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讓我去救贖反派,我卻將穿越時間設置到了反派連個胚胎都沒成的那一年。
系統傻眼,隨即反應過來:
「哦,你是準備以後去領養反派然後給反派一個完整童年吧。」
我搖頭,目光溫柔望向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女孩。
「不,我是來救贖反派他媽的。」
-1-
「確實啊,與其嘗試用愛情來攻略反派,不如用親情感化他,這樣他就不會長成反派了……不對,你剛剛說什麼?你要救贖反派他媽!」
系統震驚了,它連忙勸阻我。
「宿主,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如果反派沒有被救贖成功,你要被抹殺的呀。」
我輕笑。
「統子你是不是傻。反派能夠長歪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麼?是被母親拋棄。
「而他爲什麼會被母親拋棄呢?是不是因爲反派他媽過得也不如意?
「那我要是救贖成功反ťűⁱ派他媽,反派在三觀正常的母親教導下,不就不會長歪了嗎?」
系統被我的究極五連問弄宕機了,好一會兒,它遲鈍的小腦終於反應過來。
「你說的,好像有道理哦。」
我豎起一根手指對着系統晃了晃。
「所以以後不要再質疑我們大女人了好嗎?」
系統木訥地點點頭,我纔將目光重新放在眼前的小女孩上。
十二月的寒冬,她僅僅穿着一身單衣像個鵪鶉縮在門外,裸露出來的小臂皮膚上有着斑斑的紅痕。
似乎感應到我的目光,她抬起頭看向我向我投來陰冷的目光。
又迅速低下頭不再看我。
這樣的眼神,就是她的親生父母不喜歡她的原因。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她少了根東西。
我越過她,拿起木門上的門環,狠狠敲響大門。
「誰啊誰啊,大早上的敲什麼敲!」
裏面走出來一個罵罵咧咧穿着紅襖的中年女人。
她上下打量我,眼裏是不屑與潛藏的嫉妒。
「你誰啊你。」
我開門見山,朝她扔出一張欠條。
「你是何山的老婆吧?何山欠了我兩百塊錢,我現在找不到他,你幫他把錢還給我,不然我就把你老公在城裏找雞欠債不還的事情到處宣揚。」
女人撿起字據一看,急了。
「你胡說,我家男人不是那種人,肯定是你們勾引他的!看你那個狐媚子樣我就知道……」
她後面的話沒說完,我不耐地從旁邊撿了根手腕粗的木棍當着她的面直接掰斷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就看你給不給吧。」
我朝她一笑,露出八顆整齊的牙齒。
女人嚇傻了眼,氣焰遠沒有剛剛囂張。
她討好地笑。
「不是我不想給你,我家真的沒那麼多錢,要不然等我家男人回來……」
我皺了皺眉,女人立馬噤聲,我的目光從她家的小院四處環繞,最後落在門口蹲着偷偷用眼睛打量我的小女孩身上。
「那就把你家丫頭抵給我吧,雖然年紀小,但長得還不賴。」
女人愣了,她的目光看看我,又看看我腳底下碎裂的棍子。
十分鐘後,小女孩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了我的屁股後面走。
-2-
直到跟我上了去城裏的出租車,小女孩才甕聲甕氣地開口。
「你是人販子吧,你要把我賣到哪裏去。」
我奇了。
「你爲啥會這麼想,我可是你們家的債主。」
小女孩搖搖頭。
「俺娘認不得字,可我認得,你扔給她的紙條分明是超市小票。」
我在腦海裏問系統。
「反派他媽是不是沒上過學來着?」
系統肯定了我,順便給我簡短回顧了小女孩一生。
「在家幫忙幹農活到十六歲,因爲不想嫁給有錢老頭,就逃到了城裏打工,設計有錢霸總睡了一晚懷上了反派,後面霸總白月光回國,反派他媽沒鬥過白月光,就被霸總整死了,反派他媽也是個炮灰惡毒女配。」
我嘖嘖搖頭。
「都是惡毒配角,憑啥系統任務從來只救贖惡毒男配不救贖女配,這種人設性別一換就成陰溼帶感小可憐男了,說白了她還是少了根東西。」
見我不說話,小女孩拉了拉我的袖子。
我望過去,她立馬又收回了手,好像生怕弄髒了我的衣袖。
「能不能把我賣到城裏去,我長得還行,賣去城裏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前面的司機已經通過後視鏡頻頻看過來好幾次了。
我扶額,趕緊解釋道:
「我不是人販子,我只是一個剛剛喪女的可憐母親,所以我想收養你當我的女兒。」
嗯,我上一個任務世界也是給別人當媽。
既然已經脫離那個世界了,怎麼不算喪女呢?
小女孩沒再說話,她低着頭,像個髒兮兮的小貓。
看似毫無防備,實則渾身繃緊,時刻準備炸毛。
我回顧了一下我的當媽經驗,伸出手將她紅彤彤的冰冷小手握在了手心裏。
這一握我才發現,她的手粗糙得嚇人,手上全是繭子。
對上她下三白的眼睛,我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搭在她身上,她下意識想脫掉。
我制止住她。
「凍壞了可賣不出好價錢。」
她身體一僵,不動了,只是用羽絨外套把自己緊緊裹着,露出一個毛茸茸的頭。
我心下驟然一軟。
「放心,我沒有兒子。以後不會把你賣了換彩禮。」
-3-
我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是一個剛剛得知自己身份崩潰跳河的假千金。
她死了,所以我剛好借她的身份用用。
帶着小女孩踏進別墅大門的時候,一道聲音還在勸導真千金。
「雖然她和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是真的,而且江池雖然本來應該是你的未婚夫,但和她有這麼多年感情的畢竟是安安,怎麼能讓給你。」
「我不聽這些,要不是因爲她,我怎麼會喫這麼多年的苦!現在你們還要偏袒她,我討厭你們討厭你們!」
兩人的爭執聲在我拎着緣緣踏入家門後戛然而止。
緣緣是我在路上給小女孩取的名字,隨我姓,全名叫花緣。
真千金花染扭過頭不想看見我,花母則是溫和地詢問我。
「安安,這是誰?」
「我的養女,花緣,緣緣,跟你外婆和小姨打個招呼。」
在系統的幫助下,剛剛上完戶口的緣緣總算不再懷疑我是人販子。
眼下她只是乖巧地向兩個呆愣在原地的人打招呼。
「外婆好,小姨好。」
花母最先反應過來。
「不是,安安,你剛剛說她是誰?你的養女?戶口上了?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和家裏人提前商量,還有你未婚夫江池,他怎麼可能接受得了!」
花染的關注點則是:「你憑什麼讓她叫我小姨,我纔不要你當我姐!」
我還沒有說話,緣緣下意識擋在了我的面前。
她微微彎腰,手臂緊繃,像一隻護崽的母豹子。
我一愣,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此事說來複雜,等緣緣安頓下來我再和你們解釋。至於江池那邊,我會和他解除婚約。」
花母急了。
「你是不是擔ẗù₉心染染找回來之後我和你爸不要你了,你放心,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女兒。」
花染翻了個白眼。
「又來了,以退爲進是吧,死綠茶。」
我搖頭拉着緣緣往二樓走。
順便丟給她們一個重磅炸彈。
「我去做了絕育手術,以後準備不婚不育一心撫養緣緣了,你們讓江池也死心吧。」
說完,我默默拉着緣緣消失在兩人的視野中,只剩下兩人回味我口中的「絕育手術」,在風中凌亂。
-4-
到了房間,我直接癱在了牀上。
系統還在嗶嗶叭叭。
「宿主你什麼時候去做的絕育手術我怎麼不知道!咱們兩個不是全天都在一起嗎!」
我翻了個白眼。
「統子你是不是蠢,我要是不這麼說,真千金怎麼可能對我放下戒備。
「與其搞那些姐妹情深,我不如直接放棄家產繼承權對她來說實在點。」
系統:「對哦。」
我忽然想起了什麼事,一扭頭,果然看見某個小糰子還直愣愣地站在門口。
來的路上我給她買了新衣服,還去理髮店給她洗了頭,讓理髮師給她紮了兩個啾啾。
看着跟年畫裏的娃娃似的。
我朝着她招招手。
緣緣慢吞吞地挪了過來。
「你是不是要被趕出家門了。」
我將她拽到牀上坐着,問她:「怎麼會這麼想?」
她低聲說道:「因爲你不是她們家的親生女兒。」
我瞅着緣緣尖尖的下巴,真好,這娃是個聰明的,一定不需要我輔導作業。
我沒有第一時間解釋,只是順着她的話往下說。
「那如果我們被趕出家門了,身無分文了怎麼辦呢?」
她認真道:「那我就去種地養你,我可會種地了,我會漚肥會播種還會除草,我家後山那塊玉米地就是我種的。」
她的頭越來越低。
「只要你不送我回去。」
我終於知道她手上哪來那麼多繭子了。
我心裏倏然一酸,將她抱在懷裏,讓她尖尖小小的下巴靠在我寬闊的肩膀上。
「放心吧,我不會送你走的,這輩子都不會。」
-5-
直到我把緣緣送去上學,花母還沒從我做了絕育手術還領養了個小孩的事情中緩過神來。
倒是花染來找了我一次。
她穿着花裏胡哨的毛衣,脖頸上還帶着碩大的寶石項鍊,下半身則是搭了個蓬蓬半身裙。
看着相當辣眼,不過也相當華貴。
她倚在門框上斜着眼看我,不停擺弄她手上那一串黃金手鐲。
「你真不喜歡江池了?」
我攤了攤手。
「我說不喜歡你就相信嗎?可事實是我現在帶着個孩子也沒辦法和江池在一起了,不是嗎?」
聽到想要的答案,花染的嘴角比 ak 還難壓。
「算你識相。」
這次交談過後,花染不再天天鬧着要把我趕出家門了,對待我和花緣偶爾也能給個好臉色。
花母在感受了兩天清靜日子後,終於意識到我領養花緣的好處。
雖然花緣的性子不怎麼討喜,但她的身世一說出來就得到了花母的憐惜。
花母摸着花緣粗糙的手,心疼地說道:「讓你小姨週末帶你去美容院,給你做一萬塊錢一次的保養套餐好不好。」
聽到「一萬塊錢」,花緣嚥了咽口水,下意識拒絕。
「不用了,把這個錢留着給小姨買黃金手鍊吧。」
本來聽到要帶花緣一起去美容院一百個不樂意的花染愣了愣,隨即揚着下巴撇嘴道:
「我可不差你那點錢,週末跟着我去就是了,姑姑我帶你開開眼界。」
花染不願意承認我是她姐,所以只允許她喊自己姑姑。
花緣從善如流。
「謝謝姑姑,等我長大了給你買一堆黃金鐲子。」
一句話把花染哄得口笑顏開,恨不得馬上帶着花緣去美容院見見世面。
花母將花緣抱在膝蓋上,見花染笑得開心順勢提出。
「既然緣緣如今也是我們花家的一份子,那下個月的聚會上,就連同緣緣的身份一起昭告了吧。」
此話一出,空氣瞬間安靜了。
這次聚會是特意爲昭告花染真千金的身份而辦的。
花染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
眼見她快要爆炸,我適時開口:
「不用了,緣緣的身份等以後再找個機會說吧,這次的主場是染染的,別讓緣緣搶了風頭。」
花母點頭。
「這樣也好。」
緣緣當然是沒什麼意見,只是花染頻頻看向我,後面更是心不在焉地回了房間。
睡覺的時候緣緣問我,爲什麼花染反應那麼大。
我給她套上垂耳兔睡衣,柔聲道:
「你染染小姨在認親前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無論是她的生日還是升學宴會都是跟着她哥哥一起辦的,每次宴會上,所有人都只關心她的哥哥,而將她晾在一旁。所以她肯定不會希望她的認親宴會也和你一起辦。」
緣緣若有所思。
「所以你是想讓小姨感覺到她是獨一無二的,不是別人的陪襯。」
我捏了捏她頭頂上的小兔子耳朵。
「而且,咱們緣緣也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也應該辦一場主角只有你一個人的宴會,對嗎?」
緣緣的臉色突然爆紅,她彆扭地轉開頭。
「嗯。」
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感受到一個睡衣的兜裏鑽進來一隻小手。
緣緣抱着我,聲音低低的。
「你在我心裏,也是獨一無二的。」
-6-
我帶着個小孩回家的消息沒有瞞外界多久,畢竟我要送緣緣去上學,總是要遇到幾個熟面孔的。
外界都在討論緣緣是誰,對於我這個未婚的妙齡少女也多了很多異樣的眼光。
我倒是無所謂,只是比較擔心緣緣會因爲這些眼光在學校被人霸凌。
緣緣進校門之前,我彎下腰一臉嚴肅道:
「如果有人罵你怎麼辦?」
緣緣試探道:「告老師?」
「不,罵回去!」
告老師多憋屈啊,反正有九年義務教育在,又不會被退學,我的女兒可不能受這委屈。
緣緣用力點頭。
「如果有人打你怎麼辦?」
「打回去!」
我搖頭。
「這是下策,萬一打不過,受傷的還是你自己。我教你,別人要打你你就找個有監控的地方,然後躺下開始哭叫,等老師過來就說這裏痛那裏也痛,勢必訛他個八萬八!」
緣緣一副深受教導的樣子。
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噗嗤」。
我一扭頭,就看見一個帶墨鏡的俊美男人站在我旁邊,他手裏還有一個和他如出一轍的小墨鏡男。
一大早的太陽都沒出呢,真裝啊。
「花安,你就是這麼教育子女的?」
他語氣戲謔,沒有因爲我突然冒出來的女兒生氣。
雖然他和原本的假千金之間有從小定下的娃娃親,但這麼多年,兩人對彼此其實毫無興趣,只是也不討厭,更像是朋友。
我沒理他,指着小墨鏡男問他:
「江池,這是你兒子?」
江池虎軀一震。
「說什麼呢,這是我侄子。說起來,他好像和這小丫頭還是一個班的呢。」
小墨鏡男對着緣緣伸出一隻手。
「你好,我是江辰,是你未來的班長。」
緣緣被他的寶格麗手錶閃瞎了眼,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沒有伸手。
江辰驟然惱羞成怒。
「切,土包子,我還不樂意和你交朋友呢。」
與此同時,系統忽然發出了「滴滴滴」的警報。
「宿主,這個小裝逼男就是反派他媽長大後設計上牀的那個霸道總裁啊!也就是反派的生物爹!」
「什麼!」
我震驚了,拉着緣緣連連後退。
挑剔的眼光從江辰打蠟的頭到穿着花裏胡哨運動鞋的腳。
這種人也想成爲我未來的女婿?
不行,絕對不行!
我問統子:「如果緣緣以後換一個人生孩子,小反派還會出生嗎?」
系統肯定道:「可以,這本書的原設定,孩子是是跟着母親走的。」
我長舒一口氣,那就行。
其他幾個人被我這番動作搞得摸不着頭腦。
尤其是江辰,身上的火氣蹭蹭往上漲。
「喂,你是不是嫌棄我?」
我的拳頭收緊,看江辰真是哪哪不順眼。
我攬着緣緣往回走。
「走,今天不上學了,媽媽過兩天給你辦個轉學手續。」
教養讓我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但從骨子裏散發的嫌棄是藏不住的。
江池在後面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辰辰你別哭啊,你阿姨可能是今天有事,不是嫌棄你……」
後面的話聽不清了,緣緣趴在車窗上。
「那個男生好像真的哭了誒,他哭起來眼眶紅紅的,像個小兔子。」
我心裏一揪,緣緣不會心疼他了吧。
然而緣緣下一句:「切,真弱,我四歲開始就不會哭了。」
系統吐槽:「這反派他媽小時候怎麼和你小時候那麼像。」
我小時候嗎?
想起我小學的時候,有幾個男生欺負我,我拿着拖把蘸了廁所裏的水就往他們嘴巴里面灌。
他們當時被我嚇哭的時候,我也是這麼嫌棄。
我摸摸緣緣的腦袋。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隨我!
緣緣轉身抱住了我的胳膊。
「你給我報個武術班吧。」
我一愣。
「爲什麼忽然想到報武術班呀?」
緣緣小聲道:「如果我變得很厲害,你是不是就能少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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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緣緣報了個武術班,順便給她轉了個學。
本以爲這樣就能擺脫江辰,誰知道第二天緣緣上學前忽然告訴我說,江辰也跟着轉學了過來。
還是跟她一個班!
我氣得給江池打了個電話。
「怎麼回事,陰魂不散了是不是!」
江池的聲音很懵。
「你在說啥呢,我怎麼聽不懂?」
「那爲什麼我們緣緣轉學,江辰也跟着轉了過來!」
江池「哦」了一聲。
「我只是江辰的舅舅,又不是他爸,我咋知道。不過好像是他在學校被人欺負了吧,前兩天有聽我姐說起過這回事。
「花安,我說你,不要把我侄子想成什麼洪水猛獸行嗎?」
被人欺負了?江辰嗎?
自動忽略掉江池後半句話,我腦子裏浮現出江辰那個沒禮貌的裝樣,被同學排擠似乎也不是很難理解。
掛了電話,我憂心忡忡。
生怕緣緣在學校被江辰欺負或者被江辰吸引。
等到了放學的時候,我特意提前開着車去小學門口蹲守。
可直到放學鈴聲響了二十分鐘,校門口都沒幾個人了,我都沒有看到緣緣出來。
就在我等不及準備進去找人的時候,遠遠ƭū́ₖ的,我看見緣緣揹着書包走了出來。
我連忙過去抱住她。
「在學校沒被人欺負吧?」
緣緣點點頭,我忽然聽到身側傳來一陣說話聲。
「喲,我就說怎麼找不ẗũ̂₈到了,原來是轉學了,大少爺不是說要收拾我們嗎?怎麼自己先落荒而逃了?」
我朝着聲音來源看去,就見校門外的一側,江辰依舊戴着個墨鏡,被四五個小男生圍在中間。
他還是那個拽拽的樣子,好像別人都欠他八百萬。
其他幾個男生見他不理人,開始用胳膊肘去撞他,把他往牆角逼。
我皺了皺眉,雖然我對江辰沒什麼好印象,但是還是做不到對這種事情袖手旁觀。
就在我要上前阻攔的時候,我身旁的小小身影忽然衝了過去。
「幹嘛呢!我喊保衛了!」
其他ƭūⁿ幾個男生並不怕她,質問她:「你誰啊你,關你什麼事。」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懂不懂?」
其中一個留着寸頭的男生臉上露出猥瑣的笑。
「哦,我知道了,你是江辰老婆吧,哈哈哈哈哈!」
我也跟着呵呵一笑,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在江辰和緣緣看不見的地方當着那個寸頭的面將木棍掰斷。
寸頭張大嘴巴難以置信地看着我,一下子就泄了氣。
「切,男子家家的還叫人,膽小鬼!」
甩下這句話他就火速跑路了,連帶着其他幾個不明狀況的小男孩也跟着跑走了。
我這才走上前去。
「你們兩個沒事吧。」
緣緣搖搖頭,我又看向江辰:「你的司機呢,他怎麼沒來接你。」
江家明明知道學校有人欺負江辰,怎麼還這麼不把孩子的安全放在心上?
江辰低着頭沒說話,一箇中年男人滿頭大汗地從遠處跑了過來。
「對不住少爺,我記錯了時間來晚了一點。」
見有人來接他,我打了個招呼,就準備拉着緣緣走了。
走之前,江辰忽然叫住了我們。
他昂貴的運動鞋尖在地上磨蹭着,好半天才忽然喊了一句。
「謝謝你花緣!」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溜了。
隔着這麼遠,我似乎都能看見他緋紅的臉頰。
上車後,我纔想起來問緣緣。
「你當時怎麼就衝上去了,媽媽告訴你,以後要離那種時不時把墨鏡戴在臉上的男生遠一點,知道不?」
緣緣湊到我耳邊小聲道:「我昨天上體育課的時候看到了。」
「看到什麼?」
「江辰他眼睛上都是青黑的傷口,他戴墨鏡不是爲了耍帥,是爲了不讓別人看到他眼睛上的傷。」
緣緣的語氣有些低落。
「我之前每次被打的時候,哪怕是夏天,家裏來了客人我都被要求穿上長袖長褲,要是讓客人看到我身上的傷了,等他們走後我又要被打得更狠。」
我語氣柔和了下來。
「所以你纔去幫江辰的,因爲覺得和他同病相憐?」
緣緣點點頭,她將頭靠在我的懷裏。
「對不起媽媽,我又讓你擔心了,以後我會離江辰遠一點。」
我有些啞然。
緣緣一向聰明,她知道我不想讓她接觸江辰,即便不知道究竟爲什麼。
與此同時,我也在反思。
如果因爲一個人未來可能的形象而刻意排擠遠離他,這算是一種歧視嗎?
-8-
我跟江池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這件事情。
江池的語氣滿是不可置信。
「我還以爲他是覺得我戴墨鏡比較帥才偷學我的呢。」
我扶額。
「他好歹也是你的侄子,你怎麼連他被家暴的事情都完全不知道。」
江池的語氣有點心虛。
「我知道了,我回去會問問我姐姐,看看究竟是個什麼事情。如果讓我知道這件事情真是我姐夫乾的……」
他後面的語氣漸漸變得危險,然後又打住話頭。
「還是很感謝你幫了辰辰,你可以跟我提出一個我力所能及的要求,我儘量滿足你。比如去哪裏約會……咳,我的意思是咱們不是快訂婚了嗎?剛好可以培養一下感情。」
「行啊,三天後花染的宴會上,我要和你解除婚約。」
江池滿腔的話忽然就被嚥了回去。
「不是,你說真的啊?你可想清楚了,要是你不跟我結婚,以後你要是被花家趕出來了,可就沒有去處了。」
「得了,就算被趕出來也餓不死好吧。」
江池的語氣不知道爲什麼有些不甘心。
「不是,我這麼一個大帥哥,你真就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直截了當。
「沒有。」
而且我答應了花染會和江澤解除婚約,我不想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行吧,反正主要是你的損失。」
江池咬牙切齒地掛了電話。
我不明白江池這麼大個人了鬧什麼脾氣。
不過我發現江池倒是比之前負責任多了。
每天都會接送江辰上下學,我見他的頻率都高了不少。
他每次還都打扮得人模人樣的,跟來小學門口相親似的。
我這麼調侃江池的時候,江池還會忽然生氣,罵我是個榆木腦袋。
我搞不懂他陰晴不定的心思,也懶得理會,就當沒聽見。
可喜的是,一週後,江辰不再戴墨鏡了,而是露出了他那張一股霸道總裁味的小臭臉。
這幾天我也聽花母說起過,江辰的父母鬧了離婚,江辰媽媽在出示了江辰父親虐待孩子的證據後,成功奪得了撫養權。
江辰媽媽本來是個事業狂魔,現在爲了兒子推掉了不少工作。
也許正是因爲這樣,江辰的教養好了不少,見到我會主動問候了,就連穿搭也正常了很多,和同齡的小朋友沒什麼兩樣。
只是緣緣對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嫌棄。
「他天天纏着我要我教他當時怎麼嚇跑那幾個男生的,我跟他說我沒做什麼,他非不相信。
「現在還要跟着我一起去武術班練武術,好像狗皮膏藥哦。」
我「噗嗤」一笑,倒是沒想到人前就喜歡板着個臉的小男孩私下底還有這一面。
眼下離開了他那個家暴的爸,在正常的家庭環境中長大,我也不用擔心他以後會對緣緣做什麼了。
我逗緣緣:「那媽媽再給你轉學?」
緣緣下意識搖頭。
「不行,我怕我走了別人又來欺負他,到時候他又要哭鼻子啦,媽媽你是不知道,他哭鼻子的時候眼眶可紅了,像小兔子一樣……」
看着緣緣亮閃閃的眼睛,我不禁莞爾。
-9-
日子如水一般平靜地過着。
直到花染和花母忽然發生了爭執。
起因是花染因爲想往自己的脖頸上套三套不同的寶Ťŭ̀⁸石項鍊,而花母不同意。
花染覺得三條寶石項鍊疊加上檔次,花母則覺得像暴發戶不成體統。
最後她癟着嘴跑到了畫室,她拎起裙襬問我。
「我這樣真的不好看嗎?」
和江池解除婚約後,花染對我的臉色一下子緩和了不少。
而且花染特別喜歡緣緣,每次週末都要帶緣緣到處去玩。
連帶着對我的態度也好了不少。
偶爾在看到好看的衣服時,還不忘給我也挑選一些送過來。
只是花母每次都罵她,說她怎麼好意思用她那個審美給我挑Ṭû³衣服。
我放下手中的畫筆,仔細端詳着花染的穿搭。
她的禮服裙襬很大,明黃色的,像盛開的向日葵。
佩戴上繁重的首飾並不會讓人覺得十分突兀,但在外人看來確實有點過於招搖。
「用世俗的標準來看確實比較奇怪,但誰規定人一定要爲世俗的標準而活呢?」
「什麼?」
花染的表情有些迷茫。
「如果你能夠接受世人審判的目光就可以大膽做自己,但如果不能,就得迎合別人。」
我攤開手。
「所以我無法告訴你這樣是否好看,我不想爲你的意見做主。」
花染其實並不需要我的幫助,她只是想從我這裏知道一個結果,一個支持,或者反對。
但我選擇將決定權完全地交給她自己。
「我知道了。」
花染低頭握緊了手腕上的華貴首飾。
一如握緊了她貧窮的年少,曾最渴望之物。
離開之前,她朝我笑着:
「姐,你畫的花真好看。」
我一愣,隨即莞爾。
「謝謝你,妹妹。」
花染走後,系統忽然問我:
「宿主,你爲什麼要費盡心思去攻略這些不想幹的人啊?咱們的任務不是隻是救贖反派嗎?」
「統子,你覺得一個人的塑造是由什麼決定的?」
系統不確定道:「環境吧?」
「沒錯,環境。」
我揮舞着畫筆,畫紙上的圖案愈發明顯。
「即便我將緣緣這棵長歪的小樹苗給扶ţúⁱ正,但她的茁壯成長依舊離不開家人和愛人。」
我輕聲道:「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離開,所以我想在離開之前爲她消除掉所有隱患,讓她能有愛她的家人,和健康的愛人。」
父母之愛子,則爲之深遠。
在原先的時間線上,花染和緣緣其實是有交集的。
假千金死後,花父花母順帶着厭惡上了花染,覺得是花染害死了假千金。
花染的性格也逐漸變得陰沉古怪了起來。
她厭惡所有鳩佔鵲巢的人。
所以在花緣代替了江辰白月光的位置後,花染對花緣厭惡到了極點,暗地裏給花緣使了不少絆子。
也在江辰白月光回國後,幫着白月光一起鬥花緣。
而在如今的時間線上,這一切都不再會發生。
花緣會健健康康地長大,花染也是。
陽光透過玻璃窗落下,畫板上的向日葵栩栩如生。
花叢中,一大一小的母女奔跑着,開懷地笑着。
-10-
我和緣緣穿着兩身湖藍禮裙出場的時候,花染也穿着她繁重的黃色禮裙出場了。
從前 a 城的宴會,那些小姐夫人的穿着都像天鵝一般聖潔簡雅,花染的這一身,打破了歷來默認的習俗。
那些男人女人當面和她打着招呼,背後卻圍坐在一起,交換彼此才懂的戲謔眼神。
直到——
緣緣託着臉在一堆人中出聲。
「你們爲什麼要揹着別人說壞話呀?是嫉妒小姨的裙子比你們身上的都貴嗎?」
衆人這才發現人羣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混進來一個小不點。
在沉默一瞬後,有人開口:「怎麼會呢,小孩子家家的盡亂說。」
緣緣隔着人羣和我對視一眼,我握緊拳頭給她打氣。
緣緣的聲音清亮。
「沒有哦,我才九歲,衆所周知,九歲的小孩是不會騙人的。」
裏面有個穿着孔雀綠禮服的夫人站了起來。
「你媽媽平時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嗎?和某些鳩佔鵲巢的人一樣,一點豪門風範都沒有。」
「哦?你有豪門風範,怎麼也不見你戴點和你豪門身份匹配的首飾?」
花染不知道從哪裏走了過來,她摸了摸緣緣的頭,然後將手上的一個手鐲褪了下來戴在緣緣的手上。
「緣緣乖,咱們不和那些渾身家當加起來還沒咱一個手鐲貴的人計較。」
緣緣用力點頭。
「她們不僅沒有小姨大方,道德素質也一點沒有,我纔不會和他們這些可憐蟲計較呢。」
得益於花父每天腳不沾地的忙於事業,花家在這幾年做到了 a 城的豪門之首。
加上他們一向自恃涵養。
即便心下再瞧不起花染,其他人也只能受着她光明正大的奚落,一句話都不敢說。
倒是那個孔雀藍夫人又開口了,她狀若好心地提醒着花染。
「先前你就是被人頂替,才過了這麼些苦日子,現在人家又領了個小孩回來,保不齊以後還會再領個男孩回來,到時候哄得你父母高興, 都認了下來,你才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啊。」
跟她相熟的幾個夫人點點頭, 在旁邊附和着,一副爲花染着想的樣子。
我皺了皺眉, 花染到底纔回來沒多久,我擔心她應付不過來這些滿嘴軟刀子的人。
「你不去幫幫她嗎?」
江池牽着江辰也走了過來,江池一副看戲的樣子,倒是江辰急得不行。
他將那些奚落緣緣的人挨個記了下來。
「哼,明天就讓我媽把你們通通搞破產!」
什麼預備霸道總裁。
我扶額。
當着衆人的面,花染忽然高聲說道:
「少在那挑撥離間了,不管有沒有血緣關係, 我姐永遠都會是我姐。」
她牽着花緣往高處走去, 一步一步, 格外從容。
那黃色明麗的裙襬被她拖在後面, 又好像向日葵一般綻放在所有人面前。
沒有等認親儀式開場,沒有等聚光燈打下,她舉起話筒, 自信又明媚。
「大家好, 或許你們認識我, 或許你們聽說過但從未見過我,我今天鄭重自我介紹, 我是花染,是花家的二女兒, 也是花安的妹妹。
「在我身邊的是我姐姐的女兒, 也是我的小侄女,花緣, 緣緣,和大家打個招呼。」
……
看着臺上的花染, 我的眼眶有些溼潤。
我知曉花染的生平,自然明白這場獨一無二的宴會對花染來說有多重要。
可是她竟然願意將這場宴會與緣緣共享。
這說明在她心中,我和緣緣也是很重要的家人。
她已經認可了我和緣緣。
遲遲打下的聚光燈下, 緣緣從一開始的窘迫到被花染鼓勵後的從容。
她向大家介紹着自己,也介紹着她旁邊,全世界最好的小姨。
與此同時, 系統的提示音也驟然響起。
「恭喜宿主,反派救贖進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九。」
感動的氛圍倏然消失,我問系統:「爲什麼是百分之九十九不是百分之百?」
系統咳嗽了一聲。
「現在太多年輕女生不想生孩子了,主系統擔心未來花緣也不想生孩子導致反派不能出生。」
我:?
「所以我是得留下來直到確定緣緣生下小反派爲止嗎?」
系統:「……我知道這個要求很不合理, 對不起宿主你打我你罵我吧,我也不知道主系統爲什麼突然抽風 qwq」
「行吧。」
「對不起宿主,不對,宿主你說什麼?」
「我說行吧, 我會留下來的。」
我看着臺上笑得一臉開心,還不忘探着小腦袋四處尋找我的小不點。
想起了我畫室那副還未送出去的畫。
那就讓這花一樣的緣分,再延續二十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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