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宮第一天就被封了貴妃。
我氣不過,提着劍衝到了狗皇帝面前。
「薛家女,永不爲妾!」
狗皇帝「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懷着別人的崽還要做皇后?」
啊……這個……
「薛念念你不是人!萬一你生個兒子怎麼辦?我不只要幫狗男人養娃,我還要把皇位傳給他,雖然我的頭頂有點綠,但是我的皇后不能綠我,這是我最後的倔強。」
看着狗皇帝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我雖然心不虛,但是頭有點疼。
我想了想,提議:「要不,我去冷宮?」
狗皇帝是真不客氣。
下一秒就眉開眼笑:「還有這種好事?」
說着他就開始寫聖旨:「得在你反悔前趕緊把聖旨下了。」
我:「……」
成爲貴妃的第一天,我又被打進了冷宮。
-1-
我被打入了冷宮,又沒被打入徹底。
我看着眼前的宮殿。
頂是破的,地上是老鼠窩,中間那一段,是蜘蛛的領地。
我忍了又忍,沒忍住,又衝回了狗皇帝面前。
「我不去冷宮。」我將劍往他桌上一拍,屁股往椅子一坐,說什麼也不動。
狗皇帝有些無語:「我聖旨都下了!」
「哦。」我面無表情地回。
狗皇帝見我這樣,氣得不行:「你哦啥哦,你這是抗旨不遵。」
「腦袋有一個,你要嗎?」我問他。
狗皇帝沉默了。
他看了我一眼,一眼,又一眼。
「薛念念,你到底想怎麼樣?」他問我。
我也不客氣:「冷宮不冷宮的,我不在乎,但好歹得是能住人的吧?」
「冷宮咋就不能住人了?」狗皇帝反問。
我冷笑一聲:「你覺得能住你去住,反正我不住。」
「那你想住哪?」狗皇帝問我。
我託着下巴想了想,回:「皇宮裏最好最大的那個宮殿。」
狗皇帝瞪大眼睛:「那不是我的寢宮?」
我認真想了想。
皇帝的寢宮,那肯定可以。
「行吧,那我就暫時住你那吧。」我說,帶着一臉勉強。
狗皇帝:「?」
「你在想屁喫!」狗皇帝一口拒絕。
我一點不慌,開始苦口婆心地勸:「狗子啊……」
「不準喊這個!」狗皇帝聽到這個外號,激動地直接從椅子上躥了起來。
他都這樣了,我能不配合嗎?
「行行行,咱們英明神武的皇上,你想想,我進宮第一天就去冷宮,到時候查出身孕,那不是全天下都知道你被我戴了綠帽子?」
狗皇帝眨了眨眼睛,顯然有些鬆動了。
「你看,我往你那住兩天,那肯定沒人會懷疑你頭頂綠油油。」
狗皇帝想了想,嘆了口氣:「看在你我青梅竹馬的分上,算了,你先過來住幾天吧,我讓人去把冷宮修了。」
他不忘強調:「冷宮一修好你就搬走!」
「嗯嗯嗯。」我敷衍地應着,並且毫不要臉地開始提要求,「我喜歡赤腳走,所以宮殿裏要鋪滿毯子,最好是狐狸皮,我喜歡蘭花,花園裏可以種一點,品種越稀奇越好,對了我還要練武,你得給我騰塊地,誒,要不院子裏再搭個鞦韆?小廚房是必ṱŭₜ須要搭一個的,方便我開火。」
狗皇帝翻了個白眼:「你是被打入冷宮!」
我也理直氣壯:「誰規定冷宮就要破破爛爛?我住的冷宮,那就得這樣。」
狗皇帝:「……」
「你滾!」他指着門口,氣勢洶洶地吼。
看在我們哥倆好的情分上,我決定暫時容忍一下他的小脾氣。
「行行行,我走。」
我那叫一個毫無留戀,直奔狗皇帝的寢宮。
-2-
狗皇帝的寢宮是真的好。
不過,我轉了一圈,就有些沒勁了。
我準備去御花園轉轉。
這一轉吧,我就聽到了一些悄悄話,還是關於我的。
「薛貴妃被打入冷宮了!」
「你消息落後了,薛貴妃都搬進乾清宮了!」
「啥玩意?那現在是打入冷宮還是沒打入?」
「打了,皇上讓人修冷宮呢,就是爲了讓薛貴妃住。」
「冷宮還帶修的?」
「少見多怪,工部的人都進宮了,說是要花園要建湖,種花搭鞦韆,寢殿的傢俱都重新換一輪。」
消息落後點的宮女,一臉懷疑人生:「這是金屋藏嬌吧?」
「薛貴妃纔是真愛啊!」
我聽了還挺高興。
真愛?
不不不。
我們這叫兄弟情,狗皇帝還是蠻上道的。
看在他這麼上道的分上,晚上就寢的時候,我分了他一牀被子。
狗皇帝抱着被子,生無可戀:「薛念念你再說一遍!」
好兄弟提出的要求,那必須滿足。
「我睡牀,你打地鋪,井水不犯河水。」我說。
狗皇帝氣得臉通紅:「這是我的宮殿。」
我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完全還沒隆起的小肚子:「你睡得不好,就一個人,我睡不好,那就是兩個人的事了。」
狗皇帝:「?」
我又一臉不贊同地看着狗皇帝:「你都這麼大了,爲什麼還要跟一個小孩子爭呢?」
說這話的時候,我還特意指了指我的肚子。
狗皇帝氣得伸手指着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衝着他溫柔一笑,然後動作利索地爬上了牀。
狗皇帝的嘴角一抽:「就你這動作,哪裏像個雙身子的人?」
「但我就是啊。」我衝着狗皇帝眨了眨眼。
狗皇帝被我噁心到了,轉過身,一聲不發地開始拿着被子鋪牀。
但還沒鋪完,他大概又覺得不樂意,轉頭看着我:「我的牀那麼大,爲什麼我要睡地下?」
有道理。
龍牀很大,再來幾個人都滾得下。
於是,我露出了一個這輩子堪稱最溫柔的笑:「你要一起來睡嗎?」
我還特意拍了拍身邊的牀,開口:「牀很大,一起睡啊。」
狗皇帝看着這樣的我,打了一個寒顫,隨後,什麼話都不說,默默地繼續鋪他的牀去了。
我很滿意。
快快樂樂地躺在大得可以讓我打滾的牀上,準備進入美美ṱù₍的夢鄉。
然而,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時候,狗皇帝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薛念念,狗男人到底是誰?」
我忽然沉默,所有的好心情都徹底消失。
見我不答,狗皇帝再次催促:「你說啊,我被綠也得讓我綠個明白吧?」
我嘆了口氣,回:「我不知道。」
我轉過頭,悠悠地看着他:「可能是條狗吧。」
狗皇帝:「?」
-3-
狗皇帝受到了刺激。
爲了儘快把我趕去冷宮,他又召見了工部的人,要求工部在最短的時日內完成修繕。
至於這事,我爲什麼會知道……
只能感謝我的眼前人,王淑妃了。
「薛念念,你以爲皇上真喜歡你?他不過是爲了安你爹部下的心罷了。」王淑妃衝到我面前,氣勢洶洶地說。
我連連點頭:「是是是。」
和個傻白甜有啥好爭執的?順着她就好了。
不過,我這一順,王淑妃反而更生氣了。
「薛念念,你是不是特瞧不起我?」王淑妃問我。
我趕緊搖頭:「這個真沒有。」
「你有!」王淑妃伸手指着我罵,「薛念念,你爹已經死了,沒有靠山你什麼都不是。皇上現在無非是顧念你爹救駕的恩情,遲早有一天,皇上會徹底厭棄你!」
厭棄不厭棄的,我不在乎。
但王淑妃提到我爹的死,我就有些不太高興了。
而反擊傻白甜的最好辦法——
我輕輕嘆了口氣:「王淑妃,你錯了。」
王淑妃:「薛念念你不會到現在還在自欺欺人吧?」
我同情地看着她:「我依賴的從不是我爹還有我的出身,我靠的是……皇上對我的寵愛。」
差點嘴瓢喊出狗皇帝。
「你胡說!」王淑妃氣得紅了眼,眼淚汪汪地看着我。
「皇上已經讓工部的人加快修繕冷宮,修完了你就得去冷宮!」
我故作感慨:「皇上說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你以爲我爲什麼會進冷宮?我是怕我不進冷宮,你們都得守活寡。」
我又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誒,終歸是我一人承擔了所有。」
王淑妃瞪大了眼睛,眼淚嘩啦嘩啦地:「你騙人!」
扔下這句話,她就哭着跑走了。
嘖嘖嘖。
真是一點戰鬥力都沒有。
狗皇帝的戰鬥力都比她強。
至少,狗皇帝還敢反抗一下。
-4-
在我氣哭王淑妃的當晚,狗皇帝堂而皇之地將他的被子扔到了他的龍牀上。
我:「?」
狗皇帝輕咳一聲,說:「你依賴的不是我對你的寵愛嗎?我今日就要好好寵愛你。」
我沉默了一下,準備再給他一次機會:「你組織一下你的語言,再說一遍。」
狗皇帝:「……」
氣勢瞬間降了一半,委屈巴巴地開口:「我想睡牀,地上好硬,我今日上早朝,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啊?
那聽着是有點可憐。
牀那麼大……
我直接扔了一牀被子給他:「硬就多鋪層被子。」
狗皇帝:「……」
狗皇帝反抗失敗,再次打了一晚上地鋪。
於是,第二日,他又召見了工部的人。
「十日!十日修不好冷宮你們都給朕滾蛋!」狗皇帝怒氣衝衝地吼。
說到激動處,他站了起來,然後面色一變,又默默地坐了回去,開始揉腰。
大臣們一聲不吭,只能乖乖應「是」。
我坐在屋頂上,看着屋裏的這一幕,頗爲感慨。
狗子長大了,拿出去也能唬人了啊。
狗皇帝不在我面前,還是挺有威嚴的。
他衝着大臣們擺了擺手,大臣們就趕緊告退了。
不過,狗皇帝這威嚴還是不夠到位。
這不,大臣們一出御書房,就嘮嗑上了。
「皇上好像腰不好?」
「你也不想想現在乾清宮還住着一位呢。」
「誒呦,年紀輕就是會折騰啊。」
「不過咱們皇上體力是ṱüⁱ不是有點不行?得讓御膳房燉點補腰子的大補湯啊。」
「這話你敢說?」
「要不,找薛貴妃?」
「你瘋了吧,你這不是指責薛貴妃掏空皇上龍體嗎?」
「那咋辦?」
「找王淑妃!」
我目送着這幾位大臣遠去,心下感慨。
當大臣真難。
還得管狗皇帝腰好不好使。
不過我也沒當回事。
直到傍晚時分,狗皇帝喊人請我去御書房。
「叫我做什麼?」我一進門就往椅子上一坐。
狗皇帝給身邊的內侍示意了一下,內侍就往我跟前送了個食盒。
「什麼東西?」我問。
狗皇帝一邊看奏摺一邊回:「王翠花送來的。」
「她送的我敢喝?她不得毒死我?」我震驚。
狗皇帝有點無語地看了我一眼:「給我送的,夢裏她都不可能給你送湯。」
嗷……給狗皇帝的,忽然就想起了大臣們的嘮嗑。
狗皇帝一無所知:「也不知道發什麼瘋,送個十全大補湯過來,我有需要補的嗎?剛好,你懷着孕,補補。」
我忽然有些沉默。
爲了保護狗皇帝的自尊心,我決定裝不知情。
不過,看着這十全大補湯,我又想起那可憐巴巴的王淑妃,我決定,爲她說句話。
「人家叫王瓊花。」我說。
狗皇帝有些詫異,抬頭看了我一眼。
只不過,一眼後他又低下了頭。
「哦,王翠花。」
我:「……」
王翠……啊王瓊花,對不起,我盡力了!
別說,王翠花這湯還不錯。
「對了。」
狗皇帝又忽然出聲:「王隔壁今日去見了你娘。」
我握着湯勺的手微微一頓。
但很快,我就恢復如初:「又不是我爹,你應該找王翠花。」
「他慫恿你娘,鼓動你爹舊部,逼我立你爲後。」
我猛然抬頭,和狗皇帝的視線在半空交接。
「薛念念,你呢?」他問我。
-5-
我?
我衝着狗皇帝翻了一個白眼。
「你有健忘症?」我語氣不善地問。
狗皇帝:「?」
「你難道忘了我進冷宮的原因?我就是當不了皇后我才進的冷宮,你說我怎麼想?」我說得理直氣壯。
狗皇帝沉默。
大概沒想到,還能像我這麼四兩撥千斤地回。
而事實上,我也說的是實話。
可不就是我想當皇后,狗皇帝沒同意,我才進的冷宮嗎?
想起這,我就嘆氣:「誒,這人與人之間的情分,就是經不住考驗。」
狗皇帝:「……」
「滾吧。」狗皇帝說。
我可上道了。
「行,我馬上滾。」說着,我就往外走。
不過,走到一半,我又止了步。
我看向狗皇帝,開口:「你讓王翠花下次換個湯燉,十全大補湯,我喝多了也不合適,過猶不及。」
狗皇帝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那就讓她燉其他的。」
王翠花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本來是想要燉個補湯,拉攏狗皇帝的歡心,結果……
把自己整成了我的廚娘。
是的。
那湯,是王翠花親自燉的。
第二日,王翠花端着一蠱紅棗木耳湯,來了。
她讓宮女將湯往我跟前一放,冷哼一聲:「薛念念,有本事你就喝,死了可別怪我沒提醒。」
扔下這句話,王翠花就氣呼呼地走了。
我樂了。
王翠花要是哪天真的敢在湯裏下毒了,那我倒要佩服她的勇氣了。
何況,雖然我被打入了冷宮,但我還是貴妃,所以,身邊有伺候的人。
他們會給我試毒。
王翠花想要看我被毒死,那可能真的有點難度。
我喝着熱乎乎的紅棗木耳湯,再次感嘆了一下王翠花的手藝。
她的這個好手藝,我一連喝了十日。
她每日都是氣呼呼地來,氣呼呼地去。
不過,今日有些不一樣。
她將一蠱湯放在我的跟前,笑了:「薛念念,冷宮已經修好了,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我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是啊,是啊,我的好日子到頭了。」
但是我更好的日子,要來了。
王翠花看着我喜笑顏開的模樣,愣了很久。
大概實在沒理解我在高興什麼。
最後,她只能當做是我在苦中作樂,嗤笑一聲:「我倒看你還能樂呵多久。」
那我樂呵得還是挺久的。
狗皇帝修的冷宮不錯。
完全按照我的要求,並且超出了我的期待。
狗皇帝大概還怕我無聊,還特意從冷宮裏扒拉出了三位太妃,讓她們住在我的隔壁,陪我說說話。
三位?
那可不巧了嘛。
「這位便是薛貴妃了吧?」
「許久沒見像貴妃這樣標緻的人了。」
「我們雖是棄妃,但在冷宮也待了些時日,算是有些經驗,貴妃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們的地方,儘管直言。」
我看着這三位太妃,開口就是一句:「打馬吊嗎?」
-6-
狗皇帝忙完後,來冷宮看我的時候,我正在和三位太妃打馬吊。
打得風生水起,熱熱鬧鬧。
「碰!」
「胡了!十三幺!」
狗皇帝一進來,就聽到了我高昂而又激動的嗓門,沉默了很久。
最後實在沒忍住,走了上來,打斷:「薛念念,我忙得要死,你在這裏打馬吊?」
三位太妃,看見狗皇帝,都是愣了一下,隨後趕緊要起身行禮。
不過,我的動作也快,衝着她們擺手。
「算起來,你們纔是長輩,給晚輩行個什麼禮?來來來,我們繼續。」
說着,我就繼續搓牌,頭都不回,順便回了狗皇帝一句:「後宮不得干政知道不?而且,我還是被打入冷宮的,你那事,我也幫不了忙啊。」
不用看,我都知道那狗皇帝估計又被氣得吹鬍子瞪眼了。
三位太妃也沒想到我和狗皇帝之間是這個畫風。
她們對視了一眼後,果斷入座,繼續搓馬吊。
狗皇帝也不在意。
他氣過了之後,就讓人去搬了個椅子,往我旁邊一放。
「薛念念,你什麼手氣啊,牌這麼爛。」
我看着眼前的牌,沉默了一下,還是沒忍住,懟了他一句。
「你沒來之前,我牌運特順,我說,要不你換個地挪挪?你的黴運黑到我了。」
狗皇帝:「?」
「朕是真龍天子,你管我叫黴運?」狗皇帝一臉不敢置信。
「那你挪開試試?」
「挪就挪!」狗皇帝也挺有志氣。
他直接把椅子往另外一邊一挪,直接遠離了我。
然後,沒有多久——
「胡了。」
我將牌一推,看着狗皇帝:「看吧,就是你黴運太大,你一走,我就胡了。」
狗皇帝直接傻眼了。
我忍不住彎了下嘴角。
我今天手氣的確不咋好。
不過,三位太妃大概是很久沒有打馬吊了,我純粹是牌技取勝,不過,忽悠忽悠狗皇帝剛剛好。
狗皇帝大概是被打擊到了。
但是很快,他就笑了。
「好啊,那就黴死你。」狗皇帝說。
然後,他直接又把椅子挪到了我的旁邊。
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狗皇帝真的自帶黴運,等他往我身後坐着不動了的時候,小半個時辰過去,我都沒有再胡一把。
這就很難受了。
「你到底來幹嘛的?」我問他,我實在是忍不了了。
打馬吊不胡,就像是看話本沒有結局,不能忍。
狗皇帝原本還挺高興,聽到這話的時候,忽然頓了頓。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可忍不了他這磨磨蹭蹭的性子。
狗皇帝嘆了口氣,回:「你娘要見你。」
對此,我的反應是,直接掏出了我的劍。
直接往桌上一拍:「你說什麼?」
狗皇帝:「……」
「懂了!我立刻就去回絕!」說着,狗皇帝就趕緊站了起來,那是一點兒都不敢再逗留。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沒忍住笑了一聲。
但是一想到那糟心的玩意,我又有點笑不起來了。
怎麼辦?
有點想殺人。
-7-
我想殺的那個人,叫年盈。
嗯,我親孃。
可惜,我答應過我爹,不能殺她。
弒母之罪,太重。
可惜,年盈自己沒有一點點數。
在被狗皇帝Ŧùₜ拒絕後,她不甘心,又偷偷扮成了宮女,溜進了宮。
年盈摸進冷宮的時候,我正在院子裏,喝着小酒,喫着小菜,看月亮。
可惜文化不夠,否則,吟詩幾首,那氣氛就到位了。
我這邊纔剛感慨,一轉頭,就看到了院子口,雙眼含淚的年盈。
「念念,你受苦了!」年盈見了我,就直接衝了上來。
得虧我反應快,直接掏出我的劍指着她,才硬生生地將她逼退在離我一劍之外的地方。
但這一點都沒影響她發揮。
她雙眼通紅,面色悲慼,心疼得彷彿心絞痛,立刻就要去世的模樣:「念念,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我:「?」
認真?
我進宮已經胖了一圈了!
當然,我不可能承認是我自己喫的,那必須是因爲懷孕的關係。
年盈不在乎。
她還在說她早就準備好的詞:「你心心念念,不惜和娘決裂也要向着他,結果呢?他連一個皇后都不給你,居然讓你做妾!貴妃再好聽,也不過一個妾,我的念念,怎麼能夠受這種委屈?」
話頭一轉,年盈就振奮起來:「念念,你放心,娘已經聯繫你爹舊部,後位,只能是你的!」
我翻了個白眼,問:「怎麼進來的?」
「你王叔有一些人脈。」年盈委婉地說。
我又問:「就你來了?」
年盈「嗯」了一聲,說:「娘也只是跟你說幾句話,馬上就要離開了。」
我點了點頭。
行。
那就簡單了。
我直接上前,年盈還沒反應過來,我已經一招將她給制服了。
「念念?」年盈有些不敢置信。
我壓根不搭理她,拽着人就往外走。
年盈有些慌了:「念念,你要帶娘去哪裏?」
去哪裏?
我笑了。
「你擅闖皇宮,你說,我帶你去哪裏?」
「念念?」年盈的聲音就變得尖銳了起來,「你真的要做到這種地步?Ṱũ̂₆我是你娘,你要害死我?」
我嫌她吵,一手朝着她脖頸上一砍。
年盈暈了過去。
很好,安靜了。
我一手提着年盈,直接去了乾清宮。
我本來是想直接進狗皇帝的寢殿,以往一直如此。
但這一次,我走到門口時,卻被李公公攔了下來。
「娘娘,還是讓咱家通報一聲吧。」
我愣住,好一會才張嘴問道:「他醒了?」
李公公點了點頭,隨後嘆了口氣,進了殿。
我忽然就沒了心情。
手一鬆,直接把年盈扔在了地上。
落地的聲音,讓我下意識地將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一刻,想要殺她的心,更濃了。
不過,李公公很快返回,倒是打斷了我的這個念頭。
「娘娘,皇上請您進去。」
我「嗯」了一聲,隨後一人進了殿。
狗皇帝此刻正盤坐在羅漢牀上看奏摺。
聽到腳步聲,便就抬頭看來。
他不再是往日裏那個吊兒郎當,和我嬉笑打鬧的那個人,此刻的他,面色嚴肅,眉眼之間,藏着鋒銳、冷意。
見了我,倒是笑了。
「念念,過來。」他對我說。
我反而止了步。
他見此,也不惱:「我剛知道,你懷孕了。」
我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
「孩子,不能留。」
-8-
他叫沈致宴。
當然,我更習慣於叫他狗子。
我和他,青梅竹馬。
先皇后臨死前,給我們定了個口頭婚約。
如果順利的話,等我及笄後,我們便會成婚。
可世事無常。
先皇后去世後,沈致宴在宮中的處境便就艱難起來,我和他之間的聯繫,也越來越少。
直到三年前,沈致宴偷偷出宮。
「薛念念,我們的婚約,不作數。」
那是我第一次發現,原來咋咋呼呼的狗子,也會有嚴肅冷漠的一面。
當時,我以爲他在開玩笑。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笑呵呵的:「狗子,你裝模作樣還是蠻唬人的嘛。」
「薛念念,我是認真的。」沈致宴面色嚴肅。
我愣了一下。
「你爹手握兵權,我一旦娶了你,我就會成爲父皇的眼中釘,肉中刺,薛念念,我娶了你,我會死,你也會。」沈致宴說得格外認真。
「我能死,你不能。」沈致宴又補充。
我張了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致宴說的是對的。
先皇后在世的時候,有她在中間中和我爹和先帝的關係,矛盾沒有那麼明顯,可先皇后去世後,先帝容不下我爹了。
「薛念念,讓你爹去邊疆,你也去,別回來,至少,在我沒有辦法保護你之前,別回來。」
我問他:「沈致宴,你要我等你多久?」
沈致宴沉默了一下,回我:「不用等,如果……有中意的人,就嫁了吧。」
他扔下這番話就離開了。
我差點沒被氣死。
去邊疆是吧?老子要跟你老死不相往來!
我跟着我爹去了邊疆。
而那之後三年,我都沒有見過他,但也聽說了很多關於他的事。
說他變得沉穩了,也變得冷漠,心狠手辣。
我又氣又心疼。
氣的時候想要找幾個大漢玩玩,綠了他,心疼的時候又恨不得提劍把欺負他的人都殺了。
好在,他如願了。
他謀劃多時,終於在三年後,找準時機。
先帝去世,沈致宴登基,我爹被召回京城。
我回京的那一日,他換了私服,親自來了城門口接我。
「念念。」他喊我。
我冷哼了一聲,不搭理他。
我也是有點脾氣的。
不好好哄哄怎麼行?
我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皇上,她就是被臣養壞了脾氣,您別同她計較。」
沈致宴笑:「薛叔,私下不必如此,念念這樣,很好。」
他走到我身邊,用指尖輕輕摳我的手心:「生氣了?」
我衝他翻了個白眼。
這不是明知故問?
「皇上你走開點,你會影響到我找意中人。」我故意懟他。
沈致宴見此,突然湊近我:「你要找的意中人,有我好看、有我討人歡喜嗎?」
說完,見我不語,他嘆了口氣,而後委屈巴巴地開口:「念念,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沈致宴長得可好看了。
尤其是他那雙眼睛。
每當他示弱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我根本就受不住他這樣的神情!
我那股子氣,瞬間就消了。
但我還是嘴硬地懟他:「不都說你變沉穩了嗎?怎麼還是這麼個狗樣?」
沈致宴笑得開心:「因爲是念唸啊。」
這一句話,我就被徹底哄好了。
-9-
沈致宴說要娶我。
「我是太子,你就是太子妃,我是皇上,那你就是皇后。」
這是沈致宴對我說的。
到了我爹面前,沈致宴又換了個說辭:「薛叔,我和念念早有婚約,我既已登基,中宮也需早立。」
我和沈致宴是兩情相悅。
我爹自然不會拒絕。
不過,冊封大典很麻煩,要很多時間準備,所以,我和沈致宴暫時還得分開。
沈致宴這人有時候也有點離譜。
狠心的時候,讓我在邊疆待三年,音訊全無。
現在嘛,我都在京城了,他反而一日不見就喫不好睡不香。
好好的皇上不做,天天晚上跑我這當竊香賊。
而且,還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小賊。
三更半夜,跑我閨房,就是拉拉小手。
拉了三四天小手,終於忍不住了,抱了抱我。
就這?
「狗子你到底行不行啊?」我一臉懷疑地看着他。
沈致宴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釁。
於是,他親了我。
親着親着,這手放的位置就不對勁了。
我琢磨着,氣氛都烘托到這了,有些事總是順理成章了吧?
然而……
沈致宴突然放開了我,轉身就從窗戶那跑了,連句ṱü⁻話都沒留。
我:「……」
狗子你是真不行。
我覺得不能這樣。
於是,第二日傍晚,我偷偷溜到了廚房,從廚房偷了壺酒。
我爹每晚都要小酌兩杯。
聽說酒不錯。
嗯,給某個狗子用來壯膽,剛剛好。
沈致宴每日都格外準時。
這一日也一樣。
「念念,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喫的杏花糕。」沈致宴熟門熟路地翻窗進了屋。
他將糕點放在桌上,看到桌上的酒壺時,「咦」了一聲:「怎麼還有酒?」
我轉過頭,幽幽地看着他:「如果某個狗子喝了酒還是不行,我在思考,爲了我的幸福,我是不是換個夫君比較好。」
沈致宴:「?」
「薛念念!」沈致宴的臉都被我氣黑了。
他走上前,衝着我腦門就是一敲:「都瞎說些什麼,事關女兒家名譽,怎可莽撞?」
我看着他,發出會心一擊:「那你現在在幹嘛?」
沈致宴:「……」
「孤男寡女,夜黑風高,私相授受。女兒家名譽,哦?」
見沈致宴臉黑得差不多了,我又嘆了口氣:「而且,這事得怪你。」
「怪我?」沈致宴面色古怪,「怪我沒睡你?」
說出這句話,沈致宴自己先咳嗽了一聲,意識到不妥。
我倒是不在意。
畢竟狗子時期的沈致宴,說話比現在離譜多了。
「我這三年在邊疆,男女之間的事聽得太多,也瞧得太多了。」我說。
這還是隱晦說法。
都是一堆大男人,聚在一起,就愛開些黃段子。
一開始,我還有些不好意思,但三年下來,我已經習慣了。
我甚至有些好奇那檔子事。
反正,我和沈致宴的婚事是早晚的事。
我也不怕他欺負我,他要是敢拋棄我,我就閹了他!
既然如此,註定是我的人,早幾日也沒關係吧?
「喝不喝?」我拿起酒壺,倒了一杯,直接撲到他懷裏,將酒杯遞到他嘴邊。
沈致宴還沒接,我又補充了一句:「實在不行你要不還是別來了?看得見喫不着,你不難受我難受啊。」
沈致宴:「……」
-10-
沈致宴大抵是覺得,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挑釁。
總之,他喝了我的酒,一口飲盡。隨後,咬住酒杯往旁一扔,便就低下頭親我。
我以爲就沈致宴這彆扭的性子,這事肯定得我主動。
事實證明,我還是太年輕了,見過的場面不夠多。
事情的發展,有點一發不可收拾。
還好。
練武之人,扛得住。
結束後,沈致宴開始扶額:「我真是中了你的邪。」
「怎麼說話呢?」我不樂意了。
沈致宴失笑,低頭親了親我的額頭:「明日我去催催禮部,將大婚儘快提前。」
我倒也不在意。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沈致宴忽然面色一變。
他已經刻意避開,但是當他吐出一大口黑血時,還是有不少濺到了我的臉上。
鮮血滾燙。
「沈致宴,你……你怎麼了?」我整個人都蒙了。
沈致宴還有一絲神志,他拿起袖子擦我臉上的血,柔聲地安慰我:「念念,別怕。」
怕?
我薛念念天不怕,地不怕,但那一刻,我真的怕了。
「沈致宴……」我喊他的聲音,都已經開始發抖。
沈致宴還在安撫我的情緒:「念念,我的人在將軍府外,去叫他請太醫,沒事的。」
說完,他就倒在了我的身上,人事不知。
那一刻,我所有的思緒都停住了,我所能做的,就是照沈致宴的話去做。
太醫來得很快。
探過沈致宴的脈搏後,太醫面色沉重:「皇上是中毒了。好在毒素尚淺,保住一命。」
「中毒?怎麼可能?」我震驚,
沈致宴喫的東西都有人會試毒,怎麼可能會中毒?
等等——
我猛然看向那壺酒。
他是太信我……
「他喝了一杯酒。」我說。
太醫立刻上前檢查,不多時就有了結論:「毒就在酒中。」
李公公聞言,立刻問道:「薛姑娘,這酒是何處而來?」
何處?
我忽然面色大變。
酒,本來是我爹喝的!
「太醫,你跟我去見我爹!」
沈致宴生命無憂,我便直接拽了太醫往我爹院子跑。
然而,我還是晚了一步。
我趕到時,我爹躺在地上,黑血蔓延在他身下,觸目驚心,而我的好孃親,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太醫!」我沒有心思去關注其他,拽着太醫往我爹身上推。
太醫也嚇了一跳,趕緊去探我爹的脈搏。
然而——
「薛小姐,薛將軍……老朽無能。」
「轟!」
怎麼可能?
我撲到我爹身前,不敢相信眼前一切。
「爹!你看看我!我是念念。」
爹似乎聽到了我的聲音,勉強睜開了眼。
見是我,他露出了一個笑。
「念念,不要報仇,弒母之罪,太重,我的念念,是要當皇后的。」
-11-
我爹死了。
沈致宴甦醒後,得到消息,立刻就趕來見我。
「念念。」沈致宴輕輕抱住我。
我看着沈致宴:「我爹死了。」
沈致宴有些心疼地輕輕拍了拍我:「沒事了,我在,睡一覺就沒事了。」
我實在是太累了。
精神、體力,兩者的疲憊,此刻在沈致宴的懷裏,很快就睡了過去。
而等我睡醒後,沈致宴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
我從李公公口裏知道了所有。
我爹時常在邊疆,年盈耐不住寂寞,與隔壁的王興好上了。
年盈懷了孩子,她想生下來,但是那麼一來,我爹必然會察覺,所以,她生了毒計。
毒殺我爹,讓私生子以我爹遺腹子的名義,還能繼承我爹的人脈和家業。
還能讓我這個做了皇后的姐姐幫襯。
她打了一手好算盤。
唯一的意外就是我拿走了第一壺毒酒。
牽連了沈致宴,卻沒有打斷年盈的計劃。
她準備了第二壺。
我爹從沒懷疑過她,以致堂堂大將軍,死得如此窩囊。
「皇上的意思是,薛將軍是救駕身亡,年盈的罪責公開,於姑娘不利,也累了薛將軍身後還要被人說三道四,索性就瞞下了。要折磨人,法子多的是。」李公公說。
我理解。
一個大將軍,被妻子綠了後毒殺,實在難堪,救駕身亡,好歹死得其所。
而我,未來的皇后,也不能有一個這樣的母親。
「好,我知道了。」我說。
李公公又道:「皇上原是想陪着姑娘,只是早朝耽誤不得,等下了早朝,皇上便會來陪姑娘。」」
「好。」我不知道還能回答什麼。
沈致宴下了早朝就來將軍府陪我,要處理政務,要照顧我的情緒,還要安排我爹的後事。
第二日,又要一大早回宮準備早朝。
每日都是如此。
他很累,我知道。
但是我在這個時候實在離不開他。
「沈致宴,我是不是很自私?」我問他。
沈致宴笑着揉了揉我的腦袋:「我很高興我的念念能依賴我。」
-12-
我無比慶幸,我有沈致宴。
我渾渾噩噩過了大半個月,總算是回過了神。
沈致宴沒有動王興和年盈,因爲他覺得這兩個人,我親手處置會比較合適。
不過,年盈的孩子已經打掉了。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收拾他們,我得到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不知是好是壞的消息。
沈致宴擔心我的身子,怕我太傷心,所以讓太醫每日給我請平安脈。
這一日,太醫探完脈象後,一臉茫然:「薛小姐有喜了。」
我愣了一下,隨後露出了一個笑。
這是我近期內唯一的一個好消息了。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沈致宴。
告訴他,狗子,你還是很行的。
然而這一日,我沒有等到沈致宴,而是李公公。
「姑娘,皇上……出事了。」
那是我第一次進宮。
我再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批奏摺,一見到我,他就衝了過來。
「薛念念,你可算來了,天吶,這當皇帝也太無聊了吧?」
我愣住,這樣的沈致宴……
沈致宴拉着我一起看奏摺,吐槽那些奏摺。
「這些人是不是有病?請安的奏摺都那麼多,我好累啊,薛念念,這些你給我批,寫個已閱就可。
「還有這些,爲什麼連今年的花開得特別好,都要上個奏摺來說?」
「……」
等有大臣來見沈致宴時,我才得空去見了李公公。
「他是……」
李公公無奈:「皇上之前的毒素一直沒有完全清理乾淨,又過於忙碌,導致體內毒素再次暴發。倒不致命,太醫也說了無妨,只是……」
李公公嘆了口氣:「皇上的記憶出現了混亂,那日發生的事,也全不記得了。皇上他現在認爲,自己沒喫過一點苦頭,輕輕鬆鬆登上了皇位,和姑娘也是順順利利,這不,性子都變回以前了。」
我:「……」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直到我再見到沈致宴,我忽然,有了個主意。
「沈致宴,我懷孕了。」我對他說。
沈致宴直接傻眼,沒多久,他就紅着眼氣呼呼地質問我:「哪個混蛋欺負你?我去砍死他。」
「嗯,是得砍,搞大了我肚子,結果人跑了,狗子,你說我咋辦?」我笑呵呵地問他。
見我還笑得出來,沈致宴狐疑了:「你真的懷孕了?」
「如假包換。」
沈致宴還是不信。
於是他喊了太醫。
得到了確切結果後,沈致宴一臉複雜地看着我:「薛念念,你先出去,讓我靜靜。」
我當然不會拒絕。
李公公把我送出了御書房。
然後,他嘆了口氣:「姑娘,你這孩子,不是時候啊。」
我疑惑:「怎麼了?」
「以皇上對姑娘的重視,這孩子是那日留下的,哪怕只有一絲可能,是帶着那毒的,皇上都不會讓姑娘冒險。」李公公嘆氣,顯然已經預見到了孩子的命運。
這下,傻眼的成我了。
這真是沈致宴能幹的事。
畢竟我咳一聲,他都能怕我是得了不治之症。
而就在我糾結,是希望沈致宴在我生之前都不要恢復記憶,還是恢復後努力說服他,再或者我帶球跑的各種計劃時,李公公又來了。
帶着沈致宴的旨意。
嗯……沈致宴克服了自己頂着綠帽的辛酸,封我做了貴妃。
這偉大的愛情啊,感天動地。
-13-
不得不說,李公公是個有智慧的人。
他精準把握了沈致宴的小心思。
沈致宴醒了。
他不想要這個孩子。
我是不是得反思,我還沒有李公公了解沈致宴?
沈致宴見我沉默,小心翼翼地補充:「念念,這個毒素太強,很有可能會影響到孩子,所以,不能……」
他話還沒說完,我直接衝了上去。
「你讓我做妾!還要讓我打掉孩子!沈致宴,你是不是還要跟我說什麼第一個孩子必須是嫡出?」我一邊說,一邊拿着我手裏還沒脫鞘的劍捅他。
沈致宴:「?」
「念念,你胡說什麼呢,我怎麼會這麼想。」沈致宴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還得跟我解釋。
「我不管,你就是這樣想的,不然爲什麼我好端端地怎麼降級成了貴妃?你就是個負心漢!你還不要我們的孩子!」
對付沈致宴,那就要比他有理,強詞奪理!
「貴妃是個誤會。」沈致宴已經開始到了頭疼。
然而我壓根沒給他機會:「誤會什麼?難道在你的眼裏,我是這種勾三搭四的女人嗎?明明答應嫁給你,還和別人有染!沈致宴,你根本不信我。」
沈致宴:「……」
自己的記憶中,自家媳婦沒睡過,但是媳婦又確確實實懷了孕,何解?
沈致宴算是遇到大難題了。
最後我一陣瞎鬧,反正是將這件事忽悠過去了。
不過鬧完了,我也有點困,索性縮在沈致宴的懷裏睡了過去。
我現在是貴妃了,睡他這,名正言順!
這一夜,躺在沈致宴身邊,我睡得無比安心。
沈致宴也抱着我,不用想自己的綠帽子,睡得踏踏實實。
以至於……我們都忘了門口,還躺在地上的年盈。
兩個主子沒發話,也沒人敢動,於是,年盈就在殿門口的地上躺了一夜。
-14-
沈致宴起身上早朝的時候,我也跟着醒了。
「我吵醒你了?再睡會。」沈致宴親了親我的額頭,語氣溫柔得不行。
我揉了揉眼睛,一時還有些不太適應。
狗子忽然又變回溫柔了。
我上前抱住他的腰:「你要去上早朝了嗎?我也想去。」
沈致宴樂了,問我:「我帶你,你敢去嗎?」
嘿,這話說得,我薛念念最不得激。
我直接從牀上爬了起來:「去,誰不去誰是小狗。」
我快速地換了身衣裳,將頭髮用簪子隨意一盤,往沈致宴跟前一站:「走吧。」
沈致宴瞧了我一眼,也沒說什麼,牽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估計明日就得有大臣說你是妖妃。」
「是啊,妖妃。」我頗爲怨念地看着他。
沈致宴立刻懂了,開口:「封后大典一直在準備,再過些時日,讓我們念念受委屈了。」
說話間,我們兩人一起出了殿門,然後,被殿門口躺着的年盈直接嚇了一跳。
啊……
差點忘了,還有她要處理。
沈致宴掃了年盈一眼,開口:「看來,你這妖妃暫時也當不成,先去睡個回籠覺,然後將年盈和王興解決了?」
我「呵」了一聲,問:「不叫王隔壁了?」
沈致宴:「……」
記憶混亂的沈致宴,完全不記得年盈和王興那一出,只知道我討厭年盈,王興好像還和年盈有一腿,然後,放飛本性的沈致宴,就……
「我的錯。」沈致宴乖乖認錯。
我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
「那誰是狗?」我問他。
沈致宴帶着我出門的時候,就早就已經想好了。
所以,他完全沒有一點兒負擔,湊近我,在我耳邊忽然就——
「汪。」
我忍不住彎了嘴角。
「狗子要去上朝了,念念也要乖乖的。」沈致宴拍了拍我的腦袋。
「去吧。」我高興了,衝着沈致宴擺了擺手。
最後,戀戀不捨的反而成了沈致宴。
而我,嫌棄地開始趕人。
等到沈致宴離開後,我纔看向躺在地上,此刻還昏迷不醒的年盈。
看着她,我腦海裏忽然閃現出了一個絕佳好主意!
-15-
「聽說了嗎?薛貴妃的母親瘋了!」
「聽了一點,好像說薛貴妃還懷孕了?」
「是啊!這薛貴妃的母親因爲喪夫,這腦子出問題了,莫名其妙要見薛貴妃,被皇上否了之後,就偷偷溜進宮。」
「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這才哪到哪啊,她看見了薛貴妃,就提着刀子衝着薛貴妃去了,說是要帶着薛貴妃一起去找薛將軍。薛貴妃都受傷了,就這一傷,叫了太醫,才發現有了身孕了。」
我滿意地看着由我出手的流言,在整個皇宮瀰漫開來。
嗯,也不能算是流言,因爲這件事,就是這麼被我定性的。
年盈私闖皇宮,又意圖謀害貴妃皇嗣,不過,看在年盈是失了智,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
我讓李公公以沈致宴的名義下了聖旨。
讓年盈出家做姑子,送到皇廟裏,日日喫素唸佛去。
她不是耐不住寂寞嗎?
那就讓她未來一輩子,都好好寂寞下去。
我不會要她的命,死,可簡單多了。
皇廟裏的尼姑,可沒有幾個簡單的,就年盈這種,進去了,只會被欺負得連渣都不剩,這也全了我爹的遺言。
當然,最重要的是,我把我有喜的事給捅開了!
狗子休想讓我打掉!
沈致宴下了早朝回來時,這個消息已經傳得滿天飛。
他嘆了口氣,招來李公公,開口:「去請太醫。」
我立刻瞪大了眼睛:「你不會想要強灌我落胎藥吧?」
沈致宴:「……」
「我敢嗎?」沈致宴一臉無語地問。
對哦。
我笑了:「忘記你是個慫狗子了。」
「閉嘴!」
果然,狗子的溫柔,也只是一時的,你看看,這就打回原形了。
不過,我也有個疑問。
「不打胎,你叫太醫做什麼?」我問。
「讓太醫瞧瞧,如果孩子有什麼問題,還是不能拿你的性命冒險,而且,你不是說你受傷了嗎?那麼多人盯着你呢。」沈致宴無奈而又辛酸。
太醫來得很快。
還是個熟面孔,就是先前照顧我的那位。
替我把了脈後,太醫笑道:「貴妃娘娘的身子不錯,一切都好。」
沈致宴不敢掉以輕心,問:「朕先前中毒,可否有影響?」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胎兒的情況十分穩定,按說,應該是不會有影響。」太醫斟酌着說。
沈致宴聽着,卻蹙了眉:「念念這一胎,朕就交給你,務必要保證念念的身體。」
-16-
說實話。
我覺得沈致宴就是想太多。
不過想想他以前的行爲,又能理解了。
關於我的事,他都喜歡小題大做,誰讓我喜歡他呢?只能由着他了啊。
等到太醫走後,沈致宴也不捨得和我分開,死活要拽着我去御書房陪他看奏摺。
對……看那些請安奏摺。
「後宮不得干政啊。」我說。
沈致宴一邊「嗯嗯嗯」,一邊繼續把無關緊要的奏摺往我手頭塞。
我:「……」
「對了,關於年盈的處置,我知曉了。」沈致宴斟酌了一下,儘可能委婉地說,「如果你狠不下手的話,其實我可以代勞。」
我:「?」
好傢伙。
他是在嫌棄我報復的手段不夠狠嗎?
那是不能和他這種心狠手辣的狗皇帝相比的。
我以爲這已經很狠了……
她想要什麼,就奪走她什麼,餘生都要被磋磨。
「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我問。
我想聽聽還有什麼更狠的手段。
沈致宴張開了嘴,正想開口,但是一個字都沒冒出來,忽然視線落在我的肚子上。
他沉默了一下,最後吐出一句「算了」:「這樣也挺好,給我們孩子積福。」
說着,他又問我:「王興,想好怎麼處置了嗎?」
說起這個啊,我笑了起來。
「我已經讓人去安排了,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沈致宴是一點都不干涉我的行爲,聞言失笑:「好,等着看我們念念搭的戲臺子。」
我對我安排的這出戏,十分滿意,並且也沒有讓沈致宴久等。
當日,王興就出事了。
王興的好友去王興家中拜訪。
兩人在書房中相談甚歡,好友一個激動,掀翻了書房中的睡榻。
然後——
好友看到睡榻下面放滿了各色各樣的女子小衣。
那小衣上還有繡了名字的,那是千奇百怪,啥都有,王興的妻子小妾,和這小衣上的名字,也對不上啊。
王興也都傻了。
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好友已經連連擺手:「王兄,我先告辭了。」
這好友一出王家,便就開始招呼上。
「王興啊,他有點特殊癖好,他好像愛偷女人的小衣。」
「真的啊!我親眼瞧見的,誰會把自己的小衣送給陌生男子?那肯定就是他偷的。」
這是最開始的版本。
漸漸地,就越傳越離譜。
「聽說王興王大人是個變態,就愛偷婦人的小衣。」
「要枕着這些小衣睡,否則啊,都無法入眠。」
「聽說王大人每日都要把這些小衣翻出來,然後跟翻牌子似的,決定今天抱着哪個入睡。」
沈致宴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面色古怪地看着我。
我嘿嘿一笑:「怎麼樣?可以吧?」
王興不是愛偷人家媳婦嘛,我這罪名也不算冤枉他吧?
不過,那些小衣都是我新買的,只不過讓人故意做舊了,我可不能禍害無辜女子。
沈致宴默默吞了口口水:「很好。」
當然,這只是處罰王興的第一步。
沈致宴很快就配合着我做了第二步。
以品行不端,革了王興的官職,一輩子都不能再入朝爲官。
王興這輩子最在乎的,是權勢。
對王興來說,這個打擊,是巨大的。
-17-
王興被革職的第二日,王翠花來了乾清宮。
「我已經知道了。」王翠花說,「對不起,但是,你能不能放過我爹?」
我笑了:「王瓊花,天已經亮了。」
王翠花有些激動:「我爹的確做錯了,但是不至於失去所有!而且,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娘不也有錯嗎?」
「所以,她去做姑子了啊。」我說。
我看着王翠花,笑:「或者,你希望讓皇上親自來動手?那樣,你家的下場會更慘。」
王翠花沉默了很久。
她終於意識到這一切不能更改。
她有些怨懟。
「我不明白,我們這些人到底哪裏不如你?爲什麼皇上就只在乎你呢?我們這一後宮的人,難道就是擺設嗎?不公平,這對我們不公平!」
我直接氣笑了。
是,我不爭。
她們爭。
可問題是——
「王瓊花,可他本來就是我的啊。」
沈致宴本來就是我薛念念的夫君。
他早就答應過我,只娶我一個,如果納妾,我就把他第三條腿打斷。
如果不是先帝突然發瘋,沈致宴不得不被迫受皇命納了她們這些人,沈致宴根本不想和她們扯上任何關係。
我看着王翠花,繼續說:「他登基的時候,就問過你們,想要走,就放你們離開,婚嫁自由。王瓊花,是你自己覺得自己能往上爬,不甘心皇妃的位置,你現在來怪沈致宴把你們當擺設?」
沈致宴對她們有歉意。
所以,儘可能滿足她們要求。
有意中人的,便賜婚,想要一人自在的,便送錢送人,想留在宮裏過富貴日子的,也喫穿不缺。
他就一個要求。
她們安安靜靜做個擺設。
王翠花愣了好久,最後,她冷笑:「薛念念,你以爲你贏了嗎?當年先帝對先皇后不也一往情深?結果呢?我等着你的下場。」
-18-
王翠花放下狠話就走了。
我一點都不在意。
倒是沈致宴,知道後氣得不行。
「讓她滾去冷宮。」
我蹙眉:「冷宮她也配?」
沈致宴後知後覺想起來,現在冷宮修得還挺不Ťùₓ錯。
「那就打發到偏僻院子裏去。」說完,沈致宴委屈巴巴地看着我,「你什麼時候從冷宮裏搬出來?」
「我不是已經搬了嗎?」我反問。
我這天天住乾清宮呢。
「你自己的宮殿!」沈致宴強調。
這個啊……
我有些爲難:「我覺得冷宮那挺好的。」
沈致宴沉默。
最後,他一咬牙:「行,那就把宮殿名字改一改。」
改啥?
牌匾一換,當初的冷宮,就變成了皇后的住所。
當然,皇后的寢宮,那規格又不一樣了,沈致宴又讓工部大修了一番。
這段時日,我就一直住在乾清宮。
閒着無聊了,就喊上三位太妃來乾清宮陪我打馬吊。
嗯,三位太妃也已經出了冷宮了,沈致宴給她們安排了一個新的宮殿。
除了打馬吊,我還經常去王翠花院子門口轉悠。
我在前面走,一堆宮人跟在後頭。
浩浩蕩蕩的。
只要眼睛不傻,都能看得出,我有多受寵。
沒辦法,誰讓我記仇呢。
一開始,王翠花特別不經激。
我一走過,她就在裏面吼:「你就不怕我害你落胎?」
我故作害怕地拍着胸口:「我好怕怕啊,你們一定要保護好我!」
然後,王翠花看着圍在我身邊的人,沉默了。
後來,王翠花就習慣成自然了。
直接把我無視了。
我也有點沒樂趣了。
好在,我也終於快生了,我馬上就有娃可以逗了。
-19-
沈致宴趕在我生之前,辦了封后大典,封后不久,我就誕下一子。
沈致宴看着兒子,狠狠地鬆了口氣。
「再奮鬥十五年!」
我有些茫然:「什麼意思?」
「等他十五歲就讓他去做皇帝!」
我:「?」
「你想的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沈致宴委屈地看着我Ţũ₁:「想要抱着媳婦睡懶覺。」
就這?
爲了睡個懶覺,你連皇帝都不要做了?
狗子真是永遠都不會讓我失望。
這懶的,很有我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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