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雁遲遲歸

小說裏，男主將自己和女配偷偷生下的孩子扔在路邊。
等女主撿到，養大成人後再認領。
卻沒想到女主覺醒了。
可我穿越進小說裏，沒有成爲女主，女配。
而是成了那個被丟棄的小孩。
躺在襁褓裏的我，只來得及看見女主的背影。

-1-
【宿主，你現在的身份是惡毒女配的親生女兒。】
前一秒我看着失控的車輛朝我疾馳而來，還沒等我感覺到疼痛，後一秒我就聽到大腦裏的聲音。
【你是誰？】
我用盡全力睜開雙眼，看見碧藍的天空和不遠處漸行漸遠的背影。
【宿主，我是你的穿書系統。】大腦裏的聲音回答了我：【你因爲交通事故死亡，誤打誤撞和我締ṭű⁴結了契約，現在，你是我的宿主了。】
死之前，我是一名十五歲初三就讀生，看過一點小說，因此一下子就聽懂了系統說的話。
【我還有活着的機會嗎？】
我問系統，腦子裏想Ţųₖ的是，我剛找了個兼職，活幹完了，工資還沒拿到。
【非常不好意思，宿主，你在你那個世界已經徹底死亡了，但你可以在這個世界努力活下去。】
我沒說話，感覺周遭的一切怪怪的，抬起手看到的是嬰兒的手。
【我現在是個小孩子？】
【是的沒錯，宿主，你現在是個六個月大的嬰兒。】
我費力的地的轉頭，看到的是一些雜草，一股難言的滋味在心口盤旋。
【還是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嬰兒嗎？】
【是的？】
【拋棄嬰兒的人是我剛剛看到的那個背影嗎？】
【不是，那個人是這個世界的女主。】
緊接着，系統將這本書的劇情講了一遍。

-2-
溫心慈是這個世界的女主，這本以她爲中心展開的小說，是一本重生爽文。
第一世，溫心慈深愛渣男簡永軒，爲了他放棄一切。
嫁入簡家後，在家，無怨無悔的伺候公婆，在外，一人幹兩份活，錢全花在了家裏。
她辛苦操勞了大半輩子，還是一直不得公婆喜歡。
到了六十多歲，溫心慈方纔知曉，簡永軒只是拿她當免費保姆，心中另有心心念唸的白月光景舒薇，娶她不過是想讓她伺候自己的父母。
更讓溫心慈難以接受的是，她撿回家中，如珍似寶地養了十三年的女兒溫春雁，是簡永軒和景舒薇的女兒。
溫春雁早就知道自己是簡永軒和景舒薇的女兒，他們私底下相認，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卻瞞着她，不讓她知曉。
這些真相將溫心慈氣到了醫院裏。
一番身體檢查過後，醫生告訴她，她得了腎衰竭尿毒症，已經晚期了。
溫心慈不甘心自己就這麼死了，而簡永軒和景舒薇卻逍遙快活。
可她拿不出多少錢治療，簡永軒早已偷偷轉移夫妻共同財產，不願拿出一分錢給她治療。
最後溫心慈是懷着恨意死去的。
再睜眼，她回到了撿到溫春雁的那天。
這一次，她決定視而不見，沒有將嬰兒抱回家。
重生後的溫心慈滿腦子只有搞錢、養身體，以及報復簡永軒和景舒薇。
沒有被她撿回去的溫春雁就慘了。
簡永軒和景舒薇將她扔在溫心慈每天必經的小路上，賭的就是善良的溫心慈一定不會見死不救。
這是一個山腳下，沒有被撿走的溫春雁將會因爲哭鬧聲引來野狗，野狗會咬傷溫春雁的臉頰和胳膊，使其終生毀容殘疾。

-3-
如果我是一名讀者，我會肯定溫心慈的做法。
拋棄嬰兒的是簡永軒和景舒薇，溫心慈沒義務幫他們養孩子。
更何況，上一世的溫春雁是個白眼狼。
只是，現如今，我是溫春雁，我將要面對那些原本屬於溫春雁要面對的悲慘人生。
想着系統的話，我微微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動作，生怕引來野狗。
只是我心裏一遍遍地乞求是沒用的，野狗還是來了。
它毛髮凌亂，前肢一瘸一拐，緊緊盯着我，朝我走來。
這是一隻處於飢餓中的狗。
我害怕了。
【系統，你有沒有什麼道具給我防身？】
系統的聲音聽着比我還害怕。
【沒、沒有，我、我只能提供陪聊服務。】
知道系統不可靠，我強裝鎮定與狗對視。
狗一步步朝我走來，每一步都讓我心裏的絕望加重一分。
狗到跟前時，我閉上眼，已經做好毀容殘疾的準備了。
然而我聽見有東西砸在狗的身上，伴隨着野狗喫痛的嗚咽聲。
我睜眼看去，是去而復返的女主溫心慈。
她手裏拿着一根較粗的木棍，衝上來就是一棍打在野狗身上，把野狗打得四處逃竄，最後跑了。
溫心慈做完這一切後，鬆了口氣，轉頭看向我時，目光格外地複雜。
我知道我必須得做點什麼，讓溫心慈帶走我，否則那隻野狗還有可能再來。
可我只是一個六個月大的孩子，我什麼都不會做，只能朝溫心慈咧嘴笑。
溫心慈的目光更復雜了。
我聽見她說：「如果你不是簡永軒和景舒薇的孩子該多好？如果你上輩子沒有和他們一起隱瞞我該多好？
我應該對你徹底放任不管的，我重生一次，不是想重蹈上輩子的困難。
罷了罷了，還是把你送到孤兒院吧，就當全了上一世，我們母女最後的情分。」
說完，她彎腰抱起我。
很溫暖的懷抱，讓我感受到了少有的安心，這一刻，我甚至有點嫉妒真正的溫春雁。
如果有一個人那麼愛我，我一定一定不會背叛她。

-4-
溫心慈將我抱回家時，溫母正好也在，她喫驚地看着我。
「心慈，你出門一趟，怎麼抱回一個孩子？這是誰家的？」
「簡永軒和景舒薇的，他們把孩子丟在我回家的路上，等着我抱回家。」
溫心慈低頭看着我，神情有些複雜。
「現在簡永軒和景舒薇已經在國外了，媽，我打算把孩子送到孤兒院。」
溫母點頭：「對，這孩子不能留下，留下到時候不得影響你結婚生子。」
我依舊傻笑着，心裏想着孤兒院也好，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溫心慈第二天天剛剛亮，就帶着我去了孤兒院。
只是連着去了兩個孤兒院，都說人暫時滿了，若是一個有自理能力的小孩，他們或許會考慮一下。
但我是一個連路都不會走的嬰兒，照顧嬰兒可比會走路的小孩費勁，他們人滿了，實在沒多餘精力了。
被第三家以同樣方式拒絕後，溫心慈將我帶回了家中。
「媽，孤兒院的人說會幫我找領養孩子的家庭，遇到合適的，會通知我。」
溫母知道了溫心慈今天一天的遭遇後，看向我的目光帶着些許憐愛。
「要不就暫時留下吧，簡永軒和景舒薇固然可恨，可孩子是無辜的，留下無非多一雙筷子，我正好沒什麼事情可做。」
溫心慈沒立馬回答，而是低頭看着我，似乎是在透過我看上一世的溫春雁。
平心而論，溫心慈如她的名字一樣，溫柔善良，或許是因爲這點，她纔是女主。
如果我是她，我想我一定會比她心狠。
我不會二次撫養渣男的女兒，更不會撫養一個白眼狼。
【系統，你不是說女主重生後走的是大女主路線嗎？爲什麼她會在關鍵時候心軟。】
【宿主，這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進入這個世界，讓原本的故事出現了偏差。】
系統的答覆讓我心情有些複雜。
這也就意味着我不能再完全相信系統的話了，劇情隨時可能會出現偏差。
我成功留了下來，到了取名字的環節，溫母下意識看向了溫心慈。
「她最多在我們家待四個月，名字就不用取了。」
溫母不知道她是如何那麼確定四個月後會有人領養我，但還是點頭答應了，一口一個囡囡地叫我。

-5-
我在溫家待了三個月後，簡永軒的父母找上門來了。
他們帶來了簡永軒的信，敲響了溫家的門。
只是敲了半天也沒人應答，問左鄰右舍，沒人知道溫家母女去了哪裏，從鄰居那要來電話打過去，卻是空號。
事實上，溫心慈早就知道簡父簡母會來，提早帶着溫母和我離開了。
這些消息是系統告訴我的。
簡父簡母特意從鄉下趕來，路途遙遠，跑空後沒有立馬回去，而是找了家青旅暫時住了下來。
他們每天都會去敲一遍溫家的大門，但每次都無任何回應。
就這麼堅持了一個月，在他們實在堅持不下去，準備回去時，溫心慈帶着溫母回來了。
簡父簡母最後一次敲響溫家大門，本以爲和之前一樣，但這一次門從裏面打開，溫心慈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
事發突然，一番面面相覷後，簡母率先垮了臉。
「你還知道回來啊，知不知道，我和永軒他爹等了你一個月了。」
簡父亦是擺長輩的架子，板着個臉，「好端端的換什麼電話號碼，換就算了，還不告知我們一聲，還有沒有把我們這兩個長輩放在眼裏。」
簡父簡母是看着溫心慈長大的，以前就仗着溫心慈心軟善良，沒少使喚她幹自家的活，還時不時以長輩的姿態訓斥。
以前的溫心慈一定會滿臉自責地將二老迎入門，好好招待一番。
但現在的溫心慈只是冷着個臉。
「你們來得正好。」
溫心慈轉身從溫母懷裏將我抱走，直接塞給了簡母。
「簡永軒和景舒薇的孩子，還給你們了。」
簡母幾乎是下意識接住我，溫心慈的話讓她直接慌了。
「你在說什麼？這孩子怎麼可能會是永軒的。」
簡父皺着眉看着我，「我兒子如今在國外，怎麼可能有孩子？」
溫心慈冷笑，「既然你們都不承認，那報警吧，簡永軒和景舒薇是在國外，但國內不是還有你們二老嗎？正好做個親子鑑定。
只是我提醒一下，一旦確定孩子是簡永軒和景舒薇的，那麼他們倆就構成了遺棄罪，是犯法的。」
簡母本就心虛，在溫心慈目光的攻勢下，更是往後縮了縮。
但她並沒有就此放棄。
「心慈，瞧你這話說的，誰沒有點犯錯的時候，永軒他只是曾經暫時被景舒薇那個小賤人迷惑了，但他真正喜歡的人是你，我和永軒他爹也只認你這一個兒媳婦。
我不會讓景舒薇進我們簡家的門，既然這孩子是永軒的，等你嫁進來了，那就是你和永軒的孩子。」
這番極其不要臉的話，別說是溫心慈了，我聽了都覺得荒唐至極。
溫心慈更是直接笑了，「你們哪來的自信，覺得我會看上簡永軒那個沒用的廢物？」
簡永軒在簡父簡母眼裏是個寶，簡父當即變了臉色，往前走幾步，一巴掌扇下去，卻被溫心慈靈活躲過去。
溫心慈跑進廚房，拿起菜刀衝了出來，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來呀，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你的拳頭硬，還是我手裏的菜刀硬。」Ṫű̂⁼
她這副發狠的模樣嚇到了簡父。
「溫心慈，你要是真敢動手，那你也得坐牢！」
「怕什麼，一命換兩命也值了，你們要是不怕死就儘管來。」
簡父簡母到底是怕死的，僵持了一會兒後，抱着我灰溜溜地走了。
我躺在溫母的懷裏，看着頭頂蔚藍的天空，忍不住爲未來發愁。
雖然溫心慈心裏對我有恨，但她的人品有保障，溫母也是個極其心善的，我在溫家喫穿不愁。
不知道到了簡父簡母手裏，能不能平安地活到長大。

-6-
簡母將我抱回去後，直接將我丟到一邊。
他們大概覺得我只是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兒，說話絲毫沒有顧及我。
「永軒他爹，永軒交代我們的事我們非但沒有做好，還被溫心慈那個小賤人發現這孩子是永軒和景舒薇的，你說這要怎麼跟永軒交代呀。」
簡母愁得原地打轉。
相比較於她，簡父淡定多了。
「怕什麼，讓永軒聯繫溫心慈，溫心慈向來聽我們家永軒的話，永軒交代她的事她還能不照辦？」
說完簡父冷哼一聲。
「今天這仇我記下了，等溫心慈進了簡家……」
後面的話簡父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我躺在椅子上，睜着眼，有些費力地看着他們。
他們似乎真的將我遺忘了，該幹嘛幹嘛，就這樣放任我躺在椅子上，也不怕我翻身摔下椅子。
到了晚上喫飯的時間，我餓得肚子咕咕叫，房間裏瀰漫着食物的香氣，簡父簡母已經喫起來了，而我還是躺在椅子上。
很餓很餓，飢餓帶來的寒冷從胃裏蔓延開來。
可我到底不是一個真正的嬰兒，即便如此，我還是忍耐着。
到了夜裏，簡父簡母去睡覺了。
簡父看了我一眼，簡母立馬道：「就讓她睡這吧，一個丫頭片子而已，用不着養得太精細。」
簡父似是認可了她說的話，進了屋子，簡母緊跟其後，我看着他們的背影消失。
即便我強撐着睡意，可還是在椅子上不知不覺睡着了。
第二天被簡母吵鬧的聲音吵醒，簡母站在我面前，一口一個哎呦嘞，哎呦嘞，瞪着一雙眼睛看着我，彷彿看得不是孫女，而是仇人。
「怎麼了，一大早上的鬧個不停。」簡父兇着一張臉出現。
簡母一手指着我，滿臉嫌棄，「永軒他爹，你看看，你看看，這小畜生尿褲子了，哎呦嘞，我乾乾淨淨的椅子被這小畜生給弄髒了。」
簡母這句話讓我徹底懵了，我終於發現了身上異常黏膩的褲子，作爲一個十五歲的靈魂，我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尿褲子了。
簡母也接受不了，她嘴裏罵罵咧咧的就沒停過。
家裏沒有嬰兒穿的衣服，簡母一隻手將我提起，將我身上的衣服換下後，塞進了毛毯裏，緊接着，她又罵罵咧咧地把椅子洗乾淨。
等她做完這一切，已經中午了。
他們喫上午飯了，而我，還在捱餓。
如果這頓飯不喫，那麼我就是餓了整整一天了。
經歷過死亡，擁有了第二次活着的機會，難道我就要這樣餓死嗎？
不，我想活下去。
於是我張嘴用盡所有力氣，開始哭了。
哭聲虛弱聒噪。
「永軒他爹，這孩子怎麼哭了，該不會是餓了吧？好像是一天沒喫了。」
「吵死了！」簡父眉頭一皺，丟下飯碗，起身出去了。
簡母看看他的背影，再看看我，大抵也想走，遲疑了一下，還是留下了。
她就抱着我，試圖給我喂點粥。
只是六個月的孩子哪能喫得了這些，沒幾口我就吐了，還弄髒了她的手。
簡母嫌棄得差點鬆手。
接下來她的耐心徹底告罄了，一手捏着我的臉頰，一手強行喂粥，怕我再次吐出來，幾下喂完之後，便強行捂住了我的嘴，鼻子也不小心被捂住了。
我被嗆到了，又被人捂着嘴和鼻子，想咳卻咳不出來，憋得臉通紅，腦子逐漸缺氧空白。
「哎呦嘞，簡大娘，你這是在幹嘛？」
一道聲音出現，拯救了我，可我已經沒法睜眼去看來的是誰了，ŧũ̂₇昏昏沉沉地暈了過去。

-7-
再次醒來時，我人在醫務室裏，護士正在冷着臉訓斥簡母。
「你怎麼看的孩子，孩子發燒了都不知道，還有，這麼點大，大人喝的粥她喝不了，就算沒有母乳，奶粉總得有吧？」
簡母臉色很差，但沒說話。
在醫院待了一天後，我被帶回家了。
「永軒他爹，護士說孩子得喝奶粉，但這奶粉的錢可不便宜啊。」
簡父指尖夾着根菸，抽了一口。
「我跑了一趟城鎮，那小賤人現在連永軒的話都不聽了。」
「那我們該不會要一直養着這孩子吧？」
簡父看向我，目光冷冷的，「一個小女娃，養着除了浪費錢，還有什麼用，又不能傳宗接代。」
簡母想了想：「那我們把她扔了？」
「還記得村口的劉鰥夫嗎？」
「你的意思是……」簡母睜大眼睛。
簡父沒說話，簡母急切道：「可這到底是我們的孫女，再說了，要是我們……那等永軒回來，我們要怎麼跟他交代？」
簡父語氣不耐：「難不成你要一直伺候她喫喝拉撒？不過一個丫頭片子，養了也是個賠錢貨。」
簡母有點猶豫，但她的猶豫只持續了幾分鐘。
「行，永軒他爹，我都聽你的。」
我不清楚他們到底要做什麼，但我知道，他們嘴裏那個劉鰥夫，一定不是什麼好人。
只是我現在毫無自保的能力。
……
【宿主，醒醒，醒醒，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是夜，我正沉沉地睡着，被系統急促的聲音給吵醒了。
我睜開眼，燈光明亮的屋子裏，簡母抱着我，簡父在與一陌生老漢交談。
「劉三，人我留下了，以後不管誰問，都別說我們今晚見過。」
簡父這句話說完，簡母將我交給了那個老漢。
【宿主，完了！他是人販子，人販子！】
系統急得恨不得跳出來阻止，可它什麼都做不了。
我張嘴就開哭，還沒哭幾聲，便被人捂住口鼻，刺鼻的氣味闖入口鼻，沒幾秒，我便暈死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從昏迷中醒來時，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裏。
轉頭看，旁邊還躺着兩個小孩。
一個男孩看着兩三歲，一個女孩五六歲。
【宿主，你終於醒了。】系統在我腦子裏快哭出來了。
【在你昏睡的時間裏，劉鰥夫已經聯繫上了幾個買家，明天就來挑人，如果你運氣好的話，可能遇到一個相對正常、不會虐待你的買家，但要是運氣不好……】
我知道，運氣不好我就完了，可我沒有任何自救的本事。
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另外兩個ŧū́₆小孩也醒了，他們先是觀察了環境，發現自己的手腳皆被綁住後，就開始哭，哭聲細弱，有氣無力。
等大門打開，劉鰥夫出現時，倆孩子立馬咬住下脣，身子輕微顫抖着，滿眼恐懼。
劉鰥夫側臉有條長長的刀疤，從眼角到下巴，讓他看起來極爲凶神惡煞。
「你們兩個最好老實一點，敢跑一步，老子弄死你們！」
他這句話是對另外兩個說的，畢竟我是一個路都不會走的嬰兒，即便無人看守，大門打開，我也跑不了。
那兩個孩子被嚇得眼淚又開始流了，但不敢出聲，身體哆哆嗦嗦的。
到了夜裏，劉鰥夫帶來了幾個包子，給兩小孩喫，並且給兩小孩的手解綁了。
他就站在一旁，拿着刀，盯着他們。
至於我，有老婦人將我抱起，餵了一些奶粉。
「這小孩倒是一直不哭不鬧的。」見我特別適應這裏，老婦人有些驚訝。
劉鰥夫看了我一眼。
喝完奶粉之後，我便再次陷入沉睡中。

-8-
我不知道這次昏睡了多久。
醒過來時，我沒有等來挑選我的賣家，而是運氣極好地等來了帽子叔叔。
跟隨帽子叔叔一起來的，還有女主溫心慈。
她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眸輕顫，有不可置信一閃而過，她向我走來，但沒幾步，便停住了。
在知道自己安全了之後，我鬆了一口氣，睜着一雙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和我一起被拐的兩個小孩很快送到了父母那裏，只有我，難住了帽子叔叔。
他們已經查出來了，這場拐賣中，另外兩個孩子是家長粗心大意導致被拐，只有我，是被爺爺奶奶賣了的，線索還是溫心慈提供的。
簡父簡母參與了拐賣人口事件，肯定要坐牢的，但我怎麼辦？
送孤兒院嗎？
可孤兒院暫時收不下了。
最後還是溫心慈走向了我。
「孩子暫時放我那吧，等孤兒院能收下了，或者有合適的人收養她，我就把她交出去。」
目前來說，這是最好的法子。
於是我被溫心慈抱回家了。
溫母回到家看到我，有點驚喜。她是確確實實養了我四個月，這四個月裏，我的一切衣食住行都是她在處理，到底是生出了一點感情的。
在聽完我的遭遇後，溫母更是滿眼的心疼。
「這可是他們的親孫女，他們是怎麼狠得下心來，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溫心慈的眉頭也是緊緊蹙起，「我原以爲，他們面對親孫女，多少是有些人性的，畢竟……之前，他們看着是喜歡這個孩子的。」
溫心慈說的之前，應該是她上一世發生的事。
……
我在溫家這一待，就是待到了三歲。
三歲這年，孤兒院替我找到了收養我的人。
這戶人家家境殷實，只是女主人因身體原因不能有孕，於是有了領養一個孩子的想法。
溫心慈得知這個消息時，人在外地出差。
溫母說對方家庭條件不錯，人她也接觸了，挺真誠的。
溫心慈沉默了一會兒，「既然如此，那就這家吧。」
這次輪到溫母沉默許久。
「心慈，到底是養了快三年的孩子，一想到要送到別人家去，我還真有點捨不得。」
「媽，她是簡永軒和景舒薇的孩子。」
「媽知道。」
我坐在地毯上，拼着積木，聽他們對話。
【系統，領養我的這戶人家怎麼樣？】
【這戶人家素來與人爲善，每年還會給慈善機構捐款，應該很好很好。】
【嗯。】
其實這三年的相處，我也有些捨不得，但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我沒資格捨不得。
我走的那天，溫心慈人還在外地出差。
溫母將我所有衣物打包好，牽着我的手，到領養我的人家。
領養我的是一對三十多歲的夫妻。
女的姓徐，名秋雯，男的姓楊，名天磊。
兩個人看着都很面善，見到我，徐秋雯更是滿臉笑容地牽起我的手。
「囡囡，你好呀，以後我就是你的媽媽了，你要是不習慣，可以叫我徐阿姨。」
我看着她，脆生生地開口：「媽媽。」
她有些驚喜：「這孩子真聰明。」
見對方誇我，溫母挺驕傲的。
「是挺聰明的，我這麼些年接觸過的孩子裏，沒有一個比得過她，即便是嬰兒時期，也省心得讓人心疼。對了，孩子的名字你們想好了嗎？」
徐秋雯臉上的笑容停頓了一下，「還沒呢，取名到底是件大事，我打算和天磊慢慢商議。」
「這事確實得慢慢來。」溫母認可地點頭。
她接下來又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最後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徐秋雯抱着我轉身進屋子。
臉上的笑容逐漸淡了下來。
她看着我，與我四目相對，眼裏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如果我沒看錯，那是敵意。
上一世孤兒的成長經歷，讓我對人的情緒格外敏感，尤其是帶着惡意的，所以，我應該沒有看錯。
我轉頭看向楊天磊，他滿眼都是對我的滿意。
「囡囡，乖，叫爸爸。」
可有了對徐秋雯的懷疑，我還是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
但我乖乖地照做了：「爸爸。」
抱着我的手緊了緊，這一刻我可以徹底確定，徐秋雯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歡迎我。

-9-
（溫心慈視角）
終於有合適的家庭收養溫春雁了，溫心慈覺得自己應該是開心的。
畢竟這只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不管自己對她再好，最後，她也只會奔向她的親生父母。
可溫心慈還是覺得自己心裏有些空空的。
自己那總忍不住心軟的毛病，似乎又犯了，但溫心慈這次不打算放任了。
將溫春雁送到另外一個家庭撫養，這已經是她對她最大的心軟了。
現在的溫春雁還是個孩子，讓她將上一世的仇恨報復在一個孩子身上，她實在是做不到。
那就這樣吧。
想明白這些後，溫心慈長舒一口氣，打算睡下。
只是這一夜溫心慈睡得並不算安穩，她夢見了上一世的溫春雁。
溫春雁會爬的時候，第一個爬向的是她，開口說的第一個字，是叫她媽媽。
她收到的第一份母親節禮物，是一年級的溫春雁，用自己攢下的零花錢，賣的一束花。
那時候家裏沒多少錢，她給溫春雁的零花錢更是幾乎沒有，正是小孩最貪喫的年紀，可那麼小的孩子卻爲了她忍住了。
溫春雁第一次被叫家長，是因爲在學校和人打起來了。她到的時候，一直忍住沒哭的孩子，在她懷裏哭得一塌糊塗。
她哭着說：「媽媽，他罵你，我纔打他的，我沒有錯。」
她哭得溫心慈心都快跟着碎了。
那時候的溫心慈覺得，她的女兒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母親外，最愛她的人。
溫春雁會一遍遍地跟她說：「媽媽，全世界我最最最愛你了，其他人都排在媽媽的後面。不管怎麼樣我永遠都不會離開媽媽。」
可是後來，什麼時候就變了呢？
溫心慈不知道。
等她知道的時候，她已經得了腎衰竭尿毒症，躺在醫院的病牀上。
景舒薇帶着視頻出現在她面前。
視頻裏，她視若珍寶的女兒和景舒薇相處得很好，兩人有說有笑，一起去喫飯，一起看電影，一起去遊樂場。
溫春雁甚至叫她媽媽。
溫心慈實在是太瞭解溫春雁所有不自知的小習慣了，所以她百分百確定，這不是 AI 合成。
正是因爲這樣，她才接受不了。
溫心慈死在了醫院裏。
死後，她的靈魂飄蕩在半空中，看着溫春雁和景舒薇簡永軒相處得宛如一家人。
不對，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人。
溫心慈死後的第二年，溫春雁十五歲生日，他們買了漂亮的蛋糕，坐在五星級酒店裏，開開心心地慶生。
那一刻，溫心慈的怨氣達到了頂點，然後她重生了。
……
從夢裏驚醒，溫心慈坐在牀上，心還在砰砰地跳着，昭示着她內心的不平靜。
溫心慈又想起自己決定收養溫春雁那天。
母親讓她取個名字。
那時正是春日，她抬頭見大雁迴歸，於是便有了這個名字。
她希望她穿過風雪凜冽的冷冬，也能展翅高飛，而她，永遠是她的港灣。
溫春雁下牀，冷水洗臉，使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她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中午了。
這個點，溫春雁應該已經在領養人家裏了。
她猶豫了許久，還是撥通了溫母的電話。
幾句簡單的日常問候過後，溫心慈提到了溫春雁。
「媽，溫，囡囡到了領養人家裏了嗎？」
「到了，到了，我剛回來，那對夫妻我仔細查過了，都不錯，肯定會善待囡囡，以後我隔一段時間就去看望一次，也好徹底放心。」
溫心慈嗯了一聲，想到自己還沒問領養人的名字。
「對了媽，領養人叫什麼名字？」
「女的叫徐秋雯，男的叫楊天磊。」
「媽，這兩個人我們是不是認識？」
溫心慈覺得這兩個名字有點耳熟，但仔細想，卻又想不起來。
「沒有吧，人我是第一次見，你記性挺好的，要是認識，應該不至於忘記。」
「嗯，那應該是我記錯了。」
掛了電話後，溫心慈打開酒店的電視，正好在播放新聞，她就沒換臺了。
新聞裏，盜竊案的罪犯被緝拿歸案了，犯人和帽子叔叔臉上均打了厚碼。
溫心慈看了一眼，忽然停下了動作，杯子從手裏滑落，水灑了一地。
她想起來了。
上一世，她抱着五歲的溫春雁看電視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兩個名字。
男方猥褻幼童，女方協助男方。
他們以領養孩子的名義，挑選受害者。
直到領養了兩年才被發現。
當時她也是有女兒的人，受害者的年齡和她女兒的年齡差不多大，她後怕了好長一段時間。

-10-
【臥槽！！！這是個變態，變態！！！】
楊天磊當着我的面鎖上房間的門時，我聽見系統尖銳的爆鳴聲。
楊天磊回頭，一雙本就不大的眼睛笑成了眯眯眼。
可這雙眼睛不再讓我感受到友善的信號，而是充斥着無盡的危險氣息，在這一刻，我似乎成了他的獵物。
【什麼變態？】
【他戀童！爲什麼這種人渣能活在世界上，他就應該和人販子一起去死！！！】
系統的話讓我的心一沉再沉。
初中時，我從生物課上接觸到了性方面的教育，所以我清楚地知道，系統的話意味着什麼。
我快速掃過四周，房間唯一的窗戶被封得死死的，門也被楊天磊剛剛鎖上。
這是楊天磊的家，他帶我進房間的時候說了一句，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讓我不用擔心。
也就是說，在這樣的環境下，年僅三歲的我，對上三十多歲的男子，我能逃出去的幾率爲零。
眼看着楊天磊朝我走來，我一步步後退。
他眼神立馬變了，帶着幾分兇狠。
「囡囡，怕什麼，來，到爸爸這來，讓爸爸好好疼疼你。」
我慌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只是在下一秒，一切似乎都停止了，包括楊天磊的動作和表情。
我下意識抬起手，發現自己還能動。
【囡囡，別怕，我不會讓他欺負你。】系統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只是這次格外虛弱。
我緊張得慌了神，眼淚再也止不住，湧出眼眶。
【系統，你怎麼了，你是不是爲了我受傷了？】
【我沒事，就是用這幾年攢下的能量兌換了空間暫停器。幸好，幸好我攢了三年的能量剛好夠了，這次我不用再幹着急了。
囡囡，你聽着，空間暫停只限於這間房間內，房間的門只有你能打開，外面的人打不開。一旦打開，裏面的空間暫停就立馬結束了。如果你想開門，一定要確認外面是自己的人，再在心裏默唸開門。】
【那你呢？你把所有能量都拿出來給我用了，那你怎麼辦？】我哽咽着問。
【沒事，等我休息個三年就好了。只是囡囡，這三年我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還有，如果可以，你儘可能待在女主身邊。
我算是發現了，你是惡毒女配的女兒，又拿了女主白眼狼女兒的設定，這世界的天道不管怎麼樣都不會給你一條好的路讓你走，唯有待在女主身邊，你才能安穩長大。】
【好，那我等你，三年後，你一定一定要回來，我們約定好了，不準騙我。】我不停地擦着眼淚。
【好，我們約定好了。】
系統的聲音徹底消失了，無論我怎麼叫他，都沒有任何回覆。
想着系統跟我說的話，我努力讓自己情緒穩定下來。
現在房間裏就只有我和楊天磊，楊天磊無法傷害到我。
但我知道我必須做點什麼，不然就算我安全出去了，單憑他把我關在房間裏的行爲，無法指控他的罪行。
而且我能靠着系統逃過一次，那其他小孩呢？
楊天磊一日不被法律制裁，就可能有其他小孩因他受到傷害。
看着楊天磊和牀的距離，我心裏有了個主意。
等待的時間是有些難熬的，期間，徐秋雯敲響了房門，她敲了幾下，又叫了楊天磊的名字，沒得到任何回應後，便不再繼續了。
只是每隔一段時間，她便要重複一次。
到了第三次的時候，她似乎察覺到不對勁，開始慌了，敲門的聲音一次比一次大，但還是得不到回應。
我聽見她腳步慌張地離去，看來這隔音效果也不如楊天磊所說的那麼好。
沒一會兒，那腳步聲又慌張地過來了，停下後，是鑰匙開門的聲音。
但徐秋雯最終失敗了，門沒有被打開。
「怎麼會這樣，鑰匙怎麼突然沒用了。」
我走到門口，清楚地聽見徐秋雯急了一會後，開始打電話了，她找的是開鎖的師傅。
開鎖師傅在半個小時後趕來。
我並不能完全保證開鎖師傅是好人還是壞人，所以我沒有讓他們進來。
開鎖師傅忙活了許久，門還是沒開。
「奇了怪了，我第一次遇到這種門。」

-11-
我在房間裏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我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囡囡，囡囡，你在不在裏面？」是溫心慈急切的聲音，「鑰匙呢？還不快點開門！」
「哎呦，哎呦，這鑰匙我試過了，沒用啊，誒誒誒……你慢點，別搶啊。」
我在心裏默唸開門，門輕而易舉被溫心慈打開。
她推開房門，看到的是楊天磊將三歲的我壓在身下，我嗚咽着小聲抽泣。
楊天磊這個時候也回過神來，只是沒等他弄清楚眼下的狀況，他就被溫心慈強行扯開。
向來瘦弱的女人，在這一刻爆發了全身的力氣，直接將楊天磊甩到地上。
我只覺身上一輕，別被溫心慈緊緊地抱在懷裏，這一刻，我似乎是她失而復得的珍寶。
在看到我被扯得凌亂的衣服時，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眼淚砸落在我的臉上。
我在她眼裏看到了深深的自責。
可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錯，壞人另有其人。
帽子叔叔在溫心慈身後出現，他們第一時間控制住了楊天磊。
溫心慈將我抱起，面向帽子叔叔。
「楊天磊手機裏有大量證據，他書房裏有一本日記本，這些都足以證明他的罪行。但當務之急，我要帶着囡囡去醫院驗傷，我需要你們至少一人陪我一起去，可以嗎？」
帽子叔叔點頭，溫心慈抱着我離開了房間。
路過徐秋雯時，我看見她臉色蒼白，身體在輕微顫抖。
一旦楊天磊被抓，那麼她這個從犯，也會跟着一起完了。
出門後，我看到了後面趕來的溫母，她臉上的悔恨自責比溫心慈還深。
後來我才知道，這天，她的手機意外壞了，導致溫心慈給她打電話完全聯繫不上，她以爲就幾個小時，不會出什麼事，結果差點出了大事。
去醫院的路上，溫心慈一直抱着我，我的頭趴在她肩膀上，聽着她清晰的心跳聲。
我哭過之後，止不住地抽噎，她就輕輕地一下又一下拍打我的背，這個動作她似乎已經做過無數遍了。
到了醫院，一番全身檢查過後，得出的結果是，我的身體並無外傷，只是心裏受到了驚嚇，需要家長慢慢陪同治癒。
「心慈，孩子給我抱吧，你一直抱着，身體喫不消。」回去的路上，溫母擔憂地看着女兒。
溫心慈沒說話，只是抱着我，靜靜地看着窗外，似乎在發呆。
只是到了局子裏後，帽子叔叔有些問題要單獨問她，於是她將我放在了溫母旁邊，摸了摸我的頭髮，轉身跟着帽子叔叔離開了。
溫母代替她將我摟在懷裏。

-12-
「我會很乖，很聽話，喫得也很少，可以讓我留下來嗎？」
從局子裏出來時，也是夜晚，夜燈下，我握住了溫心慈的手指，仰頭看着她。
我知道我在利用我現在這副身體裝可憐，可我只想平安活下去。
我不想再遇到簡父、簡母、劉鰥夫、徐秋雯以及楊天磊這樣的人。
系統說，我只有在女主身邊才能平安活着，我別無選擇了。
溫心慈低頭，靜靜地看着我，她的目光很複雜，可最終，她還是牽起了我的手。
「好。」
她又一次對我心軟了。
我心中石頭落地，腳步也跟着輕快了幾分。
「姐姐，等我長大了，我一定會報答你和溫姨的。」我認真地發誓。
還有系統，我絕對不會成爲溫春雁那樣的白眼狼。
溫母被我的話逗笑了。
「你才三歲，哪懂什麼報答不報答。」
「我懂。」我另一隻手握住了溫母的手。
「好好好。」
月光下，我們三個手牽手走在回去的路上，就像是一家人出來散步。
……
夜裏，我被尿憋醒，爬起來上廁所。
輕手輕腳地出去，卻看見溫心慈還沒睡，在陽臺打電話。
「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養了十三年的女兒，一直都很好，突然哪天背叛了你，聯合外人欺騙你，你會怎麼做？」
我知道我不該偷聽的，只是這個問題讓我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電話那頭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清晰地傳到我的耳朵裏。
「你有女兒了？不應該吧，年齡也對不上，不過就事論事，十三歲的孩子，差不多讀初一，正是接受新環境、新圈子的時期。
如果你確定她之前很好，但突然變了，那極有可能是她身邊的人或者事把她帶歪了，這種情況下，當家長的，當然是要掰正回來。
還有一點，很多女孩子，會從十三歲開始叛逆的青春期，誰沒有叛逆過呢？這個時候不能硬槓，得慢慢引導。」
這通電話沒持續多久，就結束了。
我沒有悄悄離開，而是走向了溫心慈。
溫心慈這會聽見腳步聲，回頭看向我。
「怎麼還沒睡？」
「我起來上廁所，姐姐也沒睡。」
「你爲什麼叫我姐姐？」
「溫姨說叫姐姐。」除了姐姐我不知道還能叫什麼了。
「等明天，我會去辦領養手續，到時候你就是我的女兒了，你可以叫我媽媽。」她說着，走過來，牽起了我的手，帶我回我的房間。
「也幸好現在的領養條件沒有以後那麼嚴格，不然，你真得叫我姐姐了，總覺得，你叫我姐姐怪不習慣的。」
她將我抱到牀上，仔細地爲我蓋好被子，眼看着她要離開了，我露出甜甜的笑容。
「晚安，媽媽。」
溫心慈愣了一下。
「晚安，囡囡。」
次日，辦理了領養手續後，我正式成爲了溫心慈的女兒，以後我要叫溫母奶奶了，我的名字還是和溫心慈上一世取的一樣，溫春雁。
只是回去的路上，溫母面帶些許愁容。
「孩子其實可以我來領養，你被簡永軒耽擱了那麼多年，如今都二十六歲了，再帶個孩子，以後還怎麼嫁人？」
「媽，這件事以後不要再說了，當着孩子的面說不好，以後我沒準備嫁人。」
我沒有說話，心裏想着系統曾經說過的話，溫心慈以後會遇到新的男主，從此過上幸福人生。
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所以如果她能幸福，我會很開心。

-13-
時間一晃便是將近三年過去。
在這三年裏，媽媽升職加薪，成爲了銷售總監。
她帶着我和奶奶搬離了原先的城鎮，住進了更大的城市裏。
我從四歲開始上幼兒園，現在已經是大班了。
奶奶閒得沒事做，在家裏附近找了個事少的兼職，每天將我送到幼兒園後，便去開始她的兼職，等我快放學時，她一天的兼職也結束了，早早地等在幼兒園門口等我。
大概是因爲我小時候的經歷，讓她格外不放心我一個人，生怕再出什麼意外。
「囡囡，明天週末，奶奶還是把你送到媽媽工作的公司，到時候你可要幫奶奶盯牢了，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要和奶奶說，知道嗎？」
「好。」我含着棒棒糖應下了。
奶奶說的盯牢是要讓我盯着媽媽和顧樂生。
顧樂生是公司採購總監，和媽媽算是同事關係。
大概幾個月前，媽媽下班路上遇到了醉漢，當時大晚上的，幸好遇到了顧樂生，那天是顧樂生將媽媽送到家的。
兩人發現上下班順路，於是相約着一起上下班。
漸漸地，兩人的關係處成了朋友，奶奶會邀請顧樂生來家裏做客。
顧樂生每次會拎着水果，再帶一個我喜歡的玩具來，來了也不閒着，會主動進廚房炒菜，會幫忙做家務。
奶奶看他的目光是越看越滿意。
「我覺得他心裏八成有心慈，就他看心慈的目光，太明顯了。」
我沒經歷過情情愛愛，不懂這些。
顧樂生很好看，對媽媽也很好，所以他應該是系統說的新男主。
想到系統，我掰着手指頭想，距離三年之約，還有一個月。
每一天我都懷着緊張又期待的心情，我無比希望那道聲音再次從我腦海裏響起。
……
到了週末，奶奶將我送到媽媽工作的公司裏，她又交代了一遍昨天說的話，見我點頭，轉身進入公司。
和往常一樣，顧樂生知道我會來，提前給我點了小蛋糕，然後聽我喊他叔叔。
媽媽會笑着打趣他因爲一句叔叔，真把我當親侄女寵了。
這個時候，顧樂生也會看着她笑。
兩個都很好看的人笑着站在一起，畫面很美好。
只是這一次，顧樂生神神祕祕地把我拉到一個角落。
「囡囡，叔叔喜歡你的媽媽，你能接受叔叔當你的新爸爸嗎？」
他問得太直接了，我好一會兒才理解他的意思。
如果是奶奶，她應該很樂意。
但我想了想，認真告訴他：「叔叔，你應該去問我媽媽的，如果媽媽答應，囡囡也會答應；如果媽媽不答應，那囡囡不會答應叔叔。」
顧樂生笑着捏了捏我的臉。
「叔叔當然會鄭重地向你媽媽表白，只是在這之前，叔叔得先確定一下，囡囡不討厭叔叔的，對吧？」
顧樂生對我挺好的，所以我點頭。
顧樂生鬆了口氣。
他當天就在媽媽的辦公室裏向媽媽表白了。
得到同意後，他又在公司大門前再一次表白。
按照他的話來說，先私下表白一次，如果媽媽答應了，那麼他就讓更多人見證他的表白；如果媽媽拒絕，他會默默接受，退回到朋友的位置。
這天我們全家都很開心。
顧樂生買了鮮花、蛋糕、表白的鑽戒，如此鄭重，讓奶奶覺得自己的女兒得到了最好的對待，她笑得有些合不攏嘴。
只是這樣的開心並沒有持續幾天。
幾天後，奶奶來接我的時候，我看見她臉色特別差，我緊張地握着她的手。
「奶奶，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奶奶搖頭，摸了摸我的頭髮。
「囡囡別擔心，什麼事都沒有。」
回到家中，看見不僅奶奶，媽媽的臉色也不好看。
「媽媽……」我擔憂地看着她。
「囡囡，媽媽沒事。」面對着我，媽媽還是露出了笑容。
可我知道，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只是在他們眼裏，我只是一個小孩子，不想讓我知道罷了。
我還是聽話地回到房間，做幼兒園老師佈置的任務。
沒過多久，我聽見外面敲門的聲音，我跑到房間門口，聽到了顧樂生的聲音。
「心慈，你開一下門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媽媽會突然找上門來，我更不知道她會對你誤解那麼大，有什麼事我們打開門好好溝通可以嗎？只要我們好好跟我媽解釋，我媽一定能接受我們的。」
媽媽坐在沙發上，臉冷冷的。
「顧樂生，你回去吧，我現在完全不想見到你。」
看來是顧樂生的媽媽惹媽媽和奶奶不高興了。
既然這樣，那我也對那個人產生了牴觸。
顧樂生在門口待了許久，到底是走了。
只是他並沒有放棄，每天一大早帶着早餐和玩具出現在家門口。
我的態度跟着媽媽的態度，媽媽一日不答應，我便一日板着小臉，不看玩具一眼。
只是顧樂生就這樣堅持了一個星期，媽媽到底是心軟了。
「心慈，你就這麼原諒他了？他媽不是個好相處的，媽怕你嫁過去受委屈。」我聽見奶奶握着媽媽的手嘆氣。
「媽，有問題的是他媽媽，他很好，我不能因爲他媽媽就徹底否定他，總得給他個機會，這也是我最後給他的機會，如果他把握不住，那我會和他徹底斷了。」
「我看他媽是改不了的，而且囡囡那……」
「媽，別說了。」
我悄悄地回到房間裏，裝睡。
爲什麼會突然提到我，難道這件事也和我有關係嗎？
我心裏沉沉的，始終睡不着。

-14-
只是我沒想到沒過幾天，我就見到了顧母。
在公司的休息室裏。
媽媽和顧樂生去開會了。
顧母來的時候，我坐在休息室的角落裏畫畫。
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人，還是個生人，我有點被嚇了一跳。
這是一個看着五十多歲的婦女，她緊皺着眉頭，滿臉厭惡地看着我。
「你就是溫心慈養的小野種？」
這句話所包含的惡意撲面而來，如果我真的是個六歲小孩，這會怕是開始哭了。
「你是誰？」我緊繃着小臉問她。
「我是誰？」她冷嗤一聲，「我是顧樂生的親媽，你說我是誰。」
「別以爲我不知道，就是你媽不要臉，快三十的人了，還勾引我兒子，你媽不是個好東西，你這個沒爹的小野種更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不准你罵我媽，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你走啊，這裏不歡迎你。」
我氣得眼淚滾落，直接站起拿畫筆砸她。
罵我可以，我上輩子遭受過的惡意，已經多到讓我徹底麻木了，但我不能接受她罵媽媽。
「小雜種，我說你兩句，你還敢跟我動手？」
她氣得用力一推，我直接被推倒在地上。
正好這時休息室的門被推開，媽媽一眼看見我坐在地上，滿臉淚水，顧母則厭惡地站在一旁。
她立馬快步走過來，將顧母推到一旁，一把抱起我。
「顧阿姨，我最後尊稱你一聲阿姨，你趁我開會，來我公司，專門欺負我女兒，這就是你嘴裏一直說的有教養嗎？」
「我，我哪知道她那麼不經推。」
眼看着越來越多的員工進來了，顧母拿着包轉身就走，差點撞到進來的顧樂生。
「這事我會報警的，會議室有監控。」媽媽冷着臉說。
顧樂生張張嘴，最後說出來的卻是：「心慈，這事能不能大事化小，報警就不必了，我媽應該不是故意的，再說了，囡囡應該也沒真的受傷。」
媽媽轉頭，冷冷地看着他：「顧樂生，我們之間徹底結束了。現在，你心疼你的媽媽，我心疼我的女兒，我不會干涉你，你也別干涉我。」
眼看着媽媽拿出手機要報警。
顧樂生急得上前幾步，強行搶走媽媽的手機，媽媽因爲抱着我，讓他得逞了。
「心慈，我們坐下來談談好嗎？這事沒有必要鬧到報警的地步，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我是我，我媽是我媽。」
「對，我們是說好了，但也說了，如果你媽再有任何傷害我或者我家人的行爲，那麼我絕不會退讓半步。
顧樂生，你跟我說，你一直在給你媽做思想工作，可到了今日，她貿然出現在我的工作單位，傷害我的女兒，她還是和以前一樣，看不起我，也看不起我的家人，這就是你說的思想工作？
顧樂生，手機還給我，今天這警我報定了。」
顧樂生無論如何都不肯還手機，並一直在勸說媽媽。
但媽媽還是報警了，借了其他同事的手機。
顧母在公共場合辱罵我，並且還涉嫌動手推了我。雖然我也動手了，但考慮到我的年齡，以及我對顧母的傷害度幾乎爲零，所以帽子叔叔只是簡單教育我，動手是不對的。
我待在媽媽懷裏連連點頭。
至於顧母，她推了我，但我身體檢查過後，並未有傷。
最後的結果是，顧母需支付我的身體檢查費，還需要支付我的精神損失費五千元。
帽子叔叔教育她，如果再有下次，她可能會被拘留。
在顧母面前，帽子叔叔的語氣冷厲多了。
我聽見他說：「怎麼有人好意思欺負一個小孩子？」
從局子裏出來，顧母臉色非常非常差。
「溫心慈，有我在一日，你這輩子別想進顧家的門！」
說完她打車走了。
「心慈，你爲什麼不能站在我的角度，爲我想一想呢？」顧樂生滿臉疲憊地問。
「我們現在沒什麼好說的了。」
媽媽也打好了車，直接帶我離開了。
車上，我抓着裙角，看着心情明顯不好的媽媽，不知道怎麼安慰。
「囡囡，你是媽媽的女兒，媽媽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可是……」我囁嚅着，「媽媽，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我只是你撿來的，你可以不用對我這麼好。」
更何況上一世，原主完全就是個白眼狼，儘管那不是我。
但媽媽應該恨我的，只要她能給我一口飯喫，一個地方睡覺，能有書讀，我就非常非常非常感激她了，可她不僅做了這些，還給了我最好的生活，甚至，把我當成了親生女兒。
媽媽有些詫異：「你怎麼會這麼想？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沒有。」我搖頭。
媽媽摸着我的後腦勺，將我抱入懷裏：「囡囡，讓你成爲我的女兒，媽媽是心甘情願的。媽媽對你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永遠不要背叛媽媽。囡囡，你可以答應媽媽嗎？」
我在她懷裏拼命點頭：「囡囡會一直一直聽媽媽的話，永遠不會背叛媽媽。」

-15-
週末，我還是會到媽媽上班的公司玩，只是沒有看到顧樂生。
我聽人在茶水間討論，顧樂生請了一個月假，沒來上班。
媽媽依舊照常上班，看起來完全不在意顧樂生有沒有來上班。
奶奶自從經歷了這些事後，沒有再想撮合媽媽和顧樂生，反倒是跟我說，心慈就算一輩子不嫁人，Ṫű̂ₕ也不能跟這種人在一起。
她讓我在公司盯緊了，千萬不要讓顧樂生有機會靠近媽媽。
我點頭答應了。
只是在第二個星期，我聽說顧樂生住院了，好像是把自己餓的。
第三個星期，顧樂生來上班了，他瘦了很多，眼下泛着青黑。
他看我的目光很奇怪，我看不懂。
當我拿着新畫的畫，打算去找媽媽時，卻見媽媽辦公室的門沒有完全合上，顧樂生也在。
我想着奶奶說的話，心想，一旦顧樂生欺負媽媽，我就立馬叫人。
辦公室裏的氛圍並不好，媽媽臉冷冷的。
「顧樂生，如果沒有公事，那麼請你出去。」
「心慈，你聽我說，我這次真的成功勸說我媽了，她答應退一步，只要你將溫春雁送到孤兒院裏，她就接受你的年齡，允許我們在一起。」
「你說什麼？」
「心慈，我媽之前在意你的年齡，是怕你年齡大了，影響生孩子，我家一代單傳，我一定得有個兒子。
心慈，我爸去得早，這些年都是我媽一個人把我拉扯大，她挺不容易的，我希望你能稍微理解她……」
【囡囡，我回來啦~】腦海裏終於響起熟悉的聲音。
只是沒等我回復，他的語調突然變得很震驚。
【這不是男主嗎？沒想到我一回來直接看到男主了。】
【顧樂生就是男主？】我問系統。
【對呀，囡囡放心，這篇文的基調甜甜的，男女主雖然會經歷一些挫折，但最後一定會幸福地在一起。】
我愣住了。
所以我是媽媽的挫折嗎？
裏面已然吵起來了，媽媽讓顧樂生滾出去。
可我卻放棄推開門的心思，低着頭轉身走了。
我知道，我進去了，媽媽一定會抱着我，一遍遍告訴我，她不會放棄我。
可我不想成爲她幸福人生的阻礙，我現在腦子亂糟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囡囡，你怎麼了？】
【你放心，我沒事。】
回到休息室，我將心裏的事壓下去，問起了系統現在的狀況。
【囡囡放心，我睡了三年，現在已經成功醒過來了，只是能量目前還是爲零，得慢慢儲存，以後要是遇到危險了，我還是毫無辦法，所以囡囡，你一定要待在女主身邊。】
我沒有回答系統最後說的，而是問：【系統，那你可以跟我說說，媽媽和顧樂生的故事嗎？】

-16-
小說裏，溫心慈和顧樂生相遇後，會在相處過程中，逐漸喜歡上對方。
在顧樂生表白後，兩人成功在一起。
但他們在一起最大的阻礙是顧母。
顧母覺得溫心慈 29 歲，年齡太大了，儘管她的兒子比溫心慈大三歲，32 歲了。
顧母擔心年齡太大會影響孩子，所以最開始是極力反對的。
顧樂生會爲了溫心慈絕食抗議，以傷害自己爲代價，換取顧母的退步。
溫心慈和顧樂生結婚後，三年未孕，又急壞了顧母。
她想讓溫心慈嘗試各種土方子，但溫心慈擔心對身體不好，拒絕了。
從此家裏天天鬧婆媳矛盾，顧樂生夾在中間兩面爲難。
直到溫心慈和顧樂生去醫院檢查，發現問題出在顧樂生身上，顧樂生的精子存活率很低很低。
顧母從難以接受到不得不接受，但兩年後又想着讓溫心慈做試管嬰兒。
溫心慈還是不樂意，她覺得沒有小孩也行。
顧母不答應，她一定要個孫子。
好在一年後，溫心慈懷孕了。
但這個時候溫心慈已經 35 歲了，算高齡產婦。
因爲丈夫和婆婆都希望她把孩子留下，所以溫心慈猶豫了許久，還是答應留下這個孩子。
溫心慈這一胎，從養胎到生產都不順利，好在最後平安生下一個兒子。
只是這個兒子自幼體弱多病，讓溫心慈操了不少心。
……
【囡囡，這是他們感情中會經歷的挫折，只要經歷完這些挫折，他們以後的人生只剩下幸福。等等，爲什麼現在男女主身上的紅線開始暗淡了，都快消失了，難道是出現變故了？】
【系統，那個變故應該是我。】我輕輕地說，【本來沒有我的，媽媽她應該在我來這個世界的那天，不會回頭的，是我的存在阻礙了她通向幸福的路。
系統，我不應該再繼續待在媽媽身邊的。】
【可是，可是……】系統急了：【不待在女主身邊，你如何平安長大？】
【可我不能太自私，不能爲了我自己，就毀了媽媽的幸福人生，這是恩將仇報。】
我說着逐漸紅了眼眶。
可是我真的很想留在媽媽和奶奶身邊，留在她們身邊，是我上輩子以及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我好像真的把她們當成我的媽媽和奶奶了。
可是做人不能那麼自私，我應該走的，我必須離開。
【囡囡，或許，或許還有其他辦法呢？】
【沒有了，我剛剛聽到了，顧樂生的媽媽已經答應退一步接受媽媽，現在，她不能接受的只有我，只要我走了，媽媽和顧樂生就能永遠幸福下去。】

-17-
「奶奶，你可以把我送到孤兒院去嗎？」我悄悄地找到了奶奶。
奶奶臉色一下子變了：「囡囡，你說什麼胡話，是不是有人在你耳邊說了什麼？是顧樂生他媽對不對？」
「沒有。」我搖頭，「奶奶，媽媽會結婚的，等她結婚了，她應該生自己親生的小孩，而不是養我這個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孩子。」
「呸呸呸，什麼親不親生的，你就是奶奶的親孫女，誰也趕不走。」
她將我緊緊抱在懷裏。
「我的乖乖呀，以後這種話可不能再說了，你媽要是聽到了，該多傷心。」
「奶奶，我答應你，那你可以不要告訴媽媽，我跟你說了這些嗎？」
「好，奶奶都答應你。」
【囡囡，你這是要放棄了嗎？】系統很開心。
【不，我打算換個辦法。】
我說的換個辦法，是趁奶奶和媽媽不注意，自己偷偷跑去孤兒院。
那是我每天上下幼兒園會經過的孤兒院，我知道位置。
孤兒院的人看到一個小孩站在門口一直不走，立馬通知了工作人員。
我被帶到了院長辦公室。
「孩子，你怎麼出現在這，是迷路了嗎？」院長溫柔地問我。
我搖頭：「我是自己過來的，院長阿姨，我可以留在孤兒院裏嗎？」
院長的臉色有些變了，生氣地問我：「孩子，你的爸媽親人呢？」
「我是媽媽撿到的，她領養了我，她和奶奶對我很好，我希望她和喜歡的人結婚，以後生下自己的小孩，永遠幸福快樂，可是她喜歡的人的媽媽不喜歡我，有我在，媽媽不會幸福的。
院長阿姨，你可以收下我嗎？我今年六歲了，我很聰明，可以打掃衛生，可以照顧比我小的弟弟妹妹，我會特別聽話的。」
院長哭了，我看見她眼睛紅紅的，眼淚快掉下來的時候，被她擦掉了。
我不明白她爲什麼哭了。
只是我到底沒有留在孤兒院。
沒過幾個小時，媽媽來了。
她焦急的臉色在看到我的時候，緩和下來。
她牽着我的手，在院長面前鞠躬，連着說了好幾個謝謝，然後牽着我離開。
回去的路上，我發現她哭了，不停地抬手擦眼淚。
我意識到自己好像做錯了。
「媽媽，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媽媽，是我自己想留在孤兒院的，孤兒院裏其實挺好的，裏面有很多小朋友，我可以和她們玩，就像在幼兒園那樣。」
雖然系統跟我說想平安活下去，就得待在媽媽身邊。
但是我想，我已經六歲了，我的心理年齡是十五歲，有系統關鍵時候提醒我，我可以保護好自己的。
媽媽一路沒有說話，回到家把我帶到房間裏。
「囡囡，你跟媽媽說實話，你那天在公司，是不是聽到我跟顧樂生說的話了？」
在她的目光下，我點頭：「媽媽，只有我離開，你纔會幸福。」
「不，只有你留下，媽媽纔會幸福，是媽媽的錯，媽媽不應該讓你聽到那些不該聽的。
囡囡，媽媽現在要認真地告訴你，愛情是男女雙方兩個人的事，不管有沒有你，媽媽都不會跟顧樂生在一起。」
「爲什麼？」我不解，明明系統說，媽媽和顧樂生在一起後會得到幸福。
「囡囡，你還小，所以看不明白，但媽媽可以仔細告訴你，囡囡，你會允許自己喜歡的人被人欺負嗎，會讓喜歡的人一再退讓嗎？」
「不會。」我回答得很堅定。
「所以，媽媽也不會，顧樂生的媽媽看不起我，辱罵我，她不喜歡我，就算我嫁給她兒子，她也不會喜歡我，我爲什麼要跟一個不喜歡我的人生活在一起？
顧樂生說他喜歡我，他確實爲我做了很多，可每一次我和他媽媽鬧起來，他維護的是他的媽媽，甚至捨不得他媽媽受任何委屈，這樣的人，我嫁給他，他以後也會這樣，你希望媽媽一直被欺負嗎？」
「我不希望，可是，可是如果媽媽你嫁給顧樂生，以後絕對會很幸福呢？」
「這世上哪有什麼絕對，事在人爲，幸不幸福，只有當事人經歷過了才知道，但媽媽知道，放棄囡囡，嫁給一個媽寶男，媽媽永遠不會幸福。」
「什麼是媽寶男？」我疑惑。
「現在好像還沒這個詞，媽寶男就是隻聽媽媽的話，覺得媽媽很辛苦，希望所有人都讓着他媽媽，可是他媽媽的辛苦不是別人造成的，憑什麼要別人去讓着呢？」
我想了想，認真地說：「他的媽媽很辛苦，我的媽媽也很辛苦，所以他應該讓着我的媽媽。」
這六年，我見證了媽媽所有的努力，她將所有的時間分給了工作和家裏，經常出差，我不止一次見到她在家加班到凌晨一兩點。
她用盡全力撐起了這個家，讓我穿着上輩子沒穿過的漂亮衣服，喫着從未喫過的食物，讀最好的幼兒園。
媽媽被我的話逗笑了，她捏了捏我的臉：「媽媽不辛苦，有你有奶奶在，媽媽就不覺得苦。」Ṱṻ⁰
這天晚上，媽媽是抱着我睡的，一晚上，我睡得無比安心。
媽媽跟奶奶說，她帶我出去玩了，所以奶奶並不知道我去了孤兒院。
【系統，媽媽說，嫁給顧樂生她不會幸福。】媽媽去上班後，我跟系統說。
【囡囡，我想了一晚上，或許我們不需要完全相信小說的劇情。】
【爲什麼？】
【因爲最開始就不對了。最開始，小說裏女主沒有回頭。「囡囡，你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女主已經走了，可是她回頭了，還將你抱了回去。從那個時候開始，後面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小說裏，女主沒有撫養你。她雖然也將簡永軒的父母送進監獄，但後面是她帶着母親努力拼搏，遇到男主後兩人相愛，讓男主的母親接受她，以及兩人一起手撕簡永軒和景舒薇。】
【也就是說，我留下不會讓媽媽以後不幸福的對嗎？】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女主有句話說得不錯，幸不幸福，只有當事人經歷過才知道。女主很好很優秀，或許就算沒有男主，她也肯定可以把自己的一生過得很好。】
【嗯！謝謝系統，我明白了！】
後來顧樂生糾纏了媽媽很久，媽媽都沒有答應他的提議。
我將他送我的所有玩具全部拿出來，一次性還給了他。
看着這些玩具，顧樂生臉色變了又變：「囡囡，這些玩具我送給了你，就沒打算要回。」
我沒說話，轉身走了。
後來我聽見顧樂生攔住媽媽，難以接受地問：「爲什麼，你可以爲了溫春雁放棄我，卻不願意爲了我放棄溫春雁？溫心慈，你告訴我，溫春雁她真的是你的養女嗎？還是跟我媽說的一樣，她是你的親生女兒？」
相比較於顧樂生的激動，媽媽看起來很平靜：「我們已經沒關係了，硬要說也只是同事關係，不管囡囡和我有沒有血緣關係，在我心裏，她就是我的親生女兒。」
說完，她轉身，看到站在角落裏的我時，愣了一下，隨即揚起笑容，朝我走來。
「囡囡，媽媽帶你去樓下買果汁，想好今天要喝什麼果汁了嗎？」
「我要喝蘋果檸檬汁。」
「好。」
我回過頭，顧樂生還站在原地，緊握着拳頭，看着我們。
明明我跟媽媽和奶奶長得完全不一樣，他怎麼會覺得我是媽媽的親生女兒。
如果我真的是媽媽的親生女兒，我大概做夢也會笑醒。
不過沒關係，在媽媽心裏，我就是她的親生女兒。
「媽媽，你還喜歡他嗎？」樓梯間我小聲地問。
媽媽搖頭：「媽媽已經放下了。」

-18-
六年級時，景舒薇在學校門口找到了我。
面對這個我現在這具身體的生母，我沒有任何感覺。
上一世，我也是個孤兒，從未見過親生父母，我曾無數次想過，如果哪天親生父母找到我了，我會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他們，可是直到我上一世死了都沒有見到他們。
「孩子，我是你媽，你相信我好不好？」景舒薇無比懇切地說。
「我媽媽說過了，我的親生父母是丟棄我的壞人，如果有人冒充他們，那就是人販子。」
「胡說，我是你親媽，怎麼可能是人販子，她使得我們母女分隔十二年，她纔是拐走你的人販子。」
景舒薇激動地想要上前，可我立馬後退幾步。
「你再過來，我就大喊有人販子，再報警，讓你被抓起來。」
媽媽給我配的安全手錶可以報警。
景舒薇大概是知道今天沒有辦法讓我相信她說的話，只能恨恨地走了。
我乘坐校車回到家裏，卻發現家裏多了個陌生男人。
系統告訴我，他就是簡永軒。
只是家裏的氛圍並不好。
「囡囡在裏面待着，不要出來好不好？」
奶奶第一時間把我帶進房間，自己又出去了。
我沒出去，但耳朵貼在門上，聽外面的聲音。
簡永軒說：「當年是不是你把我爸媽送進監獄，溫心慈，你怎麼能這麼心狠，那可是我爸媽，就因爲我當年選擇出國，而不是娶你嗎？我當時都答應你了，等我出國回來，我會娶你的。」
「簡永軒，你做什麼夢，我這輩子嫁給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嫁給你，你爸媽和劉鰥夫一起，拐賣了多少小孩，他們不進監獄，天理難容。」
「你……」
「怎麼，還想動手不成？這裏是我家，裝了監控，你只要動一下，我保證下一個進監獄的就是你。」
聽到可能會動手，我急了，把門打開一條縫，看見簡永軒已經揚起了手。
我想了一下，打開門，頂着三人看過來的目光，衝進廚房，拿起菜刀衝出來，站在媽媽旁邊。
「只要你敢動手，就別怪我不客氣，老師說了，這種情況算正當防衛，而且我距離十二歲生日還差三個月。」
媽媽都被我的行爲嚇到了，她立馬從我手裏奪下菜刀。
「囡囡，這樣做是不對的，要是一個不小心傷到自己了怎麼辦？」
簡永軒原本揚起的手改成了指向我，眼睛瞪得老大：「我可是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他大概想說，我可是你親爸，卻怕被人知道，嚥下去了。
很可笑，拋棄孩子十一年，竟然還好意思生氣？
媽媽將我拉到身後：「簡永軒，你給我出去，再不出去我報警告你私闖民宅。」
簡永軒不想走，但看見媽媽拿出手機，還是走了。
走之前留下一句話：「溫心慈，你給我等着，你把我爸媽送進監獄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你。」
大門重重關上。
「看來簡永軒不會善罷甘休，就是不知道他這次會做出什麼事來。」奶奶擔憂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還不足爲懼，不管他想做什麼，我都不會讓他得逞。」
「媽媽，今天有人在校門口攔住我，跟我說，她是我的親媽。」我告訴媽媽。
媽媽低頭看向我，眉頭下意識皺起。
如今的我身高 145CM，只比媽媽矮了 23CM。
「囡囡，那你相信她說的話嗎？」
「沒有，我跟她說，如果再靠近我就報警了，然後她就走了。」
「囡囡，你做得很對，你還有一個月就是小升初考試了，大人之間的事你就不用管，媽媽和奶奶會處理的，你安心讀書，等你小升初考完，媽媽會把一切都告訴囡囡的，好不好？」
我認真點頭：「好。」
雖然我想說，不管什麼事，就算現在告訴我也沒關係，我成績很好，上一輩子是的，這一輩子也是，在班裏向來是前三名的成績。

-19-
大概是怕景舒薇或者簡永軒再來找我，接下來的時間，奶奶每天親自接送我上下學。
媽媽甚至和我的班主任說，不管任何人在我上學期間提出要見我，都不要答應。
好幾次，我在放學的人羣中看見景舒薇，她臉色特別難看，但不敢出現。
一個月後，小升初結束，意料之中的，我考上了心儀的中學。
我將這個消息分享給媽媽和奶奶，兩人也爲我感到開心。
媽媽特意帶我和奶奶出去喫了我最喜歡的燒烤。
只是喫到一半，遇到了最不想看見的人。
簡永軒和景舒薇是一起出現的。
景舒薇穿着一身白裙，眼眶紅紅地看着我們，不明所以的人怕是要以爲是我們在欺負她。
「溫心慈，你不能阻攔我把真相告訴孩子，你不能這麼自私。」景舒薇帶着哭腔說道。
其餘喫燒烤的人聽到這邊的動靜，紛紛看了過來。
媽媽握住了我的手，我能感覺到她很緊張。
「景舒薇，你發什麼瘋，有什麼話我們找個地方談。」
「不，我就要在這裏。」景舒薇滿臉倔強，她看着我哭着說：「孩子，我纔是你的親生母親，是溫心慈將你從我們身邊搶走，導致我們母女分離十一年，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接受親子鑑定。」
我聽見周邊的人開始發出議論的聲音，因爲我和景舒薇有幾分相似，不能再讓景舒薇顛倒黑白下去了。
我站起身：「你說謊，我媽媽是在山下小路上找到我的，那個時候我只有六個月，如果沒有她撿我回家，那麼我早就死了，是你們拋棄了我。」
「我沒有，你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怎麼可能拋棄你？」
「那你告訴我，從我六個月到我即將十二歲，這段時間你們在哪？媽媽將我的信息發佈到了尋親網站上，並且給我採血入庫了，如果你們真的要找我，爲什麼將近十二年了，還是沒有找到？」
我那句這段時間你們在哪，景舒薇就回答不上來，因爲她和簡永軒出國了。
這要她如何解釋，孩子丟了，她卻出國了。
「我覺得這件事情我們還是私下說吧。」眼見着已經有人舉起手機了，一直安靜的簡永軒立馬開口。
「是你們在打擾我和媽媽還有奶奶喫燒烤，我絕對不會認拋棄我的親生父母，即便有血緣關係也不行，我的家人只有媽媽和奶奶。」
我很生氣，我和媽媽還有奶奶喫燒烤喫得很快樂，媽媽甚至說，她計劃在這個暑假請十五天假，帶我和奶奶去海邊玩。
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我都沒見過大海。
景舒薇臉色蒼白，身體看着搖搖欲墜，簡永軒生氣了。
「你怎麼說話的，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你的親生母親。」
有媽媽和奶奶在，我絲毫不懼的和他對視：「可她現在拿不出證據，也沒辦法證明她沒拋棄我，就算有能證明她是我生母，那麼我有理由懷疑，她生下我，但是不想養我，現在見我快長大了，就想着要回我了。」
我轉頭，卻見媽媽紅了眼睛，難道是被景舒薇和簡永軒氣哭了？
我心裏更氣了，連着抽出好幾張紙，小心翼翼地給她擦眼淚。
「媽媽你別哭，你放心，不管怎麼樣，我永遠都是你的女兒。」
下一秒媽媽緊緊抱住我。
「好，媽媽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你。」
我同樣緊緊抱着她，轉過頭瞪着景舒薇和簡永軒。
「你們還不走我就讓媽媽報警，查查你是不是我生母，再查查你這十一年在哪，到底是弄丟了我，還是故意遺棄了我。」
系統有給我科普，遺棄孩子是犯罪行爲。
景舒薇一臉的不甘心，看我的目光像是我背叛了她，但還是被簡永軒強行拉走了。
「我們囡囡就是聰明，從小就能說會道。」那兩個人走了，奶奶很開心，將烤好的燒烤處理過後放進我的碗裏。
媽媽抱着我破涕爲笑：「我養的女兒自然是隨了我。」
景舒薇和簡永軒被我趕跑了，媽媽也不哭了，我非常驕傲：「對，我最像媽媽和奶奶了。」

-20-
當天晚上，媽媽將我的身世全部告訴我了。
包括簡永軒是我的親生父親，他和景舒薇將六個月的我丟棄，自己卻出國的事，也包括我小時候差點被親爺爺奶奶賣掉，幸好被發現的事。
最後她問我：「囡囡，如果他們求着你回到他們身邊，你會答應嗎？」
我毫不猶豫地搖頭。
「就算我是他們生的，可是是他們不要我的，就算我不是媽媽生的，可我是媽媽和奶奶帶大的，我的親人只會是你們。」
「好，媽媽會做囡囡一輩子的媽媽。」
……
幾天後，我們一家三口還是去海邊度假了。
奶奶躺在躺椅上，媽媽在淺水區游泳，而我則是穿着泳衣，到處抓螃蟹。
景舒薇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了我們一家人的行程，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我面前。
她特意化了蒼白虛弱的妝容，以爲我分辨不出來。
「囡囡，我知道你不想認我這個親生母親，但有的事我還是想告訴你。」
我沒說話，靜靜地看着她，先看她這次準備說什麼。
「囡囡，當初我是早產生下你的，我以爲你已經死了，所以這些年纔沒有找你。生下你幾個月後，我生了一場重病，不得已才選擇出國治病，直到今日，我的病依舊沒有好，需要每日服用藥物。
囡囡，可即便如此，我的心還是每一天都在想你。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那麼愛你，怎麼可能會丟棄你。」
「我媽媽和奶奶養我十一年，花費了很多很多錢，你可以一次性把這些錢還給她們嗎？」
「什麼？！」景舒薇裝慘的表情僵住了。
「還有精神損失費，他們把我當女兒、當孫女養了那麼多年，你現在直接來搶人了，肯定會對他們的精神造成重創，所以必須得賠。」
「溫春雁，我是你親媽！」
「所以呢？」我反問她。「我不在乎我和你有沒有血緣關係，我也知道上次站在你身邊的男的，是我的生父，可我也不在乎，我有疼我愛我的媽媽和奶奶了，你們以前不要我，但有人要我，我爲什麼要選擇你？
還有，我快十二歲了，不是三歲小孩，我知道你沒病，臉上全是化妝，你騙不了我。」
「溫心慈就那麼好嗎？好到你都不願意給媽媽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媽媽就這麼十惡不赦，不值得原諒了嗎？」
「對。」我認真地回答她：「你和那個男的，把六個月的我扔在山下的時候，不也沒有想過我可能活不下去嗎？
那天我遇到了餓了的野狗，如果不是媽媽，我早死了。」
「你不可能會死，溫心慈那麼善良，她不可能見死不救。」景舒薇下意識道。
「所以，我真的是被你和那個男的拋棄的，所以你們真的在拿我的命賭媽媽的信任。」這一刻，我對原主產生了些許心疼。
「不，我沒有。」
「當年是你們拋棄我在先，那麼現在就不要怪我不認你們。」
我說完，拎着一小桶螃蟹，原路返回。
我將這件事告訴了媽媽，媽媽不放心再讓我一個人玩了，讓我跟在她或者奶奶身邊。
只是沒想到，度假結束後，簡永軒和景舒薇將媽媽告到了法院。
他們要媽媽將他們的親生女兒還回來。
聽到這個消息我慌了，我怕他們真的能成功。
系統安慰我：【囡囡別怕，女主有正規的領養證明，這些年對你很好，給你提供了很好的生活環境，這些都會考慮在內，而且等開庭的時候，你已經滿十二歲了，法官會詢問你的想法。】
媽媽也是這麼安慰我的。
我聽完徹底放心了。
開庭那天，我非常冷靜地出現在法庭上。
媽媽對我很自信，溫柔地看着我；另一邊，景舒薇則是滿眼哀求，不停地說着她多麼多麼愛我，離不開我。
當法官問我，是選擇養母，還是回到親生父母身邊時，我毫不猶豫地選了養母。
「法官叔叔，我很愛很愛我的媽媽還有奶奶，很愛很愛我現在擁有的這個家，所以我不想回到親生父母身邊。」
我這一句話，任憑景舒薇解釋再多，也無法改變最後的判決。
我依然是媽媽和奶奶的孩子。
判決結束後，景舒薇和簡永軒是第一個走的，走得很急。

-21-
當天晚上我就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人臉是模糊的。
我夢見稚嫩的女孩用攢了好幾個月的錢，買了一束漂亮的花送給媽媽，祝她母親節快樂。
我夢見女孩撲在媽媽懷裏哭着說：「媽媽，他罵你，我纔打他的，我沒有錯。」
夢見女孩一遍遍重複：「媽媽，全世界我最最最愛你了，其他人都排在媽媽的後面，不管怎麼樣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我就這樣在夢裏看到了女孩無數個成長的碎片，直到女孩十二歲時，另一個女人出現。
女人說她是女孩的親生母親，當年她不是不要她的女兒，只是女兒生下來沒多久就被人拐騙了。
天真的女孩看着親子鑑定，相信了。
女人說，這件事還不能告訴媽媽，媽媽知道了會傷心，要慢慢來。
女孩也相信了。
我夢見醫院的走廊裏，女孩哭着問醫生：「能不能讓我也去匹配一下，我想救媽媽，我不要媽媽死。」
可醫生搖頭拒絕了她，她太小了，十三歲不到。
我夢見女孩哭着跪在一個男人面前：「爸爸，救救媽媽好不好，春雁求求你了，只要你能救媽媽，春雁什麼都能答應你，春雁不能失去媽媽。」
……
最後，我從夢裏驚醒。
窗外天還未亮，明明是空調房，我卻出了一身冷汗。
夢裏的我感同身受了女孩所有的情緒，她是那麼的絕望崩潰。
【系統，你說溫春雁真的是個白眼狼嗎？】
【囡囡，小說就是這麼寫的。】
【可是現在的劇情已經和小說不一樣了，是不是意味着，媽媽上一世也和小說不一樣。】
【囡囡，這個我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女主對上一世的記憶和小說對得上。】
我沒有再說話了，只是這個夢讓我覺得，或許溫春雁真的不是那樣的人。

-22-
顧樂生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我們家的事，他拎着幾斤水果來了。
這會兒我正在房間裏寫作業。
聽他在外面跟媽媽說：「我聽說囡囡的親生父母找上門來了，這不剛剛好嗎？你把孩子還給她的親生父母，然後咱倆結婚。
心慈，我媽現在已經徹底接受你了，我這幾年一直在等你。」
可我聽見系統說：【宿主，男主當初和女主分手一年後，就結婚了，和小說裏一樣，也是沒孩子，但女方可會罵人了，男主他媽滿嘴髒話，女方更會說，把男主他媽氣個半死。
後來查出不能生育的問題出在男方這裏，男主他媽也是想着讓女方做試管嬰兒，結果女方直接提離婚，男主不同意，最後兩人鬧上了法庭，還是離婚了。】
【所以他這是在騙人？】
【女方將他家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現在他身邊的人都知道他是媽寶男，沒來之前，相了好幾次親，相親對象一聽說是他，面都沒見就拒絕了。】
「等了我幾年，那你是一邊結婚一邊等我的嗎？還有，我讓你等了嗎？」門外，媽媽冷言嘲諷。
顧樂生又一次被我媽趕出去了。
幾個月後，我聽說簡永軒和景舒薇結婚了。
兩人特意邀請了媽媽，只是媽媽沒有理會。
聽系統說，兩人結婚後並不幸福。
當初他們出國，就花光了家裏所有的錢，在國外逍遙快活了十一年，沾染了不少壞毛病，花錢格外大手大腳。
結婚後，兩人不想上班，因爲沒錢，不得不上班，但因爲經常遲到曠工，幾個月的時間裏，換了好幾個工作。
他們的工資並不能和他們的花錢速度持平。
於是他們便在各大平臺上借錢，很快，負債累累，債臺高築。
兩人互相推卸責任，原先的感情在這些爭吵中一點點被磨掉，只剩下ƭū́ₖ無盡的怨恨，以及相看兩厭。
最後，景舒薇提出離婚，簡永軒答應了。
然而離婚後的第三天，簡永軒看到景舒薇牽着新男朋友的手逛街。
他立馬懷疑景舒薇背叛了他，於是當衆和那個男的打了起來。
那是一條有車來往的街道，景舒薇去勸架，被簡永軒一手甩開，摔在了路中央，正好有車疾馳而來，直接撞上了景舒薇。
簡永軒和景舒薇的新男朋友終於停止打架了。
最後還是路人打 120 叫來了救護車。
開車的是一個偷開家長車的未成年，超速駕駛，景舒薇的右腿廢了，需要截肢。
那個路段有監控，查出是簡永軒將景舒薇甩到馬路上，簡永軒也得負責。
失去右腿的景舒薇完全不肯諒解，最後簡永軒被判了三年的有期徒刑。
番外
在溫春雁十五歲生日這天晚上，溫心慈做了個夢。
夢裏，她看到了女兒上一世的經歷，那些她不曾知道的事。
上一世，景舒薇是被簡永軒帶到溫春雁身邊的。
溫春雁沒有不要她這個母親，只是單純地相信了景舒薇的話。
她沒有打算放棄養母回到親生母親身邊，因爲不想媽媽傷心難過，但她是個善良的人，像溫心慈一樣，不忍心拒絕景舒薇一次又一次的懇求。
比如，一起喫頓飯，一起看場電影，一起去遊樂園玩，甚至叫她一聲媽媽。
溫心慈不願女兒知曉自己生病的事，可她不知，女兒還是知道了，並且揹着她找醫生匹配自己的腎。
她還小，最後自然沒有成功。
溫心慈又看見溫春雁去求了簡永軒，十二歲的孩子跪在生父面前，哭得像個淚人。
簡永軒答應了她，但提了兩個要求。
一個是不准她去見溫心慈。
另一個是回到親生母親身邊。
只要她答應，簡永軒就願意出錢給溫心慈治療。
溫春雁哭着答應了。
這也就是溫心慈住院後，沒有再見到溫春雁的原因。
但簡永軒說話不算數，他並沒有出錢給溫心慈治療，最後溫心慈懷着恨意死在了醫院裏。
死後，溫心慈以靈魂的狀態時不時出現在簡永軒和景舒薇身邊，她看到的並不全面。
她沒看到，溫春雁是在她死了三個月後，才知曉她的死訊的。
這個消息讓溫春雁在自己的房間裏哭得快要暈過去。
她沒看到，在景舒薇和簡永軒面前時，溫春雁僞裝得很好，然而一旦離開兩人身邊，她的僞裝就不復存在，溫春雁在試圖查清一切真相。
她沒看到，溫春雁去祭拜了她兩次。
最後一次，即將十五歲生辰的女孩跪坐在她的墳前跟她說：「媽媽，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來見你了，等我給你報完仇，如果還能從監獄出來，我還會來看你的。」
上一世，溫心慈重生的前一秒看到的是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喫飯，卻沒看到溫春雁在飯菜裏下了老鼠藥，更沒有看到她因弒父弒母而被抓，並且毫無悔意。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有個自稱系統的出現在溫春雁面前。
他說他有辦法復活溫心慈，但需要溫春雁付出代價。
溫春雁沒有任何猶豫地答應了。
所謂的代價是將溫春雁傳送到另一個世界，讓她無父無母，獨自一人經歷各種磨難長大到十五歲，再傳送回來。
回來之後，她拿的是幾乎沒有活路的劇本，唯一的活路在溫心慈那。
如果溫心慈心狠一點, 那麼她這一世, 只會比上一世更痛苦，並在痛苦中死去。
萬幸，並沒有。
溫心慈從夢中醒來, 只覺臉上冰冰涼涼的，一摸全是眼淚。
她滿腦子都是溫春雁上一世受的苦，以及後悔，自己居然認定了女兒背叛了她。
她不敢想，要是她這一世不曾心軟, 那麼她得知真相後，該是多麼絕望。
……
另一邊, 溫春雁也從睡夢中得知了一切，醒來後, 兩世的記憶在大腦中慢慢消化。
原來根本沒有所謂的原主，她就是溫春雁，不管上一世，還是這一世。
【宿主，我想起來了，我們根本不是誤打誤撞簽訂契約，而是上一世我主動找到了你，然後你答應了與我契約，只不過我把你送到另一個地方，再送回來, 導致能量徹底消耗, 才忘記這一切的。】
系統在我腦海裏歡快道。
【系統，謝謝你。】溫春雁由衷地道謝。
如果不是系統，那麼她怎麼能再次回到媽媽身邊。
這時, 門被輕輕敲響了。
「囡囡，你睡了嗎？」
我立馬跑下牀去開門。
門打開後, 溫春雁第一時間緊緊抱住媽媽。
「囡囡, 對不起, 媽媽對不起你，你爲媽媽犧牲了那麼多, 媽媽卻一直在懷疑你。」
溫心慈的眼淚打溼了溫春雁的肩膀。
溫春雁不斷搖頭：「媽媽, 能救活你，看你健健康康地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心願。」
母女倆哭過一陣後，坐在牀邊聊那些對方不知道的事。
「媽媽, 我一直以爲我不是溫春雁，只是恰巧死後，成爲了溫春雁。」
「囡囡，媽媽從來沒有懷疑你不是我的女兒, 當媽媽的怎麼可能會不瞭解自己的女兒？我熟悉你的生活習慣、飲食喜好，這些你從未變過。」
這一刻溫春雁才明白，怪不得自己從來沒有被懷疑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