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我穿越了,穿成了一個惡毒女配,但是我馬上決定——擺爛。
宮什麼鬥啊?花錢它不香嗎?
太什麼子啊?帥哥他不香嗎?
-1-
我,謝如意,父母雙亡,但有一個做太后的姨奶奶罩着,沒人敢得罪我。
不過,我只是一個女配,還是一個惡毒女配。
和所有的惡毒女配一樣,我有顏有錢有家世,但是身爲太子的男主就是看不上我。
於是在皇帝問我要不要嫁給太子時,我果斷拒絕了。
「皇上,臣女想清楚了,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太子殿下心有所屬,臣女就不奪人所愛了。」
男主只會是女主的,擺爛的重要一點就是要看清自己的位置。
皇帝似乎很滿意我的態度,太子的嘴角更是可以飛上天和太陽肩並肩了。
看吧,人都不想我當兒媳婦,難怪原主死得慘,公公不認可,夫君不喜愛,還老是陷害女主,你不嗝屁誰Ŧŭₙ嗝屁?
「那太后那裏……」
我看懂了皇帝糾結的表情。
「臣女會說是自己不喜歡太子殿下的。」
話音剛落,就見皇帝眼中閃着孺子可教的光芒。
我知道,我又說對話了。
但是皇帝好歹是我名義上的表叔叔,謝家又是爲皇室的江山社稷戰死沙場,對於我這個謝氏孤女,他還是很大方的。
一道聖旨,我成了郡主,真金白銀更是匡匡往我的府裏搬,高興得我一晚上沒睡着覺。
要什麼男人,這錢它不香嗎?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還沒睡醒,太子就過來找我了。
我裹好被子,沒好氣地讓他等着。
誰知道他竟然派了宮女把我硬拉起來。
「謝如意,你是豬啊?這麼能睡?」
你纔是豬,你全家都是豬。
沒有翻完的白眼被他抓了一個正着,那表情就像在說,你翻一個試試。
行,你是太子你了不起,我忍。
我帶着十分得體的笑臉,「太子殿下,擾人清夢是不道德的。」
「孤已經上過早朝,在你這院子裏喝了兩盞茶了,你還不起,自然得用點非常手段了。」
他說着還有些得意,萬惡的封建皇權,我再忍。
「那太子殿下紆尊降貴等了臣女這麼久,不知有何要事?」
你最好是有事。
太子瞬間警惕,「你昨日親口在父皇面前說你不嫁我,還要親自去皇祖母面前解釋的,你想反悔?」
原來是這事,那就好辦了。
「馬上,稍等。」
我用最快的時間解決了洗漱梳妝喫飯,然後把嘴一抹。
「走吧。」
等我都快走出門了,還沒見太子跟上來,一回頭,他正滿眼震驚地看着我。
「謝如意,你到底是女的嗎?」
???
是不是女的,你自己沒長眼睛看不出來啊?
-2-
太后和謝如意的祖母是嫡親姐妹,兩人感情很好。
謝將軍戰死後謝夫人也殉情了,謝家滿門竟只剩下一個謝如意。
太后十分憐惜這個謝家孤女,把謝如意接回皇宮放在膝下教養。
功臣之後,太后寵愛,拿着最好的劇本,幹着最腦殘的事,說的就是謝如意。
還好,現在還來得及,回頭是岸,擺爛最安全。
我伏在太后膝上,認認真真地說着我真的不喜歡太子。
說到我都快缺氧了,太后還是不大相信,只覺得是皇上和țŭ⁹太子逼我的。
那看着我的眼神彷彿就是在說,你要是被威脅了就眨眨眼。
沒辦法,我只好拿出我的殺手鐧。
哭。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
「姨奶奶,您不知道,我上次做了一個夢,夢裏老神仙說我要是嫁給太子,就會馬上得病,死得很慘,嗚嗚嗚嗚嗚嗚,如意這大好年華,可不能就這麼死了。」
太后年紀大了,十分信這些東西,她半信半疑道:「當真做了這個夢?」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雖然騙一個疼愛自己的老人不大好,但是小命重要。
「既然這樣,賜婚一事就算了吧。」
太后一錘定音,太子得到滿意的答案,高興離去。
太后拿着手帕給我擦眼淚,「如意,這樣一來,你就再無嫁給太子的可能了。」
不嫁男主就不會死,十分惜命的我堅定的點點頭。
我知道太后的想法,她年紀大了,不知道哪天就走了,所以才急切地想給原主找一個靠山,試問世上哪有比太子更厲害的人?
但太后大約也沒想到,原主愛得太過偏執,搶了女主的正妃之位後還處處陷害她,甚至連女主的孩子也沒放過。
真是可惡,要不是我現在是謝如意ŧū́₋,我都得給她兩巴掌。
所幸現在還沒把女主往死裏得罪,使的那些手段也還算是小打小鬧。
半晌,太后眼前一亮,「要不你看看其他皇子?」
我:使不得,使不得。
「二皇子已經定親了,三皇子他比我還小了幾歲,都不合適。姨奶奶,你就不想如意再陪你幾年嗎?」
太后颳了一下我的鼻子,「自然是想的,可你已經及笄了,這親țũₖ事定是要提上日程的。」
我不置可否,在我看來,反正不成親也沒啥,現在這有錢有權有寵愛的日子就很好。
我又抱着一堆賞賜出了太后的壽康宮,身邊的芸兒已經見怪不怪了,仔細記錄入庫,她說這以後都是我的嫁妝,可得保護好了。
-3-
趁着風和日麗,我特地去了一趟徐府,抱着我從皇帝賞賜裏找出來最貴重的一幅畫。
雖然很肉疼。
但是原主欠下來的賬只能我來還啊。
要不說是女主呢,原主之前對她使了那麼多手段,她還能客客氣氣地把我迎進去,跟我溫柔地說話。
不過當我滿臉懊悔地和她道歉,一雙眼睛滿是淚水時,她有些喫驚。
我說我不喜歡太子,以後也不會對付她了,還爲從前的事情與她道歉。
我說得天花亂墜,但她嘴裏說相信我,眼神卻明晃晃地寫着:我不信。
所以我拿出了我的必殺技——連夜找人制作的麻將。
沒有什麼事是打麻將解決不了的,有的話,那就打兩次。
拉了芸兒和女主的貼身侍女湊數,我簡單地講了規則之後,大家就開始上手。
本來我還想着故意輸她幾局,顯得我楚楚可憐。
結果也不知道是女主學習能力太強,還是真的有新手光環這回事兒,三家可着我一個人薅。
所以太子來的時候,我彷彿看到了救星,沒等到他質問我,就被我摁ƭüₖ在了椅子上。
「你來」,嗚嗚嗚嗚,我輸不起了。
於是我端了一盤瓜子坐在旁邊磕起來,不輸錢的感覺真不錯啊!
天黑之前,我要回宮了,雖然女主對我還是很客氣疏遠,好歹眼神里沒有那麼重的防備了。
以後她成了太子妃,應該也不會爲難我,這就夠了。
-4-
宮裏實在太無聊了,我想出宮,但太后去行宮修養了。
於是我找到太子,借了他的令牌。
在終於確定我是真的不想嫁給他,也沒有再找女主麻煩後,現在的太子還是很好說話的。
他大方地給了我令牌,於是我大搖大擺地出了宮門。
然後,我就去了都城中最大的風月館。
帥哥們,我來了。
進門後,老鴇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更加熱情了。
果然,這價格不菲的綢緞沒白穿。
「公子是有熟人還是點新人啊?」
額,第一次來,不大知道流程。
我佯裝鎮定,眼神往右側一瞟,看到一個被堵住嘴的人兒。
他注意到了我的眼神,眼淚汪汪地看了我一眼。
媽呀,真好看,心Ŧŭ̀₍都化了。
等反應過來,我已經把人帶上馬車了。
五千兩什麼也沒玩,就買了一個大活人,好虧,嗚嗚嗚嗚嗚嗚。
皇宮是回不去了,畢竟在宮裏除了皇帝和皇子,只有一種男人,所以我只能把他帶回謝府。
我沒有養男寵的愛好,於是問他有沒有什麼手藝可以賺錢的。
得到的結論是他只會讀書寫字,這次進京是爲了趕考,結果還被黑店賣了。
得了,懂了,是個傻白甜。
我思索了片刻,嚴肅地拿出一張紙道:「簽字吧。」
他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看着我,透着清澈的愚蠢。
「我可是花了五千兩銀子贖的你,你以後不得還給我啊?」
他聞言低頭想了想,然後一臉正經地看着我。
「以身相許可以嗎?」
我一時無語,少年,你是話本子看多了嗎?
-5-
他說等他中了進士就來提親,我不置可否,要是他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恐怕恨不得不長這張嘴。
讓管家給他找了一個小院子備考,我就回宮了。
「芸兒,我好窮啊~」
賠了錢,還貼了一個院子,這筆買賣血虧,美色誤人啊!
芸兒十分認真的聽我說了全過程,然後道:「如果他考不上,那您可就更虧了。」
是啊,他一個窮書生要是不能做官,那我去哪要債啊!
於是我讓管家日日監督,必須讓他好好備考,然後還我銀子。
日子過得很快,我慢慢適應了這裏的生活,太子與女主成親的日子也近了。
果然,沒有我這個惡毒女配的陷害,男女主感情升溫得很快。
這纔是小甜文啊!
因爲儲君大婚,太后也從行宮回來。
太后的身體愈發不好了,她越來越操心我的婚事。
「如意,旁的事情由着你也無妨,但是婚事必須得定下來,這些都是世家王侯的公子,你看看可有心儀的。」
胳膊拗不過大腿,賣萌失敗後,我還是被太后強硬地拉到一堆畫像前面。
我無精打采的看着各種各樣的男生,聽着旁邊嬤嬤介紹,什麼這個學富五車,那個才貌雙全的,我都沒見過,就要嫁給他?不可能!
「姨奶奶,我才十六,不着急的。」
太后喝了一口茶:
「十六還不着急?哀家十六的時候已經進宮成爲一宮主位了,你祖母也嫁給了你祖父Ŧűₐ,你……」
「等等等」,我知道不能讓太后這樣說下去了,「姨奶奶,如意知道您是爲了我好,只是這些公子我都沒見過,怎麼嫁啊?」
太后聽了這話,沉默了半晌,眼睛一直在我身上打轉,搞得我心裏有點發毛,是生氣了嗎?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哀家聽說你曾帶回一個男子,現在還住在謝家,你莫不是看上了他?」
我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咳了半天才緩過來,頭都搖成了撥浪鼓,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沒有的事情,那位公子進京趕考,一時不慎是被人賣了,我看他學富五車才把他救出來,又看他無處可去,才讓他暫居謝府的。」
看了看太后的臉色,我笑着道:
「再說了,他日後要是真能高中,有益於社稷,那也有如意的一份功勞啊,您到時候可別忘了和皇帝叔叔說,給我一份賞賜哦。」
這話一出,太后也笑了,「你啊……」
對付老人家,我還是頗有經驗的。
我輕輕靠在太后肩上:
「姨奶奶你看,我現在真的不想成親,你就讓如意再多快樂幾天吧。」
太后拍了拍我的背,「罷了,這件事還是等太子成婚後再說吧。」
聽到這句話,我長呼一口氣,總算把這頁揭過去了。
爲了防止催婚的事情再次發生,在太子成親之後,我跟太后軟磨硬泡了許久,答應她每半個月回宮看望她一次,才得以搬回謝府。
爲此,太后還讓皇帝撥給我一隊親衛保護我的安全。
回到謝府,真正自由的日子開始了。
我帶着芸兒整天東逛西逛,十分暢意。
想起來府裏還有一個要考試的,爲了我那五千兩銀子,我特地吩咐府里人好好對他。
有的時候玩樂回來,也會讓人給他送一些新鮮玩意兒。
畢竟死讀書要不得,本來就是個呆子,再一門心思只在書上,恐怕更傻了。
我去看過他幾次,他給我看他寫的文章,但是我看不懂文言文。
他落寞的眼神讓我聖母心氾濫,硬着頭皮誇獎他。
後來他還給我寫話本子,其實我也看不懂,又是繁體又是文言文的,簡直就是在考試。
但是我還是看了,額,準確來說是讓芸兒讀的。
一頓操作下來,我已經認識許多字了,花錢爲自己請了個老師,我真的會謝。
他寫得樂此不疲,我看得累死累活。
呆子,不知道是他還是我。
-6-
康王回京的那天,正好是呆子進考場的那天,我第一次體會到媽媽送我去高考的感受。
三天於我是一晃而過,但是於小呆子怕不是那麼好熬,他又瘦回去了。
等待放榜的日子小呆子終於不看書了,整日裏陪着我,走遍了京都各個好玩的地方,喫遍了京都的小喫。
出榜的前一天我進宮了。
康王好不容易回京過一次生辰,皇上爲他設宴,我亦在邀請之列。
觥籌交錯間,我聽見康王爲他兒子求賜婚。
也不知誰家姑娘這麼倒黴?
「當我聽到如意郡主四個字時,手中的酒杯「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在空曠安靜的場地上尤爲顯眼。
腦子裏更是一片空白。
救命!!!
爲什麼又是我?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康王,一個大反派,男主成長路上的鍊金石。
可是我不想被煉,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緊張地抓住衣角,摸到一個冰涼涼的物件。
我冷靜下來。
小呆子,等姐姐度過這個難關,咱倆的賬一筆勾銷。
於是我跪地做出一副傷心樣ŧúₒ,
「康王世子身份貴重,能看上臣女是臣女天大的福氣。」
「你這是願意嫁給康王世子了?」
皇帝臉色不大好看,太子也眉頭緊促,眼神中還有點愧疚。
不想我嫁我懂,無非是不想康王藉着我的身份聯絡謝家部曲,但是我不懂,太子你愧疚個什麼啊?
「只可惜數月前,臣女外出時救下一個書生,兩人甚是投緣。」
見我一副嬌羞模樣,我的皇帝叔叔樂呵呵一笑,「既然……」
皇帝話還沒說完,就被康王打斷。
「先前怎麼沒聽說如意郡主定親?莫不是在誆本王吧?」
皇帝說話你唱歌,就你會說,活該你滿門抄斬。
「怎敢誆騙康王,我們雖尚未定親,但已互送了定情信物,這便是承諾。」
說着我便拿出了小呆子給我的玉佩,色澤通透,是個值錢的。
康王不肯放過,「區區一介書生,怎能比得上堂堂世子,郡主可不要被騙了啊!」
騙不騙的我不知道,但是嫁到你們家一定會死,更何況……
「書生怎麼了?在座的大人們誰不是讀書過來的,他今年也參加了科舉,我們說好了,只要他中了進士就來向我提親。」
小呆子爲了這次科舉,天天努力到深夜,起早貪黑的,怎麼就比不上你家那個只知道風花雪月的浪蕩子了???
我像一個護食的狗子,對上康王不肯退半步。
「既如此,等明日放榜之後,朕就爲你和那位學子賜婚。」
皇帝金口玉言,康王回到席上,我也收起了滿身的戾氣。
-7-
我連夜出宮,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小呆子。
並且承諾只要這件事結束了,等康王離京,我們的婚約就可作廢。
沒想到,小呆子卻在我詫異的眼神中牽了我的手,「不作廢,我願意娶你爲妻。」
「你……你說什麼?」
「我,宋晏,願娶謝如意爲妻。」
我的臉一紅,害羞得不敢看他的眼睛,想掙脫他的手,卻被他抓得很緊。
「你就這麼確定,明日那榜上會有你的名字?」
他勾起脣角,燭火映照下的他很好看。
「當然,我說過要以身抵賬,往後餘生,還望郡主不要嫌棄。」
我笑了一聲,然後清了清嗓子。
「你這是在自薦枕蓆?」
「那郡主可要收下?」
我但笑不語。
宋晏沒有食言,第二日放榜,他真的中了進士,殿試時皇上在金鑾殿欽點他爲探花郎。
當日,太后召他入宮長談了許久。
然後,太后身邊的公公就捧來了賜婚聖旨和太后給我準備的嫁妝。
宋晏出身耕讀之家,身後沒有任何勢力,如今又是天子門生,皇上很放心。
許是覺得對我有些歉疚,皇上想封我爲公主做補償。
我拒絕了,因爲駙馬不能領要職,我的小呆子寒窗苦讀十數年,可不是爲了做一個喫軟飯的駙馬的。
但我也沒虧,因爲他賞賜了好些東西,都是價值不菲的寶貝。
太子也讓太子妃過來給我添妝,數量不少,我這才知道當初康王盯上了我就是因爲他嘴欠。
於是這些東西,我收得無比心安理得。
-8-
可我萬萬沒想到,康王世子那般膽大,他竟然敢在宮裏對我下藥。
康王與世子要離京回封地,皇上在長秋宮設宴給他們踐行。
這次,宋晏作爲我的未婚夫婿,與我一同進宮。
席上,康王世子對着宋晏便是一陣陰陽怪氣,聽得我是氣得要死。
雖然宋晏一直說沒事,但我還是毫不客氣地懟回去了。
就算是被狗咬了,我也得咬回去。
宋晏是我的人,他雖脾氣好,但也不是誰都能欺負了去。
宮女上酒不慎撒了一點到我身上,她跪在地上怕得直抖,我不想她挨罰,跟她說:
「無事,你帶我去後殿換一身就好。」
可我不知道,原來後殿有那麼大一個陰謀等着我。
我一進去,那宮女就關上了門,殿裏的薰香也不對,我漸漸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這時,幃帳後走出一個男人,是康王世子。
敲門無用,我便從頭上拔下一支金簪,分量很足的那種。
可惜沒有刺中他,於是我把金簪對準了自己,「想必世子也沒姦屍的愛好吧。」
我的脖子已經在流血了,疼痛讓我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他聞言只是一笑,腳下卻是不停,我知道,他在賭我不敢自盡。
於是簪子又進了一分,死了,說不定就能回去了,我自嘲一笑。
宋晏,對不起了。
在我以爲我要交代在這裏的時候,宋晏來了。
他撞開門,狠狠地推倒了康王世子。
我倒在他的懷裏,看着門口站着的皇帝和太子,無奈一笑,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宋晏就在我的牀邊。
等我的傷好得差不多的時候,宋晏的官位也下來了,雖然只是從六品的職位,卻是在戶部。
單看被外放的狀元,便知道宋晏前途似錦。
我知道這是對我們的補償,宋晏也知道,於是我們都默契地接受了。
皇權終究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啊。
-9-
三個月後,我穿着火紅的嫁衣,等來了我的少年郎。
誰說女配不能有愛情,天涯處處有芳草,又不是隻有男主是男的。
洞房花燭夜,我們結髮爲夫妻。
「宋晏願與謝如意年年歲歲,白首如新。」
(全文完)
番外(宋晏篇)
我叫宋晏,二十二歲那年,我遇上了想共度一生的人。
第一次見她是在風月館,那是我第一次出遠門被黑店賣到那裏的時候。
我知道她是姑娘,也不止是我,在場所有人都認出來了,雖然她穿着男裝。
我看了她一眼,然後她就花了五千兩銀子把我贖了回去,去了一個很大的府邸。
我以爲她會強迫我做她的男寵,但她卻要我賺錢還給她。
起初我懷疑這是她的計謀,所以我試探她。
她沒有理我,帶着同情且關懷的目光,她給我找了一個小院子,備考後就離開了。
那晚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回府了,我問府裏管家後才知道,她是已故謝將軍獨女,皇上親封的郡主,養在太后的膝下,輕易不得出宮。
儲君大婚那晚,她喝了酒,在回房的途中遇到了我。
她微紅的臉頰隨着她說話一鼓一鼓的,像一個松鼠。
她說我很好看,溫熱且帶着酒香的氣息撲到了我的臉上。
我的臉也紅了,像是也喝了酒一般。
後來她沒有再經常回宮住了,離我考試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她每天都會讓人送來熬好的補品,我家境不是很富足,幾畝薄田,尚可溫飽,所以我沒有見過這般多的好東西。
偶爾她也會來看我,和我談論京都一些好玩的事情。
她說這樣有利於緩解我的壓力,要勞逸結合。
她還下令不要府裏的人以任何理由打擾我,一切待遇已經恍若成了這座府邸的主人。
但是我知道她這般爲我,只是爲了我能做官,然後還她銀子。
因爲她不止一次跟我強調過這件事情。
我沒有和姑娘相處過,也沒什麼擅長的,唯一還算拿得出手的就是我的文章,但是她好像不喜歡看這些東西。
她喜歡看話本子,可是我沒寫過,但是我還是嘗試了。
可她看後說結局不好,因爲男主是「渣男」,他不配和女主在一起。
我不知『渣男』爲何意,她說:
「明明嘴裏說着喜歡原配,卻又肆無忌憚地納下別的女子,還覺得自己是爲了大局,等原配夫人被害了,又將一切歸咎的另一個女子身上,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這就是人渣。」
這番話推翻了我從前的認知,但是我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考試的前一天,我將第一次見到她時說的話又說了一遍,這次不是試探。
我給了她我家祖傳的玉佩,她神情很複雜,我心裏也很忐忑,幸好,她收下了。
她說:「等你科考結束,再說此事。」
科舉考試的三日,很累。
我出來的時候第一個看見的人,是她。
點點小雨落下,一身紅色衣裙的她站在傘下向我招手,很少看她穿得這般豔麗。
回府後她問我考完後想做點什麼,我說想和她一起好好在京都遊玩一番,她答應了。
我們去了寧安街的點心鋪,也去了橋頭的餛飩攤。
最後她帶我來了一家濟世堂,裏面多是女子和小孩兒。
女子們在紡織刺繡,孩子們都在讀書,她說這是在爲未來他們能夠還錢打基礎。
她轉過頭對我說:「世事艱難,於女子更甚,宋晏,你以後做官,一定要做一個好官。」
我答應了她:「好。」
其實我知道她整日裏雖然總是把「還錢」兩個字掛在嘴邊,卻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於建造這座濟世堂是這樣,於當初贖我也是這樣。
放榜前一夜她進宮赴宴,回來時卻滿臉焦急的跟我解釋婚約一事。
她到現在都覺得我說娶她是戲言。
於是我挑明瞭,率先捅破了我們之間的窗戶紙。
她的眼神從驚詫到驚喜再到挑逗,我便知道成了。
皇上點我爲探花郎後,並沒有立刻給我們賜婚,而是太后召見了我。
寬敞的宮殿裏只有我和太后兩人。
「如意雖不是哀家的親孫女,但是她比幾位公主更得我心,若不是她與太子有緣無分,又有康王之事在前,哀家必不會允許她嫁給你一個剛剛中舉的士子。」
太后的身體有些不好,說話之間咳了幾聲。
「微臣明白」,我跪在地上道。
「如意在哀家膝下長大,雖有些刁蠻任性,但近來已經收斂了許多,日後你們成親了,你需多多包涵她,知道嗎?」
她刁蠻嗎?我笑着搖搖頭,似乎並不。
「微臣必會好好對待郡主。」
太后看了我半晌,又道:「皇上有意收如意爲義女,冊封公主,但是她拒絕了,你可知爲何?」
我並不知道有過這事,我垂下眼眸,原來她已經想得這般長遠了。
謝如意,她真的很好很好。
「想必你知道了,我朝駙馬不能領要職,如意心疼你寒窗苦讀十數年,寧願自己受委屈也要維護你,哀家不求其他,但望你看在如意今日所爲的情分上,不論她日後做了什麼,你又身處何位,都要念着她的好。這不是太后的命令,而是一個做祖母的期盼。」
我鄭重點頭,並在太后面前立誓:
「宋晏在此立誓,此生唯娶謝如意一人爲妻,以真心相待,即便歲月蹉跎,仍舊初心不改。」
太后很滿意的點點頭,讓人送我出宮。
宮門口,是她來接我了,太后身邊的公公見狀很有眼色的退下。
回程的馬車上,我說要給她寫一輩子的話本子。
她笑顏如花。
「好啊。」
我以爲我們會這麼好好的過下去,直到那日在皇宮,我伸手觸及的是她溫熱的鮮血,我才第一次感受到,權勢是何等重要。
那一次她睡了許久,我日日在她身邊,等着她醒來。
「宋晏,你怎麼不刮鬍子啊,都醜了。」
這是她醒來的第一句話,我拉着她的手,笑着道:「刮刮刮,我馬上就去。」
她柔軟的手拭去我的眼淚,對我溫柔一笑。
「日後,我們都要好好的。」
我握緊她的手,「好,以後我會護着你,永遠護着你。」
番外(太子篇)
我第一次見到謝如意是在太后宮裏,喪父喪母的謝如意滿身素淨,髮髻間除了一朵小白花外,沒有其他任何裝飾。
太后對我說要好好照顧她,我答應了,不過是多了一個妹妹,皇宮裏又不少她一口飯喫。
但我沒想到太后要我娶她做太子妃,可我早已心儀徐家嫡女,於是我去找父皇。
父皇雖然也不贊同謝如意嫁給我,但是他拗不過太后,我又去求見太后。
「皇祖母,日後孫兒會將謝家妹妹當做親妹妹一樣,但是若要孫兒娶她,恕孫兒做不到。」
可是一向疼愛我太后竟然劈頭蓋臉的訓了我一頓,對於婚事更是不肯松半點口。
我自小就是太子,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更何況是婚事。
我當着謝如意的面拒絕了她,想讓她知難而退,結果她卻變本加厲。
總有一天,我要讓你付出代價。我如是想着。
直到那晚,她跪地與父皇拒婚,我以爲自己聽錯了,一向囂張跋扈的謝如意,怎麼會輕易放棄這個好機會?怕不是在以退爲進。
於是第二天,我找她去太后面前陳情,我要看看她的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麼藥。
但是她竟然真的在太后面前說不喜歡我,不嫁我,還編了一個一聽就破綻百出的夢來,哄得太后真的放下了要我娶她的心思。
有一天,下人急急來報,說她又去了徐府找蘊兒。
我頓感不好,她以前就老是尋蘊兒的不是,總是仗着有太后撐腰胡作非爲,蘊兒已經喫過她幾次虧了。
果然前些日子在父皇和太后面前,她就是故意示弱的。
可等我趕到時,卻見她們正坐在桌子前玩一種叫麻將的東西,真是不學無術,還帶壞了我家蘊兒。
不過,確實好玩。
回宮路上,她說日後只當我是表哥,希望我以後罩着她。
我不置可否,關照什麼的都好說,她想清楚不再糾纏我最好。
可我沒想到她那麼會惹事,竟然拿着我的腰牌去風月館,害得我被父皇罵。
聽說她還贖了一個小倌回去,實在不成體統。
爲了皇家的聲譽,我本來打算讓太后找幾個嬤嬤好好教教她規矩,誰知道她竟然找來蘊兒說情,這兩人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我大婚之後,康王帶着世子進京。
康王深受先帝寵愛,他的封地齊州是我朝所有州縣裏最大最富饒的。
原本他只要安安分分地做一個藩王,便能榮華一世,但他偏偏妄想造反。
康王世子不學無術,被康王妃寵的不知天高地厚,一進宮便看上兩個貌美的宮女,收入房中。
父皇如今還不想和康王撕破臉,西線正在用兵,東邊不能出事,於是這種事我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日,畫師送來爲蘊兒與謝如意新畫的畫像,我正與蘊兒爭論該提什麼詩時,康王世子卻闖進我的書房,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蘊兒,讓我甚是惱火。
我將蘊兒護在身後,語氣頗爲不善,「這是孤的太子妃。」
他聞言嘿嘿一笑,「原來是太子妃,是在下唐突了。」
他雖是對我說話,但餘光仍是戀戀不捨地看着蘊兒,我恨不得直接打醒他。
爲了江山社稷,我忍了又忍,才壓下怒火道:
「世子可有要事?若是沒有,孤與太子妃有事要談,世子不妨出去逛逛。」
他卻直直地走到我的桌旁,看着我桌上的畫像道:
「這畫上是誰?左邊這位是太子妃,右邊的莫不是太子妃的姐妹?」
我看出他的心思,「這位是謝家嫡女,父皇親封的郡主,也算是世子的表妹。」
我的言下之意,就是讓他不要打謝如意的主意,她的婚事需要得到父皇和皇祖母的首肯。
果然見他收回了目光,「原是這樣,打擾了太子與太子妃,臣告退。」
我以爲他放棄了,沒想到康王竟在宴會上公然提親。
我看見父皇不大好看的臉色,心中有點懊悔,早知道就不該點明她是謝家嫡女,本想讓康王世子有所忌憚, 誰知他們卻因爲這個身份直接求娶。
謝如意站出來的時候,我以爲她要同意, 還好她找了一個藉口。
不過, 她竟心儀一個尚不知曉是否高中的士子, 倒是讓我意外。
這件事以父皇爲謝如意與那名士子賜婚而結束,但我知道這不算完,因爲我看見了康王世子看謝如意勢在必得的眼神。
果然, 踐行宴會上,康王世子買通宮女,引着謝如意去後殿更衣,實則偷偷下藥,想要生米煮成熟飯。
他卻不知這一切都在父皇和我的眼皮子底下,只要他動手,朝堂就有藉口收回康王的部分食邑,削減他的勢力。
我知道這對謝如意不公平,但是爲了江山社稷, 沒有其他辦法。
我想着在最後關頭攔下康王世子,再對謝如意補償就是了,無論是榮華富貴,又或是對她未來夫婿宋晏加官晉爵, 都無妨。
可我低估了謝如意, 也看輕了她和宋晏的感情。
當宋晏不顧宮規撞開殿門, 平日裏肩不能抗, 手不能提的書生, 竟能一把推開康王世子, 還讓他摔得狼狽不堪。
我看到謝如意蒼白的臉, 還有昏迷前的笑容, 她好像什麼都知道了。
後來我才知道是太后派人告訴的宋晏,她把我和父皇狠狠訓了一頓,用女子的貞潔名聲做墊腳石已是缺德, 更何況是功臣之後的謝如意。
我也有些後悔, 但是現在謝如意無事, 削弱康王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就是最好的結果。
數年後,康王還是謀反了,已是尚書的宋晏主動攬下去齊州押解康王父子回京受審的任務, 我知道他還記着那件事。
回到後宮,我不禁和已是皇后的蘊兒說宋晏不知好歹。
「這些年因爲這件事, 朕已經給了他們宋府和謝家多少賞賜恩典了, 竟然還記着這件事。」
蘊兒卻搖搖頭道:「陛下,若是當年用來做局的是臣妾呢?你又該如何?」
「那自然是……」殺了他,我沉默了。
蘊兒笑道:「你看你自己的態度,這還只是假設呢。」
見我還是不說話,蘊兒神色凝重地說:
「當年若不是太皇太后及時讓宋大人去,如意妹妹可就死在那裏了, 太醫都說那簪子要是再進去一點,就真的無力迴天了。」
「陛下,無論是死在沙場的謝將軍,還是康王一事, 當年,本就是皇家欠瞭如意妹妹啊。」
我沒有說話,心裏卻是認同了蘊兒的話。
雖然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和父皇那麼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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