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覺醒後

轉校生來後，我身上總是會出現莫名的傷痕。
起先是脖頸處的勒痕，接着是胸口上的掐痕。
直到清北競賽上，我身體不適難忍。
暈倒前，眼前飄過彈幕：
【幸好女寶聰明，故意誘惑男主，就是爲了讓女配搞砸競賽。】
【誰讓惡毒女配糾纏男主啊，這都是她的報應，等會男主發狠了忘情了，女配就該暈過去錯過競賽咯。】
我在手指上劃了一道口子。
隔天轉校生手指貼了個創可貼，怨毒地盯着我。

-1-
在極致痛苦的壓抑下，我咬牙寫着最後一道大題。
筆跡歪歪扭扭。
小腹傳來的劇痛如洶湧浪潮，一波接一波欲將我撞碎。
監考老師看出我的不適，好心提醒。
我搖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努力摒棄雜念，抓緊做題。
小腹一陣又一陣的劇痛撞擊，差點連筆都握不穩。
【嘿嘿，男主要發力了，女配還想做題呢，等會就得暈了。】
【還好這個惡毒女配能承傷，否則女寶哪裏受得了這種程度的嘿嘿嘿啊。】
【男主喜歡的也是女寶和他的適配，畢竟其他女生都讓男主意猶未盡啊，只有咱們女寶能從頭堅持下來。】
【現在就這麼刺激，那高考前的 play 不是爽翻天了！】
【來了來了——】
鋼筆從痙攣的指尖滑落，在試卷上拖出一道黑線。
我的喉嚨不自覺地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大腦一片空白。
徹底暈厥過去。
再睜眼。
我也理清了那些光怪陸離的彈幕。

-2-
我生活了這麼多年的世界，只是本狗血 po 文。
他們嘴裏說的 po 文女主。
是轉校生蘇雪，憑藉特殊耐痛體質ťū⁺可以接納超大男主顧池，兩人身體極度適配，已經在劇情的安排下苟且。
我則是糾纏男主的女配，一個被作者捏造出來替女主承傷，適當加深他們情趣的工具人。
那些出現在我身上莫名的傷口，也有了解釋。
上週發現脖頸勒痕時，我以爲是睡夢中睡衣帶纏住了脖子。
前天后背的鞭痕，也被我強行解釋爲翻身蹭到了牀頭的雕花。
還有昨天下體無端的撕裂，甚至讓我以爲自己是得了什麼髒病。
直到競賽上小腹炸開的劇痛和彈幕，才讓我恍然大悟。
我看了眼手腕上新添的淤青，以及胸口的紅痕，像極了被誰用力攥過的指痕。
想到這些痕跡的由來，我的胃裏一陣翻湧。
麻蛋，好惡心！
我扶着垃圾桶吐了個乾淨。
據那些彈幕所說，他們會在高考前瘋狂做恨。
害得我受不了疼痛暈厥，錯失高考。
而女主美美考上大學，和男主開啓新篇章。
我的結局則是，以爲自己得了怪病，受不了流言蜚語，羞愧自殺也不再糾纏男主。
好好好。
可，誰說我喜歡男主了？
我的視線落在牀頭的水果刀上。
指腹摩挲着刀刃。
刀鋒劃破皮膚的瞬間，溫熱的血珠滾落牀單。
明天，就能知道我猜想的答案了——

-3-
隔天。
我早早出現在了教室。
蘇雪和顧池姍姍來遲。
那雙杏眼掃過我的瞬間，我捕捉到她指尖的創傷。
和我手上的劃痕位置分毫不差。
蘇雪一進門，劈頭蓋臉對我一頓罵。
「林禾你怎麼回事？我不是讓你照顧好自己，不許你受傷？」
大呼小叫頓時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以及我冷下的臉。

-4-
之前蘇雪也總是這樣。
動不動就對我大呼小叫，呼來喝去。
可每次，她都說是在關心我，替我心疼。
比如我不小心撞到桌角，她會破口大罵說我不長眼睛。
扭頭，她就把桌角貼上了防撞條。
我也會因爲她的態度不滿，蘇雪便拉着我撒嬌，「禾禾，我也是心疼你受傷，你應該能懂我的用心良苦吧？」
家庭原因，我很少有朋友。
傻傻地把和蘇雪的畸形友情當做救贖。
以爲她那些尖銳的話語只是口是心非。
直到那些彈幕的出現。
我才知。
所謂的姐妹深情，不過是她爲疼痛找到的替死鬼。
說不憤怒是假的。
我更好奇。
既然我受傷她也會受傷，那她又會承受多少？
「蘇雪，你可真關心我啊——」
我拖着綿長的尾音，她沒聽出我話裏的陰陽怪氣。
睫毛忽閃多了抹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你是我來學校第一個對我好的人，我肯定關心你啊。」
我垂下眼眸，把玩着手裏的筆。
當初蘇雪作爲轉校生被排擠，是我主動提出要和她成爲同桌，帶她融入這個集體。
真有些後悔多管閒事。

-5-
大課間會操時。
身體又升起那抹難忍的劇痛。
在人羣中，沒有找到顧池和蘇雪的身影。
彈幕替我轉播：
【男主也太急不可耐了，連大課間都不肯放過女寶！】
【誰讓女寶跟水蜜桃一樣讓男主食髓知味啊，這個車多來，我要看！】
【哈哈哈等會惡毒女配上臺演講，就會在全校面前慘叫，被人誤解出醜——】
【會不會太過分了啊，女配目前也沒做什麼吧。】
【樓上的你知道什麼，女配就是作者爲了不讓女寶受苦設定出來的，這都是她的命，再說了，誰讓她喜歡男主啊？】
我的心猛然一震。
他們是不是瘋了？
想到蘇雪受的痛，都會呈現在我身上，我是真恨不得掐死她。
不管這裏是不是小說世界。
我只知道，我是個活生生的人。
有血有肉會哭會笑有爸媽疼愛的人。
不是他們 play 的工具人。
我要打破這世界禁錮我的枷鎖！
我目光落在演講的臺階上。
一米多的高度，摔不死人的。
在全校不可思議的眼光中，我猛然從臺上一躍——
彈幕瘋了：
【不是這惡毒女配在幹什麼啊？】
【她是不是有病啊啊啊！！！女寶因爲她這一跳直接慘叫一聲，差點把男主夾斷！】
【要不她是惡毒女配，這樣博眼球作妖？女寶真的要被她害死了！】
【糟糕，男主的臉色不對，不會真的斷了吧——】

-6-
從臺階上一躍而下。
腳踝處傳來陣痛，大概是扭傷了。
大家都以爲我搞砸競賽受了刺激，連旁邊的校長都傻眼了。
也方便了我無需解釋。
彈幕卻把我罵得狗血淋頭：
【這女配是真賤啊，差點真把男主害成太監了！】
【這次給男主留下陰影，短時間該不會看不到開車了吧？】
【女寶腳腕都腫了，心疼死了——】

-7-
大課間的演講因爲我的一跳，提早結束。
我一瘸一拐地回了教室，拒絕了去醫務室的建議。
對我來說，有更重要的事。
同時，蘇雪被顧池一瘸一拐地從後門走進來，滿眼通紅。
看見顧池跟沒事人一樣，我有點惋惜。
不能真斷了嗎？
蘇雪的目光宛如毒蛇落在我身上，腳踝只是微微紅腫。
那些彈幕說得那麼誇張，就只是紅腫？
跟我腫起來的腳踝簡直不值一提。
也就是說。
我受到的傷，大概蘇雪只會承受一半，甚至不到？
不愧是作者的親閨女，這金手指可真逆天。
蘇雪怒氣衝衝迎面而來。

-8-
「林禾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你好端端又發什麼瘋，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隨便讓自己受傷，有沒有考慮過你父母的感受？」
這義憤填膺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我爸媽。
偏偏大家像被迷惑一樣，羨慕蘇雪這麼關心我。
「關你什麼事？
「你家是住海里的嗎？管這麼寬。」
既然知道蘇雪的真面目了，我是一刻也裝不下去了。
蘇雪怔愣，沒想到我是這個態度。
「你說什麼？」
她瞪大了眼睛，捂着胸口一副受傷的模樣。
「我好心關心你，你居然覺得我在多管閒事？」
話落，眼眶倏地紅了。
【啊啊啊，女配是真該死啊，女寶都快委屈死了。】
【好心關心你還不領情，真是賤人。】
【放心，男主包替女寶出氣的！】
這演技，奧斯卡小金人非她莫屬。
其他同學也跟着指責：
「林禾，人家蘇雪也是關心你好不好。」
「好心當做驢肝肺！」
「要我說，林禾就是白眼狼。」
面對衆人的維護，蘇雪臉色好了幾分，依舊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的視線落在她身後的顧池上。
不是要替女主出氣嗎。
我巴不得呢。
再對上蘇雪的視線，我高傲地揚起下巴，「誰需要你的關心，假惺惺，別以爲我不知道，剛剛大課間你偷偷和顧池在一起吧？」
反正我也需要一個和她撕破臉的理由。
那些彈幕不是說，我會爲了顧池爭風喫醋嗎？
我一臉傷心，「顧池，你敢說你們沒在一起？」

-9-
兩人心虛，沒有馬上回答。
落在衆人眼裏就有了答案。
有人替我說話，「蘇雪該不會故意和林禾做朋友，實際上是爲了接近顧池吧？」
輿論風向驟然朝我Ŧṻ⁴傾斜。
顧池不解釋也不否認，多少讓我有點看不起他。
大家都以爲，我和顧池青梅竹馬，默認我們高考後就會在一起。
實際上，我知道顧池私下玩得花，一點也沒有喜歡他的意圖。
沒解釋那些謠言，也是爲了避開不需要的桃花。
四周議論起來，說蘇雪是綠茶，心機婊。
蘇雪頓時慌了。
「不是這樣的，禾禾你不要誤會——」
她伸手想拉我，卻在觸碰到我的一瞬，被我躲開，整個身子不可受控地撞到桌角，發出慘叫。
可，他媽痛的是我啊！
小腹處的撞擊，我下意識捂住了小腹，額頭冒出碎汗。
我受了多年的高等教育，也忍不住想罵一句賤人！
她分明是故意在報復我！
蘇雪眼底浮起挑釁的得意，又秒哭得梨花帶雨，「林禾你爲什麼要推我，我只是想關心你而已啊……」
顧池臉黑得滴墨。
彈幕急壞了：
【女寶可真聰明，轉移大家的注意就不會發現女寶和男主去廁所踉踉蹌蹌了。】
【女寶受的委屈可都是爲了男主，男主該感動壞了吧。】
【要不是怕惡毒女配作妖，男主怎麼捨得和女寶地下戀，那可是他心尖的寶兒啊。】

-10-
廁所？
我眼前一黑。
剛剛蘇雪還握住我的手，也不知道洗手了沒有。
轉眼間，顧池就將人攙扶起來，心疼地護在懷裏。
冷臉譴責我。
「林禾，你可真是狼心狗肺，蘇雪同學好心關心你，你居然動手打人？」
小腹疼得我說不出一句話。
在大家眼裏，成了我心虛默認。
看我的目光多了幾抹鄙夷。
下一刻，顧池掄起了胳膊，巴掌落在我臉上前一刻。
蘇雪將我推開，硬生生捱了顧池一巴掌。
我的臉頰火辣辣地痛。
我真的氣瘋了！
看着蘇雪的眸子幾近噴火：「蘇雪，你是不是有病！」
她捂着臉，大義凜然地看着顧池。
「林禾她只是生我的氣，我不能看着我最好的朋友被欺負！」
把其他人感動得不行。
「林禾都這麼對她了，蘇雪還護着林禾，好感動啊。」
扭頭，蘇雪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林禾，你都知道了對吧？
「可那又如何，你可是爲了我才誕生的工具人啊——」
大腦裏那根叫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我爬起來，瘋狂地扇自己的耳光。
「對對對，是我的錯。
「我不應該和你搶顧池，哪怕他和我從小一起長大！」
啪！啪啪！
每一巴掌我都甩足了力道，頃刻間我的臉迅速紅腫。
不是工具人嗎？大不了我拿命撕出一條路，你這個作者的閨女也別好過！
我的眼底多了抹瘋狂，把蘇雪嚇壞了。
「你，你別打了！
「我叫你住手啊！」
沒人注意，蘇雪的臉頰也悄然腫脹。
其他人都傻眼了。
「不是，林禾你沒必要這樣說，話說其實蘇雪也不是沒錯……」
彈幕也傻眼了：
【不是，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女配怎麼對自己動手了。】
【女配好像知道了和女寶共感的事，這不是自損八百傷敵五十嗎？】
【笑死，女配身上有股淡淡的瘋感。】
【這女配太窩囊了吧。】

-11-
這場鬧劇最終以蘇雪道歉結束。
她真怕我心一橫，拉着她去死。
我搬走了自己的桌子，到最後一排，和蘇雪撕破了臉。
他們兩人也從地下戀搬到了地上戀。
蘇雪擠開了顧池原本的同桌，代替了她的位置坐在顧池旁邊。
大家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分同情。
從那天后，我徹底放縱自己。
隨時隨地原地發瘋。
無需我解釋自己的行爲，自然有人替我腦補。
「林禾也怪可憐的，竹馬和自己閨蜜好上了，換誰都瘋。」

-12-
蘇雪被我折磨得日漸消瘦。
好幾次看見我都有 PTSD，抖得厲害。
我就說。
想要成功就得先發瘋。
有次我無意間撞見了蘇雪和顧池在器材室解鎖新劇情。
顧池把蘇雪腰肢 90°摺疊。
我的腰猛然一痛，蘇雪還誇顧池厲害。
這我哪受得了？
直接就拿起網球拍狠狠砸在自己頭上。
那天蘇雪的慘叫劃破天際。
顧池頓時像下了鍋的麪條。
兩人還大吵一架，顧池把蘇雪甩開就走。
我好像發現。
蘇雪和我共感逐漸平等，不再是之前的傷敵五十自損八百。
不過，她也徹底恨上了我。
彈幕可不樂意了：
【男主都還沒開始，女寶怎麼就軟趴趴的沒力氣了？】
【女配是瘋了吧，大半夜去夜跑，這樣我們還怎麼喫肉啊！】
它們看不見肉，把所有的怨氣發泄在我身上。
各種詛咒恨不得我去死。
【我出重金，作者能不能把女配趕緊寫死？】
【po 文喫不到肉，差評差評！】
【作者趕緊出來，看看你寫的什麼東西！】
我實在沒忍住，掀起桌上的書狠狠朝彈幕砸了過去。

-13-
「你們怎麼不去死！
「我纔不是什麼女配，我是自己世界的女主！」
【臥槽！她可以看見我們？】
【該不會是我們多嘴，女配才知道和女寶共感的事了吧！】
【爛*子，就你這樣的還想當女主，我腦袋給你按下來當球踢！】
【***你媽**，死**，祖墳**】
……
看得出來，彈幕罵得真的很髒。
我更傾向於是無能者的憤怒。
我可沒有被罵了不還嘴的受虐屬性。
筆尖被我抵在手腕處，漫不經心地調戲彈幕：「如果你們不給我道歉，我就和你們女寶同歸於盡——」
【？？你是不是瘋了，女主出事了，你也不會活命的！】
養尊處優這麼多年，我就沒受過這份窩囊氣。
被當作工具人我已經怨氣沖天。
這羣不知道哪裏來的彈幕，還敢對我說三道四。
「那我不管，你們罵我，你們道歉。」
【你！】
【別和她爭論了，和她道個歉會死啊！】
【對不起行了吧！】
我滿意了。
【別得意，高考前是男主生日，女寶就算忍痛都會迎合男主的，到時候你連高考都別想參加！】
【樓上的你是不是傻，還在給她劇透？】
【內部出了叛徒啊。】
「這算什麼劇透，高考考題你們知道嗎？」
我一句話把彈幕問懵了。
【我們只是來看肉，這也要學嗎？】
我毫不掩飾臉上的鄙夷，把彈幕問自卑了。

-14-
在我連續攪黃他們好事 N 次後。
我被劇情操控了。
蘇雪和系統達成了交易，限制了我的行動能力。
一旦她和顧池親近，我就成了個不能動彈的石頭人。
只能非人的酷刑。
顧池和蘇雪的感情也再次如膠似漆。
只有我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15-
我窩窩囊囊了好久。
不能反抗時，只能罵彈幕出氣。
漸漸地，彈幕也在我的口吐芬ṭű̂⁵芳下，竟然清醒過來。
【其實女配也怪可憐的吧。】
【女配從始至終就沒有插足女主的感情，爲什麼要這麼折磨她啊。】
【我都要心疼女配了，他們是爽了，女配成宿被折磨得睡不着，這樣下去還怎麼高考啊？】
【你們沒發現，女主好像是故意針對女配嗎？】
而我真的很慘。
白天要上課刷題，晚上還要像個木樁子一樣受他們折磨。
好幾次半夜暈厥過去，又在天亮時狼狽醒來。
再強大的身體都受不了這種折磨，臨近高考，我幾乎每天都昏昏欲睡。
連老師都看ťű₍不下去，批評了我好幾次。
蘇雪則陰陽挖苦我。
「林禾，你該不會晚上去做什麼不該做的事了吧。
「我們可都要高考了，你千萬別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啊——」
我有苦不能言。
難道要和大家說，蘇雪和顧池每天晚上 do 恨，折磨的人是我？
說出去，我怕是要被抓去切片了。
見我態度冷漠，蘇雪倏地眼尾泛紅。
顧池可心疼壞了，「蘇雪你管她做什麼？你對她再好，人家都不把你放在心上。」
我狠狠翻了個白眼，背過身去。
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學校竟然傳起一波謠言。
說我晚上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說得有鼻子有眼。
更有人說，親眼見到我和好幾個混混進了酒店。
謠言都傳到班主任耳朵裏，把我喊去辦公室一頓批。
我自然知道，謠言是從哪裏來的。

-16-
從辦公室出來後，我在教室找到蘇雪。
她和一羣女生聊得ṭùₒ開心，隱約還聽見了我的名字。
一股無名的怒火從腳底冒起，我二話不說衝上去，掄圓了胳膊一巴掌甩在蘇雪臉上。
「你嘴巴這麼不乾淨，雞喫多了閒得慌是不是？」
痛的是我又怎樣，我是真受夠了。
又抬手「啪啪」兩巴掌甩了過去。
直到有人尖叫「林禾打人了！」
蘇雪回過神，淚珠接連不斷從臉頰滑落，悲憤交織地和我對視，「林禾，我又哪裏得罪你了？就因爲我和顧池在一起——」
我打斷她，「閉嘴吧你，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那麼愛喫雞？」
周圍的同學都圍了過來，將我們倆團團圍住。
蘇雪身邊的幾個女生開始指責我，「林禾，你怎麼能打人呢！」
「就是，太過分了，無緣無故就動手。」
我冷冷地掃了她們一眼，「你們這麼維護她，怎麼不先問問她都做了什麼好事？」
蘇雪楚楚可憐地看向衆人，「我真的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這樣，我一直都把她當朋友啊。」
我氣得笑出了聲，「朋友？不是你說我和好幾個混混出入酒店，說我私生活不檢點？」
我算是懂了，Po 文女主都沒三觀是吧？
這時，顧池也聽到消息趕了過來，看到蘇雪臉上的紅印，眼神瞬間變得凌厲。
「林禾，動我的女人，你是不是想死？」
之前的顧池再怎麼放浪不羈，也不至於這麼無腦吧。
「我看你真的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是不是？」
我眉眼一冷，啪啪給了顧池兩巴掌。
把人打蒙了。

-17-
巴掌落下後，顧池眸子多了抹清醒。
一閃而過又被陰狠冷厲所取代。
趁着大家愣神，我先發制人說出自己的目的：
「蘇雪惡意造我黃謠，我已經報警了。」
蘇雪渾身一顫，求助似的望着顧池。
「我，我沒有——」
顧池給她遞了一個安心的眼神。
大家也都表示相信蘇雪。
等警察真的來了學校，全傻眼了。
「林禾真報警了？」
「蘇雪該不會真是造謠吧……」
蘇雪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望着我的眼神充滿了怨恨。
我聳了聳肩，眼睜睜看着她被警察帶走調查。
謠言不攻自破。
總算還了我清白。
我也不指望警察能把蘇雪帶去幹什麼。
畢竟當晚顧池就把人保釋出來了。
顧池鬼迷心竅，不惜和我們家翻臉，也要保下蘇雪。
把顧父顧母差點都氣進了醫院。
對此我不予置評。
蘇雪被保釋出來後，也不敢再造謠了。
看着我就像老鼠遇見貓。
更準確地說，應該是黑暗裏的毒蛇前期蟄伏，等關鍵時候給我致命一擊。

-18-
那羣只想看 po 的彈幕，開始關心我高考怎麼辦。
按照劇情的進展，我會錯失高考。
【實在不行，女配找幾個人把女人綁了算了。】
【只要把他們強行分開，高考結束共感系統就會自動解綁，女配就自由了。】
【我覺得這個主意好。】
顧池的生日和高考如約而至。
蘇雪和顧池都沒來學校。
晚上。蘇雪的朋友圈裏，更新了一條僅我可見的朋友圈。
酒店的大牀上，曬着各種「刑具」。
配文：特別的生日禮物
下一刻，我的手臂傳來骨裂似的疼痛。
「草（是一種植物）！」後背頓時覆蓋上一層薄ṭũ₄汗，而我再次被劇情束縛無法動彈。
沒有徵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女配是真慘啊，女主爽歪歪了，所有的痛女配受了。】
【代入自己是女配的角色，恨不得創死所有人好吧！】
我疼得泛起生理性淚水，感覺自己受了十八大酷刑。
身體彷彿被摺疊成塊，扭來扭去不說，後背更是火辣辣地疼。
該死的蘇雪，我恨不得把她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暴曬。
一通折磨下來。
幾乎到天亮痛感才漸漸消去。
手機屏幕彈出條匿名消息。
【真是替你遺憾，搞砸了競賽又要錯過高考呢……」
我氣笑了。
可誰說，我就允許她參加高考了？
蘇雪是能用劇情控制我，可劇情之外呢？
她忘了，我們的痛感是相連的。

-19-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打開了臥室的窗戶。
心一狠。
從二樓直直地跳了下去。
「砰」地一聲。
渾身劇烈作痛，又好似有什麼得到釋放。
再次暈厥過去。
與此同時彈幕也炸鍋：
【這姐是真狠啊！幾乎是同歸於盡的報復啊。】
【這下好了，女主也參加不了高考了。】
【林禾真是個狠人，女主要是不能高考，估計很快就會和男主分手了吧？】
【女主都要進考場了，這麼一跳直接當場暈厥過去，哈哈哈哈！】
【怎麼辦，明明是來看 po 的，感覺被打臉了，還挺爽。】

-20-
再次睜眼。
我腿上打了石膏，我爸媽全在旁邊候着。
見我醒來，我媽眼眶倏地紅了。
「禾禾，媽媽真的要嚇死了——」
我有些心虛和愧疚。
可不這麼做，我改變不了劇情。
就算我和蘇雪解脫共感了，可誰能保證之後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我遭受她的毒手？
只有改變劇情，阻止蘇雪和顧池考上同一個大學，徹底分開他們所謂男女主的命運，這個局才能破。
事實證明。
我成功了。
身體裏的束縛感徹底消散。
彈幕替我慶祝的同時，還有一份可惜。
【雖然劇情改變了，可你自己也錯過高考了啊。】
【沒事噠沒事噠，大不了復讀一年。】
我藏下眼底的笑意。

-21-
蘇雪是在我出院那天，她也出院了。
大概就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吧。
畢竟，她纔是真的錯過了高考。
被顧池攙扶着，一瘸一拐到我面前。
蘇雪猙獰的臉上顯出一絲古怪的笑意，「林禾，你以爲我錯過高考就會和顧池分開嗎？我們已經說好了，他去上學我去陪讀，我們一輩子不會分開的。
「不ƭṻ₇像你，又搞砸了競賽，又錯過了高考。
「你這種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也體會到挫敗了吧？」
好巧不巧。
她話音剛落，媒體記者將我們圍得水泄不通。
「林小姐，請問這次保送北大，你有什麼學習技巧和大家分享一下嗎？」
「沒有參加高考，林小姐會不會很遺憾啊？」
「林小姐在之前的競賽拿了第一名，可以問問你的感受嗎？」
蘇雪在記者的你一言我一語中，搖搖欲墜地跌倒在顧池懷裏，血色全無。
「怎，怎麼可能！
「什麼叫競賽拿了第一名——」
閃光燈下我維持着得體的笑容。
這些記者是我爸媽提前請來的，最近因爲我住院的事外界衆說紛紜，都等着看我家的笑話。
我是在競賽上暈倒了，可不代表我考砸了啊。
競賽成績出來後，我拜託學校保密。
爲的就是想看蘇雪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從始至終，我就不需要參加高考。
我晃着北大提前給我的錄取通知書，蘇雪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彈幕無比興奮：
【這姐藏得太深了，居然早就是北大保送了！】
【女主作妖半天想攪黃女配的前途，沒想到人家早就心有成竹啊！】
【怪不得這姐不慌不忙還有心情跳樓。】
【一個字，絕！太絕了！】
【這就是絕處逢生啊！又擺脫了劇情又替自己報仇了！】

-22-
高考結束後。
我沒有去畢業旅行，反而進了自家公司提前學習。
經過這一遭我算是明白了，自己有足夠的能力才能應對各種處境。
競賽上我要是沒有堅持寫完最後一道大題，又錯過了高考，我大概就會陷入無盡的內耗和懷疑。
只有我自己心性堅定，足夠堅強。
才改變了劇情的結局。
路始終是自己走出來的。
至於顧池和蘇雪，就沒這麼幸運了。
顧池考試失利了，別說清北，成績堪堪只能上個重點。
我們這種家庭教育出來的子女，從小領先了別人多少資源，這點成績遠遠不夠。
更別說顧池那種複雜的家庭，他不是板上釘釘的繼承人。
再加上我三天兩頭給顧父上眼藥。
「顧池成績本來很好的，可能是被什麼耽誤了吧。」
「叔叔別誤會，我不是說他玩物喪志，只是……」
沒多久。
顧池就被強制送出國了，還沒收了所有身份證件，相當於是被看押的狀態。
蘇雪沾沾自喜的陪讀計劃，落空咯。
我當然是故意的。
先不說，我現在看了顧池就覺得噁心。
再加上破壞了男女主的主線發展，那在他們身上的光環自然也會褪去。
所謂的系統，也拋棄了蘇雪。
她徹底從女主淪落爲一個普通人。
上大學後，我就看不見彈幕了。
生活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偶爾和姐妹們逛街購物，再也不會有莫名的傷痕。
平淡又幸福。
只是沒想到。
我還能和蘇雪再次見面。

-23-
一個渾身是傷的女人出現在我眼前。
被保安攔住。
「林禾，救救我！」
而此時，我已經是集團的一把手。
旁人見了我，得恭敬地喊一聲「林總。」
我面無波瀾，在ƭũ̂₊女人抬頭的瞬間認出了她。
眼球凹陷，頭髮凌亂，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都是未癒合的駭人傷痕。
蘇雪。
她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暗暗喫驚，問她的來意。
蘇雪一開口，淚水簌簌落下。
掀起衣袖，露出了更加駭人的傷痕。
「求你，救救我——」
我找了家咖啡店，蘇雪笨拙得像未見過世面的小孩。
手足無措。
我更好奇，她這些年都經歷了什麼。
「給她來杯牛奶吧。」
服務員很快上好了餐點，蘇雪侷促地捏着手臂，苦苦哀求。
「我真的受不了顧池了……」

-24-
蘇雪說。
顧池那時出國，她偷偷跟着去了。
以爲是過上了好日子，沒想到是另一處地獄。
沒有了系統的金手指，她受不了顧池非人的折磨，腸子都悔青了，卻跑不掉。
蘇雪苦澀一笑。
「我以爲，我能靠着顧池過上人上人的生活，他將我囚禁，日日夜夜折磨。
「我懷過三個孩子，都流了。」
她捂着臉，發出低低的啜泣。
「顧池就是個魔鬼！」
這次她是跟着顧池回國的，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偷溜出來。
「不管我跑到哪裏，顧池都能找到我，只有你可以救我了！」
蘇雪把所有希冀都放在我身上，懇求我能救她。
我沉默了半晌，問了一個與此無關的話題。
「當初，爲什麼是我？」
說完連蘇雪都愣住了。
她一時出了神，聲音悠悠。
「其實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後來才被我的養父母領養回去。
「從見你的第一面，我就嫉妒你。
「成績又好長得又好，幾乎沒有什麼缺點。
「可你這麼好的一個人，居然對我示好，主動接近我照顧我, 我又嫉妒又感激。」
蘇雪聲音激動起來。
「沒多久, 一個叫系統的東西找上我，說我纔是這個世界的女主，說我只要和顧池在一起, 就能取代你所擁有的一切，並且永遠把你踩在腳下。
「我太虛榮了, 迫不及待就答應了它的條件，也徹底淪爲一個男人的玩物——
「我也想把你拉下神壇, 讓你來到我的世界。」
其實我也明白了。
說到底就是嫉妒作祟。
有嫉妒的情緒很正常，生而爲人都會有七情六慾，端看你怎麼處理自己的情緒。
蘇雪, 說到底也只是個可憐人。
這個世界總是不停地在給女性打標籤, 希望她事業有成又能相夫教子，希望她大度懂事又溫情愜意。
所謂的 po 文女主, 也不過是系統給她設定的人設。
「我不會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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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雪再次紅了眼。
「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掙脫劇情, 我就已經成爲那個被設定好的工具人。
「你要明白，我是拿自己的性命換出了一條活路。」
我可不是聖母。
蘇雪綁定我的時候, 可沒有一絲心軟。
因爲她失敗就同情弱者？
NONONO！
顧池固然不是什麼好人, 她蘇雪就是了？
「這個結局, 是你自找的, 我不會幫你。」
說完我起身離開，留了一張鈔票。
「我請。」
至於她蘇雪的路，和我無關。
不想惹得一身騷。
不過，顧池家暴這件事。
嗯, 是個很好的把柄, 又可以給我爭幾塊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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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聽到蘇雪的消息。
是在社會新聞上。
驪山小區一棟別墅引發火災, 一男一女葬身火海。
我記得那套別墅是顧家的。
記者報道，這場火災是蓄意謀劃。
大火撲滅後, 在地下室找到了不少折磨人的玩意。
外界揣測紛紜。
「我記得，顧家最近有點不安分？」
我手指漫不經心地敲擊着桌面，祕書在旁邊等候吩咐。
「顧池之前做了不少事, 應該可以教顧家學學什麼叫安分。」
祕書瞭然。
沒多久, 一條視頻悄悄登上了熱搜。
是顧池虐待蘇雪的視頻被曝光。
顧家股價大跌, 市值蒸發了好幾個億。
我趁此機會, 連續吞併了他家幾座工廠和子公司。
夜深人靜時，我看着電腦上那封匿名郵箱出神。
火。
是顧池放的。
視頻也是顧池給的。
恐怕誰也想不到, 這是顧池擺脫自己命運的方式。
【林禾, 我總是昏昏沉沉認不清自己，這種日子我過夠了, 這條視頻就當我對你的補償吧。】
而我此刻總算理解。
顧池說的過夠了，是什麼意思。

-27-
在我的帶領下, 林氏集團蒸蒸日上。
同行業再無競爭對手。
只有一點。
我始終單身。
不過我領養了一個女兒。
遇見她的時候, 她被福利院的人欺負，身上的衣服更是被扒了個乾淨。
讓我不知不覺想起很久之前有人和我說過。
「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我養父母來領養我的那天，我被人逼在角落扒光了衣服, 誤以爲他們是我的救贖，沒想到只是另一個地獄。」
而領養那天。
我耳邊多了道冰冷的提示音。
【請問宿主是否要綁定女主系統？】
對着空氣，我鏗鏘有力地咆哮：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