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陸城的寡嫂。
好不容易將他拉扯大,我就要功成身退時,我眼前忽然出現了彈幕。
【妹寶快跑!今天男主會假裝喝醉然後狠狠地佔有你!他們兩人會借你的愧疚讓你當牛做馬一輩子!死了都不能善終!】
【聽說這還是男主和女主商量好的?就是爲了不失去家裏這個免費的勞動力?】
【前面的,別劇透啊,我還想看女配生下的孩子,給男女主的孩子使喚一輩子呢!這就是惡毒女配的下場!】
【妹寶,千萬別喝那杯酒啊,我球球你!】
我正茫然。
陸城帶着新媳婦端着酒杯朝我走來。
-1-
【來了來了來了,我男女ŧŭ₂主端着酒杯來了,今晚女配就要被男主那個了!】
【你們別劇透啊,我後面還沒有看啊!】
我看着兩人站在我面前。
又看着彈幕飛速地閃過。
我死死盯着看了一會兒,這才知道。
原來陸城會在今天,也就是他的新婚之夜,將我 ……
然後我和他被她的新婚妻子周暖捉姦在牀。
陸城也說是我喝多了,耐不住寂寞,所以將還在洗澡的他撲倒了,並且霸王硬上弓。
陸城怕這事被周暖知道,所以只能任由我施爲。
而我更是因爲之前喝了陸城遞過來的酒而失去了意識,以爲自己真的不甘寂寞到和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叔子發生了關係。
羞憤欲死之下,我想投了院子裏的水井。
是周暖和陸城死死拉着我,並且哭着說這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他們絕對不會聲張。
我懷着愧疚的心情活了下來,又帶着贖罪的心態,幾乎承擔了家裏所有的家務,並且在陸城屢次和我說我們對不起周暖的情況下,我主動將自己在棉花廠的轉正名額給了周暖。
甚至連地裏的活我也全包了。
可哪裏知道,那一次我竟有了孩子。
我本想悄悄地流了,可週暖卻說這可是一條人命啊,也是陸城的孩子,我怎麼可以將陸城的孩子殺了呢?
他們說我悄悄生下來就是,到時候就說是撿的孩子。
只要我不出門,不會有人知道的。
我猶猶豫豫間,肚子也顯壞了。
終於有一日,我還是被周暖故意帶回來的人給撞破了這事。
那之後,大家都說我水性楊花,死不要臉。
就這樣,我生下了兒子。
坐月子期間,周暖也懷了,我不僅要洗全家人的衣服和做飯,更是還要伺候剛懷上的周暖。
她這個不喫那個不喫,我只能日日變着花樣伺候她。
後來我們的孩子都大了。
我的孩子總會被人說是野種,他沒有朋友,只能日日跟在他們的孩子身後唯唯諾諾。
再後來,周暖的孩子開車撞死了人,他們竟然要我的孩子去頂罪。
我不願意,周暖竟然說,這是我欠她的。
她說我睡了她的男人,就該用孩子來抵債。
我就該一輩子當牛做馬來還這筆債。
兒子這才知道,原來被罵了十幾年野種的他,竟然是我和他叔叔搞出來的孽障。
他直接就瘋了。
我受不住打擊,也投了河。
我死後,兩人還直呼我不懂事。
因爲他們的兒媳婦馬上就要生了,我走了誰來帶孩子?
誰來伺候他們兒媳婦坐月子?
不過最後兩人還是挺大方,說算了,人死賬銷。
我之前做下的那些孽,便下輩子再還他們好了。
-2-
看完彈幕後。
我真是氣得一佛昇天,二佛……想宰了這對狗 X 的。
這都是什麼逆天的玩意兒?
「嫂子?」
我回神,看到陸城和周暖各自端着酒杯看着我。
就連旁邊的親朋也在起鬨。
「陸家嫂子,快喝啊,阿城可是你養大的。」
「你公婆和男人都不在了,你可不就是和他娘一樣?這一杯他們該敬你的。」
「是啊是啊,快接了吧。」
也有人說:「我看陸家的這神色不對啊,不會是不喜歡新進門的弟媳婦吧?」
「哎喲,你還說還真有可能,說不定……哈哈哈你懂的,寡嫂和小叔子,嘖嘖……」
心思各異勸說的衆人,絲毫沒有注意到周暖眼裏隱隱的興奮和怒意。
看了彈幕,我當然明白。
她興奮的是,過了今天,我的工作就屬於她的了。
怒意則來自自己的新婚夜,自己的男人卻要去陪別的女人,此時心裏肯定是不甘的吧?
衆目睽睽之下,我笑了起來,接過兩人的酒杯。
然後將兩杯酒,呈一條直線,橫着灑到了地上。
【昂昂?怎麼回事啊?女配怎麼不走劇情啊?她現在不是應該欣慰地將酒給喝了,然後被 XXOO 嗎?】
【對啊對啊,這讓我接下來怎麼看啊?不是要改劇情吧?】
【不要啊,我想看女配被虐,我紙巾都準備好了!】
周暖看着被倒了的酒,眼裏瞬間蓄滿了淚水。
「嫂子?嫂子您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我只是,我只是覺得您帶大陸城不容易,我也很感謝您。」
周暖剩下的話沒說,但是在場的人看向我的目光都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似乎我真的別有用心一般。
就連陸城也爲難地看着我:「嫂子,我知道你不喜歡周暖。
「但是,我和周暖既然已經結婚了,我就一定不會讓人欺負她的。
「就是,就是您,也不行。」
陸城的話,讓現場一片譁然。
這還不夠,陸城又將兩個杯子給滿上,兩人重新將手裏的酒杯遞了過來。
似乎一定要我喝了這兩杯酒一般。
有了那些奇怪的文字提示,傻子纔會喝這些。
我再次將杯子裏的酒潑到了地上。
我看着錯愕陸城和周暖,笑着道。
「我雖然養大了阿城,但我畢竟只是嫂子,今天這兩杯酒,怎麼也該阿城的爹媽喝纔是。」
說完我又給杯子倒滿了酒,再次潑到了地上。
「阿城的哥哥昨晚還給我託夢了,說阿城這成家了啊,恐怕以後這家裏就沒有我的位置了,我,我……」我抹起了眼淚。
大家一看這不對呀,又都勸了起了我。
說阿城肯定不是那種沒良心的人。
陸城和周暖沒辦法,只能也忙表起了忠心。
我冷哼,看着他們表演。
-3-
等人都走了之後,我便捶着腰要回房。
周暖看着滿院子的狼藉,喊住了我:「嫂子,您看,這一屋子還沒有收拾……」
我轉頭笑了笑:「我好不容易將阿城拉扯大,如今呀,我也該享福咯!
「如今你嫁進來了,以後這個家啊,就該你接手咯。
「周暖啊,早點收拾啊,我睡眠淺,一會兒有聲音我該睡不着了。」
我捶了捶背,慢悠悠地回了房間。
書裏,他們可以利用我的善良和愧疚,讓我忍了一輩子,讓了一輩子。
現在,我自然也能借着我對陸城的養育之恩,道德綁架他們。
但是回房之後我並不敢睡覺。
之前他們想用那杯酒讓我失去意識,說不定沒有得逞的他們,還會再繼續出幺蛾子。
我正坐着想辦法的時候,門外響起敲門聲。
-4-
我頓了一下,這才道:「誰啊?」
「嫂子,我看你剛纔都沒喫什麼東西,我端了碗雞蛋麪線過來,您喫點再睡吧?」
我嘆了口氣,算了,該來的總會來。
防也防不住。
我打開門,看到周暖端着個碗站在門外。
我接過飯碗,卻沒讓她進來:「好了好了早點睡吧,我喫了自己送去廚房。」
周暖本來還想進來,聽我這麼說只能點了點頭。
「那邊快點喫,不然一會該冷了。」
我淡淡點頭,關上了房門。
【真好,劇情終於要回歸正軌了!剛纔我就看到女主在碗里加了料。】
【快看快看,女主已經拉着男主開始了,說要餵飽了她才能過來,嘖嘖。】
【忽然覺得男主很髒怎麼辦啊?原書好歹男主的第一次還是給的女配,現在黃瓜髒咯!】
我看了眼面前飄過的字,差點吐出來。
那兩人是有什麼大病?
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來這出。
我找來一條枕巾,將碗裏的雞蛋和麪線全都倒了進去,然後包起來塞到了牀底下。
沒一會兒,我又聽到了敲門聲。
一打開是周暖。
她看着我手裏的空碗,雙眼都亮了起來:「嫂子?您喫完了?」
我抹了把嘴巴,將碗塞到了她手裏:「收回去吧,我去上個茅房。」
茅房在院子裏的最邊上,路過時要經過廚房。
我看到竈臺上一個放着一個酒壺,細看之下蓋子上還有殘留的白色粉末,我便倒了杯酒帶回房。
果然回房沒一會兒,我便又聽到了敲門聲,我假裝迷迷糊糊地問:「誰啊?」
「嫂子,您睡了嗎?我過來拿牀被子,周暖說有點冷。」
我冷笑着打開房門,果然看到陸城站在門外。
「嫂子,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您了。」
我定定地看了陸城一眼。
我沒想到,這個我照顧了幾年的孩子,長大竟然是個惡魔。
陸城被我看得有些心虛:「嫂子……?」
我退了一步,站到一邊:「進來吧。」
我指着牀邊櫃子的門:「被子在裏面,你自己拿吧。」
陸城剛彎下腰,我便拿起手裏的棍子狠狠地打到了他的頭上。
陸城哼都沒哼一聲,就直挺挺地倒在了牀上。
-5-
我掰開陸城的嘴,將廚房帶回來的那加了料的酒全部灌在了他嘴裏。
從窗戶翻出去之前,我想了想,返回去廚房,將剩下一壺酒都喂到了豬的嘴裏。
家裏的豬不算大,但是怎麼也有個百八十斤,那一整壺的酒怎麼也夠藥倒這頭豬的了。
我又回去將陸城給扶了出來,丟進了豬欄裏。
我別開眼將他的褲子扒下,給他擺了一個和大白豬互相擁抱的姿勢,這纔不忍心地拍了拍大白豬。
「對不起,你受委屈了。
「我明天一定多給你喂點豬食!」
離開家裏時,我發現周暖屋裏靜悄悄的,想來是剛纔累了,現在已經睡死了過去。
當晚我去了村頭好姐妹阿花家裏睡了一晚。
哪知道第二天我還沒起來,阿花他娘便將我從被窩裏挖了出來。
「快快,你家裏出事了!」
我以爲是陸城脫了褲子在豬欄裏睡的事被發現了,哪裏知道並不是。
「快快,外面兩個公安說是找你的!」
我被暈乎乎地拉出了院子,卻見周暖和兩個公安站在一起。
她一看到我就衝了過來。
「臭婊子,陸城呢?陸城在哪裏?」
我:?
「你說啊,我今天一早起來就沒有看到陸城,你也不見了。
「你說,是不是你們幹啥去了?」
說完轉頭對兩個公安道。
「公安同志啊,肯定是這個婊子將陸城給藏起來了!
「她偷我男人,她不得好死,你們一定要將她沉塘!」
我心裏一喜,知道她這應該是還沒有發現陸城在豬圈。
而且因爲知道昨天陸城去了我房裏,所以就先入爲主地以爲我和陸城有一腿,這才一大早就忍不住去找了公安,想要將我摁死。
我哪裏能受這個委屈?
我捂着臉就哭了起來:「哎呀,我不要活了!
「昨天晚上我想着你們新婚夫妻,我住在家裏也不太好,便來了阿花家裏,沒想到你已經就將污水往我身上潑。
「我知道你這是容不下我了。
「好,你要將我沉塘是吧?不用你!我自己死了一了百了!」
我說完便朝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兩個公安大驚失色,並且阿花也就站在身邊。
沒等我衝到柱子旁就被衆人給緊緊抓住了。
阿花氣急。
「公安同志,我們家人都可以做證啊,昨天晚上阿芸就來我這裏了。
「我們全家都可以做證的啊!」
周暖的面上一陣青一陣白。
實在是沒想到我竟然一言不發便要尋死。
她嘴巴動了動,卻不敢再說什麼。
「好了,你說你早上起來你男人就沒在,會不會去地裏或者出門了?」
公安皺眉看向周暖。
「這……」周暖還真的不確定。
公安面上有點難看:「你大早上沒看到人,便第一時間去你大嫂屋裏找?
「你大嫂也沒在便覺得他們如何了?
「你這,真是……」
公安搖頭。
「這樣吧,我們先回去你家裏看看,如果人真的不在就再說。」
周暖無法,只能點頭。
於是一羣人浩浩蕩蕩地朝家裏走去。
路上還有村裏人看到我們,也都好奇地跟了上來。
一聽說公安過來,是被周暖叫過來抓姦的,便一個個都興奮了起來。
-6-
很快到了家門口。
周暖打開了屋門之後,屋內靜悄悄的。
院子裏、屋子裏和廚房都沒人。
周暖看家裏沒人,心裏一喜,轉頭看我道:「大嫂,實在不是我冤枉你,而是昨晚上我還看到陸城去了你屋裏。
「我知道,您這麼多年寂寞也是應該的,畢竟身邊沒個男人。
「但是,但是阿城可是您帶大的啊,您怎麼可以對阿城有這樣的想法呢?
「您說以後,我,我還怎麼過啊?」
周暖的話看似說得哀哀切切的,但是聲音卻不小。
那些擠進來的,或是趴在院牆上的村民們,都肉眼可見地興奮了起來。
我沉默了一下,這才道。
「看來,這個家裏我真的是待不了了。」
我轉頭看向兩個公安。
「如果,如果我可以證明我和我小叔子的清白,是不是就可以告她?」
我伸手一指周暖:「她造謠我,敗壞我的名聲,我是不是可以告她?」
年長一些的那個公安嚴肅地看了周暖,又看了在場的衆人一眼:
「如果你真的是被冤枉的,不僅可以要求對方公開道歉,造謠你的人,還要被拘留 7 天。」
我點點頭,然後看周暖:「你昨天才進門,卻多次說我和陸城有染,並且多次在大庭廣衆之下造謠生事。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但是這個家裏從今往後,有我沒你,有你沒我。」
周暖面色青青白白,正想說什麼,卻忽然看到一個趴在圍牆上的村民忽然興奮道:「快,快看!快!快快!」
說話的村民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大家一頭霧水地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卻見豬欄裏,一個男人搖搖緩緩地站了起來。
最搞笑的是,那個男人竟然沒穿褲子!
白花花的屁股蛋子就這麼出現在衆人面前。
-7-
【我靠,我看到了什麼?這就是我這尊貴的會員可以看的東西嗎?】
【對啊,怎麼忽然露嫋了啊,啊啊啊啊我要洗眼睛!】
【哈哈哈哈,太搞笑了,自己去算計被人,結果社死了吧?】
此時陸城腦袋裏還是混沌一片的。
他聽到身後好像有什麼動靜,便下意識轉身。
沒想到,卻看到院子裏站了滿滿一大羣人。
他認真一看,除了有公安,還有他嫂子、媳婦。
當然更多的是一個個興奮莫名的村民。
「哎呀,要死了要死了!
「快閉上眼睛,看了要長針眼的。」
反應過來的小媳婦小姑娘們一個個都下意識地轉過了頭去。
但也有那四五十的大娘嘿嘿笑了起來:
「阿城啊,看不出來你人高馬大的,不太行啊!」
「嘿嘿,你不懂,那還沒起來呢!起來就大了!」
「哎喲你們可別說了,羞死人了!」
一個個男人女人竟當衆調笑了起來。
陸城這才低頭一看,竟然看到自己沒穿褲子!
他驚叫一聲,轉過身去,緊緊地捂着自己的下半身。
但是一轉身,白花花的屁股又露了出來,衆人的笑聲更是震天響了起來。
陸城羞憤欲死,捂着前後跑回了屋裏。
-8-
周暖這才面色複雜地收回了視線,然後下意識地看着我:「怎麼回事?他不是去你屋……」
只是她的話還沒有說話,我便上前一步,「啪」的一聲,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周暖氣急:「你瘋了?你敢打我?」
我反手又是一巴掌。
周暖瘋了,她衝上來就要打我:「趙芸,我看你是喫了熊心豹子膽了,你敢打老孃!」
我迎了上去,一把將她的頭髮給緊緊地扯了起來,一邊打一邊道:「老孃?你是誰老孃?嗯?
「你個賤蹄子,剛進門就敢一次次地將污水往我身上潑!」
想到書裏我那悲慘的一生,我就恨不得將陸城和周暖碎屍萬段!
在我壓着周暖打了幾下之後,反應過來的公安終於衝了上來,將我和周暖死死拉開。
我掙開公安的手,正色道:
「公安同志,我要報案!
「明明是陸城將喝多了,將豬欄裏的豬當成了新娘子!
「可週暖卻偏偏一次次地抓着我不放,我要報公安!」
-9-
周暖還是被公安帶走了。
畢竟這次鬧得還挺大的,並且我還當着公安的面鬧了一次自殺。
現在證實這就是一件烏龍事件,但周暖幾次三番地污衊我卻是事實。
周暖被帶走之後,我就去了村長那裏。
「什麼?你要分家?」村長不可思議地看着我。
我點頭:「今天的事情,村長您想必也是聽說了的。
「她不過才結婚一天,就一次次地往我頭上扣屎盆子。
「若不是今天大家親眼看到陸城光着屁股從豬圈裏出來,我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我知道我畢竟只是嫁到陸家來的,我想要拿到家裏的宅子和地還是比較難的。
但是我偏不。
書裏他們不僅算計我,還將我的工作給拿走了,更甚至算計了我一輩子。
我怎麼可以這麼輕鬆地就放過他們。
我看着爲難的村長,哭着道:「我們現在住的這房子,當初是我男人出錢建的,這些你們都知道的。
「如今陸城也結婚成家了,我想我這個寡嫂也算可以功成身退了吧?
「我要他們今天就搬出去,至於家裏的地我們一人一半,從此以後,我和陸城一家也就沒有半點關係了!」
「嫂子!」
我的話音剛落,便看到陸城從外頭進來。
他看着我和村長,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他誠懇地看着我:「嫂子!我知道是我錯了。
「周暖她年紀小不懂事,覺得嫂子對我的好是懷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
「這些我都會說她的,她以後再也不敢了嫂子,求求你,求求您高抬貴手放過周暖,讓她回來好不好?」
我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眼神冰冷。
-10-
我和陸城的哥哥結婚的時候,我十六歲。
後來他哥出意外走了。
那年我十七,陸城十二。
大家都和我說,再找個人嫁了吧,一輩子還很長。
那時候的陸城,每每聽到有人這麼勸我,他總是用驚恐的眼神看着我。
生怕我丟下他走了。
於是他比以前更聽話。
家裏的活搶着幹,家務也差不多都包了。
我讓他不要想太多,我不會走的。
就算要走,也會等他成家後。
我總會將去喫酒這種好事讓他去。
半大的孩子,喫得多,每次去喫酒,都能放開了喫。
甚至去喫了酒席回來,還會用袋子偷偷給我裝一些肉帶回來。
「嫂子,這些都是我一上菜就夾的,不髒,您喫!」
陸城是用他的一顆赤子之心,將我留了下來。
我總想,等他大一點。
再大一點。
後來我又想,等他成家後,我就可以開始我的新生活了。
這樣,我也算是對得起我男人,對得起我長嫂這個身份了。
書裏的陸城,只是一個名字。
但是對我來說,卻是相伴七年的陪伴。
活生生,有血有肉的日子。
所以我一直想不通,他爲什麼會這麼對我。
-11-
「陸城,這個家,是必須分的。
「你長大了,我也盡了我該盡的義務。」
我笑了一下。
「你不分家,不會是想着讓我像以前一樣養着你,又養着你的媳婦吧?」
我的話,讓陸城面色一變,他訥訥道:「嫂子,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我冷着臉看陸城:「你只是我男人的弟弟。
「我自認對你算是仁至義盡了。
「如果你覺得就因爲我養了你七年,那麼代價就是這一輩子還要我養着你、養着你的孩子,甚至是孫子,那我告訴你——
「不可能!
「你長大了,該有男人的擔當了,對嗎?」
我的話,讓陸城面色羞愧地低下了頭。
我轉頭看向村長:「村長,這事我想今天就辦好。
「否則等他媳婦回來,我怕還會出什麼幺蛾子。
「我和她的仇已經結下了,分家,纔是對我們雙方最好的選擇!」
今天這事,確實鬧得有點大。
村長終於抽完了嘴裏的煙Ṱų₄,他問陸城:「分家這事,你同意嗎?」
陸城看了我一眼,見我只是冷冷的,只能咬着牙點頭。
-12-
村長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道。
「阿芸啊,你要分家可以,但不能按照你說的分。」
我冷笑。
這裏是陸家村,村長也姓陸,自然是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我一個婦道人家將陸家的東西分走。
好在我心裏早就有了其他打算,便也不算意外。
村長看我不說話,便再次道。
「雖說你家的屋子是你男人起的,但你沒有給陸家留下個一男半女的。
「你日後總是還要嫁人的,所以,」村長搖搖頭,「房子和地,都不能全給你。」
陸城一聽房子和地都不會給我,很是鬆了口氣。
甚至帶着點憐憫地看着我。
我冷笑。
村長又道:「但你這麼多年,怎麼對陸城的,我們這些老的,都看在眼裏。
「這樣吧,地就不分你了,房子分你一半。
「如果你不想和陸城住一起,我可以讓陸城補錢給你,若是願意,我便讓人連夜將你家的房子從中間砌一堵圍牆起來,一分爲二,怎麼樣?」
當然不怎麼樣。
房子是我男人起的,我卻只能有一半。
家裏的地明明是屬於他們兄弟倆的,如今卻只能給陸城。
現在卻問我怎麼樣?
但是我也知道,如今的世道,就是如此。
我男人不在了,沒了撐腰的人,自然是隨着村裏怎麼說就只能怎麼做的。
好在,我還有後招。
先拿到一筆錢再說。
我假裝猶豫了一會兒,這才點頭。
當下,我們便在村長和兩個族老的見證下。
我放棄了那套房子和地,拿到了三百塊錢。
當晚,我便搬到廠裏的宿舍住。
-13-
回去收拾東西時,是阿花和她爹孃陪我一起去的。
我的東西其實不多。
這麼多年要撫養陸城,還要負擔他的學費,其實我並沒有存下幾個錢。
衣服更是縫縫補補的,穿了三年又三年。
等我將衣服和鋪蓋都收拾好後,一打開門,便看到了陸城站在門外。
「讓一下。」我看着陸城皺眉。
他頓了一下,這才往邊上站了一步。
只要一想到彈幕裏說的,我會在昨天被這人強姦,我就噁心得隔夜飯都差點吐出來。
我不知道是我的教育出了問題,還是他的骨子裏本來就帶着如此劣質的基因。
好歹我將他供了出來,並且還給他娶上了媳婦。
可這人卻爲了讓我留下來給他們當牛做馬,做出那等禽獸不如的事。
我忍着一口氣,沉着臉剛要走,陸城便又道:「嫂子!」
我本不想搭理他,可他卻又將我攔了下來:「嫂子,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但是,但是周暖那麼對您,我是真的不知道的,我——」
「啪!」
我ṱũ̂⁰狠狠一巴掌甩到了陸城的臉上。
「嫂子?」
陸城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冷笑着提着箱子離開了這裏。
-14-
陸城根本不知道,他和周暖兩人的算計。
我早就知道了。
-15-
我在棉花廠的工人宿舍住了下來。
沒想到的是,沒過幾天,我卻在棉花廠門口被人攔了下來。
是周暖。
她在衆目睽睽之下ṭű₄,竟然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被關了幾天的周暖,看起來很是憔悴。
蒼白的臉上掛滿了淚痕。
「嫂子,我知道是我不對,我心眼子小,我不該得罪您的,您和我回去吧?
「您不知道,陸城說要和我離婚!他說就因爲我那天惹您生氣了,所以您搬了出來。
「如果,如果您不和我回去,陸城是一定要和我離婚的,嫂子,您和我回去好不好?求求您了。」
周暖哭哭啼啼的,很快就引來了看熱鬧的人羣。
我靜靜看着周暖。
我知道,她這是上次沒有算計成我,又想故技重施。
她一定覺得,只要我被陸城染指了,就一定會任由他們施爲。
書裏寫的,他們確實成功了。
而且這次一定做好了萬全之策,可以將我留下來。
甚至,拿到我的轉正名額。
我定定地看了周暖兩眼。
既然她想作死,那我成全她。
我假裝被周暖的誠意打動,答應今天回去住一晚。
雖然我說的只是一晚,但周暖還是心滿意足地走了。
在她的打算裏,只要願意回去,哪怕只是一晚。
他們也可以實施自己的計劃。
一晚。
就夠了。
我看着心滿意足離開的周暖,冷冷地笑了起來。
-16-
下午廠裏下班後,我順着人流出了工廠。
並且在街口的滷料攤子上買了半斤的豬耳朵和滷肉片。
家裏的大門開着。
周暖一看ṱúⁱ到回來,便熱情地迎了出來:「嫂子!您回來了。
「您看,您怎麼客氣起來了?家裏飯菜我都做好了,您怎麼還去買東西呢?」
我去廚房拿了兩副碗筷,將來帶回來的兩個菜分別放到了盤子裏,這才端着出來飯廳。
「嫂子!」陸城看到我,喊了一聲。
只是眼裏,卻閃着莫名的光。
這幾天他因爲那天光着屁股從豬圈裏爬起來的事,被村裏人各種嘲笑。
甚至有些年紀大一些的嬸子看到他,還會意味深長地往他下面看。
陸城這幾天幾乎是沒怎麼出門的。
所以陸城其實是有些恨我的。
他覺得那天如果不是我帶着人回去,也不至於在那麼多人面前丟臉。
我沒有搭理各懷心思的兩人,而是指着盤子裏的菜道。
「街口這家的豬耳朵你以前最愛喫了,試試看,還是不是那個味道?」
陸城根本沒想過我會在裏面添了東西,便笑着夾了一筷子。
周暖卻是喜歡另外一道滷肉,她不甘其後地夾了一大筷子滷肉塞到了嘴裏:「嗯嗯好喫,嫂子你也喫。」
我笑了笑。
我可不敢喫。
這裏可是被我添了不少的料,只要沾了一口,別說人。
就是一頭牛都得倒。
我剛想到這,便聽到兩聲響,兩人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我冷冷看着兩人,重新去廚房給自己做了飯țű̂ₑ菜,慢條斯理地喫了起來。
一直到晚上,我纔將兩人放到了牀上,離開。ťṻₙ
只是身後的大門洞開。
一盞鎢絲燈泡在院門外明明滅滅。
-17-
當天晚上,我睡得很沉。
但是第二天,卻再次被警察帶走。
當然不是帶到警察局。
而是帶到了醫院。
他們說,陸城家裏昨天被一夥流竄的亡命之徒闖了進去。
周暖被姦殺。
而陸城則不僅被剁掉了那二兩肉,還渾身是傷,現在還昏迷着。
我看着空中已經完全消失的彈幕,笑了起來。
其實,自從我改變了劇情之後,彈幕越來越少了。
我最後看到的一條彈幕,是在周暖去廠裏鬧着,要我回去的那天。
最後那條彈幕說:【哎呀妹寶,千萬別回去,我記得書裏說過,今天會有一夥亡命之徒流竄到你們這,那些人殺人不眨眼,一定不要出門啊!】
而我,是看到了那條彈幕,這才答應了要回去的。
我可ťū́ₙ真是個好人啊。
他們死了,那夥亡命之徒自然就不會去禍害其他人了。
-18-
我面色沉痛地在醫院守了三天。
醫生和我說,陸城的傷勢過重,讓我進去看看吧。
病房裏的儀器都收了起來。
陸城青着一張臉,像一根木頭似的躺在牀上。
我來到病牀邊。
陸城看到我,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
我湊近了一些,小聲道。
「你知道,我是故意沒關門的嗎?」
陸城抖了一下,死死地瞪着我。
我嘆了口氣。
「哎呀,你還不知道吧?
「你老婆,也就是周暖,她死了。
「嘖,真是可憐,身上都沒有一塊好肉了。」
「對了,公安說,你是被那夥人捆着,看他們怎麼……
「哎,真是可憐。
「不過, 你放心地去吧。
「家裏的房子和地我都會照顧好的,以後我就算嫁人, 也會帶着這些東西一起去的,絕對不會荒廢了,也不會……」
我還沒說完, 便看陸城瞪着眼急促地呼吸了起來。
我忙將醫生喊了進來。
一堆醫生和護士做起了搶救的工作。
我被人羣往後推。
一步步地退後。
番外:陸城
我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對嫂子有不一樣的心思的呢?
應該是十七歲那年。
那天我中午回來,以爲家裏沒人, 便準備去廚房做午飯等嫂子回來喫。
卻沒想到,路過嫂子門口的時候,我竟看到有人影晃動。
我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 透過門縫卻見嫂子正在換衣服。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不一樣的她。
再之後, 我腦海裏,便經常會閃過她那天的樣子。
後來,她要給我說親。
我曾聽有人勸我嫂子,趕緊找個好人家。
可是她說,要等我成家。
那時候, 我是恐慌的。
我想,我如果成家了,是不是,嫂子就走了?
我不想她走。
更不想她嫁人。
可是, 我總是要成家的。
我已經十九歲了。
家裏孤男寡女的,身邊也開始有了閒言碎語。
在嫂子再次給我相看人家的時候, 我應了下來。
同時,爲了留下嫂子, 我想了一個邪惡的法子。
我問周暖, 想不想要一份好工作。
她當然想。
她家裏重男輕女, 嫁到我家, 幾乎算是跳出了火坑。
於是, 我便說了我的計劃。
一開始周暖並不同意,並且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
但是僅僅過了一天, 她便再次找上了我。
她說。
她可以配合我。
但是,也要我答應,從此以後不能碰我嫂子。
而且要一輩子, 讓她將嫂子踩在腳下。
爲了留下嫂子,我應了下來。
原本,我以爲一切都天衣無縫。
我也明明進去了嫂子的房間, 可第二天起來,我竟然在豬圈?
這事鬧得很大, 嫂子也搬走了。
那幾天我真的很不習慣。
周暖回來後,也咽不下那口氣。
我們又用了一計, 將她騙了回來。
原本以爲這天,我們都會達成所願。
可再次醒來。
我便被綁了起來。
甚至被強迫着看他們怎麼欺負的周暖。
最後那夥人臨走之前,還笑嘻嘻地廢了我的……
再次醒來, 我已經在醫院。
我知道, 我活不成了。
但是我還想再看看嫂子。
我想和她說,對不起,我曾好幾次想對她不利。
雖然沒有成功。
但是我真的真的很慶幸,歹徒進門那天, 她已經走了。
可是,她卻告訴我,歹徒是她放進來的。
我的天塌了。
我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還想問……
但是我好像沒機會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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