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潭

爸爸一年前出軌女下屬,對方老公罵過狠話:「你睡我老婆,我就睡你女兒,我要把你兩個女兒都睡一遍!」
半個月前,姐姐的屍體在爛尾樓被發現,死於姦殺。
今晚,我在深夜回家的路上,被人尾隨!

-1-
夜色漸濃,街道上行人稀少,昏黃的路燈投下斑駁的光影。
我感覺到身後有個影子,不遠不近地跟着我。
我有些慌亂,心跳加速,急忙攔下一輛出租車。
回頭一看,那個影子是一個穿着寬鬆灰色衛衣的人,頭戴帽衫,臉部被深深地隱藏在陰影之下。
他並沒有看我,只是默默地從我身邊走過。
原來是我的錯覺啊!
這段時間因爲姐姐的事情,我每晚都輾轉反側,心神不寧,時常自己嚇自己。
「去哪兒啊?」出租車司機問道。
其實,我就住在這附近,剛纔攔車只是出於本能的「自救」反應。
「不用了,謝謝!」我鬆開車門,有些尷尬地說道。
司機不滿地嘟囔了幾句,然後開車走了。
我鬆了一口氣,但是沒過多久,那個黑色的影子再次出現在我身後。我想回頭看時,突然感覺他的速度加快,幾乎朝我衝過來!
我嚇得拔腿就跑,但身體卻僵硬得像是灌了鉛。
我拐進一個巷子,躲到垃圾桶後面,心臟狂跳,嚇得一動不敢動。
巷子裏昏暗的燈光下,一個龐大黑影在巷子口站定了,被燈光拉得很長,恐怖異常。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蜷縮得更緊,止不住顫抖起來。
突然,黑暗中,一隻冰涼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嘴。
「啊!」我驚恐的尖叫聲還沒來得及發出,就被那隻大手硬生生地摁斷。
我的心臟怦怦狂跳,漸漸地,黑暗中顯現出一張慘白的臉,臉頰深陷,眼睛裏佈滿了血絲,呈現出一種駭人的紅色。
「噓!別出聲!」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雖然低沉,卻很熟悉。
我愣住了,那聲音,那張臉……是佟寧哥!

-2-
佟寧哥是我姐姐的男朋友。
他畢業於重點大學,現在是一名程序員。
他是姐姐的高中同學,兩人高中時就相戀,經歷了大學四年,碩士三年的異地戀考驗。
他畢業後放棄了一線城市更好的機會,回到我們這三線城市找工作,就是爲了和姐姐在一起。
兩人克服了重重困難始終如一,見過雙方父母,到談婚論嫁時,姐姐卻在一個雨夜失蹤,第二天變成了一具傷痕累累的冰冷屍體。這對佟寧哥的打擊,可能不亞於我的家人。
佟寧哥示意我別出聲,他和我一起蜷縮着,眼神像獵豹一樣緊盯着巷子口。巷子口的龐大黑影以怪異的姿勢朝我們的方向移動過來。
我的心情如弦上之箭,緊繃而不安,然而,有佟寧哥的陪伴,彷彿是一股暖流,讓我感到了一絲心安。
那道陰影悄無聲息地接近,在垃圾箱旁站定。
我瑟瑟地抬頭望去,竟是一個年邁的老人,他懷抱着一堆廢紙殼,在垃圾箱旁細心翻找,然後又緩緩離開。
「嚇死我了!」我感嘆道。
佟寧哥也似乎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佟寧哥,你怎麼在這裏啊?」
「我怕……怕有人傷害你!」
僅僅幾日未見,佟寧哥的變化令我驚訝。他的身形明顯瘦削,英俊的面容已經憔悴不堪,臉上的肌膚彷彿被一層薄薄的皮覆蓋。
我們都短暫沉默了,我知道是因爲爸爸在警察面前交代的那件事讓他擔心。警察排查了我們家的社會關係,唯一可能有仇的就是那個叫馮亮的人,他曾對我爸揚言要睡他兩個女兒。
姐姐被姦殺,警察正全力搜捕馮亮。
父母完全因爲姐姐這件事被擊垮了精神,一個失魂落魄,一個尋死覓活,沒有人會在此時關注我,我只是個讓他們失望的女兒。
如果可以選擇,他們一定希望,死的是我!
佟寧哥的突然出現讓我很意外,也很感動,這世上還有人關心我啊。

-3-
和佟寧哥爲數不多的幾次接觸,都是因爲姐姐。
我從小不愛學習,在家屬於讓父母頭疼的叛逆孩子。
姐姐是乖乖女,學習成績不錯,爸爸把所有希望寄託在她身上,慢慢也就不太管我。
我和幾個朋友合夥開了一家小酒吧,作息比較紊亂,常常半夜回家,睡到中午。漸漸惹得父母煩,我就自己出來租房住。
姐姐大學畢業後在一家培訓機構當美術老師,她說我的工作不是長久之計,勸我去他們培訓機構應聘課程顧問,她有好朋友在做招聘工作,可以幫我培訓後拿下這個職位。
可是,我完全不想做那樣的事,腰間滿是紋身的我去和小孩子家長打交道?不是很奇怪嗎?
姐姐有時候會來我的出租屋幫我收拾,她自作主張地給我換冰箱裏的食物,換牀單被罩,鍋裏熬湯,給窗臺邊蔫了的綠蘿澆水……
她有時候是和佟寧哥一起來,她說我下班晚她不放心,又提起讓我換工作的事。每次談到這件事,我們都會吵架。
佟寧哥總是很安靜地在旁邊聽着,偶爾勸說一下姐姐:「七月,禾雨是大人了,她的事讓她自己決定吧!」
我很感激佟寧哥,覺得他能理解我,也並不覺得我不務正業,他和這座小城裏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我好像從未體會過這種感動,心裏暖暖的。
「我送你回家吧。」巷子裏,佟寧哥在我身旁輕聲說道。
我點點頭,和他一起走出巷子。街燈光線明亮起來,可就在那一刻,我發現他穿着寬鬆灰色連帽衫,跟之前跟蹤我那個影子穿得一模一樣。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佟寧哥,不麻煩你了,我男朋友馬上來了。」我盡力表現得鎮定。
「男朋友?」他的眼睛眯起來,變得狹長。
「嗯,我們剛住一起,他說他來接我,馬上到。」
我假裝做出爲難的樣子,男朋友的事,是我隨口編造的。
他猶豫了一下,聲音乾澀:「哦,那樣的話,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我看見他的身影消失於街對面,我才轉身往回走,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
我拖着疲憊的身體獨自回到出租屋。這裏再也沒有姐姐來了,家裏亂糟糟一團,心裏也是亂糟糟的一團。
我一邊脫衣服一邊走向浴室準備洗澡,突然聽見門口傳來異響,好像家中還有人。
我緊張地四處查看,還沒看清,突然聽見「啪」的一聲,有人按滅了燈的開關。
Ŧŭ̀₃屋子裏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誰?」我幾乎驚叫起來!
突然,我感覺一雙冰冷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用力之猛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藉着微弱的窗簾光線,我隱約看到面前是個穿着灰色帽衫的身影。
「佟寧哥?」
可是,我的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
漸漸地,我感覺自己被這無盡的黑暗所吞噬,意識開始模糊,直至完全失去知覺。

-4-
我叫周楠,是一名刑警。
半個月前的暴雨夜之後,有人報警,在爛尾樓的天台發現一具裸露的女屍,經確認,是陳家和的大女兒陳七月,年僅 25 歲,是一名少兒培訓班的美術老師。
屍檢結果顯示,陳七月死於窒息,脖子上有掐痕,手腕有捆綁痕跡,全身多處瘀傷,生前遭受過殘暴的性侵害。可惜,現場經過嫌疑人的清掃,再加上一夜大雨的沖刷,法醫沒有提取到嫌疑人 DNA。
這個案子影響惡劣,我們刑警隊的壓力很大。
爛尾樓周圍沒有監控,我們查到受害人最後的身影,是晚上六點十分下班後從公司出來的十字路口,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朝着爛尾樓的方向走去。
陳七月當天手機上的通話記錄,只有和媽媽、妹妹、男友和一個女同事,沒有人知道她爲什麼下班後要去向爛尾樓的方向。
我們懷疑兇手是有預謀地作案,因爲那地方人跡罕至,不可能會有人在那裏守株待兔。
我們調查陳七月的社會關係,她從小就是乖乖女,人際關係非常簡單,每天和小朋友們打交道。
隨後,我們又對她的家人、男友都進行了問話,懷疑是因爲家人的社會關係遭到報復。
她父親陳家和是某度築公司的中層領導,經濟收入很不錯。
母親劉玉蓮是很傳統的家庭婦女,人際關係很簡單。
妹妹陳禾雨從小學習不太好,和姐姐相反,她比較叛逆,早早離家獨立。姐妹倆關係不錯,經常聯繫。
男友佟寧是一名程序員,他是陳七月的高中同學,兩人感情很好。
陳七月的死,幾乎擊垮了這一家人。悲痛場面我們儘管見怪不怪,但還是讓人忍不住心酸!
我們持續了好幾次的調查問話之後,意外有了收穫。
陳家和把我拉到一旁,艱難地回憶起了一件事,他說這件事可能和他女兒的死有關。
一年前他出軌過女下屬,對方老公來公司鬧過。
那傢伙當時嘴裏罵罵咧咧地說過:「你動我老婆,我就動你女兒,兩個女兒都不會放過!」
陳家和當時只當是他罵的髒話,壓根沒放在心上。
陳家和哀求我說:「周警官,這件事我老婆不知道,拜託你不要告訴她!這幾天我一秒鐘都睡不着,我翻來覆去想,肯定就是這傢伙!除了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了!」
沒想到他這句話沒被走進來的佟寧聽見了,他一把拽緊陳家和的衣領,怒吼道:「他是誰?發生這種事爲什麼不告訴我們!」
陳七月出事後,佟寧一直比較沉默,眼眶深陷,總是低着頭,他的突然爆發把我嚇了一跳。
陳家和也沒想到會被一向很尊敬自己的準女婿這樣對待,明顯嚇傻了。
我連忙勸阻佟寧,現在只是提供線索階段,並沒有確定誰是兇手!
陳家和開始癱坐在地上哀嚎般地哭起來:「我的七月啊!讓爸爸替你去死啊!老天爺呀,怎麼死的人不是我啊……」
佟寧依然執着地對陳家和咆哮:「那傢伙是誰?他是誰?」

-5-
陳家和說的那個人我們立即就去調查了,名叫馮亮。
公司有很多人都記得一年前的那件事,馮亮大鬧公司,嘴裏罵着髒話,說是要睡陳家和的兩個女兒,被陳家和扇了兩記耳光,叫保安把他趕了出去。
那個女同事第二天就辭職了,夫妻倆如今不Ṱúₔ知道怎麼樣,應該好不了。
陳家和倒是沒有受任何影響,他一口咬定是對方污衊。不過大傢俬下都不相信,覺得他人品不太行。
我聯繫上了那個和陳家和出軌的女同事,她沒好氣地說能不能別再來煩我了!
她說之前有個瘦高小夥已經纏着她打聽過馮亮了,讓她很煩。她現在和馮亮一點關係都沒有,一年前那件事之後他們就離婚了,從此再無聯繫,老死也不會往來了。
我跟她提起陳家和的大女兒遇害一事,她冷漠地說:「可能是報應吧,反正和我無關。」就掛掉了電話。
根據她的描述,我推測之前去找過她的人,是佟寧。
雖然這個小夥子不善言談,但從對他問話得到的隻言片語中,我知道他和陳七月感情很深的。
我找到佟寧,告訴他我很理解他的感受,知道他也在奮力尋找殺害女友的兇手,可這些事要信任警察,希望他不要盲目參與,打亂我們的節奏。
佟寧並沒有聽進去我在說什麼,而是一個勁地問我,警方那邊有沒有馮亮的線索。
馮亮是我們目前唯一的嫌疑人,我們全力去搜查他的行蹤。通過各種調查得知,他離婚後就從公司辭職,也搬了家,鄰居們都說不知去向,再也沒見過。
同時,我意識到,如果兇手真是馮亮的話,說明這是個性格極端的狠人!
「兩個女兒都不放過」這句話,也可能不是說說而已。
在案情分析會上,我讓小侯安排人,暗暗把陳禾雨保護起來。特別要注意她身邊出現的人,有沒有馮亮的身影。
在我們集中警力全力搜查的情況下,在離馮亮老家不遠的一個菜市場,找到了馮亮,當時他正在賣西瓜。
他對於我們的到來一臉茫然。
得知我們找他的原因,他直呼冤枉:「哎喲喂,警察同志,我怎麼會爲那個賤貨去殺人?爲她殺只雞都不值!呸!我和她當時就離婚了,我現在二婚老婆都懷孕了,我還要掙奶粉錢呢,還殺什麼人啊!你問問大夥兒,我天天都在這裏賣西瓜的嘛……」
正好這時,法醫那邊傳來了好消息,他在陳七月的牙齒上的血漬中,發現了兩種不同的 DNA。一種是屬於死者本人,另一種則屬於一名陌生男性。
因爲陳七月在窒息時咽喉出血,所以一開始法醫對她口中的血沒有在意。但仔細觀察後,發現咽喉處的血跡口腔中部並沒有,牙齒上的血漬就有些突兀。出於謹慎,法醫又提取了陳七月口腔中不同位置的七處血跡進行檢驗,其中有兩處血跡都是摻和了陌生男生的 DNA,ƭúₜ這就是說,在陳七月遭受侵害時,她咬了兇手!
我們立即把馮亮的 DNA 與該 DNA 對比,並沒有比中,馮亮算是完全排除了嫌疑。
既然馮亮不是兇手,那麼那句「兩個女兒都不放過」的邏輯也不成立,我調回了暗中保護陳禾雨的警力。
我們立即採集了陳七月身邊幾乎所有男性的 DNA 進行比對,包括她的男友佟寧,全都沒有比中。
一時間,案情又陷入僵局。
這個案子着實讓人犯愁!
我深夜看卷宗,在資料中發現,陳七月遇害當天下午,和妹妹陳禾雨有過兩個通話。
陳禾雨講述過,姐姐打電話來又說起讓她辭職,想讓她換工作。可是口供上沒有細節紀錄,這樣的內容,爲什麼會是兩次通話。
難道是第一次沒說完,又繼續撥打?
我現在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小細節,打算再找陳禾雨談談。
然而,我得知了一個驚人ťűₚ的消息,陳禾雨在出租屋遇襲了!她和她姐姐的慘狀一樣,全身多處瘀青,脖子上有掐痕,而且也遭受了性侵。
不過她算命大,處於昏迷狀態,被送往醫院急救。
我們從她身上提取到了男性 DNA,經檢驗,和在陳七月身上發現的是同一人!

-6-
我調查陳禾雨當晚的監控,發現了一個神祕身影,是佟寧。
我問佟寧是怎麼回事,他回答:「我擔心雨禾,想保護她,七月生前就很擔心她,總覺得她下班太晚不安全。我想起七月說過的那些話,心裏就很難過,我能爲七月做得不多,只能做這些。如果能親手抓到那傢伙,我一定親手殺了他!」
「你不要衝動!我們會抓住兇手,不需要你殺人!」
他似乎平息了怒氣。
「那晚,既然保護她,你爲什麼又提前離開了?」我問。
「她提到她有個男朋友,在同居。我就離開了,其實我也覺得自己做的這些有些突兀,她一定覺得很奇怪吧。」
「你沒有見過她男朋友?」
「不知道,她說是新交的男朋友,我本來是想送她回家的,但是她說她男朋友來接,我怕引起誤會不太好,就先走了!你們應該去查她這個男朋友!」
「她沒有男朋友!」我和同事早已調查過陳禾雨的同事和朋友。
「沒有?那她爲什麼要跟我說有男朋友了?一定是有的,你們沒有查清楚。不要只查個表面就下結論!如果你們抓不到那傢伙,我就自己抓!」他咬着牙,他的表情讓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佟寧!你要信任我們!」
他沒有作答便離開了,我心裏不是滋味,感覺被他責怪的意思。
什麼叫不要只查個表面?我竟然被年紀輕輕的外行小夥指導工作?你自己抓?你自己怎麼抓?
我心裏有點憋屈,可是案子不破,我也無力爭辯。
這個犯罪嫌疑人,針對性地傷害兩姐妹,感覺像是報復發泄,可是唯一有仇的人馮亮又被排除。
醫生那邊傳來的消息不樂觀,陳禾雨因爲窒息時間過長,出現腦損傷和部分器官衰竭,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正在全力搶救。
我心裏很沉重,指望陳禾雨清醒過來提供口供的可能性不大。
陳家和更蒼老了,二女兒出事他瞞着妻子,說妻子身體垮了,不能再承受新的打擊。
他纏着我咬牙切齒道:「是馮亮!絕對是馮亮!你們快抓他呀!你們這幫廢物還等什麼?等我們一家人死絕嗎?」
我跟他解釋 DNA 沒有比對中,馮亮不是兇手。他並不相信:「你們的比對結果有問題,你們多檢測幾次啊,換個單位查一下啊……」
我應付他說已經送到更上一級的機構去檢查了。
想起半個月前他來這裏,身邊還有老婆、二女兒、準女婿陪着,整個大廳都是他們的哭聲吵鬧聲。如今,只剩他形單影隻,更覺淒涼,縱使他無理取鬧,我也默默忍受下來。
我挖空心思想安慰他兩句:「聽大夫說,雨禾情況有好轉。」
他木然地「哦」了一聲,嘴裏喃喃有詞,還是那句:「比對結果有問題,有問題……」
我也詞窮了,只好沉默。
上次來還感覺他是個中年男人,這次看他離開的背影完全成了個老頭子。我心裏很內疚,下定決心,一定要儘快抓住兇手!
我想起佟寧那句「不要只查個表面就下結論」,難道我真的只查了個表面?
一定還有一個人,一個被我忽略的人,和兩姐妹存在某種聯繫,卻被我忽略了!

-7-
嫌疑人對姐妹倆的兩次作案,手段很相似,卻也有不同之處。
陳七月是主動走到被害地點,這個地點是隱蔽的戶外。陳禾雨則是在自己出租屋遭遇侵害。
陳七月沒有任何財物丟失,而陳禾雨的筆記本電腦卻不見了。這也很奇怪!
我們檢查了陳禾雨的出租屋,門窗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嫌疑人是用鑰匙開門進入,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指紋,也是有備而來。
凌亂的桌子上有一小塊空地,根據桌布壓痕,我斷定這裏之前放着一個筆記本電腦,找遍了陳禾雨所有物品,卻找不見這個電腦。
疑犯爲什麼要拿走陳禾雨的電腦?
什麼樣的人,可能會有陳禾雨的鑰匙?朋友?家人?房東?甚至,上一任租戶?……
偵查組展開大量的走訪工作。我也帶着小侯再次去了陳禾雨工作的酒吧進行調查。
酒吧一共有四個老闆,陳禾雨是被大家稱爲「花姐」的人介紹進來。花姐名叫安花,她告訴我,陳禾雨沒有男朋友的,她朋友不多,人也不壞,就是有點小脾氣。
可是另外一個合夥人卻和花姐說得不一樣,她說隱約聽花姐說過,陳禾雨是個小三,她的錢是從那男人手裏拿的。
我們再次問花姐,這次花姐有點吞吞吐吐。
我看她好像有些顧慮,就鼓勵她:「你放心說,所有信息我們都只是用來調查案子,絕對不會向外透露。」
「其實我不該說,雨禾還沒有甦醒,我不想說她壞話。」
「你直說,也是幫助我們破案。」
「我以前有個客人,馬哥,叫馬行遠,他看上雨禾,讓我給他們牽線搭橋。那會兒雨禾在我手底下工作,一開始她不願意,但馬哥猛烈追求,兩人還是交往了。
「後來雨禾跟我說她分手了,但她手裏多了一筆錢。ŧű₌正好我的新酒吧也在拉投資嘛,我就介紹雨禾參與進來。至於她和馬行遠現在還有沒有來往,我不清楚,反正她說是分手了嘛!」
我總覺得花姐在講這些的時候眼神有些閃爍,好像在怕什麼。
「這個馬行遠是什麼人?」我問。
「出手闊綽,但不太好惹吧!反正我們生意人是不願意得罪他的!」

-8-
我立即調查這個馬行遠,帶着小侯等人就去他家。只他老婆在家,一個五官很漂亮的女人,畫着誇張的紅脣,只是皮膚粗糙,粉底下隱約是各種斑點。
家中裝修豪華,卻感覺空蕩蕩,茶几上全是菸蒂。
她看見我們毫不喫驚,把我們請進了門,用沙啞的聲音告訴我們丈夫不在家。
「他不常在家的,我不知道他在哪兒!」她淡淡地說,坐下點了一根菸:「他惹什麼事了嗎?」
「沒有,我們只是做個走訪調查。」
「他肯定惹事了,要不,你們也不會總來呀!」
「總來?」
「之前來那個瘦高個兒,也是你們的人吧?」
瘦高個兒?我一下子反應過來,是佟寧!
他竟然比我們還要早地調查馬行遠?怪不得這小子,上次暗示我說陳禾雨有男朋友,指責我只查表面!我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
他既然知道馬行遠和陳禾雨的關係,卻不告訴警察,而Ţüₒ是私自來調查。要是馬行遠真是兇手,豈不是早就被他驚動逃之夭夭了嗎?
之前看他算是受害者家屬,我一直忍着,現在感覺快要被這小子氣死了!
不過,我很快調整了情緒,把精力投入到眼前的調查上來。
大夏天,我注意到馬行遠的老婆,似乎特意套了一件長袖,把拉鍊拉到領口,可儘管如此,脖子處的淤青還是隱約可見。
我問:「能來根菸麼?」
她點點頭,爽快地從煙盒裏伸手抽了一根,遞給我,我伸手去接,卻故意向後撤了撤,她的手便向我的方向伸了伸,我看見她的袖口處,有瘀痕。
「您聽丈夫提起過一個叫陳禾雨的女孩子嗎?」
她搖搖頭,滿不在乎的樣子,甚至還有點興致勃勃:「是不是哪個女人把他告了?」
「什麼意思?」
「沒什麼,他在外面不老實嘛,我知道的,除了我誰受得了他呀!」她笑得有幾分詭異。
沒聊幾句,她就起身打算送客:「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好好調查他吧,把他抓了纔好,起碼以後我知道他在哪兒了是吧?哈哈!」
我問:「可以用一下衛生間嗎?」
她隨手給我指了指方向,我眼神示意小侯和她聊天拖住她,小侯心領神會。
我到衛生間,立即在牙刷,梳子,上搜集可能存在的男性 DNA,小心翼翼裝入塑料袋。我偷偷打開櫃子,發現裏面有一小圈奇怪的皮繩,我偷偷拍了照。然後按下馬桶沖水鍵,出了門。
回到刑警隊,我立即把蒐集的馬行遠的 DNA 送去檢驗中心比對,同時,搜索照片上的皮繩。果然,在特殊愛好商品網站上找到了它,和我心中所想一樣,這是 SM 道具中的一種。馬行遠老婆手腕上的瘀痕可能來自於它。
馬行遠,有特殊癖好!

-9-
我之前以爲是帶有報復和發泄性質的仇殺,如今看來,可能並非絕對。
陳七月和陳禾雨身上所遭受的傷痕,脖子處的掐痕,手腕捆綁的痕跡,還有身體多條被抽打的痕跡,都符合馬行遠的特殊癖好!
也許不是復仇,他只是在性侵犯的時候,出於個人愛好,虐待毆打受害者。
直覺讓我強烈地認定我已經找到了真正的兇手!
我一邊不停地催促檢驗科出結果,一邊讓情報組定位馬行遠的行蹤,讓偵查組到馬行遠家附近布控。
很快,我得到了反饋。
馬行遠的 DNA 比對上了嫌疑人的 DNA,他就是兩起案子的兇手!
與此同時,在東辰市某商超出現了馬行遠的銀行卡消費記錄!
我立即聯繫了東辰市的刑警配合抓捕,帶着專案組的同事以最快的速度奔赴過去。
我們對該商場視頻監控調查,鎖定了馬行遠,可是他卻神祕地消失在監控之外。狡猾的他好像覺察到了什麼,悄無聲息地消失,沒有任何蛛絲馬跡,我們的人抓捕撲了個空!
是不是我們打草驚蛇了?
正在我陷入迷茫之際,我突然接到了佟寧的電話。
「周警官,馬行遠在東辰元關路的紫藤賓館裏,你們快點過來吧!」
「佟寧,你怎麼知道?」
「我看見他了!」
「你……你盯着他,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我們馬上過來!」
我帶着同事火急火燎地趕到紫藤賓館,遠遠就聽到了女服務員的尖叫聲,我隱約感覺我們晚了一步。當我們趕到馬行遠藏身的房間時,眼前的景象讓我終身難忘。
現場非常凌亂,到處是血,顯然這裏經歷過激烈的搏鬥。
門口立着一個巨大的行李箱,馬行遠躺在地上,半個腦袋都塌陷了,血肉模糊,手旁掉落一把帶血的刀子。佟寧滿臉是血地坐在旁邊,一隻手扶着肚子,血正從指縫中汩汩外流。
一個幾乎變形的金屬保溫瓶從他手中滾落。
佟寧露出了一個慘白的笑容:「對不起啊周警官,他想跑,我勸他自首,沒想到他突然掏出刀……」
他看着我的笑容裏,有一絲得意。
我知道,佟寧是故意的,他目的達到了!他確實比警察先找到馬行遠,確實親手殺了他!
他贏了!
我們在馬行遠的行李裏搜出了陳禾雨失蹤的筆記本電腦,還有他準備跑路的假證件,他的肩膀上還殘留了陳七月的咬痕,這些都證明,他確實是兇手!
通過恢復的部分聊天記錄可以看出,陳七月知道妹妹第三者的身份,她試圖阻止陳禾雨和馬行遠來往,甚至可能想幫助妹妹和馬行遠進行談判,卻慘遭馬行遠報復殺害。
姐姐慘死,陳禾雨大概猜到馬行遠是兇手,威脅要報警,馬行遠便又對陳禾雨痛下殺手。
馬行遠偷走陳禾雨的筆記本電腦,刪除了數據,也是怕其中有什麼證據落入警方手裏吧。
對於犯罪嫌疑人死亡的案件,依照《刑事訴訟法》第十六條的規定,已經撤銷起訴了。另外,陳七月和陳禾雨的父親,正在積極申請民事賠償。

-10-
一個月後,佟寧康復出院,陳禾雨卻病危,醫生說熬不過今晚,我在醫院碰見了佟寧,他也是來告別的。
陳禾雨面容脫相,瘦到已經認不出,她似乎也預感到了死亡的來臨,眼角還掛着一顆彷彿靜止的淚珠。
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心率變爲一條直線。大夫宣佈陳禾雨死亡,護士拔下電源,給陳禾雨蓋上白布……我們都心情沉重,不過大家都沉默,包括陳禾雨的父母,大概對這樣的結果都有心理準備了!
……
從醫院出來,我叫住了佟寧,請他到旁邊的小麪館喫午飯。
「周警官,該我請你!馬行遠的事,我欠你一個道歉!當時的情況,是我沒有經驗,才造成了那樣的局面!我迫不得已……」
「我們應該給你頒個獎啊,勇敢市民?勇鬥殺人犯?」ṭū⁼我話裏帶着譏諷。
「不敢不敢!對不起!我知道這樣的結果,給你們帶來很大的麻煩!」
「你不用說這種話了,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親手殺了馬行遠,本來就是你的計劃!在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你已經準備要動手了!」
「周警官,可不能這麼說啊,你誤會我了!」
「馬行遠一死,他爲什麼侵害陳家兩姐妹,就變成永遠的謎團了!」
佟寧似乎有些歉疚地低下了目光,發出一聲微微的嘆息。
「這正是你想要的結果吧?」我問。
聽見我這麼說,他猛地抬起頭:「周警官,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突然轉變了話題:「你……你是重點大學畢業,計算機科學與技術,碩士,了不起啊!」
佟寧眼神更加警惕,卻變得一言不發。
「你比我們警察有更敏銳的直覺,你很早就注意到論壇上『黑暗脣色』這個賬號了吧?」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他語氣雖然平淡,我卻注意到,他捏筷子的手緊了緊。
「你可以裝作不知道,沒關係,我來告訴你!你就當聽故事吧!」

-11-
「陳七月遇害後,你很傷心!
「她這個案子,在當時引起轟動,網上也有不少人發表評論,大家都爲這個年紀輕輕的漂亮女孩感到惋惜,對兇手的殘忍感到憤怒。
「這些評論中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她自找的,活該!』
「這個評論來自於一個叫『黑暗脣色』的賬號,它淹沒在各種各樣的聲音之中,沒有人注意到,連警察都可能忽略,可你卻注意到了。
「難以想象你有多憤怒,你立即定位了這個賬號,捕捉到對方 IP,查看對應物理位置,竟然是很熟悉的小區,是女友妹妹陳禾雨租住的小區。
「然後你查到這個賬號註冊郵箱是個 QQ 號,然後研究 QQ 號發現不是購買的,通過 QQ 服務中心的密碼找回功能,找到 QQ 綁定的手機號,是個 137 開頭的未知號碼。各平臺搜索這個號碼,在支付寶找到這個賬號,再次通過找回密碼的方式,獲得手機號,用窮舉法推算對方綁定的手機號,通過歸屬地 API 查詢,把一萬多個結果縮小到大約一千個……
「總之,你最後找出了這個小號關聯的大號,又查到了大號關聯的手機號。
「這個手機號,一直就在你的通訊錄中,是陳禾雨!
「七月對妹妹很好,關心,照顧,操碎了心!姐姐遇害,妹妹也表現得很傷心,可她爲什麼會用小號在網上發表這種言論?
「你一定非常憤怒,也非常不解!
「你追蹤『黑暗脣色』在網絡上的所有行徑,意外發現她在某網站上寫私密的心情日記,竟然多達五十多篇,只可惜,這些日記在姐姐遇害的當天晚上,就被她刪除乾淨了。
「不過這難不到你。
「陳七月經常去妹妹家做家務,有妹妹出租屋的鑰匙,現在這個鑰匙到了你手裏。你偷偷溜進陳禾雨家,黑進她的筆記本電腦,恢復了那些刪除的數據。
「那五十多篇心情日記全都出現在你眼前,我能想象你當時會有多憤怒。
「原來,這些日記中提到一個叫馬行遠的人,和陳禾雨在情感關係上糾纏不清。這傢伙因爲偶然看見了姐姐,覬覦姐姐的美貌,提出讓妹妹安排一下,如果可以睡一下姐姐,便給她六萬元的好處費,而且從此也不再糾纏她。
「那天下午,陳七月和陳禾雨有過兩個通話,第一個電話,是姐姐勸妹妹換工作,第二個電話,可能是陳禾雨以談判爲由幫Ṱú₀馬行遠把陳七月約到了爛尾樓。後面,就發生了我們大家都知道的事。
「馬行遠的強姦遭到了陳七月的激烈反抗,刺激了他興奮的神經,他失手殺死了陳七月!
「你本可以把這些立即交給警察,但你沒有這麼做,因爲有一個可怕的報復計劃在你腦子裏生成了,你要親手殺了這對害死陳七月的狗男女!
「你是這麼想的吧?」

-12-
我一邊講,一邊觀察佟寧的反應。
他一直埋頭喫麪,裝作雲淡風輕地說:「周警官故事編得不錯,只是殺死陳禾雨的人,DNA 不是驗過了嗎?怎麼成了我了?」
「你去見過馬行遠的妻子,你也發現了馬行遠有特殊癖好吧?他和陳禾雨發生關係,必然伴隨着暴力和傷痕,看起來很像是強姦。你正是抓住了這一點,在他們發生關係後,跟蹤陳禾雨回家,殺害陳禾雨。
「你比我們更早地查到馬行遠的行蹤,而且有把握在我們找到馬行遠之前殺了他。你還怕我跟不上你的節奏,暗示我,陳禾雨是有男朋友的,讓我別隻查表面!
「陳禾雨的筆記本也是你拿的,你處理了裏面信息,只給我們留下想讓我們看到的內容。然後你把它塞進了馬行遠的行李!
「總之,你把殺害陳禾雨的事完美嫁禍給了馬行遠,並且在我們趕到之前,殺了馬行遠,這就是你的全部計劃!」
佟寧總算停止了喫飯。
他緩緩道:「您說這些,有證據嗎?」
「佟寧,我可以確定是你乾的!」我狠狠地把筷子砸在桌子上,從兜裏掏出一個小錄音筆:「今天我把這個東西,放在陳禾雨的枕頭下了,你湊到她耳旁說了什麼,一清二楚!」
我播放錄音筆,裏面傳來佟寧低沉又惡狠狠的聲音:「看吧,沒有人在乎你,世界上唯一在乎你的人,已經被你害死了!七月我會記她一輩子,而你,你要死了,所有人都盼着你像垃圾一樣被掃掉,因爲你就是垃圾啊!」
果然,聽完這段錄音,佟寧臉色瞬間就變了,臉色慘白,憤怒的目光從他眼中像火一樣噴射出來,隨即,他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
「這算什麼證據啊!哪句話證明是我殺的她?」
我頓時被他噎住了。
是啊,這算什麼證據啊?
案子已經撤銷了,嫌疑犯也已經死亡了,受害者家屬領到了鉅額賠償,連嫌疑犯的家屬都歡天喜地。刑警隊的同事們又陷入新一輪的忙碌之中。
這段錄音,算什麼證據呢?
實際上,技術部的同事在電腦數據恢復後,看到了陳禾雨的心情日記,都覺得觸目驚心,恨得牙癢癢。
我最終,沒有將它上交,但我始終保留着這段錄音,因爲我心裏始終認定,這……纔是事情的真相!

-13-
陳禾雨的心情日記:
【4-19 03:47:
姐姐又來過了,她把我的煙不知道放哪兒了,大半夜我懶得出去買了。她爲什麼總是自作主張動我的東西呢?
爸媽越是喜歡她,就越是討厭我。她就越是那副聖母的樣子,真是可笑。
還常常把佟寧哥帶上,在我面前秀恩愛,跟我顯擺,她纔是正常的, 整潔的,高尚的!而我是混亂的,骯髒的, 可恥的!
看見她收拾過的房間,我就很想砸掉!
拜託!我已經承認我比不過你,我已經從那個家逃出來了, 我已經爛了,就讓我爛進土裏吧,能不能放過我呢?】
【5-2 06:07:
渾身疼, 喫止疼藥後感覺好一些!那變態的魔鬼又折磨我, 好幾次我感覺我快死了,遲早被他弄死!
到時候爸媽還有姐姐, 一定是捂着鼻子, 像看垃圾一樣看我的屍體吧!
今天他笑嘻嘻地說, 那個美女是你姐呀?很漂亮很清純呀,我還沒試過這一款的!你把她弄出來陪我一晚,我給你六萬怎麼樣?
我讓他滾!
這個變態,我希望他永遠消失, 早點被別的女人勾去纔好。可是他給我姐出的價格, 竟然是當初給我的六倍啊!
好生氣啊, 這個變態也要變着法羞辱我!他憑什麼啊?】
【5-10 01:24:
今天三十度了,可我卻不敢脫下長袖,好煩!
姐姐讓我立即和那個變態分手, 又讓我換工作。她以爲很簡單嗎?笑死!
她好像一個站在岸上的人,穿得漂漂亮亮的,看着泥潭裏的我,對我揮手,唸叨着你出來呀, 你快出來呀,你不能再下沉了!
看見她的模樣我就煩!】
【5-20 03:24:
姐姐和佟寧哥訂婚了, 我給他們挑選了一個禮物。我聽說佟寧哥經常看電腦, 我買了一個眼部按摩儀,當作禮物送給了他。
佟寧哥說很喜歡!
本來很開心的, 可是……
姐姐崴了腳,我看他蹲下來給姐姐脫了鞋揉腳。
啊,那一刻我真的受不了!我很想衝到馬路上讓車給撞了!
我衣服下面滿身傷痕,可有一處, 得到過別人這樣的對待呢?
姐姐是故意的,她爲什麼要這樣刺激我啊!她明明什麼都有了啊, 卻非要刺激我!】
【6-2 01:24:
她說她沒有把我的祕密告訴任何人, 可我懷疑, 她已經告訴佟寧哥了吧?
佟寧哥在心裏肯定是十分瞧不起我的了!
搞不好我爸媽也知道了,所以他們更加不想管我!
我不知道她要這樣折磨我到什麼時候呢?】
【6-7 04:02:
馬行遠又跟我說,讓我約姐姐出來。他說不僅要給我六萬, 還要把之前錄過我的視頻全部刪掉, 從此以後都不再糾纏我, 問我怎麼樣?
我說至少十萬,他竟然一口答應了!
姐姐很值錢啊!不過沒關係,很快她就不值錢了!
應該讓她知道一下, 我所經歷的,是什麼!看她以後還怎麼高高在上呢?看她以後還怎麼裝聖母呢?
以後,該閉嘴了吧!】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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