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風流,最喜女子細腰,下面官員爲討好我爹,蒐羅各種細腰的揚州瘦馬,最後把我娘送了過來。
我娘腰細如柳,盈盈一握,我爹異常喜愛,入府當日就賞了我娘一碗絕子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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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入府當夜就被我爹寵幸了,等送回院子,整個人都遍體鱗傷暈了過去。
而等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被要求喝絕子湯,並不是我爹不想要子嗣,而是女子懷孕就會破壞細腰,所以在我爹玩膩之前,絕不會允許我娘她們懷孕。
也因爲這樣每一位送進門的揚州瘦馬,都會被我爹賞一碗絕子湯,我娘受我爹喜愛,所以下人們格外關照,多給了一碗。
絕子湯寒涼,喝一碗都腹痛難忍,更何況多喝一碗,當夜我娘就大出血。
但是跟我娘一起被送來的揚州瘦馬們卻嫉妒我爹喜愛我娘,根本不管我孃的死活,反而把我娘關在廂房,任由我娘叫喊着流了一夜的血。
那一夜,我娘丟了半條命,傷了元氣,第二天就病了。
而這一病就是一個多月,等我娘養好病,她那柳條細腰卻已經臃腫了起來。
我爹不喜,直接把我娘扔到後院讓她自生自滅。
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我娘被診斷出已懷有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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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是世家大族之後,最講究血統,普通平民在大夫人看來都是低賤的人,更何況我娘還是揚州瘦馬出身,所以大夫人當機立斷就要打殺我娘。
對於這種事,我爹是不管的,如同他玩瘦馬,大夫人也不管是一樣的。
好在當時老夫人還活着,她攔住了大夫人,只因爲我們慶陽侯宋家在上京城也是頂級豪門,而大夫人入府五年,膝下只有一個女兒,而宋家需要傳宗接代,就算我娘身份低微,老夫人也希望留下來。
老夫人一個傳宗接代的大帽子壓得大夫人無話可說,只得把我娘留下來。
不過大夫人畢竟是世家大族的人,老夫人還是給些臉面的,她私下跟大夫人說:「她就是個玩意,這玩意若是撞了大運,產下男孩,就抱到你跟前養着,然後把她直接打殺了,若是肚子不爭氣,生了個賠錢貨,那母女都隨你處置。」
這話她們是當着我孃的面說的,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顯然她們只把我娘當一個產子的工具,沒有一點反抗之力。
話雖如此說,但是老夫人還是怕大夫人動手腳,就親自把我娘接到她院子養了起來,她滿懷期待我娘能一朝得男,可惜十月懷胎後,我娘生下了我,一個老夫人眼中的賠錢貨。
老夫人氣得大罵我娘沒用,我娘剛生產完,她就讓人把我娘和我扔到了大夫人的院子,說任由大夫人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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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拖着殘體,抱着還未睜眼的我,頂着毒日頭跪在大夫人院子前整整一天,求大夫人饒我們一命。
大夫人愛惜名聲,自然不會在我娘剛產子完就發賣我娘,不過她也覺得我們的存在會膈應到她,所以就讓人把我和我娘扔到下人住的院子裏面,自此我和我娘都活了下來。
後院的奴才爲了討好大夫人,把最髒最累的活都交給我娘去做,日子雖然艱難,但是我娘樂觀,還是能過得下去。
她每日卯時就要起牀漿洗滿府下人換洗下來的衣服,到辰時才能得空喫上一個饅頭補充體力,一直到亥時我娘才能幹完所有粗重的活。
本該可以休息的時間,她還要點燈熬油地繡帕子,每當這個時候就是她最開心的時候,因爲這些帕子她可以偷偷拿出去變賣,雖然賺得不多,但是總是自己的銀子。
我娘每次賣完帕子回來,總會在掙得的爲數不多的銅板裏面拿出兩個,然後給瘦小的我買一塊芝麻餅,隨後笑着看着我喫下去。
我每次都會分一些給她喫,但是每次她只是輕輕咬一小口。
她說這是她最幸福的時候,而那時候我總覺得芝麻餅是世界上最好喫的東西。
她也總是跟我說:「娘沒什麼本事,只能給你存點嫁妝,以後出嫁了,身上帶點錢,才能在夫家不受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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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望是美好的,如果日子一直這樣下去,也是好的,但是老天爺似乎總喜歡跟我們窮人開玩笑,會把這最卑微的幸福給抽走。
我十歲生辰那日,突發奇想地想喫壽包,孃親笑着應允,當天趁着午間守門小廝午休的時候偷偷出府給我買壽包,同時也帶上了繡了一個月的帕子,準備一起賣了給我買一個生辰禮物。
我坐在後門口滿懷期待地等着,從正午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我娘都沒有回來。
我心中着急,想溜出去找找,也就在這個時候聽到後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其中還摻雜着叫罵的聲音。
我心中莫名地不安,想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進了後院,就看到我和我孃的住處圍了一羣人,其中領頭的是大夫人身邊的孫嬤嬤。
我心中的不安被無限放大,我衝了過去,擠開人羣,就看到我娘滿身是血,毫無聲息地躺在地上。
我瘋了一樣衝了過去,抱住我娘,此時她身體早已僵硬冰涼,她手裏還死死握着一個髒兮兮的壽包。
看着那壽包,我只感覺無邊無際的悲傷席捲而來,喉嚨好似被卡住一般發不出聲音,眼淚完全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
「這個賤婢偷偷變賣府中東西,敗壞府中名聲,這就是下場,你們都要好好看着,如果誰敢再犯,一樣會被打死!」
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正是站在旁邊的孫嬤嬤。
孫嬤嬤是大夫人身邊的掌事嬤嬤,她的話自然無人敢反駁,所有人都低着頭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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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我知道,那日我娘去繡莊賣帕子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大夫人帶着嫡姐還有幾個要好的官家夫人在買東西。
其中一個ṭù⁼官家夫人認出了我娘,也看見我娘正在賣帕子,就直接拿出來說嘴,明顯是想落大夫人的面子。
大夫人和嫡姐覺得丟了面子,當時就讓人重重教訓我娘,我娘生我的時候就沒坐好月子,加上這些年受的苦,身子本來就虛,沒幾下就斷了氣。
雖然我娘是買來的揚州瘦馬,但是當着衆人的面被打死,也會落一個不好的名聲,大夫人就冤枉說我娘是偷了府中的東西來變賣被發現,這才就地正法的。
有了正當理由,那大夫人的名聲自然還是好的。
這件事對大夫人和嫡姐還有我們宋府沒有任何影響,只是城外後山多了一個孤寂的土墳包,世間多了一個冤魂而已。
而我則擦乾眼淚,餘生只想把這骯髒的宋府拖入地獄爲我娘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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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連妾都算不上,她只是府中買來的揚州瘦馬,而我只能算是一個婢生女,面對宋府這個龐然大物,就宛如螞蟻對上大象,完全沒有機會。
我知道我必須韜光養晦,慢慢找機會,所以我成了宋府嫡女宋知音的奴才。
宋知音長得很美,在我爹的刻意包裝下,在上京城也是有名的才女。大夫人和我爹對她抱有很大的期望,說會等到宋知音及笄送她入宮伴駕,延續慶陽侯宋家以前的榮光。
只是她的性格完全繼承了大夫人和我爹,人前她是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人後她就露出惡毒本性,以折磨我們下人爲樂。
我在她身邊服侍了五年,受了五年的折磨,第六年她及笄後就進宮,我日子纔好過一些。
我爹和大夫人的造勢還是有用的,宋知音憑藉着才名入宮就成了婕妤,據說深受皇上喜歡。
在年底宮裏就傳來了消息,宋知音就懷上了皇嗣。
大夫人和我爹非常高興,打賞了滿府的奴才,連我也得了二十文錢。
可是高興不過兩個月,府裏的氣氛就開始變了,聽說因爲宋知音顯懷,身材走樣,皇上已經一個月沒去看過她,並且宮裏還新進了幾個美人,害得宋知音動了好幾次胎氣。
爲此大夫人和我爹都開始着急起來,而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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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刻意穿上修身的衣服,頻繁地出現在我爹和大夫人的院子門口。
我繼承了我孃的楊柳細腰,加上有修身的衣服做襯托,更顯腰身柔弱無骨,好幾次我爹的視線都在我身上挪不開眼。
本朝從官員到皇室男子都喜歡細腰,只是我爹最爲強烈而已。
他那令人赤裸的眼神,讓我無比作嘔。
有好幾次,我差點忍不住要放棄,終於Ťų⁰宮裏傳來消息,有得寵的美人趁着皇上來看宋知音的時候,裝病把皇上請走了,氣得宋知音動了胎氣,差點小產。
當天晚上,大夫人就去廟裏跪了一晚上,求菩薩保佑宋知音。
對此,我只感覺可笑,倘若菩薩有靈早就給他們這些惡人降下懲罰了。
第二日一大早,大夫人身邊的孫嬤嬤就過來找我了,帶着一貫的命令語氣:「夫人讓你過去說話。」
我心中一喜,但是面上卻露出惶恐的神情,顫抖着應是。
這是我六年來給自己塑造的人設,一個膽小聽命的奴才。
孫嬤嬤顯然看不上我這樣,冷哼一聲就往外走,我小跑着緊跟上去。
來到大夫人的院子,就看到我爹和大夫人都坐在堂前。
我上前跪下行禮,大夫人冷哼一聲,我爹也沒說話,只是視線ţṻ₁從我進門開始就一直盯着我的細腰,眼中露出讓人作惡的貪婪。
兩人不說話,我就這麼低着頭跪着,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
半晌之後,大夫人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收拾一下,進宮照顧你姐姐幾日!」
這是命令,不是商量,但是我沒有氣憤和不甘,因爲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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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就在孫嬤嬤的帶領下進了宮,進宮的名義是看望動了胎氣的宋知音。
來到宋知音的吉祥苑,孫嬤嬤上前和守門的小太監說明來意,那小太監點頭進了院子。
半晌之後,進去通傳的小太監沒出來,我反而看見另外兩個小太監抬着一個擔架走了出來。
那擔架上用白布蓋着,白布下面明顯是一個人,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其中一個小太監在走到我面前的時候身形晃了晃,那白布瞬間脫落,一具女屍呈現ŧű₈在我面前。
那女屍一身宮女裝扮,雙眼圓睜,舌頭伸得老長,脖子上有兩道青紫色的勒痕。
我臉色微白,這是下馬威還是殺雞儆猴?
一個宮女從院中走了出來,她上前撿起落在地上的白布重新給那女屍蓋上,然後對着兩個小太監呵斥:「做事毛手毛腳的,回頭去慎刑司領罰!」
兩個小太監聽到慎刑司臉色一白,但是也不敢反駁,低頭應聲,隨後快步離開。
等兩人離開,那宮女對着我和孫嬤嬤微微欠身:「兩位莫怪,那丫頭脾氣大,婕妤只是罵了那丫頭兩句,她就氣不過上吊了。
「只是一個宮婢,身份低微,哪有不捱罵的,死了也是活該,這宮裏最不缺的就是奴婢,每天總會死幾個,大家都習慣了。」
那宮女說着話,但是視線一直落在我的身上,這明顯是說給我聽的,也是警告我。
那白布掉下來也是爲了給我看的,不然哪有那麼巧?尤其那宮女脖子上一淺一深的兩道勒痕,怎麼可能是吊死的,明顯是被勒死後重新吊上去的。
我配合地露出害怕的神色,那宮女笑了笑:「兩位進去吧,婕妤聽說你們來了,心情都好了不少。」
說着就引着我們往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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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宮女走進寢殿,就看到宋知音半倚在軟榻之上,我和孫嬤嬤低頭上前見禮。
宋知音看了看我,視線落在我細長的腰身上,眼中閃過一絲厲芒,不過很快就收斂了,她淡淡地開口:「許久不見妹妹了,出落的倒是水靈……」
我連忙跪下:「娘娘纔是明豔動人,奴婢蒲柳之姿在娘娘面前不值一提。」
宋知音顯然滿意我的識趣,微微點頭:「進宮這一年,沒有妹妹伺候,反而不習慣,那些奴才都不如妹妹貼心,本宮懷孕害喜孕吐,連個痰盂都不知道送過來……」
宋知音點到即止,我也識趣地跪着挪到她面前,伸出雙手做捧起狀,雙手也送到她面前。
宋知音微微低頭孕吐了起來,不過她卻沒有吐在我雙手手心,反而有意對着我身上吐,一股酸臭味立馬在我身上瀰漫開來。
我沒躲開,對她的這種行爲已經習以爲常,宋知音折磨我的手段多如牛毛,這種根本不算什麼,如果剛剛我躲開,今日只怕就是第二個因爲脾氣大而上吊的宮女了。
等宋知音吐完,有宮女小心地送上玫瑰水讓她漱口。
宋知音顯然這次是真的很滿意我,難得露出笑容:「弄髒妹妹的衣服了,讓秋月帶妹妹去換身衣服吧。」
剛剛帶我進來的宮女上前幾步來到我面前:「二小姐,奴婢帶你去換衣服。」
跟着那個叫秋月的宮女進了後院,然後隨意地清洗了一番,就被她帶到偏院住下。
「娘娘說了,二小姐這段時間就先住這裏,沒有娘娘傳召,請二小姐不要亂出門。」
那秋月跟我說話,還特意拉開距離,彷彿我身上還有酸臭味一般。
我識趣地點頭。
秋月也沒說什麼,直接轉身離開,而我也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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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住就是七天,這七天裏面我很聽話地沒出門,一直窩在房間裏面繡香囊,宋知音也懶得搭理我。
而這七天裏面,皇上也沒有來過,聽說都宿在了新進宮的幾個美人院子裏面,宋知音氣得把瓷器砸了一遍又一遍。
第八天,秋月捧着一套衣服出現在我門口,她看着我說:「娘娘讓你陪着一起去御花園走走!」
話音剛落,就有兩個小宮女進門來到我身邊,我知道這是要動手了,我沒有反抗,任由兩個小宮女給我梳洗打扮。
宋知音給我準備的衣服很合身,而且特別凸顯腰身,顯得我整個人婀娜多姿。
當我來到前院的時候,宋知音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看到我的一瞬間,她眼中閃過一絲嫉妒,不過也沒說什麼,直接朝着御花園走去,我趕緊跟了上去。
跟着宋知音緩步走到御花園中的涼亭中剛剛坐下,就看見一個明黃身影走了過來。
宋知音似乎早就料到,見那身影就要走來,壓低聲音跟我說:「本宮給你一個潑天富貴,但是你要記住你的身份,你永遠是我的奴婢。」
「奴婢知道!」
我應聲,身體微微顫抖,在外人看來我是害怕,但是隻有我知道,我是興奮,因爲我終於要開始復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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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黃的身影由遠及近,我也終於看清來人,丰神俊逸,通身貴氣讓人不忍直視,正是當今皇上。
我們一羣人連忙跪下行禮。
皇上上前拉起宋知音,然後讓我們所有人起身:
「今日愛妃怎麼會有興致來御花園閒逛?」
皇上看向宋知音問道,隨着問話,視線也很自然地落在我的身上,那饒有興趣的眼神,讓在場衆人都知道,皇上對我有興趣。
宋知音微微一笑:「家中小妹來宮中看臣妾,臣妾就帶她來御花園逛逛……」
聞言皇上興趣更濃了,他看向我問道:「朕的御花園如何?」
我連忙上前欠身,眼波流轉,微微抬頭在與皇上的視線對上後,又連忙做出羞怯模樣:「美不勝收!」
皇上大笑:「既然喜歡,那就多住幾日,好好看看……」
說完他看向宋知音:「難爲你有心,朕今夜有空,到時再去看你!」
皇上兩句話雖然說得隱晦,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讓我多住幾日,說明對我很滿意,說宋知音有心了,說明他看穿了宋知音塞人的心思,也明確表明今夜有空,可以接受安排。
話已經說到位,皇上也沒有停留,帶人很快離開。
皇上離開後,宋知音自然也沒有遊玩的心思,直接帶着我們回了吉祥苑。
路上宋知音看我的眼神,兇悍異常,我只能配合着顫抖着,露出惶恐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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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寢的一切都在不言中,內務府派人來接我,宋知音雖然心中不甘心,但是不得不讓我過去。
一夜旖旎,皇上十分滿意,尤其喜愛我楊柳細腰,特意讓爲我取了一個柔字,冊封我爲柔美人。
皇上登基數年,入宮的美人不知凡幾,還真沒有爲幾個女人冊封過字,所以一時間,後宮衆人都十分好奇我的存在。
而我在侍寢完畢後回到吉祥苑,等待我的是一碗去子藥,宋知音看着我:「你自己什麼身份應該知道,你就是個賤婢,你不配爲皇上生子。」
我一如既往地露出惶恐模樣,跪在宋知音腳邊,接過秋月遞過來的去子藥,沒有絲毫遲疑地一飲而盡。
看我如此知趣,宋知音這才滿意,她看着秋月吩咐:「讓她跪在這半個時辰,免得趁着無人,把去子藥扣吐了!」
我心中冷笑,宋知音倒是不傻,不過我本就沒打算懷孕,所以無所謂。
第二日,我照常起牀去服侍宋知音,極盡謙卑,彷彿我不是皇上的美人,依然是她宋知音身邊卑微的奴婢。
宋知音見我如此表現,很是滿意,一直冷淡的臉色也好了不少。
宮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每日在宋知音身邊宛如奴婢一樣的事,很容易就會讓其他嬪妃知道,而這正是我要的效果。
果然,沒過一個月,陳美人打着說話的名義來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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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美人就是在我沒進宮之前最受寵的美人,宋知音也是被她氣得好幾次差點小產。
見到我的第一面,陳美人熱情地叫我妹妹,我卻惶恐得連連說不敢當,看我如此懦弱模樣,陳美人眼角都帶着濃濃的嘲諷。
我連忙讓陳美人坐下,又親自給她倒了茶,這讓她對我這個奴婢做派更加看不上。
「妹妹現在已經是皇上的美人了,這種粗重的活,讓奴才做就好!」
陳美人雖然看不起我,但是嘴上還說着貼心的話。
我連連點頭做出感動狀。
前後說話不過半盞茶,秋月就冷着一張臉過來了:「柔美人,我們主子頭痛,想讓柔美人過去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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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也不見禮,說話也極爲不客氣,說完不等我反應,就直接轉身離開。
顯然是宋知音知道我見了陳美人,心中不快了,畢竟她們兩個一直不對付。
陳美人在旁嘆氣:「妹妹,不是姐姐我說你,你就是太和氣了,這些奴才纔會蹬鼻子上臉,就該好好的教訓教訓。」
我連連說不敢,隨後說道:「陳姐姐勿怪,今日時辰也不早了,已經錯過服侍姐姐用膳了,不能再耽誤了。」
陳美人眸光閃動,狀似無意地問道:「你這每日都要爲宋婕妤按摩嗎?」
我點頭,似乎是沒有察覺到陳美人在套話,反而很配合地說道:「是啊,姐姐習慣了我的服侍,所以每日幾乎要好幾個時辰在她身邊伺候呢。」
陳美人嘴角勾起,隨後就告辭離開。
我看着陳美人離開的背影笑了笑,我給了她一個機會了,希望她不要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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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兩天,陳美人又來了,這一次她給我帶來了很多禮物,從衣服到首飾,還有各種補品。
最後她還親暱地從自己的頭上取下來一個梅花簪子,不顧我反對地給我戴上:
「妹妹不要客氣,這是姐姐的心意,你若是不收下,就是看不起姐姐。
「這梅花簪子是用千朵梅花熬出精油,再用精油融進這簪子中,讓這梅花簪子永遠帶着淡淡梅花的花香…」
我連連道謝,收下了這個簪子,而陳美人見我收下後,笑得更加開心了。
而我則每日去服侍宋知音,更加勤快了,畢竟這淡淡的梅花香一定讓我親愛的姐姐也要試試啊。
隨着我每日勤快地服侍,宋知音的狀態越來越差了,整個人憔悴無比,她擔心是有人暗害她腹中皇嗣,在院中鬧了幾次,連皇上都驚動了,之後她所有喫喝都必須經過三個太醫檢查。
但是宋知音的狀態沒有絲毫好轉,反而越來越差,太醫說她這是憂思過重,連皇上都被她弄得厭煩。
又過了一個月,宋知音小產了,這個消息讓整個後宮都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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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苑中,人人自危,我也站在人羣之中,宋知音面無血色地躺在牀上,一雙怨毒的眸子掃視四周站着的奴才。
此時一個明黃身影走了進來,宋知音立馬收起滿臉怨毒之色,露出一臉悽然:「皇上……你可得爲臣妾做主,定然是有人暗害皇嗣!」
皇上剛剛踏進寢殿,宋知音就哭着撲上去。
皇上連忙安慰:「愛妃不要傷心,身子重要。」
宋知音抹着眼淚:「皇上,你一定要爲我們的皇兒做主啊,一定是有人暗害臣妾,臣妾敢肯定……」
皇上聽聞此言,微微皺眉,這一個多月宋知音經常說這種話,太醫檢查了整個吉祥苑,沒有發現絲毫不妥,每日喫食都是三個太醫看過的,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暗害,如今小產,極大可能是宋知音心思過重造成的。
皇上本來見宋知音小產滿臉脆弱蒼白,生出了濃濃的憐惜,此時見她如此執拗,不免添了幾分不耐,不過還是耐着性子安慰:「這是意外,好好養身子,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宋知音搖頭:「肯定是有人暗害,臣妾身體一直很好,怎麼可能突然無緣無故地小產,請皇上一定要徹查……」
宋知音如此不識趣,皇上臉色也沉了下來。
此時,一個聲音傳來:「既然宋婕妤心有疑慮,不如今日本宮做主,就好好搜查一番這吉祥苑。」
來人正是皇后娘娘,我和衆人連忙行禮。
皇后給皇上欠了欠身子,隨後再次開口:「宋婕妤自從懷孕後一直在吉祥苑中不出去,就算有人暗害也是在這吉祥苑中,今日還是查一查吧,免得後宮人心惶惶。」
見皇后如此說,皇上自然也給了幾分面子:「來人啊,把吉祥苑裏裏外外搜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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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侍衛走了進來,隨後開始搜查了整個吉祥苑,一陣雞飛狗跳之後,一個侍衛拿着一個上了鎖的木盒子走了出來。
衆人面色一變,隨即所有視線都落在我的身上,因爲這個木盒子,正是侍衛從我房間搜了出來。
那侍衛上前說道:「啓稟皇上,這木盒子是在柔美人的枕頭下找到的。」
皇上接過侍衛手中的木盒子,然後看向我:「這是你的?」
在衆人的注視下,我全身微微顫抖,臉色也很不自然起來,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皇上見我承認,又開口:「把鑰匙拿過來打開這個盒子!」
此時皇上的語氣已經開始加重,明顯有了一絲懷疑。
我聞言立馬搖頭,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不能打開……」
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衆人都看出來我很可疑,連皇上的臉色也沉了下去,皇后反而饒有興趣地盯着我。
宋知音見我拒絕,立馬就炸了,直接衝上來就甩了我一耳光:「賤婢,是不是你害我,是不是?」
我當然是可以躲開這記耳光的,但是我沒躲開,硬生生地捱了,而且還順着耳光摔倒在地。
宋知音衝到皇上身邊,搶過木盒子高高舉起就要砸在地上,而我則起身一下子保住了宋知音:「求求你了,姐姐,這木盒子不能砸,你打我罵我都沒事,我給你當一輩子奴婢也沒事,但是這木盒子不能砸。
「我發誓,我沒有害你的孩子,跟我沒關係…」
我的哭求聲沒得到宋知音半點同情,反而讓她覺得我更加可疑,一腳踹開我,隨後猛地把木盒子狠狠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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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瞬間裂開,一大疊紙張飛了出來。
「不!」
我驚呼一聲,露出絕望神色。
有手快的已經從飛出的那些紙張中搶到一張看了起來,只是一眼她們都露出古怪神色。
侍衛拿了幾張交到皇上手中,皇上低頭看了過去,只見那紙張上密密麻麻用鮮血做墨寫滿了祈福的經文,而祈福的對象就是皇上。
宋知音此時也看到了紙張上的內容,臉色瞬間難看。
皇后娘娘輕笑一聲:「柔美人愛皇上之心是我們有所不及的。
「用鮮血爲墨,爲皇上祈福,這麼多紙張,不知道寫了多少字了,柔美人這身體怕是喫不消啊……」
皇上此時反應過來,一臉感動地上前拉起我:「愛妃,你怎麼不早說?」
我無聲地流着眼淚,露出極爲委屈的神色,惹得皇上格外憐惜,他抱緊我安慰:「是朕對不起你,朕剛剛不該兇你……」
我依偎在皇上懷裏,抽噎着說道:「他們說用心頭血寫祈禱經文可以讓被祈禱人百病不生,身體康健,但是經文有靈性,不能輕易示人,否則沒有效果。
「本來已經ţũ⁼寫了九十九份了,只差一份就可以送去廟裏供奉了,現在失敗了,臣妾對不起皇上,對不起……」
我一遍一遍地道歉,惹得皇上更加愧疚心疼,連忙抱緊我安撫起來。
宋知音在一旁氣得臉色鐵青,直接怒道:「皇上,這丫頭有問題,剛剛明顯是她誘導臣妾……」
皇上聞言對我的愧疚化作對宋知音的怒氣,直接反手一個耳光打了過去,隨後怒道:「宋婕妤沒有保護好皇嗣,罰禁足三個月。」
皇上此話已經給宋知音的小產定了結局,那就是宋知音自己造成的,跟別人無關。
皇上說完就拉着我離開:「封柔美人爲婕妤,賜居永樂苑!」
宋知音摔倒在地,面如死灰,皇后輕笑一聲:「這宮裏就是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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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進了永樂苑,並且成爲了柔婕妤,皇上還打開自己的私庫,取了很多好東西賞賜了過來,引得很多嬪妃嫉妒無比。
而此時作爲風暴中心的我卻淡定地用毛筆在白紙上畫出一個梅花簪子,等畫完後,讓小太監送到陳美人的院子。
我取下梅花簪子用盒子收好,這梅花的簪子確實香氣宜人,但是卻也能害人於無形。
宋知音和宋家所有人對她腹中的龍胎抱有很大的期望,那我就讓她們的期望落空。
宋知音懷孕後就各種小心別人暗害,所有喫食用品都是自己院子的,別人送來的一律不用,所以誰也害不到她。
陳美人背後沒有家族勢力,和宋知音也沒有恩怨,但是總在搶宋知音的寵愛,甚至在皇上來看宋知音,她還裝病把皇上請走,這已經是針鋒相對了,而且很明顯是想把宋知音氣得小產。
所以我刻意讓陳美人接近我,刻意裝成小白花讓陳美人放下戒心,也刻意讓陳美人知道我每日和宋知音接觸很長時間,就是給她一個機會。
果然送來了這梅花的簪子,而這花香絕對是對付龍胎的好工具。
宋知音懷孕後,不用薰香,只在院子中種了幾株梅花,所以用這簪子最爲合適。
果然如今宋知音小產了。
現在宋知音和大夫人應該知道失去最重要的人該有多傷心了吧。
不過這纔是開始,我這次的計劃可是爲了對付大夫人的,希望她不要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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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宋知音小產和宋知音被禁足的消息傳出去不到半日,大夫人就遞了帖子要進宮看望宋知音。
宋知音小產,作爲母親要來看望,皇后娘娘自然不會攔着,所以大夫人很快就進了宮。
我知道這件事後,微微一笑,唱戲的主角上場了,那我也該準備了。
我喚了一個小太監進來,讓他去御書房告訴皇上,我想他了。
小太監點頭,隨即就跑了出去。
等小太監離開不過一刻鐘,秋月就來了我永樂苑,她客客氣氣地行了一禮:「柔婕妤,宋夫人想見見你!」
我笑了笑,這是要爲自己的女兒打抱不平了。
「本宮也想大夫人了,那就見見吧!」
我起身跟着秋月去了吉祥苑。
剛到吉祥苑門口,就聽到宋知音極爲委屈的哭聲,還有大夫人安慰的聲音。
秋月對我做出請的手勢,我也沒說什麼,直接走了進去。
隨着我走進來,宋知音的哭聲戛然而止,看着我露出憤恨之色,幾次想起身廝打我,都被大夫人攔住了。
大夫人輕拍宋知音的手,示意她冷靜,隨後纔看向我,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柔婕妤當真是能藏拙,需要臣婦給你行禮嗎?」
我笑了笑:「大夫人說笑了,怎麼說你也是嫡母,我怎麼能讓你行禮呢。」
大夫人冷笑:「我和老爺終日打雁,卻被大雁啄了眼,沒想到我們宋家出了你這號人物……」
我笑了笑沒說話。
大夫人繼續說:「縱然你現在是婕妤,但是你就是一個婢生女,你娘也只是一個奴才,你們死後也進不了宋家祠堂,而且沒有宋家支撐,在這後宮裏面,你遲早會被玩死。
「你以爲你贏了知音就可以高枕無憂?只要我和老爺一日不死,皇上都會看在宋家的臉面上,對知音留有三分情面,而你不同,只要我和老爺對外不承認你是宋家人,甚至說和你不共戴天,你說你能在後宮長久地活下去嗎?會有多少人對你出手?」
大夫人不愧是大夫人,把局勢分析得很透徹,也自以爲拿捏住了局面,不過可惜,我和我娘從沒有想過入什麼宋家祠堂,我也沒有想過在皇宮長久地活下去,我只要宋家人全部死。
見我沒說話,大夫人再次開口:「之前的事我和老爺都可以不計較,現在你給知音賠個不是,只要你安心輔助知音,以後宋家還是你的後盾,有宋家在,皇后也會給你幾分薄面……」
說完,大夫人看向我,等着我的服軟,因爲在她看來,一番分析利弊後,尤其她還大度地不再追究我的過錯後,我只要是聰明人就該服軟。
不過很可惜,她猜錯了。
我看着大夫人微微一笑:「我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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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臉色難看,宋知音怒道:「賤婢,你以爲有皇上當後盾,我們就沒辦法奈何你了嗎?」
大夫人也冷冷地看着我:「你要知道,你是宋家出來的人,只要你爹出手,你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我笑意更深了:「不勞大夫人操心,我在宮裏很安全,我相信皇上會護着我的,畢竟我是他的女人。」
大夫人哈哈大笑,彷彿聽到了最可笑的話:「真是可笑,你居然相信皇上會護着你,我今日把話撂在這了,我現在就算甩你一耳光,皇上那邊都不會說什麼的。」
大夫人一邊說着,一邊走到我面前,抬起手,一副要甩我一耳光的架勢。
大夫人此話一出,我笑得更加開心了,她太配合我了,想必門外的皇上應該氣瘋了吧。
果然在大夫人的話音剛落,皇上猛地推開門,隨即快步走到我面前,抬手就給了大夫人一耳光,怒道:「宋夫人倒是試試,看看朕敢不敢說什麼?」
大夫人和宋知音顯然被突然出現的皇上嚇到了,兩人臉色瞬間白了,齊齊跪下。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皇上沒理睬她們,直接說道:「宋婕妤囂張跋扈,降爲美人,閉門思過半年……
「宋家所有親眷,無詔不許再進宮!」
說完皇上拉着我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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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我的永樂苑,皇上一臉無奈地對我說:「你是婕妤,不能讓她們欺負了去,以後朕給你撐腰,她們如果再跟你放肆,你直接甩她們的耳光!」
我一臉感動地抱住皇上:「臣妾不怕她們,臣妾是皇上的女人,有皇上保護。」
皇上大笑:「好,朕保護你!」
皇上的兩道旨意不到半個時辰就傳遍了後宮,衆人都知道,往後這宮裏,柔婕妤要徹底起來了。
而我則在等着陳美人上門,只希望她不要膽子太小。
一直等到第二日,陳美人主動過來了,她還帶着我送給她的那副梅花簪子的畫:
「婕妤這畫,臣妾看不懂…」
陳美人笑了笑,不復往日那般高高在上。
我也不廢話,直接說:「讓你背後之人跟我說吧,我要談的事,你做不了主。」
陳美人沒有暗害皇嗣的理由,既然她這麼做,顯然是背後有人指使。
陳美人聞言臉色變了變,最終張了張嘴,什麼話也沒說,就轉身離開了。
等到晚間,皇后身邊的小太監過來找我:「柔美人,皇后娘娘請你過去。」
原來是皇后娘娘,這也在我意料之中,畢竟最在乎宮中妃子懷孕的自然是她。
皇后娘娘膝下有一個皇子,自然要爲皇子早做打算,其他嬪妃生子或許皇后不會太擔心,但是宋知音不一樣,宋知音背後有大夫人的母族,還有宋家這個侯府,倘若生子,必然是個禍患。
當日皇后一力主張搜查吉祥苑,就明顯是背後之人才會做的,爲的就是坐實沒人暗害宋知音這件事,只是她沒料到還有我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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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皇后的未央宮,皇后娘娘已經在等我了,陳美人也在旁坐着,我上前行禮。
皇后娘娘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吧!」
我起身走到旁邊坐下,未央宮的太監和宮女似乎知道我們有事要談,全部退到了院外。
皇后娘娘看向我:「柔婕妤要見本宮,所爲何事?」
我開門見山,直接說道:「臣妾要殺劉落雪!」
大夫人就是劉落雪,只是嫁給我爹後,如今都稱呼一聲宋夫人。
陳美人驚呼一聲:「你瘋了,那可是侯府夫人……」
皇后倒是淡定,神色都沒有半點變化,只是淡淡地開口:「你手中那點證據不足以威脅到本宮,本宮沒必要爲你去殺一個侯府當家夫人……」
我笑了笑,從袖口掏出那個梅花的簪子,陳美人雙眼微亮,一副要衝上來明搶的架勢。
我直接把簪子扔給了陳美人,陳美人有些呆住地接住簪子,不知道我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我也不管兩人的表情,看向皇后:「昨日皇上惱怒劉落雪的事你們也聽說了,至於是什麼原因,你們也能打聽到。
「一個深閨婦人如此折辱皇上,皇上自然惱怒,但是也正因爲對方是一個深宅夫人,他也沒辦法把事情做絕,如果皇后娘娘你出手把劉落雪解決,想必不光不會惹皇上生厭,反而皇上還會覺得皇后娘娘你貼心……
「至於劉落雪身後的劉家,還有慶陽侯宋家,臣妾可以保證不會找皇后娘娘你麻煩!
「至於這梅花簪子,只是臣妾的一點心意,臣妾從未想過用這個東西來威脅皇后娘娘!」
皇后眼波流轉,似乎有一些意動,旁邊陳美人自然也看出來了,她幫忙問道:「你有什麼辦法能讓劉家還有慶陽侯宋家不管這件事?」
我輕笑,既然對方這麼問了,顯然事情成功一半了:
「只要劉落雪身子不清白就可以了!」
我看着兩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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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上京城外瓊華寺發生了一件大事。
慶陽侯家的宋夫人去廟裏求神,出廟的時候趕上了流民入京,那些流民餓了多日,看到宋夫人的馬車氣派,就起了歹念,要搶了她們的馬車。
動亂中,幾個流民搶了宋夫人的金銀首飾,還有身上的綾羅綢緞,等府尹大人帶人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宋夫人衣不遮體,身上還有各種不可言明的傷勢。
此消息好似長了翅膀一樣,在上京城傳開了,人人都在笑話宋夫人背後的劉家還有慶陽侯宋家,兩家都成了上流人的笑柄了。
有聰明人聯想到日前宮裏傳出來的消息,這宋夫人在宮裏折辱柔婕妤,得罪皇上,之後就發生了這件事,只怕這件事跟宮裏有關係。
但是衆人也都知道,這柔婕妤天生膽小,懼怕宋夫人,而且她背靠宋家,根本沒有本事做這些事,那隻能是皇上做的,或者他授意做的。
有人能想到這些,劉家自然也能想到,當即宣佈把宋夫人從劉家除名,自此宋夫人再也不是劉家女。
至於慶陽侯宋家也很快做出動作,對外宣稱宋夫人受驚過度,只要看到佛像才能心安,所以準備去廟裏出家,常伴青燈古佛。
消息傳出來的第二天,宋夫人就被送去幾十裏外的一個寺廟,可惜在去廟的途中遇到山賊,山賊兇悍地殺了所有人。
這殺人的山賊並不是我和皇后娘娘準備的,我們也只是準備了一些流民和散播一些謠言罷了。
所以這山賊不是宋家就是劉家,所以大夫人有一句話說錯了,背靠大家族不一定只有好處,但凡做出一些有損大族臉面的事,那會被第一個犧牲,她最引以爲豪的血脈,反而成了殺她的利器,不知道她現在有何感想。
消息傳到宮裏的時候,我正在皇后的未央宮陪皇后喝茶,陳美人則站在一邊,不住地用餘光看我,我看得出她眼中有深深的忌憚,還有一絲淡淡的懼怕。
皇后笑着說:「宮裏很久沒有你這麼聰明的人了。」
突然皇后的話鋒一轉說出第二句:「可惜聰明人一般活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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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來的還是來了,我知道如今的我已經引起皇后的忌憚了,不過我也不擔心。
我爲皇后的茶杯續上茶水,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娘娘說錯了,其實聰明人死得快是因爲她們有了貪慾,而臣妾不一樣……」
皇后看了我一眼:「你有什麼不一樣?」
我笑了笑:「臣妾自有辦法爲皇后娘娘證明!」
說完我起身告辭離開。
陳美人在我離開後,纔敢小聲地詢問皇后娘娘:「娘娘,這柔婕妤……」
陳美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皇后娘娘直接打斷:「回你院子,柔婕妤的事以後跟你都沒關係,你把皇上伺候好了,就是你最大的作用!」
陳美人聽出皇后娘娘語氣中的不耐,只能悻悻離開。
而我此時已經回到永樂苑,我第一件事就讓人給宋府去了一封信。
信自然是給我那親愛的父親,畢竟入宮這麼久了,我還挺想他的。
在信送到宋府的第二天,我爹就進宮了,他先去看了宋知音,安慰了宋知音幾句,畢竟宋知音在禁足而且還死了母親,自然是傷心。
等從宋知音那邊離開,他就直接來了我永樂苑。
看到我後,他也沒行禮,只是冷着臉盯着我。
我擺了擺手,示ƭṻ₁意那些伺候的太監、宮女去院外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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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父倒是小看了你…」
我爹的聲音明顯帶着壓抑的怒氣。
我輕笑,上前給他倒了一杯茶:「這是皇上昨天賞的茶,父親大人嚐嚐,聽說是極好的,我還加了一些紅花,聽說能滋補養血,大夫人遭此劫難,父親必然難過,喝點茶水補一補身子。
「可惜我不能喝,畢竟……」
我一邊說着,一邊輕撫着腹部。
我爹聞言,臉色一變,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小腹,臉色不停變幻:
「你有了?」
我爹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我笑着點點頭:「爹爹你就要當外祖了,還是皇子的外祖,你開不開心?」
我爹深吸一口氣:「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收起臉上的笑容:「爹爹你知道的……」
我爹雖然好色,但是他不是傻子,我娘被大夫人和宋知音找人打死,這些年我和我娘受的苦,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爹臉色很不好,明顯壓抑着怒氣:「大夫人已經死了,雖然不是你做的,但是必然有你的原因在裏面,你已經報仇了,你還要做什麼?」
我臉色冷了下來:「爹爹說錯了,我只報了一半的仇,宋知音還沒死!」
我爹怒斥一聲:「你別太放肆!」
我也不生氣:「爹爹你不是個愛女如命的人,不管是女人也好,女兒也罷,只有對你對宋家有幫助的,纔是你喜愛的,如今我和宋知音誰纔是對宋家對你有幫助的人,你心知肚明。
「我和宋知音不共戴天,我也不怕告訴你,如果爹爹你不動手,我就用我腹中胎兒陷害宋知音,讓她去死。
「宋知音和帶有宋家血脈的皇子,爹你只能選一個!」
我爹雙眼通紅地看着我,一副要把我撕碎的表情。
我也不害怕,淡淡地笑了笑:「只要宋知音死了,以後我就是宋家唯一的女兒,我也會盡力幫宋家的,畢竟有了宋家纔有我,我也希望能坐上更高的位置。
「爹爹你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動手,如果你錯過了,我就親自動手,到時候那就說明爹爹你選擇了宋知音,往後別怪我倒向皇后娘娘,一起對付宋家和宋知音。」
我爹是鐵青着臉離開的,當日大夫人在吉祥苑說的一句話是沒說錯,宋家畢竟是侯府,在上京城這麼多年,自然有人手在宮裏,所以讓宋家動手總比我動手來得安全,畢竟我也不想被皇上看出我不是一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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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很快過去了,宋知音那邊沒有任何異樣,我爹似乎沒有動手的打算,不過我也不着急,畢竟我爹是個自私冷漠的人,我的籌碼比宋知音多得多,我爹怎麼可能拒絕得了。
果然在大夫人三七後吉祥苑就傳出了消息,大意是宋知音連續多晚做夢夢見大夫人。
吉祥苑中的奴才都說宋知音是思母心切,所以纔會這樣。
宋知音也因爲做噩夢的事,經常半夜找宮女來請皇上去吉祥苑,說是有皇氣鎮壓,她才能安心睡覺。
一次兩次皇上看在宋家的面子還會忍忍,但是經常這樣,皇上也惱怒了。
在連續被宋知音折磨後,皇上也冷冷地斥責了她:「宋美人夢見自己的母親反而說是噩夢,朕倒是不理解了,難道自己已故的母親反而還會害自己不成?如果是這樣,那宋美人就要好好反思反思,爲何自己母親要害自己?」
我聽到這件事後,就知道必然是我那親愛的爹爹出手了,而且動手的人也必然是宋知音身邊貼身伺候的人,宋知音那麼小心還能被害,顯然動手的人深受她信任。
在持續一個月做噩夢的情況下,宋知音暴斃了。
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特意讓御膳房給我做了一個壽包。
我喫着壽包,想着當年我娘慘死,眼淚不住地往外流:
「娘,你再等等,等我再把那個人也處理了,那我們纔算真的報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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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音的死在宮裏不算大事,不過皇上爲了給宋家臉面,讓內務府用婕妤的規格爲宋知音辦了喪事。
另外,爲了安撫宋家,皇上還特意給我晉升了位分,讓我成了柔妃。
宋家處理宋知音的喪事也很低調,在宋知音死後一個月,我爹再次遞了帖子入宮了,進宮後他直奔我的永樂苑。
看到我,我爹就直接進入正題:「我已經處理了宋知音,以後你就是宋家女兒,我會召集族人開祠堂把你錄入族譜成爲嫡女,你娘也會葬進我們宋家祖墳,以後你要安分守己,好好爲宋家打算……」
我嗤笑一聲,誰在乎宋家嫡女和宋家祖墳,我娘要是葬進宋家祖墳,只怕會魂魄不寧。
見我反應有些奇怪,我爹皺眉:「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沒說話,踱步到桌子旁邊,倒了兩杯水,端起一杯遞給我爹:「爹爹剛入宮,喝口水休息一下。」
我爹不耐煩地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水,茶水中帶着淡淡的紅色,跟上次是一樣的茶水,明顯又加了紅花。
我端起另外一杯茶水,在我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飲而盡。
我爹一下子拍掉我手中的茶杯,對着我瘋狂怒吼:「你瘋了?紅花會打掉你腹中胎兒的。」
我大笑:「爹爹,紅花是會打掉腹中胎兒,但是我又沒懷孕,喝一杯怎麼了?」
我爹頓時傻眼,他臉色瞬間鐵青,緊咬牙關吐出一句話:「你騙我?」
我一臉譏諷地看着我爹:「你也是侯爺,爲何如此天真,我和我娘受了這麼多苦,你也難辭其咎,宋家都是一羣卑鄙無恥的人,我娘已經喫過一次虧了,我還會讓宋家的血脈從ŧũ̂ₕ我肚子裏面爬出來嗎?
「你和大夫人覺得你們的血脈高貴,在我看來,你們就是天底下最骯髒的人,你們髒的是心,是人品……連豬狗都不如……
「我是騙你了,可是你又能怎麼辦?
「如今我這個被你們看不起,被你們視爲賤婢的人是皇上的寵妃,是你的主子了,而且還是你殺你女兒給我換來的妃位,你又能奈我何?」
我一句一句地羞辱刺激着我爹,我爹氣得臉色從通紅到青紫,最後直接暴怒一聲,朝我衝了過來,直接伸出手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
「賤人,你就是個賤人,跟你娘一樣是個賤人!
「敢玩我,我今天就掐死你……
「給我去死,給我去死……」
……
我沒有反抗,仍由我爹掐着,強烈的窒息和暈眩之感襲來,一種即將死去的感覺在心頭升起,可是我並不害怕,相反我還很興奮,因爲這就是我送給我爹的最後致命一擊。
就在我快要暈厥的時候,房門直接被推開,皇上和皇后帶着人衝了進來,一羣侍衛上前把我爹拉開,隨後把他壓在地上,而皇上則心疼地抱住我。
我看着皇后,微微一笑,剩下的就看皇后的了,隨後暈倒在皇上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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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日了,從宮女那邊得知,我爹被打入天牢了。
我爹意圖殺我的事是在衆目睽睽之下的,這個罪名難以逃脫,而且皇后娘娘還查出宋知音的死有蹊蹺,順藤摸瓜找到下毒的人,證實是我爹指使的。
當然皇后查宋知音死因的事也是我事先告訴皇后娘娘的,而這一切都是我在算計我爹。
皇上當即大怒, 直接把我爹打入天牢, 三日後問斬。
如此快速地審理我爹, 倒不是皇上因爲我和宋知音被我爹傷害而生氣,反而是因爲我爹居然派人在宮裏當眼線,甚至還能爲了他殺人而生氣,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身邊有這樣的眼線在, 否則以後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在審理我爹後的第二天,皇上讓人把整個後宮都清洗了一遍,找出了一百多個奸細,來自宮外各種勢力,因爲這件事,那些勢力全恨上了我爹和宋家,好些跟宋家有關係的人家, 都宣佈斷了聯繫。
在我醒來後的第三天,皇后上門了:
「柔妃你倒是個狠人……」
我看向皇后娘娘:「臣妾這個證明如何?」
沒有了我爹,沒有了宋家,我一個無根浮萍根本不會對皇后造成什麼威脅, 就算能產下皇子, 沒有背後孃家勢力,這個皇子也不會對皇后的嫡子有什麼威脅。
皇后笑了笑:「本宮越來越喜歡你了。」
「臣妾從未想過那些東西, 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臣妾所做一切只爲復仇。
「娘娘如果不信, 臣妾也可喝下絕子湯……」
皇后微微搖頭:「這倒不用,只是你如此聰明, 難道不怕本宮見你無依無靠,把你除掉嗎?」
我微微一笑:「皇后娘娘你自然可以把我除掉, 但是也因爲臣妾聰明, 皇后娘娘也沒辦法做那麼幹淨, 到時候引起皇上猜忌皇后, 那就事與願違了,皇后娘娘你沒必要爲了臣妾一個沒有威脅的人,做出這種危險的事。」
皇后點頭:「不錯, 你確實聰明,本宮不是不能容人的人, 你既然已經給本宮證明了,本宮也不會再對你出手,往後好好服侍皇上,這後宮總要百花齊放纔好看。
「今日殺了你, 明日還會有別人,爲了皇上殺人,那得不償失, 而且人永遠是殺不完的……
「本宮已經幫你向皇上求了個恩典,冊封你母親爲淑人, 重新建造陵墓……」
聞言, 我對着皇后緩緩一拜:「臣妾多謝皇后娘娘恩典。」
這一拜,我心甘情願。
皇后擺了擺手:「免禮吧,往後多來未央宮陪陪本宮,這宮裏聰明人太少, 說話都費力!」
說完皇后娘娘起身離開。
而我看着皇后的背影,深吸一口氣:「娘……女兒終於辦到了,爲你報仇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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