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和家裏的保姆有姦情。
我回家第三天就發現了。
因爲每晚十二點,保姆房裏都會傳出那種男女歡好的聲音。
可我媽不讓我聲張,還幫着我爸說話。
這太反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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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爸媽寄養在鄉下姑姑家十二年,今年我剛滿十八歲。
因爲高考,爸媽把我接回了城裏。
爸爸的公司已經比十二年前更加壯大。
而且爸媽還是和十二年前一樣年輕,歲月沒有在他們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2-
我家一共請了五個保姆,其中四個都年輕貌美,她們均來自深山,沒讀過書,連自己名字都說不清楚。
爸媽爲了稱呼方便,便分別給她們起了稱號:梅、蘭、竹、菊。
只有吳媽與衆不同。
吳媽有些駝背,而且面容醜陋,做起事來也不怎麼利索,爲此經常遭到我爸和我媽的責備。
甚至其他四名保姆也經常欺負她。我不明白這樣一個保姆,爲何我爸媽一用就是多年。
-3-
這天晚上,我半夜起牀上廁所,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從保姆住的房間傳出。
我輕輕走過去,發現梅的房間燈光昏暗,聲音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我透過漏了一條縫的窗戶往梅房間看,我看到我爸和梅沒穿衣服,他們正在牀上歡愛。
我驚得差點兒叫出聲來!
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間,ṭṻ⁻我一個氣不過決定去告訴媽媽。
我來到媽媽臥室,卻沒看到人。
我撥打媽媽電話,電話那頭傳出「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的聲音。
可是晚上睡覺前,媽媽明明告訴我她哪兒也不去,讓我早些休息的。
正納悶間,我看到吳媽一瘸一拐地向我走來。
她駝着背,面容醜陋,在深夜裏看着有幾分嚇人。
我正要問吳媽做什麼。
她突然開口了:「啊!哇哇!」
她竟然是個啞巴。
她在我面前比劃了半天,看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便上前緊緊抱住我,開始大哭。
我一頭霧水。
-4-
這時客廳的燈突然全亮了,媽媽冰着一張臉站在我面前:「吳媽,鬆開悅兒!」
吳媽看上去很怕媽媽,她遲疑一下,慢慢鬆開了我。
「今天的藥你又忘了喝吧?待會兒我讓人把藥給你送去!」媽媽看着吳媽,眼神能殺人。
吳媽看了我一眼,搖搖晃晃地走了。
媽媽這才慈愛地看着我:「悅兒,吳媽有癲癇,精神也不太正常,你要和她保持距離。」
「既然這樣,爲什麼還要留她做工?」我滿腹疑惑。
「她沒有親人,無依無靠。當初她餓暈街頭,是我和你爸看她可憐才把她帶回來做工的。如今她老了,我們怎麼忍心趕她走。」
我點點頭,正要回屋睡覺,卻看到爸爸一臉滿足地從梅房裏出來。
我拉住媽媽手臂:「媽,爸爸晚上在做什麼,你真的不知道嗎?他和梅……」
「悅兒,你早點睡。大人的有些事情,你還不懂。你爸,他沒做錯!」媽媽似乎有些厭煩了,語氣也變得冰冷。
我滿心不高興。
爸爸走過來,愛撫地摸了摸我的頭,就攬着媽媽的肩進了臥室。
-5-
從此以後,我發現夜晚我家有個規律,那就是爸爸ẗŭ₋一到晚上十二點,就會去梅、蘭、竹、菊四個保姆的房間。
一週七天,他週一晚上在梅房間,週二在蘭房間,週三在竹房間,週四在菊房間。
週五、週六、週日晚上,喘息聲則會從我媽臥室傳出。
我內心很難過。
媽媽明明知道這些事情,可是卻置若罔聞,還和爸爸恩恩愛愛的。
爸爸呢,他爲什麼也變了?
十二年前,爸爸和媽媽可不是這個樣子。
心情一煩躁,做題就容易出錯。
爲此爸媽爲我請的那個補課家教雪麗沒少在我爸面前告狀。
我爸呢,每次雪麗向他彙報我的學習時,爸爸不是摸摸雪麗的手,就是拍拍雪麗的肩,安慰她要再耐心一些。
我越看越來氣。
-6-
最終矛盾爆發在高考前一週。
那天我在學校參加活動,本來要晚上七點到家補習功課的。
但是學校活動提前結束,我六點就到了家。
到家後我聽到媽媽臥室旁邊的房間傳出不可描述的聲音。
我以爲又是爸爸和哪個保姆,就回房間重重地關上了門。
可剛回房間,我就看到書桌上放着雪麗的包。
我趕忙來到那個傳出聲音的房間,輕輕撥開窗簾一看,看到爸爸和雪麗正癡纏在一起。
「沈總,您事業有成,又這麼英俊,真讓人迷戀!」這是雪麗的聲音。
「寶貝兒,你也很可人!」爸爸說着開始發力。
雪麗的嬌喘聲一波又一波地傳進我的耳朵。
我使勁兒踹了一下房門。
雪麗嬌柔的聲音傳來:「會不會是悅兒回來了?」
卻聽到爸爸說:「別管她,寶貝,我們繼續!」
我黯然走開,滿心失落。
完事兒後雪麗來到房間爲我補課時,我總是故意找茬兒,不是說她講題太快,就是怪她聲音太小我聽不清。
最終,雪麗叫來了爸爸助陣。
「狐狸精!」我對雪麗怒目而視,「我不要這個狐狸精爲我補課!」
「悅兒,雪麗是我和你媽從三百名面試者中選出來的,連她的命格我們都測算過。她是富貴命,肯定能旺你!」爸爸的目光充滿責備。
「旺我?」我冷哼一聲,「是在牀上旺你吧?!」
「啪!」我臉上結結實實地捱了爸爸一巴掌。
我摔門而去。
爸爸沒有叫我,卻在那裏安慰雪麗,還說待會兒陪她去喫西餐。
-7-
我不明白爲何如今的家變成了這個樣子。
漫無目的地遊走在街頭,我感覺自己像一具行屍走肉。
不知何時天已黑透。
「沈悅!你怎麼在這裏?」
我抬頭一看,是同班的李穎和張娜。
「我……我隨便出來走走。」
「我記得你爸是長生公司的董事長?他上熱搜了,Ṫű̂ₓ你看!」李穎把手機遞給我看。
我打眼一看,滿屏都是爸爸和雪麗在西餐廳的曖昧照,有摟抱的、有親吻的。
「看來男人有錢就變壞這句話永遠適用。唉!」張娜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你也別太難過了。」李穎拍拍我的肩,「至少有你爸在,你不會缺零花錢。而且說不定他對那個小三就是逢場作戲隨便玩玩呢!」
張娜也走上前拉着我的手:「你看,每週二、週四你爸都會親自開車來學校門口接你,他多愛你呀!」
是嗎?
爸爸,他還是十二年前的爸爸嗎?
他,還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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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
回家後媽媽就站在門口橫眉怒目地兇我了:「悅兒,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離家出走!手機也關機,你想急死我啊!」
我看了媽媽一眼。
她很憔悴,相信她也看到了熱搜上的新聞。
「媽,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媽媽居然一臉疑惑地看着我。
「熱搜你沒看到?」
「看到了!」媽媽很平靜,「你爸沒做錯。」
我點點頭,滿心傷痛。
「明天學校有個考前聯歡會,明早麻煩媽媽幫我化個妝。」
「好!」
-9-
第二天的聯歡會很成功,媽媽給我畫的妝非常漂亮。
但是在我的記憶裏,媽媽是不懂化妝的。
不知爲何,過了十二年,她一下子就成了化妝高手。
她的妝容一上臉,明明她是三四十歲的人了,看起來還像是二十剛出頭的姑娘。
放學後,李穎和張娜叫住了我。
她們也想讓媽媽給她們化個好看的妝美一回。
我開開心心地帶她們回家,媽媽十分熱情地做了一大桌子菜。
李穎和張娜都誇我好福氣,能擁有這麼溫和、疼人又心靈手巧的媽媽。
飯後,媽媽一一爲她們梳頭化妝。
李穎和張娜還開玩笑問媽媽收不收乾女兒。
媽媽便分別問了她倆的生日,說以後當她們的乾媽,等她們過生日了爲她們化最好看的妝。
我笑笑,朝李穎和張娜做了個鬼臉:「你們別得寸進尺啦!貪得無厭可沒什麼好結果。」
正在這時,天空打了個響雷,嚇了我一跳。
吳媽朝我走過來,她看看李穎和張娜,又看看媽媽,眼中佈滿恐懼:「走!快走!」
吳媽剛說出這幾個字,臉上的肌肉就開始抽搐,她痛苦地倒在地上。
媽媽趕忙吩咐梅扶吳媽回屋休息。
李穎和張娜顯然也受到了驚嚇。
媽媽解釋說:「這是我家的保姆,無兒無女,又有癲癇。多年前我看她流落街頭可憐,就把她帶回來做工,這樣她可以有口飯喫。」
「剛剛是她癲癇發作,你們不用害怕。」
疑惑解除,李穎和張娜連聲誇讚媽媽,說她人美心善。
-10-
可我內心的不安卻越來越多。
因爲剛剛吳媽說的那幾個字「走!快走!」,說明她不是個啞巴。
可是爲何,她上次面對我時卻只會「哇哇」。
送走李穎和張娜已經十點多了。
我洗漱完畢正打算睡覺,看見爸爸繃着臉從外面回來。
我忙走上前,拉着爸爸的手想和他談談熱搜的事。
可突然間我縮回了手。
因爲剛剛接觸的一瞬間,我感覺爸爸的手臂好像腐爛了,摸上去粘乎乎的。
我低下頭想看看爸爸的手臂是怎麼回事,但爸爸趕忙落下了衣袖。
「爸,你的手臂?」
「手臂怎麼了?」媽媽一臉笑意地從二樓走下來,她走到爸爸身邊,拉着爸爸的手問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媽媽替爸爸捲起衣袖給我看。
我發現爸爸的手臂完好無虞。
可剛剛我明明摸到了一團像腐肉一樣的東西。
「悅兒,夜深了,你早些休息。」爸爸拍拍我的肩,拉着媽媽的手上樓去了。
-11-
第二天是週末,我睡醒後看到班級羣裏傳來一個驚悚的消息。
昨晚來我家化妝的李穎和張娜,一大早結伴外出上高考衝刺班時被燒死在車裏。
同學們還說李穎和張娜昨晚曾寫下遺書,說自己高考壓力太大,出現了抑鬱傾向,所以打算在車內放火自殺。
媽媽剛剛給她們化過妝,她們就沒了。
她們是我的好朋友,那麼愛說愛笑又愛美的兩個人,怎麼可能突然去自殺?
我思來想去理不清頭緒。
吳媽一瘸一拐地向我走來,她指着大門的方向,口中發出「啊、啊」的聲音。
我看着吳媽,突然生出幾分依賴:「吳媽,你想告訴我什麼,你能不能說清楚啊。」
吳媽眼中流出淚水,她的臉開始抽搐,人倒在地上,費盡全身力氣才迸出幾個字:「走……快走!」
我不明所以。
媽媽從後面走來,她拍拍我的肩。
吩咐蘭把吳媽帶走了。
「唉,吳媽也挺可憐,最近犯病癒發嚴重了。」媽媽滿臉同情,「悅兒,快高考了,你安心複習,千萬不要分心。」
不知爲何,我內心突然對媽媽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
這種恐懼我說不清楚是什麼,但它真切地存在着。
-12-
當年我被寄養在鄉下,一位化緣的和尚餓暈在村口,我給了他一碗熱湯。那個和尚後來就隱居在村裏。
他告訴我說,我十八歲時會有一場命劫,過去了一生順遂,過不去會橫死。
我拜他爲師,學過一些術法。
結合回家後的種種異象,我可以肯定,爸爸在修習邪術。
爸爸的胳膊之所以會腐爛,是因爲修習邪術受到了反噬。
而應對反噬最好的辦法就是與妙齡女子同房,吸食她們的精氣,但同房三年後,這些妙齡女子就會在一年內慢慢死亡。
媽媽爲爸爸打掩護,那媽媽也是知情的。
之前聽鄰居說,我家每隔三年就要換一批年輕保姆,那時我不明白爲什麼,現在我懂了。
這些保姆被我爸吸食精氣殆盡之時被打發走。
之後都會在一年內氣虛而亡。
只是人已離開我家,自然找不到我爸頭上。
可是我的同學李穎和張娜呢?
她們爲何會離奇死亡?
-13-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一次深夜我偷聽到了爸媽的談話。
「看來高考學子的血還真管用,我的皮膚又恢復彈性了。」這是媽媽的聲音。
我透過窗縫悄悄朝屋裏一看,說話的人揭下貼在臉上的人皮,露出本來面目,她不是我媽,是吳美麗!
我記得十二年前,吳美麗很喜歡我爸,可我爸只喜歡媽媽,根本不理會她。
如今這兩個人倒黏在一起了。
「寶貝兒,你每過五年需要換一次皮膚,而換膚需要高考學子的血,因爲他們正在追求理想,屬熱血兒郎,這樣的血才能驅走你體內的寒毒。」這是爸爸的聲音。
「本來正愁找不到獵物,多虧你女兒帶回兩個女生讓我給她們化妝。還癡心妄想讓我給她們做乾媽,我這才套出她們的生辰,知道她兩個是火命,正合我意。」
「所以你先是借化妝的機會拿到她們的頭髮,然後用傀儡術控制她們寫下遺書。半夜你吸了她們的血,再控制她們一大早在車內放火自殺。一切神不知鬼不覺!」爸爸的語氣裏充滿得意。
吳美麗哼了一聲:「明晚就輪到你女兒這個富貴命格的人祭陣了。雪麗也得死。」
「當然。」爸爸攬着吳美麗的肩,「當初我故意讓媒體在西餐廳拍到我和雪麗的曖昧照,爲的就是這一天。」
爸爸越說越興奮:「到時候沈悅祭陣死亡,我們就可以說雪麗是想小三上位,上位不成因愛生恨,殺了我們的女兒沈悅泄憤。然後自殺。」
「如此,甚好!」吳美麗趴在爸爸懷裏笑得很甜,「吳媽那個賤人也留不得。你,捨得嗎?」
「當然。」爸爸回答得很乾脆,「雪麗殺沈悅時,吳媽忠僕護主,也一塊兒去了。不是嗎?」
屋內傳出一陣如鬼魅般的笑聲。
我聽得後背發涼。
-14-
第二天,爸爸和吳美麗去公司後,我故意將一大盆水撒在地上,然後喊梅、蘭、竹、菊來清理。
「梅姐、蘭姐、竹姐、菊姐,你們看起來很沒精神,最近睡得好嗎?」我故意問。
梅一邊清理地上的水漬,一邊嘆氣道:「唉,這幾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每晚十點半前就睡了,可第二天就是乏得很。」
蘭、竹、菊聽梅這麼說,紛紛點頭應和。
看來她們對晚上爸爸和她們歡愛的事情壓根兒不知情。
這下就全對了。
修習邪術的人在與妙齡女子同房時能控制人的意念,不會讓這些女子覺察。
爸爸,那個曾經一直疼愛我的爸爸,徹底變成了惡魔!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吳媽,那個一直被霸凌的保姆,她每次看我的慈愛眼神!
她有可能就是我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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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出去後,我找到了正在拖地的吳媽。
「吳媽。」我輕喚道。
吳媽不回答我,只是一個勁兒地拖地。
拖完地後又一瘸一拐地去洗曬衣物。
我記得吳美麗說她的衣服都不能用洗衣機洗,要吳媽手洗。
我看着吳媽皴裂的雙手,內心很不是滋味兒。
記得我小時候,爸爸公司遇到危機,那段時間爸爸一直被債主追着,變賣了家裏一切可以換錢的東西來還債,包括洗衣機。
那幾年媽媽也是親自用手來洗全家的衣服,每年冬天,她的手也是這樣皴腫着。
吳媽一直在幹活,根本不理睬我。
我呆在她身邊不走,耍賴道:「吳媽,其實回來之後,雖然你我交流不多,可我一直覺得你很親切。」
吳媽停下手中正在搓着的衣服,抬眼看我。
我也看向她,這才發現她滿眼淚水。
她張了張嘴想說話,可她馬上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臉上現出害怕的神情,閉了嘴。
我正想走開,卻被吳媽一把緊緊拉住。
她用手上的水在地上寫道:「乖寶,快走!」
剛寫完字,她就倒在地上抽搐起來。
我看到Ṫú⁴「乖寶」兩個字,瞬間淚崩。
因爲這個世上只有我媽纔會這樣叫我。
「媽媽,你是我媽媽?」我扶起抽搐着的吳媽,把她放回牀上,在她額頭上貼了一張符,她這才停止抽搐。
可是,我媽媽十八歲嫁給我爸,今年也才三十六歲,爲何會像吳媽這般蒼老?而且還駝着背?
最重要的是,她的五官,和媽媽沒有半分相似?
我記得媽媽後背上有一顆蝴蝶形胎記,急忙掀開吳媽的後背,那個蝴蝶形印記清晰地呈現在我面前。
她確實是我媽媽!
可是,優雅美麗的媽媽怎麼變成了這等模樣?
她的後背上滿是血口子!
我又掀起吳媽的衣袖,映入眼簾的是一道又一道血疤。
如果她真的是我媽媽,她受了多少折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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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美麗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
「悅兒,你在吳媽房裏做什麼?」
看我滿眼淚水,吳美麗一臉擔憂:「吳媽給你說什麼了?」
「沒有。」我平靜地搖了搖頭,「媽媽,你和爸爸一天到晚忙公司的事兒,都沒個人陪我,我失戀了!」
吳美麗趕緊抱住我:「傻丫頭,以後遇到傷心事兒了可以跟我說,我不在家你可以打電話。不要跟家裏的保姆走太近,她們終究是下人。」
吳美麗鄙夷地看了吳媽一眼,拉着我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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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美麗把我拉到二樓房間,看着我笑意盈盈:「悅兒,今天是你十八歲生日,想要什麼,儘管給我說。」
我想說我要你去死。
可我說出口的卻是:「我什麼禮物都不要,只要我們一家人一直開心幸福!」
吳美麗摸摸我的頭,誇我懂事。
我內心在發抖,因爲儘管吳美麗努力掩飾,但她看我的眼神,依舊像極了一隻飢餓的獵豹正盯着一頓美食。
起身要離開吳美麗房間時,我聽到房間的裏屋傳來拍打聲,好像還伴隨着求救聲。
那聲音,是雪麗在求救!
可只是一瞬間,聲音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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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動聲色地回到房間,關緊門。
我好恨!
爸爸和吳美麗把曾經優雅美麗的媽媽摧殘成了如今的模樣!
還想着拿我去祭陣!
現在我還不能帶媽媽走,我得先懲治這一對狗男女!
趁着爸爸和吳美麗晚飯後外出散步的間隙,我拿起手中的萬能鑰匙上了二樓。
果不出所料,二樓裏面的臥室有古怪。
牀板下面是一排樓梯。
我順着樓梯走了一會兒纔到底。
這時我看到一個巨大而燈光昏暗的房間。
房間內陳設佈局優雅,裏面擺放着很多爸爸和吳美麗年輕時的各種恩愛照片。
另有一本日記,日記的名字叫「愛情故事」,是吳美麗寫的。
我打開日記本,這才明白所有真相。
原來爸爸當年對媽媽一見鍾情,在公司成立那年迎娶了媽媽。
後來爸媽一路打拼至公司做大做強。
但是不久,公司就出現了危機。
白富美吳美麗一直戀慕爸爸,可爸爸只喜歡媽媽。
後來吳美麗告訴爸爸,只要娶了她,她就可以幫爸爸的公司起死回生。
而且吳美麗告訴爸爸,媽媽是倒黴命格,爸爸的公司之所以資金斷流,是因爲受到了媽媽的黴運影響。
爸爸剛開始不理會吳美麗,可眼見自己身邊的同行都是因爲攀上了門好親事,生意越做越大,爸爸的心理逐漸失衡,對媽媽越來越厭惡。
當然,對吳美麗也越來越寵愛。
吳美麗擅長化妝,精通邪術,她與爸爸一起給媽媽灌下了大量毒蘑菇湯,然後用傀儡術控制媽媽。
吳美麗把最醜的妝給媽媽畫上,然後用邪術將妝容永久固定,這樣媽媽就變成了駝背且容貌醜陋的老婦!
可惡!
我渾身發抖!
想來我第一次發現爸爸和保姆歡愛時給吳美麗打電話,她電話裏發出「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的聲音時,吳美麗就是在這個地下室裏。
我生氣地把那本《愛情故事》撕得粉碎。
愛情,愛對了人是故事;可爸爸愛錯了人,把原本的家毀在事故中。
這時我再次聽到雪麗虛弱的求救聲。
打開一間房門,我看到雪麗雙手被鐵鏈捆住吊在空中。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雪麗救下來。
她顯得很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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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扶着雪麗爬樓梯,忽然地下室的燈全亮了。
伴隨着亮光,吳美麗那陰森可怖的聲音傳來:「想走啊,遲了!」
我抬頭一看,吳美麗挽着爸爸的手,緩緩從樓梯走下來。
「爸爸!」我的目光能殺人,「爲什麼要那樣對我媽媽?爲什麼!」
「那個可惡的賤人天生倒黴命格!」提起媽媽,爸爸一臉嫌棄,「誤了我多年的好商機,她早該死了!」
「哈哈哈哈哈!」吳美麗笑得花枝亂顫,「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當然,你媽媽晚飯時被我灌了水銀,也會陪着你一起死。」
「沈悅,你可別怪我狠心,誰讓你媽媽當年曾經獨得你爸爸寵愛,害我傷心了很久呢!」吳美麗笑意盈盈。
「不過這十二年來,她被傀儡術控制,還被我指示着日日喫會變成癡呆的毒藥,被我和你爸爸當下人使喚,隨意打罵,也真是解氣得狠呢。」
「爸爸,你已經害苦了媽媽,難道今天還要殺我?」我心底尚抱有對爸爸的最後一絲幻想。
因爲我還記得一些六歲之前爸爸疼我愛我的時光。
「你是富貴命格,當然要爲我服務。」爸爸一臉慈愛,「不過你放心,待會兒獻祭儀式結束,我會把你和你媽媽葬在一起。」
說完爸爸嘆了口氣:「說來你媽媽也真是不安分,自從你回到家裏,她居然開始想掙脫傀儡術告訴你真相。但是你吳姨在她身上下了禁言咒,只要她想說出真相,就會讓她口不能言,倒地抽搐。」
我的心在滴血,媽媽她不ƭṻₚ是不安分,而是愛女心切,所以纔會從傀儡術中短暫覺醒。
雪麗親熱地跑到爸爸和吳美麗身邊,柔聲道:「沈總、夫人,我做得不錯吧,我的求救聲果然把沈悅引到了地下室。」
什麼?
雪麗,她也是其中一員!
「沈悅,你可別怪我,要怪就怪你是富貴命格。」雪麗一臉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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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吳美麗和爸爸不止修習邪術,他們還想要永生。
若想永生,就需要獻祭一個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這個親人年齡不能超過十八歲,要有富貴命格ƭṻₔ而且是火命。
爸爸不由分說,大手一揮,我便被一陣無形力量推到了一個陣型中。
一陣烈火焚身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
「雪麗,你看沈悅都這麼大度了,要不,ťṻ₇你也爲我們犧牲一次?」
媽媽說着也把雪麗推進了獻祭陣。
雪麗掙扎着,滿臉委屈:「可是夫人,我一直都很支持您和沈總!你們說過會帶我一起永生的!」
「我們都能永生了,還顧忌你做什麼?明早就會有新聞,說長生集團沈總的情人雪麗小三上位不成,存心報復,放火燒了沈宅。」爸爸攬住吳美麗的肩膀,笑得邪魅而無恥。
吳美麗也笑意深濃:「那時候,我和沈總已經化好妝容,帶着錢款以另一副面孔離開這裏,你們說,這個遊戲好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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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好玩。」我抬腳輕鬆地走出了獻祭陣。
爸爸和吳美麗臉上現出驚恐的神色。
「你!你懂術法?」吳美麗花容失色。
我才懶得跟她廢話。
當年師父給過我一顆護心石,他說戴着這塊石頭,什麼陣法都困不住我。
我一心一意催動功法,一時間地下室狂風大起,白霧翻騰,龍嘯虎吟聲四起。
爸爸和吳美麗大驚。
很快,他們就被困在我的陣法中動彈不得。
「怎樣?惡魔!可認識這伏魔陣?」
「你不要命了!」吳美麗一臉驚恐,「伏魔陣乃禁術,它固然殺得了我和你爸爸,可你也會死!」
「我本來也沒打算活着出去!」
這下爸爸和吳美麗徹底崩潰了,他們沒想到我爲了殺他們會連自己的命也不要。
當年師父只教過我一個術法——伏魔陣,這個術法我練了十二年。
因爲師父說過,伏魔陣是我渡命劫時唯一的生機,所以我學得格外用心。
爸爸和吳美麗在陣中掙扎、呼喊,可都無濟於事。
「忘了告訴你們。」我氣定神閒地看着伏魔陣中的兩個人,「你們會在陣中遭受十八種酷刑,受完刑纔會痛苦死去。」
「不孝女!」爸爸身上和臉上佈滿傷疤和血痕,「快放……了我們!」
「哦,對了。你愛吳美麗,那不妨我把吳美麗的那一份酷刑也一起賞你好了!」說着我指尖開始發力。
爸爸發出慘叫聲。
「停……停下!悅兒,我……我是爸爸啊!」
我看到爸爸口中吐出大團鮮血,倒在陣中奄奄一息。
「是啊,你是我爸爸。那你看我把加在你身上的所有酷刑都轉移到吳美麗身上如何?那樣你可以舒服一些。」
原以爲爸爸會不同意,沒想到他想也不想就點了點頭。
我悽楚一笑:「原以爲你們情比金堅呢,卻原來是露水情緣,不值一錢吶!」
吳美麗的臉已經佈滿血斑,她當即虛弱地看着爸爸破口大罵:「沈懷!這些年我……爲你做了那麼多, 你……竟然如此……薄情……寡義!」
說着吳美麗也倒了下來。
爸爸努力爬到吳美麗身邊,齜牙咧嘴地掐住了吳美麗的脖子:「賤人!當年若不是……你勾引我, 我……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22-
我看着爸爸和吳美麗互撕,心中並沒有多少快意。
我想起了好朋友李穎和張娜, 想起了媽媽, 想起了被爸爸吸食精氣的年輕保姆們。
眼看到了最後時刻, 突然我看到媽媽滿眼含淚地向我走來。
「乖寶。」媽媽慈愛地喚我, 「你們剛纔的話媽都聽到了, 快住手, 你會沒命的!」
看來吳美麗被困伏魔陣, 她的傀儡術對媽媽不起作用了,所以媽媽才徹底清醒過來。
我看到媽媽拿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鮮血滴在陣中。
她虛弱地看着我:「這些年, 偶爾清醒的時光, 我也跟隨吳美麗學得了一些邪術。乖寶, 忘記媽媽,好好生活。」
我看到伏魔陣放出萬丈黑光, 那些光順着媽媽的血向媽媽裹挾而去, 我被拋到陣外。
最終,媽媽、爸爸、吳美麗一起消失在伏魔陣裏。
伏魔陣消失的一剎那,我看到一個黑影從我眼前一晃, 很快無影無蹤。
爸爸和吳美麗消失了, 他們的獻祭陣法也失效了, 雪麗跌倒在地上。
她的半邊臉已經毀容,腿也瘸了一條。
她看着我, 滿臉警惕。
我懶得理會她, 失魂落魄地走出地下室。
梅、蘭、竹、菊正在拖地和打掃房間,她們骨瘦如柴,雙目無神。
我多給了她們一年的工資,讓她們收拾行李連夜回老家了。
-23-
抬眼看向門外, 我不知道今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媽媽沒了,我失去了世上最能溫暖我的一束光。
我閉上眼,大腦一片空白。
突然一陣濃烈的柴油味兒傳來, 我睜開眼,看到雪麗正在把一大桶油往地上倒。
發現我注意到她, 她一下子把房門從外邊鎖死了, 而且扔進來一個火把。
「沈悅,你爸爸害我至此, 你就父債女還,你還是去陪你爸爸、吳美麗一起死好了。這樣我才能報仇雪恨!」雪麗笑得像一個鬼魅。
我看着熊熊燃燒的烈火,突然有種解脫的感覺。
閉上眼,我只想靜靜等死。
可是突然間,我想起了媽媽臨終前的那句話「好好生活」。
我的命,是媽媽拿命換來的!
我快速起身,撬開一樓的窗戶逃了出去。
雪麗死在大門外不遠處。
她不知道,獻祭陣一旦開啓,即便中途中斷,也必須有一個人祭陣。
如今看來,那個祭陣的人就是她。
-24-
警察調取了家中監控,確認是雪麗因愛生恨、心理扭曲變形所以放火燒死了爸爸、吳美麗和媽媽。
我繼承了爸爸的公司,並把它委託給了姑父打理。
2țű⁸5
高考結束後, 我回鄉探望師父。
師父一臉凝重地看着我:「悅兒,你沒發現哪裏不對嗎?」
我一驚。
「爲師推算了一下, 當日伏魔陣中, 有一個人逃脫了。」
想起伏魔陣消失前那個在我眼前晃動了一下的黑影,我茫然地點點頭。
夜晚回家的路上,背後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悅兒!可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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