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搬來一個盲人女孩。
她很漂亮,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性格懦弱,不敢跟她表白。
於是我在她家安裝了監控攝像頭。
我每天都看着她,守着她。
這樣就感覺自己得到了她。
我本以爲這會是我倆之間永恆的祕密。
直到有一天,我在我家……
也發現了一個監控攝像頭。 
-1-
女孩是今天上午搬來我家對門的。
她搬來時,我正好貼在貓眼上看着她。
女孩雖然是個盲人。
但她五官精緻,長相清純。
只可惜,一雙明淨清澈的眸子裏少了些許靈動的色彩。
爲了彌補視覺的缺失。
她總會不自覺地側耳傾聽,以捕捉周圍的細微動靜。
見到女孩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她。
但我大概率永遠都不會跟女孩表白。
因爲我自卑、懦弱、羞怯、膽小、敏感。
越是在我喜歡的人面前。
我的這些性格就越是會被無限放大。
所以,我決定跟女孩保持一定的距離。
在不打擾到她的前提下,慢慢去接近她。
女孩家裏的監控攝像頭,是我今天下午安裝的。
我趁女孩外出的時候,悄悄潛入了她的家裏。
我曾經跟人學過開鎖。
開門入戶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女孩的住所是一套單間公寓。
屋子裏一應家電齊全,屬於拎包入住的那種。
我把攝像頭安裝在女孩房間的吊燈裏。
那就好比是我的一隻眼睛。
能將女孩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這小小的鏡頭,將幫助我跨越現實的距離。
在女孩未知的時光裏,成爲她永恆的守護者。
不捨晝夜。
不問朝夕。
今天是女孩搬來的第一天。
她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整理屋子和熟悉房間的佈局。
鏡頭前的她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她的動作卻總是有條不紊。
她的每一次轉身,都是以小碎步慢慢調整角度。
然後再試探着朝着她所想的地方走去。
雖然時有偏差。
但她總能在一次次的磕磕碰碰中修正這些偏差。
看着她略顯遲鈍和僵硬的動作,我心裏有些複雜。
既覺得好笑,又忍不住心生憐憫。
我很享受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因爲可以幫助我一步一步走進她的心裏。
她喜歡一邊整理衣物一邊聽舒緩的音樂。
她會在擦拭完桌子後給自己泡一杯茉莉花茶。
她喜歡站在窗邊用指尖輕觸陽光。
她會在閒暇之時持錄音筆輕訴心曲,鐫刻生活的紋理:
「今天我搬到了新家。」
「初來乍到,心中滿是對新環境的陌生與不安。」
「或許是這份不安讓我的感知變得格外敏銳。」
「剛踏入這裏時,一種難以言喻的奇怪感覺便湧上心頭。」
「好似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緊緊地盯着我。」
「那目光如芒在背,讓我渾身不自在。」
「但我又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我只能依賴耳朵,努力捕捉着周圍一絲一毫的動靜。」
「試圖從聲音裏拼湊出這個新家的模樣。」
「也許,真的是我過於敏感了吧。」
「但願新的地方,能有新的心情。」
「新住處我還挺喜歡的。」
「因爲。」
「房子有窗。」
「家裏有光。」
-2-
今天是女孩搬來對門的第二天。
一大早女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因爲她的鬧鐘壞了,導致她起牀變得慌亂匆忙。
簡單梳洗後,女孩便匆匆出了門。
我瞅準時機,也前後腳跟着她下了樓。
在路過樓下的垃圾堆時,女孩扔掉了那臺壞掉的鬧鐘。
待她走遠,我撿起鬧鐘,放進了口袋裏。
想着修修或許還能繼續使用。
再次跟上時,考慮到她對周圍環境敏銳的感知。
我刻意保持了距離,跟在不遠處看着她的背影。
女孩手持導盲棍,一襲青綠色連衣長裙隨風輕擺。
長髮披肩,步伐輕盈且堅定。
我悄然跟在其後。
微風拂過,絲絲縷縷的淡雅清香縈繞鼻尖。
女孩走在路上總會吸引不少路人的目光。
其中也包括在街邊嬉戲玩鬧的頑皮孩童。
一個小男孩故意將小皮球踢到女孩的前方。
自己則站在一旁,滿心期待着女孩不慎踩到球而摔倒的場景。
然而,女孩腳步輕盈,巧妙地避開了皮球。
小男孩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
但他並未就此罷休,小跑着跟上去,又輕輕踢了一腳皮球。
球緩緩滾動,撞到了女孩的腳後跟。
女孩只是微微頓了一下腳步,便繼續前行,並未多加在意。
小男孩依舊心有不甘。
乾脆跑上前撿起球,再次追上女孩。
並將球放置在她的必經之路上。
這一次,女孩沒能避開。
一腳踩到球上,瞬間失去平衡。
女孩摔倒在地,扭傷了腳踝,膝蓋也磕破了皮。
小男孩見狀,趕忙撿起球,躲到一旁,咧着嘴偷笑起來。
女孩緊咬下脣,雙手撐地緩緩站起身,輕輕拍了拍裙襬。
儘管腳步踉蹌,卻依然堅定地朝着前方走去。
待女孩的身影漸漸遠去,我不動聲色地繞到小男孩身邊。
趁着周圍無人注意,抬手給了他一記耳光。
又重重地一腳踩扁了他的皮球。
女孩雖然身負傷痛,但她心中的方向ţũₑ明確,她是要去她工作的地方。
女孩在距離住所五百米左右的一家公司擔任電話客服。
工作時間是早上八點到晚上六點。
待女孩上班去後,我獨自回到了家裏。
我修好了女孩的鬧鐘,並把它放到了桌上。
這鬧鐘,就當作是女孩送我的禮物吧。
下午女孩下班後,我提前來到家門口等候。
心中暗自想着,是時候正式與她接觸了。
當女孩回到家門口時,我佯裝正巧出門扔垃圾。
女孩聽到開門聲,明顯有些緊張,不自覺地側身站到了牆角。
我趕忙輕聲說道:
「你別害怕,我是住在你對門的鄰居。」
女孩微微點頭,輕聲回應道:
「您好,我是昨天剛搬來的,我……我眼睛看不見,以後還請您多多關照。」
說完,她便摸索着進了屋。
我扔完垃圾回家後,迅速打開了監控。
畫面裏,女孩摸索着走到窗邊的椅子旁坐下。
輕輕嘆了口氣,稍作休憩。
過了會兒,她起身憑着記憶走向廚房。
女孩應該在工作單位喫過晚飯了,她進廚房只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接下來,女孩聽了一會兒音樂,又整理了一些白天晾曬好的衣物。
又過了一會兒,女孩突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她緩緩起身,摸索着走到了房門前。
然後將耳朵貼到門上,聽着什麼。
我感覺有些奇怪。
隨即也來到自己門前,透過貓眼,看向了門外。
樓道里比較昏暗,我什麼也沒看到。
女孩在門前待了很久,大概有半個小時吧。
後來她站累了,纔回到了牀邊。
她躺到了牀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然後從牀頭拿起錄音筆,按下錄音鍵。
用輕柔的聲音對着錄音筆訴說着今天遇到的各種事情:
「今天是搬到新家的第二天。」
「早上鬧鐘壞了,害我差點上班遲到。」
「去上班的路上也不太順利,感覺有東西撞到了腳。」
「可能是小孩子的玩具吧,之後又有幾次類似的情況。」
「最後一次沒站穩摔倒了,弄傷了自己。」
「不過沒關係,拍拍裙子我就繼續走了。」
「今天工作還算順利,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下班後回家,開門時聽到對門也有動靜。」
「原來是新鄰居。」
「是個男生。」
「他很友善,跟我打了招呼,這讓我心裏踏實了些。」
「不過,在和鄰居碰面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氣味。」
「分辨不出是來自那個男孩,還是樓道本身。」
「這陌生的味道讓我心裏微微一緊。」
「或許,是對新環境的警覺吧。」
「晚上我在整理衣服的時候。」
「突然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離我很近。」
「像是有人在門外輕輕走動。」
「又像是風吹過樓道的嗚咽。」
「我站在門口聽了很久。」
「可沒一會兒,那聲音就消失了,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
「或許,是我產生幻聽了吧。」
「總之,今天遇到了許多稀奇古怪的事。」
「算了不想了,睡覺了。」
「噢對了,衛生間熱水器壞了,明天得找人來修一下。」 
-3-
今天是女孩搬來對門的第三天。
我依舊默默關注着她。
清晨七點,她準時出門上班。
我也緊跟其後,送她上班,就像昨天那樣。
好在,昨天致使她摔倒的頑皮孩童沒再出現,讓我稍感安心。
目送女孩平安到達公司後我才放心離開。
傍晚,在女孩下班回來之前。
我提前在家洗了個澡,還換上了乾淨的衣物。
出門前我還特意確認了身上沒有異味。
隨後帶上工具包,在樓道靜靜等候。
女孩不是說要找人修熱水器嗎?
我正好就會啊。
我擅長修理,這或許是一個增進彼此關係的好契機。
傍晚六點半,女孩的腳步聲在樓道響起。
我趕忙提起工具包,佯裝剛下班回家,與她再次相逢。
她仍有些緊張。
我趕緊向她打招呼表明身份,並提及自己從事家電維修工作。
她聽出了我的聲音,這才逐漸放鬆下來。
並詢問我是否能修理熱水器。
我自信地給予肯定答覆,告知她家中電器若有問題,都可找我幫忙。
跟着女孩進屋後,我來到衛生間,認真檢查熱水器的狀況。
憑藉經驗,很快發現是一處線路短路導致的故障。
我熟練地更換了新的線路,並進行了全面調試。
其間,女孩在一旁耐心等待,偶爾詢問幾句。
不多時,熱水器恢復正常運行。
女孩滿是感激,執意要支付報酬。
我微笑着婉拒,告訴她鄰里之間無需如此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看着女孩臉上綻放的笑容,我的內心也泛起絲絲溫暖。
剎那間,我竟有些捨不得離開了。
跟女孩道別後,我打開房門,又輕輕關上。
我並未出去,而是側身躲到了牆角。
女孩並不知道我還在屋裏。
我不敢走動,生怕發出一絲聲響或帶動氣流,讓她有所察覺。
我貓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紋絲不動,像一尊雕像。
我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
我只是想近距離感受她的氣息和生活。
屋內光線昏黃黯淡,女孩的身影在這光暈中顯得愈發柔弱。
她輕輕摸索着走到牀邊。
先是用手仔細地撫平牀單的褶皺。
然後緩緩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微微仰頭。
像是在傾聽這寂靜房間裏的細微動靜。
過了一會兒,她起身朝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進去後,很快裏面傳來了水流聲。
我聽着那潺潺的水聲,心也跟着莫名地跳動加快。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些畫面。
我努力地搖了搖頭,試圖驅散這些不應該出現的念頭。
許久,水流聲停止,女孩裹着浴巾,頭髮溼漉漉地走了出來。
她用手輕輕擦拭着頭髮,水珠順着她的手臂滑落,滴在地上。
她憑着記憶和觸覺朝着衣櫃的方向走去。
手指在一件件衣物上滑過,最終選定了一件睡衣。
隨後便背過身去,浴巾滑落。
我內心不禁泛起一陣漣漪。
卻又爲自己這窺視的行爲感到一絲愧疚。
但那愧疚瞬間就被強烈的窺探欲淹沒。
她換上睡衣後,走到窗前,雙手伸出。
像是在感受窗外透進來的絲絲涼意。
月光灑在她的臉上,勾勒出她精緻的輪廓。
她的嘴脣微微上揚,似是在對着月光訴說着什麼心事。
我在角落裏看着這一切,內心五味雜陳。
既沉醉於這近距離接觸她的隱祕快感。
又深知自己正陷入一種無法自拔的、扭曲的情感深淵。
而她卻對這一切全然不知。
依舊在自己那黑暗的世界裏,安靜地生活着。
絲毫沒有察覺到黑暗中那道熾熱而又危險的目光。
她在窗前佇立片刻後,轉身摸索着走到了牀頭。
她的手在牀頭櫃上輕輕探尋,觸碰到了那支熟悉的錄音筆。
她拿起錄音筆,手指在上面摩挲了幾下。
像是在確認它的存在,又像是在與這位無聲的「朋友」打着招呼。
隨後,她坐回到牀上,將雙腿蜷縮起來。
把錄音筆放在脣邊,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該從何說起這一天的經歷。
她的另一隻手不自覺地揪着睡衣的衣角。
眉頭微微皺起,臉上露出一絲難以言說的神情。
或許是對這一天的感慨,又或許是對生活中那些莫名不安的回味:
「今天是搬到新家的第三天,生活依舊按部就班地進行着。」
「早上出門上班時,似乎有一種被人跟隨的感覺。」
「但也許,是我太敏感了吧。」
「下班後回家,在樓道里碰到了對門的鄰居。」
「他說自己是做家電維修的,剛巧我家熱水器壞了,便請他幫忙看看。」
「他的聲音很熟悉,莫名讓我覺得有安全感。」
「跟着我進屋後,他在衛生間搗鼓了一陣,很快就把熱水器修好了。」
「我特別感激,想要給他工錢。」
「可他堅決不收,說是鄰里之間應該互相幫助。」
「他的善良讓我很感動。」
「他走後,我一個人靜靜地待在屋子裏,」
「腦海中一直迴盪着他的聲音和他身上的氣味。」
「我在想,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爲什麼會對我這個陌生人如此熱心?」
「想着想着,我又有些擔心是不是給對方添了麻煩。」
「畢竟,誰也沒有義務無緣無故地幫助別人。」
「總不至於,他是喜歡我吧?」
「但隨即,我又爲自己這荒唐的念頭感到好笑。」
「人家怎麼會看上我呢?」
「還是不要胡亂揣測他人心意爲好。」
「不想了,不想了,睡覺了。」
「等等,我好像,又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4-
我在女孩家逗留至夜深。
直至她睡熟,才輕手輕腳地離開。
心內滿是不捨與眷戀。
那是一種近乎病態的癡迷,讓我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回ŧū₋到家中,我像往常一樣迫不及待地打開監控屏幕。
昏暗的光線中,女孩安靜地躺在牀上,呼吸均勻,睡得很沉。
我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
彷彿這樣就能永遠守在她的身旁,滿足我那扭曲而又強烈的佔有慾。
然而就在這時,屏幕上的畫面驟然讓我的血液凝固。
女孩的牀下,突然伸出一隻蒼白且瘦骨嶙峋的手!
-5-
那手指枯瘦而陰森,指甲在地上劃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緊接着,一個黑影如鬼魅般從牀下悄無聲息地爬了出來。
他的身形模糊不清,像是一團人形的黑霧。
動作卻極爲遲緩而僵硬,一點點地朝着女孩的牀邊移動。
黑影終於挪到了牀邊,靜靜地佇立在那裏。
彷彿在端詳着女孩的睡顏。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黑影身上,勾勒出模糊的輪廓。
卻依然無法看清其真實面目。
但看身形,這人的個子並不高,甚至可以說有些矮小。
乍一看,我還以爲是個小孩。
直到那黑影緩緩轉過頭,一張寫滿滄桑的臉赫然映入眼簾。
我這纔看清,那是一位患有侏儒症的中年男性。
房間裏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只有女孩均勻的呼吸聲在寂靜中迴響。
與這詭異的場景形成鮮明而又驚悚的對比。
我死死盯着監控屏幕。
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手心早已被汗水溼透。
監控裏,那人就那麼靜靜地站着,一動不動。
也瞧不出他究竟想幹什麼。
我心急如焚,趕忙查看監控回放。
可我愈發感覺不對勁兒。
通過反覆查看監控,竟始終未發現有人進入女孩房間的畫面。
我一口氣查了近三天的記錄,結果毫無所獲。
這意味着,早在我給女孩家裝監控前,甚至在女孩搬到對門之前,這人就已潛入房間。
如今是我初次在監控裏捕捉到他的身影。
難道他自進入後便一直藏身女孩牀下?
如此推算,至少已藏匿了三天。
這想法讓我不禁毛骨悚然。
那人在牀邊靜立許久後,突然蹲下,趴到地上,緩緩爬回了牀底。ṭů⁺
直至黑影完全消失於監控畫面,女孩都毫無察覺。
我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直到天亮,那黑影也再未出現。
-6-
今天是女孩搬來對門的第四天。
清晨七點,她依舊按時出門上班去了。
今天我沒有去送她。
而是在女孩出門後,再次進入了她的家裏。
我徑直來到了女孩的牀前,蹲下身子,看向了牀底。
卻發現牀底竟空無一物。
監控裏那個藏身牀下的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不信他能平白消失,於是鑽進牀底仔細搜尋。
果不其然,我在牀底一側的牆壁上發現了暗門的痕跡。
我用手敲了敲,裏面是空心的,原來牆裏藏着暗格。
那人想必就躲在其中。
我不動聲色地悄悄退出牀底,然後離開了女孩房間。
回到自己家裏後,我再次打開了監控。
我知道,躲在女孩牀底的那個人,一定還會出來的。
中午時分,他果真又出現在了監控畫面裏。
他先是從牀底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四下張望。
確認無人後才緩緩爬出,身形雖矮小,但動作極爲靈活。
接着他開始在屋內緩慢移動。
他蹣跚地走到女孩的梳妝檯前。
拿起梳子,放在鼻子下輕輕嗅着。
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怪異的滿足感。
彷彿在通過這種方式感受女孩的氣息。
接着,他又移步到書架旁。
踮起腳,手指在書脊上一本本滑過。
他抽出一本翻開,卻不是在閱讀,而是將臉貼在書頁上。
嘴角微微抽動,喉嚨裏發出一些模糊不清的聲音,似在喃喃自語着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被什麼吸引,來到女孩的牀邊,坐了下來。
雙手放在牀單上,身體還輕微地左右搖晃着。
突然,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動靜。
迅速起身,躲到了角落裏,眼睛死死地盯着門口。
直到確定沒有危險,才重新走出來,繼續着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索」。
而這一切,都被監控另一端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接下來,他開始在房間裏翻找着什麼。
很快我就明白了,他在翻找食物。
由於女孩鮮少在家做飯,他只找到女孩的一些零食。
便從中拿了些許,小心翼翼地放回到牀底的暗格裏。
隨後,他又從暗格中取出水壺。
蹣跚着去往廚房接了滿滿一桶水,再艱難地搬回暗格。
做完這一切,他環顧四周。
仔細地將房間裏的物品歸位,抹去了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跡。
確認無誤後,他才緩緩爬回牀底,鑽進那彷彿成了他私密小窩的暗格之中。
誰也無從知曉,他究竟在這狹小幽閉的空間裏住了多長時間。
彷彿他早已與這幽Ŧű̂₇暗融爲一體,靜靜地等待下一次的「出動」。
-7-
晚上八點,女孩下班回到了家中。
我像個隱匿在暗處的觀察者。
緊緊盯着監控畫面,繼續關注着她的一舉一動。
女孩踏入家門後,在門口靜靜地站了許久。
神色略顯異樣,鼻子微微聳動,像是在空氣中捕捉着什麼難以察覺的氣息。
隨後,她憑着記憶和觸覺,摸索着走到窗前,輕輕推開窗戶。
微風拂過,她的臉上這才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彷彿那風驅散了屋內那一抹不易察覺的陌生與不安。
爲她帶來了一份久違且珍貴的慰藉。
接着她走進廚房,洗淨雙手後,又折返至櫃子前,伸手在零食袋裏翻找起來。
看樣子,女孩今晚應該還未喫晚餐。
這時,她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
似乎是察覺到零食的數量比以往少了一些。
不過她也沒有過多的糾結,只是隨意地拿出一點。
接着便回到窗前,迎着晚風,伴着舒緩的音樂,開始喫了起來。
待喫完零食,女孩有條不紊地按照往日的習慣整理衣物,接着洗漱。
一切完畢後,她坐到牀上,拿起錄音筆,輕聲訴說着今天發生的瑣事:
「今天下班回家,一進屋,我就隱隱約約聞到一股異味。」
「這氣味ţüₓ很熟悉。」
「好像前些天也聞到過。」
「也許是這房子太久沒人住,發潮了吧。」
「看來以後要多開窗通風了。」
「今天工作太累了,晚飯好像都沒怎麼喫飽。」
「幸虧我還有零食。」
「最近好像喫了很多零食,會不會長胖啊。」
「不管了,明天還得再買點兒。」
-8-
女孩熟睡後,牀底的男人再次爬了出來。
今天白天他剛儲備了補給。
按說他不應該這麼頻繁地出來的。
男人站在牀邊,靜靜地注視着女孩。
月光灑在他滄桑的臉上,映出他眼中複雜的神情。
他緩緩蹲下身子,粗糙的手輕輕握住女孩放在牀邊的手。
動作輕柔得生怕弄醒她。
嘴裏呢喃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話語。
像是在傾訴着內心深處壓抑已久的情感。
就在這時,女孩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異樣,猛地驚醒過來。
她瞪大雙眼,努力凝視着周圍那一片黑暗。
殊不知,黑暗中也有雙眼睛在死死地盯着她。
突然,男人猛地朝女孩撲了過去。
他對女孩起了歹念!
女孩驚恐萬分,出於本能拼命反抗起來。
慌亂中,她胡亂揮舞的雙手猛地推了出去,竟意外將男人推倒。
男人猝不及防,頭部直直地撞到了桌角。
剎那間,鮮血四濺,灑滿一地。
男人就這麼倒在血泊中,沒了動靜。
女孩嚇得不知所措,慌忙縮到牆角,忍不住嗚嗚地抽泣起來。
她在恐懼中等待了許久,四周一片死寂。
都沒再聽到男人那邊有絲毫動靜傳來。
女孩強忍着內心的不安,戰戰兢兢地摸索着過去查看。
她的雙手在身前不斷試探着。
終於,她的腳觸碰到了一個溫熱且溼漉漉的物體。
她嚇得差點尖叫出聲來。
但還是強忍着恐懼,蹲下身子,顫抖的雙手一點點地向前探去。
當她的手指觸碰到那一片黏膩的鮮血和毫無生氣的軀體時。
她瞬間明白,身前的男人已死。
她呆坐在原地,思索了好一陣子。
良久,空洞的雙眼眨動了幾下。
似是在黑暗中努力拼湊着思緒。
終於,她緊咬下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雙手在周圍摸索着,憑藉着記憶和觸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行李箱。
接着,她用盡全身力氣,一點一點地挪動着地上的屍體。
每一下觸碰都讓她的身體忍不住顫抖。
但恐懼和未知的驅使讓她沒有停下動作。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把那具沉重的屍體艱難地塞進了行李箱。
其間幾次她都險些因力竭而放棄。
看到這一幕,我滿心疑惑。
我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她本可以直接報警的,畢竟她屬於自衛殺人。
可她卻選擇了去拋屍。
這對她來說,將是一條非常不好走的路。
但事已至此,無論前方等待她的是什麼。
我都毅然決定,要去幫她。
因爲,我不願看着她獨自在這黑暗中沉淪。
我想要成爲她的那縷微光,伴她逸塵前行。
-9-
女孩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剛走出門口。
我也同時出了門。
聽到動靜,女孩緊張得渾身直髮抖。
我趕忙解釋道:
「我是你鄰居呀,肚子餓了,正準備下樓去買宵夜呢。」
說着,我還假裝疑惑地問她:
「這麼晚了,你這是要去哪呀,還帶着行李箱,不會是要搬家吧?」
女孩緊張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只是支支吾吾地說自己有事要出去一下。
我連忙說:
「那我開車送你去吧。」
女孩趕忙擺手:
「不用,我自己打車就行。」
我趕忙勸道:
「這麼晚了可不好打車呀,而且你一個女孩子,要是遇到壞人了可咋辦,我送你去,都是鄰居,你不用跟我客氣!」
不等女孩答應,我一把就搶過了她手中的行李箱。
爲了避開電梯裏的監控,我特意選擇走樓梯下樓。
我跟女孩解釋說:
「這棟樓的電梯老化得厲害,經常大半夜出故障,走樓梯更安全些呢。」
女孩沒吭聲,只是焦急地跟在我身後。
我怕她摔Ťû₈倒,特意放慢了腳步。
還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扯着閒話,想讓她儘量放鬆。
來到地下室後,我又帶着女孩繞開監控,來到我的車前。
我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然後讓女孩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啓動車子後,我隨口問道:
「要去哪裏呀?」
又怕她一時答不上來,索性接着說:
「要是不急的話,不如先和我去喫個宵夜唄。」
沒想到女孩搖了搖頭,語氣堅定地說:
「我要去東郊的那片森林裏,你能送我去嗎?」
原來她是打算把屍體埋到東郊的樹林裏。
我趕忙回應:「當然可以呀。」
我沒敢再多問她去那兒的原因,我怕她答不上來露了餡。
可女孩怕我多心,卻主動解釋起來:
「行李箱裏裝着一些我的舊衣服、舊首飾、舊擺件,它們都代表了我的過去,我想埋掉它們,以此來告別我的過去,祭奠我的青春。」
我聽了心裏暗自欽佩。
多麼合適的一個理由。
多麼符合她的氣質。
「埋掉過去,祭奠青春?這個說法還挺新穎的,好吧,幫人幫到底,我去幫你埋!」
我駕車一路疾馳,三個小時後,終於抵達了東郊的那片樹林。
我有意把車子開到了樹林深處,一直開到路的盡頭才停了下來。
下車後,我拎起行李箱,徒步朝着樹林更深處走去。
我牽起女孩的手,讓她跟着我,並對她說:
「我來幫你選個合適的地址吧。」ẗůₓ
經過這一路的相處,女孩明顯已經冷靜了不少。
也不再拒絕我幫她的好意了。
終於,我找到了一處極爲隱蔽的地點。
又找來一塊尖銳的石頭當作鋤頭。
沒過多久,我便吭哧吭哧地挖好了一個剛好能容下行李箱的坑。
我還特意問女孩:
「是隻埋掉行李箱裏的東西,還是連行李箱一起埋掉呀?」
女孩回答說一起埋掉,她說那行李箱也屬於她過去的一部分。
我便將行李箱小心翼翼地放進坑裏。
然後填土覆蓋,又在表面鋪了一層樹葉。
女孩一直站在旁邊,側耳傾聽着動靜。
時不時還會插話詢問幾句。
待我做完這一切,我緩了口氣,跟女孩說:
「弄好了,終於可以回去喫宵夜了。」
女孩感激地向我道謝。
然而,就在我們準備往回走的時候。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手機鈴聲。
那鈴聲,竟然是從土堆下的行李箱裏傳出來的。
我趕忙對女孩說:
「你的手機不會是落行李箱裏了吧,我得給你拿回來呀。」
女孩當即緊緊握住我的手。
「不用了,那是我的舊手機,跟行李箱一樣,也屬於我過去的一部分,我要跟我的過去徹底告別。」
-10-
我和女孩沿着來時的路返回。
抵達家門口時,夜色已深,萬籟俱寂。
只有樓道里昏黃的應急燈在黑暗中灑下微弱的光暈。
一路上女孩都沉默不語,靜謐的氛圍讓我有些侷促不安。
我試圖打破這壓抑的沉默,再次輕聲問道:
「去喫宵夜嗎?」
女孩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說: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改天吧,改天我請你,謝謝你今天幫我『埋葬過去』。」
我連忙說不客氣,又關切地囑咐她:
「忘掉過去,好好生活。」
女孩微微低下頭,我注意到她的眼角有淚水悄然滑落。
她迅速抬手擦掉淚痕,像是不想讓我看見她的脆弱。
然後,她抬起頭,問我:
「你爲什麼要幫我,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心頭一緊,猶豫了一下才說:
「因爲我們是鄰居啊,相互幫助是應該的。」
她卻沒有就此罷休,繼續追問:
「就只是這個理由嗎?」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我有些語塞。
大腦飛速運轉,卻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你……是不是喜歡我?」
女孩的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
我的心瞬間狂跳起來。
我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地問我。
見我許久沒有回應。
女孩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微笑。
輕輕地搖了搖頭說:
「算了,不逗你玩兒了,其實,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說完,她轉身進屋,輕輕關上了門。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
原本想喫宵夜的念頭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到屋裏,我像往常一樣,不由自主地打開了女孩房間的監控畫面。
只見女孩站在門口,背靠着牆壁,身體微微顫抖,抬手抹着眼淚。
過了許久,她才緩緩地開始收拾心情,整理那凌亂不堪的屋子。
看着監控畫面中的女孩,我的心情愈發複雜。
腦海中不斷迴響着她在門口說的話。
她真的有男朋友了嗎?
還是隻是爲了拒絕我而編造的謊言?
我滿心疑慮,思緒萬千。
準備去洗ŧű₂把臉清醒一下。
我站起身,走向衛生間,誰知不小心蹭倒了桌角的鬧鐘。
鬧鐘「啪」的一聲掉到地上,摔成了幾塊。
我心頭一緊。
趕緊蹲下身子撿起鬧鐘,心疼不已。
這可是女孩「送」我的鬧鐘啊。
我趕忙找來工具,想要試着把鬧鐘修好。
就在我拿起一塊碎片時。
一個極其微小、幾乎不起眼的東西從鬧鐘裏掉了出來,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撿起來一看,竟是一個微型攝像頭!
-11-
一瞬間,我整個人都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被女孩扔掉的壞鬧鐘裏,怎麼會藏着一個微型攝像頭?
當初我修理鬧鐘的時候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而且自從把鬧鐘撿回來後,我就一直放在桌子上。
從它擺放的角度來看,正好能夠拍到我的電腦屏幕。
也就是說,我通過電腦查看女孩房間監控的畫面,也被這個攝像頭拍了下來。
想到這裏,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頓時從脊樑上升起。
那攝像頭此刻就靜靜地躺在我的掌心。
彷彿一個隱藏着無數祕密的黑洞,深不可測。
攝像頭的另一端,究竟潛藏着怎樣一雙眼睛?
那會是一張怎樣的面孔,在黑暗中窺視着我的一舉一動,就如同我窺視着女孩一般?
-12-
在這死寂的夜裏,窗外的風呼嘯而過。
像是在爲我這荒唐的行徑發出悲嘆。
手中的微型攝像頭似有千斤重。
每一道劃痕、每一個接口都像是在無情地嘲笑着我的愚蠢與瘋狂。
想到自己那些日夜對着監控屏幕,窺探女孩生活的點點滴滴。
如今卻可能成爲他人拿捏我的把柄,恐懼便如潮水般將我淹沒。
我彷彿已經看到警察破門而入。
冰冷的手銬銬住我的雙手。
周圍是鄰居們鄙夷的目光和竊竊私語。
我的世界將在醜聞與唾棄中崩塌。
而幫助女孩處理屍體這件事,更是像一顆定時炸彈。
隨時可能將我僅存的安寧炸得粉碎。
那片東郊樹林裏的土坑,不再是我爲女孩排憂解難的見證。
而是成爲了我犯罪的鐵證。
從此以後,我將害怕陽光,害怕人羣,害怕任何一個可能暴露我祕密的瞬間。
至於女孩,她是我心中最溫柔也最殘忍的存在。
我默默地守護着她。
在她每一次跌倒時爲她揪心。
在她每一次微笑時爲她沉醉。
可如今,她輕描淡寫的一句「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卻將我所有的幻想擊得粉碎。
那些我以爲的專屬眼神、溫柔互動。
在她心中或許只是普通鄰里間的情誼。
我像是一個跳樑小醜。
在自己編織的愛情美夢中獨自表演。
而她自始至終都站在我無法觸及的對岸。
這種心痛與絕望, 讓我再也沒有勇氣面對她。
我知道, 是時候離開了。
這個地方,承載了我太多的罪惡、恐懼與心碎。
我要逃離這一切。
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 重新開始。
或許在某個遙遠的角落。
我能找到救贖自己靈魂的那一絲曙光。
擺脫這如噩夢般糾纏不休的過往。
讓自己的內心重歸平靜。
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平靜也好。
可是,我該去哪呢?
-13-
終於,我想到了一個好的去處。
當夜幕再次降臨, 宛如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將世界籠罩。
我拖着沉重且疲憊的身軀,開始了我的逃離計劃。
屋內的每一件物品都承載着我過往的回憶。
而此刻, 我要將它們一一抹去。
我仔細地擦拭着每一個角落。
確保沒有留下任何指紋。
那些曾經擺放整齊的書籍、照片和日常用品。
都被我小心地打包帶走, 然後扔掉。
彷彿我從未在此停留過。
處理完自己的屋子,我來到了女孩的家門前。
我熟練地打開房門。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卻讓我心生悲涼。
我緩緩走向了牀底的暗格。
每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當我蜷縮進暗格的那一刻。
黑暗瞬間將我吞噬。
狹窄的空間擠壓着我的身體。
刺鼻的氣味讓我幾近窒息。
但我的心卻奇異般地安定了下來。
在這裏,我能感受到她的氣息。
還能聽到她的腳步聲。
那是我與她最後的,也是最隱祕的聯繫。
我將自己的愛意與絕望一同埋葬。
我知道,這是一個瘋狂且絕望的選擇。
但我已無處可去。
我就像一隻受傷的野獸。
躲進了這個黑暗的角落。
等待着未知的命運。
也許有一天, 女孩會發現我。
但那又何妨?
至少在這裏, 我離她很近。
-14-
今天是我搬進暗格裏的第一天。
晚上七點左右,房間裏終於傳來了些許動靜。
我知道,是女孩下班回來了。
我把頭貼在隔牆上, 仔細地聽着。
房間裏安靜得可怕。
只有女孩輕微的腳步聲和偶爾傳來的嘆息聲。
突然, 一道細微的電流聲打破了寂靜。
是女孩打開了錄音筆。
緊接着,她溫柔而略帶憂傷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裏響起。
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 狠狠地撞擊着我的心。
讓我既期待又害怕聽到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緊緊捂住嘴巴。
生怕自己的呼吸聲會驚擾到這片刻的「傾訴」。
我豎起耳朵, 全神貫注地聆聽着她內心深處的聲音。
彷彿這是我與她之間最後的, 也是最親密的交流。
「我不知道你去了哪裏。」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過你了。」
「我心裏空落落的。」
「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我以爲你搬走了。」
「這讓我難過極了。」
「可我又有什麼資格難過呢?」
「其實,我不是盲人。」
「我長得不好看,還有些生理缺陷。」
「一直以來, 我都很自卑、懦弱、羞怯、膽小、敏感。」
「我害怕別人異樣的眼光。」
「所以才假裝失明。」
「這樣一來,彷彿就能躲開那些傷人的注視。」
「還能得到一些同情。」
「讓我覺得生活沒那麼艱難。」
「搬到這裏後, 我遇到了你。」
「雖然不知道你的名字。」
「但我能感受到你是真心對我好。」
「你悄悄跟在我身後送我上班。」
「幫我教訓那個讓我摔倒的壞孩子, 這些我都知道。」
「我扔掉的鬧鐘裏有我安裝的攝像頭。」
「你撿走了它, 甚至還在我家裝了監控,我也清楚。」
「你在門口和我『偶遇』,幫我修熱水器。」
「還在我家待到很晚, 這些我都看在眼裏。」
「我早就發現牀底暗格裏藏着人。」
「也知道你在監控裏看到了我殺死他的過程。」
「我沒報警,是怕警察發現你裝的攝像頭, 會給你帶來麻煩。」
「當你毫不猶豫地幫我拋屍時, 我真的被你感動了。」
「我第一次鼓起勇氣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你沒有回答。」
「那一刻,自卑又敏感的我覺得自己又被人看不起了。」
「爲了找回一點自尊, 我謊稱自己有男朋友。」
「現在想想, 是不是我誤會你了?」
「是不是我的那句話把你嚇跑了?」
「其實,我早就喜歡上你了。」
「或許是因爲我們性格相似,處境相同吧。」
「因爲, 我和你,也都是侏儒症患者呀。」
「我們都曾遭受過這世間的冷眼與偏見。」
「自卑、懦弱、羞怯、膽小、敏感成了我們甩不掉的特質。」
「也正因如此,我們才能對彼此的痛苦感同身受吧。」
「曾幾何時。」
「我也因這副身軀找不到工作。」
「交不起房租。」
「被迫住過人家房間裏的暗格。」
「那種滋味就像被世界遺忘在黑暗的角落。」
「只能卑微地、苟延殘喘地活着。」
「所以,當我感受到你的善意, 你的關心。」
「我的心便不由自主地向你靠近。」
「如今你雖然離開了。」
「但我希望你無論身在何處,都能過得順遂。」
「希望你住的地方,如同我現在的住處一般。」
「房子有窗。」
「家裏有光。」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