陸森來電以訂婚爲由再次提出增加資助數額，並且要求一次性給他打二百萬。
原本，陸森的卡里數額不少，但給孟雪支付醫藥費，已經花去大半，要靠剩餘的錢辦個奢華的訂婚宴還是遠遠不夠。
我示意管家口頭答應他，在掛電話後迅速凍結他的卡，然後拉黑。
眼下，陸森正一遍遍撥打管家的電話，可始終聯繫不上對方，急得滿頭大汗。
終於，他垂頭喪氣地走回來。
孟雪質問他。
「怎麼回事？直播着呢，你磨磨蹭蹭地幹什麼？」
陸森臉色慘白：「人找不到了，錢也全沒了，都沒了。」
那個說要資助他完成學業的神祕人，突然切斷了所有資金鍊。
宴會廳裏的議論聲像潮水般湧來，直播彈幕更是炸開了鍋：「豪門少爺是個窮光蛋？」「救命之恩換來一場笑話。」
「這一定是誤會！」裴森猛地一揮手，打翻了身旁的紅酒杯。暗紅酒液在純白地毯上蔓延，如同他此刻破碎的尊嚴。
孟雪臉色也沉下來：「陸森，你怎麼可能沒錢？你不是家世很好嗎？平日裏你的喫穿用度，你的行頭，難道都是騙人的嗎？」
賓客們紛紛掏出手機拍照，閃光燈此起彼伏。
陸森額頭上青筋暴起，他突然衝向坐在輪椅上的孟雪，攥住她的手腕，眼中滿是慌亂。
「小雪，要不，你先出錢墊付一下，等我解決了資金問題馬上還你！」
孟雪震驚地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
她試圖掙脫陸森的手，聲音裏帶着憤怒與失望：「你在說什麼？！我哪裏有錢？」
「用你的賠償款！」陸森提高音量喊道，「還有直播賺的那些錢，足夠支付訂婚宴，現在只是讓你先墊一下！這樣你也不肯嗎？」
孟雪的眼裏泛起淚光。
「我爲救你斷腿，每日忍受病痛折磨，你卻覬覦我用痛苦換來的賠償金。」
「你怎麼能……我以爲你至少還有一點良心。」
宴會廳陷入詭異的寂靜，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鬧劇驚得說不出話。
空中一條條彈幕劃過。
【都怪女配斷了男主的資金援助，害得小情侶吵架。】
【可是女配也沒做錯什麼，誰願意用自己的錢給他人辦訂婚宴啊。】
【感覺沒了女配的資源，男主光環都黯淡不少。以前男主哪有這麼窘迫過。】
陸森和孟雪僵持不下時，宴會大門重新打開，走進來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我的發小江乾。
彈幕的氛圍變得歡快起來。
【有救了，男配來了。】
【江乾有顏有錢，纔不會讓女主陷入這種尷尬的境地，比女țüⁱ配靠譜多了。】
【男配可是愛女主愛得深沉，爲女主一擲千金眼都不眨一下，快來救場。】
-5-
在彈幕的歡呼聲中，江乾閃亮登場。
孟雪看到他，立刻投去求救的眼神。
江乾指尖把玩着黑卡，目光如刀般剜向陸森，「你以爲你隱瞞得很好？你根本不是什麼豪門少爺——姜棋，你來告訴大家，這幾年他的生活費是誰出的？」
宴會廳裏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我。
我沒想到江乾會忽然提到我，但轉念一想，也許這是我扭轉口碑的好時機。
我支支吾吾，帶着於心不忍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江乾見狀，不僅把我維護陸森自尊心，偷偷資助他的事情和盤托出，還特意強調陸森獅子大開口要求一次性給他二百萬裝富。
我則表示自己家生意最近遇到點問題，實在負擔不起陸森的開銷，只能停止對陸森的資金援助。
賓客們低呼出聲：「驚天反轉！陸森竟是靠女人資助的鳳凰男。」
「姜棋纔是真正的金主爸爸。」
「裝得久了，還真把自己當少爺了。用着姜棋的錢，又對姜棋甩臉子，踩着金主的臉追求孟雪，太會玩了。」
孟雪攥着陸森的手驟然收緊，指甲幾乎掐進對方掌心。
「沒想到你平日裏有錢人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你這個騙子。」
「別說了。」陸森面色慘白如紙，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爲什麼不說？」江乾大步走到他面前，聲音裏帶着刺骨的寒意，「陸森，你每天穿着名牌、戴着名錶裝模作樣招搖過市，拿着別人施捨的錢給孟雪買珠寶、辦這場虛假的訂婚宴！」
「你口口聲聲說孟雪是你的真愛，可你連爲她花一分錢的勇氣都沒有，全靠一個暗戀你的女孩養着！」
直播間裏滿屏都飄着：「心疼姜棋。」
周圍的賓客也紛紛向我投來同情的目光。
衆人眼裏，我不再是死纏爛打的舔狗，而是爲愛默默付出卻被辜負的受害者。
江乾轉身看向孟雪，語氣突然變得溫柔而堅定：「孟雪，我喜歡你很久了。我看着你爲了裴沉舟拼命，看着你受傷，現在，我不想再眼睜睜看着你被他傷害。」他掏出一張黑卡，「我可以替你們支付這場訂婚宴的所有費用，前提是——你拒絕和陸森訂婚，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
現場忽然沸騰，不少人在呼喊「江少好帥」「在一起」。
陸森擋在江乾面前，衝孟雪喊到：「小雪，你不會和他在一起的對嗎？你愛的是我。」
孟雪抬頭看向陸森，輕嘆一聲說道。
「我確實喜歡你，當初看你長得不錯，喫穿用度均是上乘，以爲傍上你能過上有錢人的日子。沒想到是我看走了眼，你竟然如此虛僞，所有的一切的都是假的。」
「我腿殘了，日後開銷必定不少。你現在身無分文，用什麼來養我？貧賤夫妻百事哀，我不想日後爲了柴米油鹽的事情而擔憂。」
「你現在連訂婚宴的錢都出不起，還想癩蛤蟆喫天鵝肉？」
孟雪眼中的愛意消失，只剩下嫌棄。
-6-
陸森踉蹌着後退，撞翻了身後的甜品臺，奶油蛋糕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孟雪，你怎麼……」
「你看中他有錢，那只是他父母的錢，他不過是在啃老。我不一樣，等我進了研究小組，有了科研成果，日後定是前途無量。」
「我是靠自己的本事喫飯，不像他是藉着父母的勢，揚自己的威。」
此話一出，賓客們又交頭接耳起來。
「這話倒是也沒錯，有了科研項目，自是前途光明。」
「自身強大和靠父母喫飯，還是有點區別。」
成績向來不好的江乾被戳中痛點，一時無話，孟雪也低頭沉思起來。
陸森彷彿找回了點面子，呼出一口氣，臉色緩和下來。
只有我在心中冷笑，若是沒有火災事故，陸森確實可能會進科研小組，可事故後他忙於照顧受傷的孟雪，後來又一心操辦訂婚宴，哪裏顧得上學習。
他的成績早就被其他人超越。
本來看在我家給學校捐獻數額較大，陸森又是我家大力推薦的人，要帶上他也不是不可以。
可我已向校方表示，陸森成績不達標，便取消他的入組名額。
可笑陸森還以爲他能進入科研小組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在這沾沾自喜。
我拿起香檳晃了晃，故作驚訝。
「陸森你是不是搞錯了？科研項目的參與名單今早已經公佈，並沒有你啊。」
陸森聞言，眼睛瞪得老大，彷彿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
「這不可能，你胡說，你胡說！」
他慌亂地拿出手機查詢，但有人比他ƭüⁱ更快。
「名單上真的沒有陸森！」
越來越多的人查詢到了信息，確認陸森沒有入選。
陸森看着手機，兩眼發直，喃喃自語：「不可能，這不可能……」
彈幕在我眼前滾動起來。
【失去女配的助力，男主無法進入研究小組了。】
【沒有科研成果，男主怎麼結交人脈，怎麼獲得資源。】
【男主平步青雲的路，徹底斷了，這可怎麼辦啊？】
江乾眼看陸森像泄氣的皮球一樣一蹶不振，他又得意起來，大步走到孟雪身邊，蹲下身子：「只要你願意，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說罷，他掏出黑卡遞給酒店經理。
孟雪看到失魂落魄的顧森還在邊上一遍遍覈實信息，根本顧不上自己。
她微微點頭，把手伸向江乾。
衆人歡呼，氣氛又熱烈起來，愛看八卦是人們的天性，喫瓜羣衆們似乎並不在乎男主人公到底是誰。
陸森望着衆人送上祝福的場景，突然想起曾經有個女孩總是默默跟在他身後，在他缺錢時遞上銀行卡，在他失意時送上安慰。
他踉蹌着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衝向我，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姜棋，我知道錯了！只有你纔是真心對我好，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我嫌惡地甩開他的手：「這種時候了，你有什麼臉面在這糾纏？」
陸森卻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紅着眼眶嘶吼：「姜棋！你以前不是最喜歡我嗎？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你能幫我！只要你回到我身邊，我發誓以後只對你一個人好！」
我看着眼前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卻如此狼狽不堪，心中卻再無波瀾。
我輕輕掰開陸森的手，聲音平靜卻堅定：「陸森，我確實喜歡過你，但現在的我，已經看清了你自私又貪婪的真面目。你不是喜歡我，你只不過貪戀我的財富，可我不會再當你的提款機，更不會回頭。」
說罷，我頭也不回地離開，只留下陸森癱坐在地上，在衆人的指指點點中，徹底淪爲這場鬧劇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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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後，我把所有的精力都專注在學業和舞蹈上。
舞蹈是我的夢想，既然上次已經錯失冠軍，那麼我一定要拼盡全力在下一次比賽中取得好成績。
通過彈幕，我知道孟雪高調和江乾在一起後，兩人確實甜甜蜜蜜地度過了一段時光。
可江乾的父母並不同意他倆在一起。
江乾的父親是個不折不扣的商人，他早已爲江乾選好了聯姻對象，根本不會同意江乾隨意娶回一個女人，何況這個人還雙腿殘疾。
江乾爲了孟雪的事情和父母發生激烈的爭吵，現在雙方處於僵持狀態。
自那以後，陸森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驕傲，開始了近乎偏執的追求。
午餐時，他端着打好的飯菜來到我面前，盤子裏是紅彤彤的辣子雞丁與麻婆豆腐。
「姜棋，這可是我早早來排隊纔打到的，你最愛喫這些Ṭű⁷菜了。」
我同行的朋友一臉驚奇：「小棋，你不是不喫辣嗎？」
陸森一下怔住。
其實我並不喫辣，當初因爲陸森喜歡喫辣，我爲了找藉口和陸森一塊喫飯，謊稱自己也是重口味。
每次和他一起喫飯，就像有一團火在嘴裏燒起來似的，那辣味勁一下子衝上來，嘴脣麻得像過電一樣，辣得我直冒汗。
當他面喫得歡，事後偷偷買水緩解胃部那股灼燒感，每次喫飯都像上刑一樣難受。
現在想來，其實有很多細節都顯出我和陸森並不合適，只是我沒在意罷了。
我婉拒了陸森，沒想到放學後他又堵住我。
他手裏攥着皺巴巴的檸檬水杯：「七分糖，少冰，我記得你……」話沒說完，我已經利落地將舞鞋塞進揹包，帆布包帶差點掃落他手中的檸檬水。
我盯着杯裏漂浮的檸檬片，默默從包裏掏出保溫杯，倒出熬好的紅棗茶，氤氳熱氣模糊了陸森尷尬的臉。
「你記錯了，喜歡檸檬水的是孟雪。」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時候我以爲陸森會知難而退，卻萬萬沒想到他想劍走偏鋒。
-8-
這天，我獨自在舞蹈室練舞，結束了一天高強度的訓練，口乾舌燥的我沒有多想，拿起水杯就喝了下去。
沒過多久，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身體的力氣彷彿被抽空，雙腿發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意識逐漸模糊之際，我看到陸森從陰影中走出，臉上掛着扭曲的笑容，手中拿着手機，對着我開始拍攝。
「你在我水裏下了藥？」我竭力往後退，想與他拉開距離。
「姜棋，沒想到你挺招人惦記，有人讓我來拍你的私密照。」
「可我這人念舊，記着你以前對我的好。如果你答應和我在一起，這些照片就不會流傳出去。」
陸森的聲音帶着興奮的顫抖，「不然，全校的人都會看到你這副狼狽的樣子。」
他一邊說着，一邊上前撕扯着我的衣服。
我想奮起反抗，可是沒有力氣。
我拽住他的手：「是誰，ŧú⁵讓你來拍照片？」
陸森的手一頓，繼而掐上我的脖子，那力道讓我喘不過氣，他眼神里充滿瘋狂和歇斯底里，讓人不禁產生恐懼的感覺。
「你以前明明是我身後的一條舔狗而已，爲什麼在訂婚宴的時候不幫我，讓我在宴會上丟臉？」
「孟雪因爲我沒錢背叛我，我成了所有人的笑柄。我淪落到這個地步，都是你害的！憑什麼你就能獨善其身！」
「但你沒想到吧，要你私密照的人是江乾，那下在水裏的藥也是他給的。」
江乾？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皺起眉頭，但此刻已經顧不了這麼多。我掏出口袋裏的手機，用盡力氣往他頭上砸去。
陸森喫痛，鬆開手，我急促地大口呼氣，且不停地咳嗽。
陸森緩過來，想動手打我，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舞蹈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你們在幹什麼？」保安和我Ţů⁷的室友走了進來。
室友看我一身狼狽，立刻將外套脫下來罩在我身上。
當室友報警後，警察趕到時，陸森一口咬定是我勾引他。
「都是誤會，姜棋以前就一直纏着我不放，全校的人都知道她喜歡我。今天也是她引誘我，我才……我承認我一時激動才做了錯事，我可以向她道歉。」
陸森知道舞蹈室沒有攝像頭，而我以前喜歡他的事確實人盡皆知，他料定我沒有證據能夠反駁他，想將髒水都往我身上潑。
照片沒有傳播，這種沒有造成實質傷害的事件校方不希望把事情鬧大，警方也無可奈何。
陸森向我投來得意的眼神，我脣邊勾出一絲冷笑。
「我有證據……」
-9-
我在舞蹈室的角落裏拿出一個小巧的攝像機，交給警方。
「我每天都會把自己的舞蹈記錄下來，剛剛發生的事情一定也被錄了下來，回看視頻就能知道真相。」
陸森瞳孔微縮，眸中流露出詫異與慌亂，最終認命地低下頭，沉默着被警方帶走。
空中的彈幕都顯得垂頭喪氣。
【男主這算是誤入歧途了，有了案底，日後更無法翻身。】
【原來沒有女配的支持，男主什麼也不是，他的成功都是靠女配託舉。】
【這次沒有女配的介入，男女主也沒有在一起，原劇情中他們的圓滿都是建立在女配的痛苦和資源之上。】
……
我看向舞蹈室的鏡子，脖子上有一圈明顯的紅痕，當時陸森也許真的有一瞬間想要掐死我。
所有人都散去，室友鬆了口氣，「還好你及時發現不對，讓我把保安帶過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我笑了笑，沒說話。
其實這些天彈幕在逐漸減少，可仍能從中看到關於陸森的消息。看到其中一條寫着：【男主已經拿到迷藥。】我便頓感不妙。
想着近來陸森對我的態度，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心生警惕。
當練舞結束，我發現我的水杯被人動過，又從彈幕中知道陸森早就等在門外時，便提前發信息通知室友我有危險，讓她找安保人員過來，我要來個甕中捉鱉。
事發後，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江乾的父母停了江乾的卡，失去經濟來源的江乾剛開始還硬着一口氣，搬到孟雪家住。
可由奢入儉難，一向錦衣玉食的江乾怎麼受得了粗茶淡飯的生活，他開始對孟雪心生不滿，埋怨她是個一無是處的廢人，喝醉酒後甚至會對孟雪拳打腳踢。
孟雪因江乾的改變和虐待精神上受了些刺激，在得知我即將要參加新一輪的舞蹈大賽時，更是嫉妒不已。
她對江乾說，既然我的家世很好，必定不缺錢，只要掌握我的弱點，便能從我這裏得到金錢，以解他們捉襟見肘的困擾。
她和江乾、陸森合謀，讓陸森對我示好，等我墜入情網再伺機拍攝照片勒索我，沒想到我三番五次地拒絕陸森。
三人便決定給我下藥，強行拍照。
目前警方已將三人逮捕歸案，嚴查違禁藥物的來源。
然而，陸森執意要見我一面。
我不知道事已至此，陸森爲什麼還要見我，但猶豫再三，我決定還是當面和他做個了斷。
陸森坐在凳子上，完全沒了往日意氣風發的模樣。
見到我來，他原本黯然的臉色出現一抹笑容。
他看着我，彷彿我就是他的希望。
「姜棋，前幾天，我做了一個夢。」
「那場火災裏，你甘願冒着生命危險來救我，滾燙的火場中，你爲保護我被砸斷雙腿。」
「我被你的深情所感動，後來，我們結婚了，一起過着幸福的日子。」
我眉頭一皺，沒做聲。
彈幕倒是活躍起來。
【男主夢到了原劇情的走向？】
【在主線已經崩得四分五裂，女主已殘，男主即將入獄的時候，男主忽然要走回原劇情了？】
陸森還在滔滔不絕地訴說着我們婚後如何如何甜蜜。
我卻早知他在胡說八道，但凡他對我有一絲情感，便不會想着給我下藥，企圖勒索我。
他Ṫū́⁹和孟雪兩情相悅尚且鬧得不歡而散，如今忽然對我大訴衷腸，不過是因爲他終於看清，沒有我的支持，什麼大展宏圖，什麼功成名就，只是他自以爲是的幻想。
可他憑什麼認爲，他只要服個軟，動動嘴皮子，我就會回頭？
「陸森，你以爲在你給我下藥想算計我之後，我還會不計前嫌地原諒你？」
-10-
陸森的臉頰瞬間變得通紅，彷彿被烈日暴曬過，他目光閃爍，不敢直視我。
「姜棋，我承認，這件事是我錯了。但我已誠心悔過，我發誓，之後我一定會對你好。你只是生我氣，並不是不喜歡我了對不對？」
我走到他面前，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你以爲我還會爲了你寧願雙腿殘廢？我告訴你，你不配！」
說完，我直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一臉嘲諷。
陸森呼吸急促, 滿臉不可置信。
「姜棋，你、你是不是也……」
「你相信我, 我不會棄你於不顧。你幫幫我行嗎？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我頭一歪, 好整以暇地看他。
「我可是姜家的大小姐, 不是收廢品的, 可不回收垃圾！」
陸森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刺激, 痛哭流涕。
「你當時爲什麼沒去火場救我！」
「你爲什麼要停止資助！」
「我明明可以成爲有錢人, 住別墅開豪車, 過上好日子！你爲什麼毀了我，爲什麼？！」
陸森眼神狂亂，表情扭曲, 他的手在空中胡亂抓撓, 像溺水的人想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冷眼看着他。
「你和孟雪, 若做一對普通夫妻，本也可過着平靜的生活。可惜你們慾壑難填, 妄圖用邪門歪道的方式獲取錢財, 那就只能自食惡果。」
說完，我轉身離開。
聽說江家聽聞這事後，江老爺子大呼江乾敗壞江家門風。
江家本來就不是隻有江乾這一個兒子, 經此一事, 江乾被江家放棄, 他徹底喪失繼承權，名下的財產和股份也被其他兄弟瓜分殆盡。
孟雪本來就不良於行, 被逮捕後自覺人生無望, 萬念俱灰之下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可她失敗了，被人救回來。
她舊傷復發，各種併發症讓她每日都備受煎熬, 可她被看管的很嚴，再沒有自盡的機會，只能日復一日忍受無盡的折磨。
陸森也變得神神叨叨, 整日和別人說他有個家財萬貫的老婆，爲了救他導致雙腿殘疾, 老婆愛他至深且家財萬貫, 等他出去了，就是揮金如土的人上人。
警衛都笑陸森是想錢想瘋了, 整日胡言亂語，也有人說也許他是真的瘋了，處在崩潰的邊緣。
這些事情，我都沒有再理會。
我很忙，舞蹈是我的夢想，沒有陸森的糾纏和算計，我專心訓練。
終於在新的大賽上，拿到了心心念唸的冠軍，當站在領獎臺上，聚光燈打在我身上時，我爲自己感到驕傲。
過去的種種，彷彿真的已經霧霾散盡，塵埃落定。
我沒有停下來, 陸續報了很多課程，繪畫、外語到財務管理, 每一項都格外認真。
我想把之前追求陸森浪費的時間彌補回來。
原本經常出現的彈幕, 逐漸減少，變得稀稀疏疏直到完全消失不見。
我知道，屬於我的新生活正在開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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