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不幹了

我和我哥是小說裏的反派兄妹。
爲了挽救我倆的炮灰命運,我哥挑釁男主,我跟在他身後玩兒命找補。
我哥搶了男主的年級第一。
我窩囊地給男主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其實我哥都是抄的,我回去就好好說他。」
我哥收了女主送的情書。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哥不識字,以爲是戰書呢,哎呀你瞧這事兒整的!」
我哥無緣無故套麻袋揍了男主一頓。
我兩眼一黑,咬牙說:
「那個,我、我喜歡你的事被我哥發現了,所以才……」
一向冷淡的男主忽然撩起眼皮,瞥來一眼。
「真的?」

-1-
我哥是小說反派,而我是惡毒女配。
最開始我是不信的。
笑話。
我自己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先不提。
我哥一米八八帥氣多金聲音好聽善解人意會哄人還有八塊腹肌,擱書裏怎麼着也得是個男主配置吧。
直到真正的男主轉校過來——
謝聿安一身校服,眉眼鋒利,神情很淡,不緊不慢地在黑板上寫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我看看謝聿安,再看看我哥。
看看我哥,再看看謝聿安。
嘖。
我哥確實差了點意思。
也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炙熱,謝聿安抬起眼,散漫地朝這邊看了過來。
只一眼,我的心跳快得像是馬上就要停擺。
好像……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啊,原來是我的錢!
等我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從口袋裏掏出了錢包,清點所剩無幾的零花錢。
五百塊,有點少。
我壓低聲音,戳了戳我哥。
「哥,我想包養個人,你覺得怎麼樣?」
我哥也壓低了聲音。
「我打斷你的腿,怎麼樣?」
切。
沒等我嗆回去,班主任於姐??砸了兩下黑板,厲聲道:
「沈停舟!沈穗!有什麼話要講上來講!」
我和我哥灰溜溜地埋下了頭。
沒想到於姐絲毫沒有放過我們的意思,轉頭對謝聿安笑了笑,說:
「新同學還沒排位置Ṭū⁻吧?對了,你就坐沈穗邊上,沈停舟,上來,坐講臺邊上,省得你們兩個天天講話!」
什麼?!
男主纔剛出場我哥就痛失同桌。
還是我這麼好的同桌!
我痛心疾首,都怪我一時被美色所迷。
他倆這樑子結得也太快了吧。

-2-
下課後,我哥吊兒郎當地抱着臂走到謝聿安的座位邊,薄脣輕啓:
「呵。」
完啦!
炮灰如我哥,上來就挑釁男主!
謝聿安原本支着腦袋昏昏欲睡,這會兒眉心一蹙,神色懨懨地掃了過去。
氣氛逐漸緊繃,空氣中的火藥味一觸即發。
我深吸一口氣,擲地有聲:
「哥!這裏不讓吐痰!」
我哥額頭青筋暴起。
「不是,沈穗,誰跟你說我要吐痰了?」
「那你要幹嘛?」
「我——」我哥噎了一下,面色漲紅,氣沖沖地轉頭就走。
我剛鬆了口氣,就發現謝聿安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
「那個,新同學,不好意思啊,我哥他……」
我抬起手指點了點腦袋,沉痛道:
「這裏有點問題,希望你多擔待。」
對不起Ṭû₂,哥。
智商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爲了咱倆的生命安全,你就先委屈一下吧。
謝聿安挑了挑眉,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埋下頭補覺去了。
我輕手輕腳地從書包裏摸出一本小說。
今天早上,我剛走出家門,這本書就從天而降,把我絆了個四腳朝天。
我叉着腰罵了半天,撿起書才發現不對勁。
第一。
書裏的反派名字跟我哥和我一模一樣。
第二。
書裏的我每次出場都伴隨着五千字外貌描寫,一顰一笑迷倒了男女主以外的所有人。
嘖,沒辦法了。
這肯定是我,不會有錯。

-3-
可惜我纔看了兩頁,上課鈴就響了起來,只好墊在課本下面偷偷看。
書裏的我和我哥簡直是無惡不作。
他殺人放火打壓男主,我爭風喫醋綁架女主,最後雙雙被送進監獄。
要不是男女有別,指不定還能睡個上下鋪。
我看得津津有味,翻過一頁。
書裏寫到——
男女主是從同一家孤兒院出來的,從小被人毒打,過着三天餓五頓的生活。
兩人相依爲命,是彼此唯一的依靠,後來分別被兩戶人家收養,日子纔好過了一點。
但不多。
謝聿安的養母控制慾極強,不允許謝聿安鎖門,每天都要檢查他的手機,但凡謝聿安跟誰多說了一句話就要鬧到學校。
她就這樣把謝聿安逼成了一個情感淡漠,內心封閉的人。
直到很多年以後,謝聿安纔在女主的幫助下一點一點從陰影裏走出來。
原來謝聿安過得這麼悽慘,我竟然還做了這麼多壞事欺負他,我……
我可真是個冷血無情的蛇蠍美人!
唰——
手中的書突然被一把抽走。
於姐火冒三丈,瞪視着我。
「沈穗,長本事了?上我的課還敢看小說?沒收了,等你什麼時候畢業再來找我拿。」
我頓時熱淚盈眶。
不行啊。
萬一我跟我哥活不到畢業可怎麼辦啊?
於姐冷嗤一聲。
「哭也沒用,出去站着!」
我耷拉着腦袋,一步一步往外挪。
身後忽然響起一道冷淡的聲音。
「抱歉,老師,書是我借給她的。」
謝聿安沒什麼情緒地掃過我,對於姐說:
「能把書還給我嗎?」

-4-
兩分鐘後。
我和謝聿安一起站在了教室外面。
當然,書也沒有拿回來。
陽光正好,暖融融的風吹得人直犯困。
我撓了撓臉,問:
「你爲什麼要幫我,還說那是你的書啊?」
謝聿安支着一條腿,站得挺帥。
「坐累了,出來站會兒。」
……好吧。
男主的思想高度果然是我小小惡毒女配難以企及的。
馥郁的桂花香氣飄來。
我眼前一亮,指着樓下的桂花樹說:
「你看,桂花開了耶,我們等下去摘桂花,曬乾了帶回去,我跟你說,我媽做的桂花糕特別好喫,你回家也可以試試……」
我嘰嘰喳喳說得正起勁,偏頭看向謝聿安,卻見他神色微微怔忪,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一愣,想起謝聿安的家庭狀況,抬手輕輕給了自己一巴掌。
死嘴,哪壺不開提哪壺!
連忙找補:
「不不不,別回家了,你直接來我家吧!你這麼瘦,我媽肯定不介意家裏多一張嘴。」
謝聿安眼神微動,欲言又止。
我期待地看着他。
快答應呀快答應呀。
喫了我媽做的桂花糕以後可不能揍我了哦。
「我……」謝聿安遲疑地開了口。
我鼓勵地衝他連連點頭。
說出來!
大聲說出來!
突然,於姐拉開教室門,手指重重戳了兩下我的腦袋,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
「你們兩個還在這兒聊上了?!把這兒當菜市場還是公園啊?」
可惡,偏偏是這時候!
我委委屈屈地低下頭裝鵪鶉。
在罰站一節課後,又被罰去操場掃了一上午的落葉。

-5-
聰明如我,在掃操場的時候也依然不忘初心,裝了滿滿兩大罐桂花回來。
我一手舉着一個罐子在謝聿安面前炫耀。
「怎麼樣,來不來?桂花糕包好喫的!」
謝聿安的瞳色很深,黑沉沉的,好像任何的情緒都會在那裏沉沒消亡,不復存在。
此刻,卻有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閃過。
但他還是拒絕了。
「抱歉,我不能回家太晚。」
「好吧。」我泄了氣,悶悶地趴回課桌。
我哥恰好路ẗŭ₎過,聞言冷笑一聲。
「呵,不能回家太晚?你是小學生嗎?要不要哥哥牽着你的手領你回家啊?」
這次,謝聿安還沒說什麼,我搶先一步拍案而起:「哥!你說什麼呢!」
「我、我說什麼了?」我哥嚇了一大跳。
「你知不知道他……他……」
我指了指謝聿安,半天也沒說出下文。
不行啊!
謝聿安那些情況都是我從書上看來的,就這麼說出來不得被送去精神病院啊?
再說了,謝聿安本人都不想提的事,我更不能替他做主說出去了。
最後,我「他」了半天,忽然聲淚俱下:
「你知不知道,他不是小學生,他和我們一樣,是高中生啊!」
好燃。
但不知道在燃什麼。
謝聿安沉默了,我哥呆住了。
世界安靜了。
回家路上。
我哥撓了撓頭,問我:
「妹啊,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怪怪的,尤其是,你怎麼老護着那個姓謝的?」
「你不也是?不挑釁人家就渾身刺撓。」我沒好氣地回。
我哥摸了摸下巴,揣摩了一會兒。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看見他就感覺拳頭硬硬的。」
「哥,你更年期到了。」
「怎麼可能?我才十七!」
我哥大驚失色,我趁熱打鐵。
「怎麼不可能?體質不一樣罷了。哥,以後你一定要剋制住自己的情緒,嚴於律己,否則馬上就得老年癡呆!」
「真、真的?」
「那當然,你親妹妹我能騙你嗎?」
我哥不語,只是一味地沉思。

-6-
再次見面。
我哥對謝聿安的態度果然好了許多。
至少講話沒那麼夾槍帶棒,陰陽怪氣了。
體育課上,我趁機撮合他們一起打籃球。
我把我哥拉到一邊嘀嘀ţû₉咕咕:
「哥,你技術那麼好,謝聿安初來乍到,還不熟悉,你帶帶他,他一定會崇拜你的!」
我哥頓時飄了,揚了揚下巴。
「放心,一會兒看哥操作。」
我又把謝聿安拉到一邊。
「同桌,你知道的,我哥他從小就腦子不好使,我怕他出事,你幫我看着點他,好不好?」
謝聿安點了點頭。
「知道了。」
我鬆了口氣,心滿意足地小跑去操場另一邊的自動販賣機買水。
回來時,就看見我哥和謝聿安已經撞在了一起,雙雙倒地。
……我就一會兒沒看着!
而且你們不是隊友嗎?!
我無言以對,快步上前,走向謝聿安。
「謝聿安,你有沒有事……」
身後,我哥目眥欲裂,大喊:「沈穗!」
我猛地剎住腳步,轉身扶起我哥。
「哥哥你沒事吧?妹妹好擔心……」
「小沒良心的,這還差不多。」我哥哼笑一聲,倚在我身上站起身,眉心緊蹙。
看起來還真挺疼的。
我低下頭,看了眼傷口。
傷口……
沒找到傷口。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哥,他痛苦的表情卻絲毫不像作假。
呃。
可能是內傷吧。
我扶着我哥走了兩步,順便想招呼別人去扶一下謝聿安,卻見一道身影急匆匆地跑了過去。
我不由得一怔。
我想起來了。
她就是姜檸,本書的女主,那個曾經和謝聿安在同一家孤兒院裏長大的女孩子。
而今天,是他們闊別多年的重逢。
姜檸撥開人羣,蹲下身,口中道:
「別動,我看看骨頭有沒有斷。」
還沒碰上謝聿安的褲腿,他忽然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動作之敏捷看不出一點受傷的跡象。
謝聿安面無表情道:「我沒事。」
姜檸目瞪口呆:「沒事你擱地上坐半天?」
她的目光在我跟我哥身上打了個轉,又看向假裝事不關己的謝聿安,悟了:
「裝貨一個。」
「那你呢?如果骨頭錯位,就別逞強自己走去醫務室了。」
姜檸說着,走過來撩起我哥的褲腿。看了半晌,納悶道:「傷口呢?」
她站直身體,又悟了:「裝貨兩個。」

-7-
儘管如此,在我哥的強烈要求下,我們還是把他和順帶的謝聿安一起送到了醫務室。
校醫拿着放大鏡找了半天,累得滿頭大汗,終於找到了一小處擦傷,勉爲其難地給開了兩張創可貼。
看着我哥極其浮誇的表演,我想了想,說:
「謝聿安,來都來了,你也檢查一下吧,萬一有什麼暗傷呢。」
謝聿安搖搖頭。
「沒事,我以前就經常受傷,習慣了,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我一愣,隨即想到了謝聿安以前的經歷。
在孤兒院被仗勢欺人的護工打爛手心,在養母家犯一點小錯就要被體罰。
太可憐了。
我不由得心頭一酸。
我哥一拍桌子,猛地站起:
「臥槽,有綠茶……」
緊接着,在場所有人都清晰地聽見了一聲關節錯位的聲響。
我哥面色發白,倒吸一口涼氣,倒了回去。
「我、我這次好像真的崴腳了。」
校醫面色複雜。
又給他開了兩瓶雲南白藥噴霧。
姜檸拍着桌子樂不可支,樂着樂着,眼神掃過謝聿安的臉,神情變得有些困惑。
「等等,謝聿安?我們是不是見過……」
她突然一拍手,兩步走近。
「我想起來了,是你!臥槽,謝聿安,你他爹的竟然還活着?!」
她一個激動,一腳踹翻了我哥坐的椅子。
在一迭聲的「臥槽」中,我哥抱着腿一臉懵地躺在地上,姜檸白着一張臉氣若游絲:
「醫生,醫生,快,我的腳好像也……」
校醫:「……」
不白來啊。
這一趟醫務室都不白來啊。

-8-
離開醫務室時,我和謝聿安一人提了一袋子跌打損傷藥,走在前邊。
我哥和姜檸一個崴了左腳,一個崴了右腳,剛好互爲人體柺杖,遠遠地落在後面,口中還喊着口號:
「左腳,右腳,一二一,一二一!」
這時,我才從剛纔混亂的局面裏回過味來。
這男女主的久別重逢,怎麼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啊?
我好奇地問謝聿安:
「你和姜檸同學以前認識嗎?」
謝聿安點了下頭。
「我們是從同一家孤兒院裏出來的。」
然後呢?就沒了?
身爲男女主,你們那堅不可摧的羈絆呢?!
在我名爲探究實則八卦的火熱目光中,謝聿安又想了想,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追憶。
「她以前是那幫小孩裏的老大,經常領着人搗亂鬧事,偷廚房的東西喫,我沒參與。」
他頓了頓,一句話總結:
「她覺得我裝,我覺得她吵。」
我目瞪口呆。
不是,說好的彼此救贖呢?
這劇本不對吧!
謝聿安偏過頭,看了我一眼。
「你好像對我的過去很感興趣。」
「沒有沒有,我就隨口一問。」
我訕笑着打哈哈。
謝聿安卻不太相信的樣子,又湊近了些。
「真的?」
那張好看的臉在我眼前無限放大。
我心頭一跳,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就聽見我哥在後面聲嘶力竭地大喊:
「沈穗!離他遠點,遠點!」
同時傳來姜檸一聲短促的尖叫。
「臥槽你怎麼沒跳……啊!」
身後一聲巨響,我後知後覺地回頭。
我哥跟姜檸已經在地上亂七八糟摔成了一團,爬也爬不起來。

-9-
經此一役,我哥傷得更重了。
姜檸摔在了我哥身上,倒是還行,瀟灑地衝我們揮了揮手就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我攙扶着我哥艱難地往家走。
我哥一路上沉思良久,終於開了口:
「妹啊,你覺不覺得哥這幾天特別倒黴?」
「害,人生嘛。」我心不在焉地回。
「不是!不是一般的倒黴,我覺得是從你和那個姓謝的成爲同桌開始的。」
「害,人嘛。」我繼續敷衍。
「沈穗!」我哥急了。
我目光一凝,正色道:
「哥,你這樣是不對的。你不能因爲謝聿安是從孤兒院出來的就歧視人家,還說他是掃把星,Ťųₚ倒黴鬼,你太過分了!哥,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我哥一愣:「我說了嗎?我……」
他思考了一下,沉聲道:
「對不起,穗穗,是哥的錯。哥竟然是這麼狹隘的一個人,還好有你提醒我,以後不會了。」
我欣慰地點了點頭。
剛攙扶着我哥轉過一個拐角,就在路燈下看見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謝聿安!
我猛地後退一大步,我哥被我拽得向後倒去,張口就要吱哇亂叫。
幸好我眼疾手快,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噓!」
我哥會意地點點頭,跟我一起鬼鬼祟祟地趴在牆沿,探出頭去。
這才發現,路燈下的不止謝聿安,還有一個身量不高的中年女人。

-10-
這恐怕就是謝聿安的養母了。
女人手裏捏着張照片,怒視着謝聿安:
「這都高三了,我花了那麼多錢供你喫,供你穿,把你轉到這所高中不是讓你去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的!」
我心底咯噔一下。
雖然看不清照片內容,卻也能猜到照片上應該就是我們幾個。
女人揚手把照片扇在了謝聿安臉上,鋒利的照片邊緣在他的側臉劃出一道狹長的血痕。
謝聿安一動不動,垂着眉眼,側臉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
我卻無端覺得,他一定很難過。
連帶着我的心臟也像是被蹂躪過一般,難受得喘不上氣來。
女人看着謝聿安面無表情的臉,氣不打一處來,聲音陡然尖銳:
「你給我跪下!」
謝聿安紋絲不動。
女人手指顫抖着,幾乎戳到謝聿安的臉上。
「好,好,反正現在我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了是吧?我當初就不該領養你這麼個白眼狼!你等着,這張照片上的人,我會一個一個找出來,讓他們的家長好好管一管!」
「別去。」一直沉默着的謝聿安忽然開了口,接着,他沒有任何猶豫地跪了下去。
年久失修的路燈閃了兩下。
他在這片慘白的光裏,跪得筆直又挺拔。
像漫天大雪裏的一棵青松。
他說:
「我不會再和任何人一起了。」

-11-
我哥低聲罵了一句,拳頭握得嘎吱響,把我往後一拉就要上去理論。
「這人怎麼回事?穗穗,你在這躲好,哥上去和她比劃比劃。」
我抬手攔住他,竭力冷靜地說:
「別衝動。」
我哥也意識到了什麼,停住了腳步。
這件事不是隻靠一腔熱血就能解決的。
如果我們不能徹底幫謝聿安擺脫困境,那麼此刻的衝動只會成爲將來刺向他的利劍。
不遠處,女人像是終於發泄完了怒氣,和謝聿安一前一後地走遠了。
「我們從長計議,想個周密的計劃再——」
我邊說邊回頭,卻看見我哥面色煞白,額頭冷汗涔涔。
我嚇了一跳,倒也不至於氣成這樣吧?
我哥虛弱地扯了下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妹啊,你哥我剛纔一生氣,落錯腳了。」
我:「……」
在我哥一路的慘叫聲中,兵荒馬亂的一天終於落下了帷幕。
半夜,熟睡的我哥突然睜開眼,大喊:
「不對!」
他翻身坐起,蹦到我房間門口哐哐砸門。
「不對啊,我根本不知道謝聿安是孤兒!我怎麼就歧視他了!怎麼就說他是掃把星,倒黴鬼了!沈穗,出來!說清楚!」
我翻了個身,睡得更死了。

-12-
謝聿安果然對我們冷淡了許多。
儘管還是和以前一樣的面無表情,我卻能體會出其中微妙的差別。
比如,嘴角比以前抿得更緊了些,眼神比以前更剋制了些。
我饒有趣味地觀察了一會兒,直把謝聿安盯得渾身不自在,往填空裏寫了好幾個 C。
這纔對我哥使了個眼色。
我哥當即吊兒郎當地走了過來,敲了敲謝聿安的桌面,指向窗外的一棟教學樓。
「看見那棟樓了嗎?」
我哥囂張地挑起眉。
「高一的時候,我跟一個在學校收保護費的混混打架,我媽捐的。」
他手指一轉,又指向另一棟。
「那棟是高二的時候,我揍了一個想對女生下手的老畜牲,還有那棟……」
我哥喋喋不休地介紹完自己的戰績,仰天ẗū⁹大笑:「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哈哈哈哈哈。」
我默默抬手捂住了臉。
我哥的演技,好爛!
進娛樂圈一天就會被黑粉挖祖墳的那種爛!
不過,雖然爛,但有用。
謝聿安肉眼可見地放鬆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麼緊繃了。
我剛鬆了口氣,就聽見謝聿安說:
「你們昨晚,是不是看見了什麼?」
我一下子從座位上彈射起來。
「沒沒沒沒有!」
算了。
我的演技跟我哥一樣爛。
「好吧,我們是看見了。」
我低下頭,對手指。
「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而且你放心,我們絕對沒有要嘲笑你的意思,我們只是想,能不能幫你點什麼……」
謝聿安臉上有幾分怔愣,還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的茫然,最後只是乾巴巴地說:
「沒關係。」
我眼前一亮,緊緊握住謝聿安的手。
「那你想不想離開那個家?我們已經想好了一個縝密的計劃!一定能幫到你的!」
也許是被那雙眼睛裏的光亮燙到。
又或許是被手上傳遞而來的暖意浸透了。
謝聿安鬼使神差般想要無條件相信這句話。
他說:
「好。」

-13-
傍晚,我哥和姜檸躲在校門外的暗處蹲守。
我蹲在謝聿安身側記筆記。
「你再說一遍,她最討厭你做什麼?」
「成績退步,回家太晚,鎖房間門,聊天超過十分鐘,還有——」
謝聿安頓了頓,又補上一個詞。
「早戀。」
我不疑有他,捧着小本子沉思了一會兒,在早戀這一條上畫了個圈:
「好,就這麼辦!」
我親暱地挽住謝聿安的手,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往校門外走去。
謝聿安的身體明顯僵住了。
我動作一頓,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
只有兩道呼吸親密地纏繞在一起。
有、有點曖昧了哥們。
幾步路的距離,我越走越不自在,越走越心虛。
踏出校門的瞬間,我哥在黑暗中發出尖銳爆鳴聲:「不對!」
這個笨蛋,上來就打草驚蛇!
我循着聲音望去,卻先看到了謝聿安的養母怒氣衝衝地走過來。
看起來絲毫沒有被我哥的大叫影響。
計劃通!
我顧不得太多,牽起謝聿安就跑。
剛拐過一個彎,我哥和姜檸就追了上來。
我哥還在大叫:
「誰讓你牽我妹了?放開!放開!」
我乾笑一聲。
「哈哈,其實是我牽的他。」
我哥叫得更響亮了。
要不是姜檸忍無可忍堵住了他的嘴,附近的居民都要起來救火了。

-14-
當晚,謝聿安被我哥安排在離我最遠的客房過了一夜,早上又跟着我們一起去學校。
如我所料,那人已經早早等在了辦公室。
謝聿安告訴我,她叫謝茵。
謝茵一見到我,就兩眼冒火地衝了過來:
「就是你這個不要臉的勾引我們家聿安?你過來,小小年紀,你家長是怎麼教你的!」
我哥二話不說擋在了我身前。
謝茵拽着他的領口往邊上一推。
我哥順勢一倒,水靈靈地滑了出去,抱住腿痛叫一聲:「啊!我的腿斷了,賠錢!」
我順勢一跪,眼含熱淚,抓着我哥的肩膀前後搖晃:「哥!哥!你不要死啊。」
時間尚早,辦公室裏只有一個命苦的於姐。
她對謝聿安的家庭狀況有所瞭解,這會兒看着我倆的表演,突然福至心靈:
「哎喲,沈少爺,您怎麼受傷了?我立刻讓沈家派人過來接您!不過這事兒跟學校沒關係,您可千萬別遷怒我們,讓謝同學的媽媽一個人賠吧。」
「怎麼沒關係?」我哥勃然大怒:
「我告訴你,我的腿要是出一點事,我家給學校捐的那幾棟樓我都得要回來,還有你,謝聿安!我要讓你在國內找不到一所敢接收你的高中!」
我嚴重懷疑,最後一句是在藉機報私仇。
謝茵原本已經揚起的巴掌遲遲沒落下來。
「少爺?沈家?捐樓?」
她喃喃着,面色僵硬地轉過身,訕笑一聲:
「誤會,都是誤會,我手上都沒使勁,怎麼會骨折呢?」
我哥冷哼一聲: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
謝茵滿腔怒火被堵了回去,氣得手都抖了。
「你們、是你們幾個聯合起來陷害我!」
我浮誇地捂住嘴,倒吸一口涼氣。
「阿姨,飯可以亂喫,話可不能亂說,辦公室可是有監控的,明明就是你推了我哥!」
謝茵見勢不對,不管不顧地叫喊起來:
「報警,我要報警!」
一直靜默着的謝聿安忽然出了聲。
「媽,到此爲止吧。」
謝茵一愣,這才發覺,謝聿安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叫過她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
她歇斯底里,他沉默以對的時間,已經遠遠超過了曾經溫馨而質樸的日子。

-15-
謝聿安的語氣毫無起伏,彷彿只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我過了十八週歲,您對我的監護權就已經終止了,無論我和誰交朋友,都是我自己的事。」
他們之間,從來都是謝茵在需要謝聿安。
而不是謝聿安需要謝茵。
死寂在這一方小小的空間裏蔓延開來。
謝茵的神情從不可置信到憤怒,最後卻又統統化作了無力。
從見面起就始終滿臉怒容的謝茵,忽然間整個人都佝僂了下去,她彎下腰,眼淚順着眼角的細紋淌下,像淌過一條蜿蜒的河。
「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媽還不都是爲了你好,聿安,你怎麼就是不懂呢?」
謝聿安注視着她,輕聲說:
「您讓我脫離了孤兒院,我曾經很感激,但現在……」
「如果您真的爲了我好,就放過我吧。」
門外逐漸響起喧嚷的人聲,學生們嘰嘰喳喳,嬉鬧着走進教室。
謝茵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麼,臉色怔忡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背過身走了。
於姐抱起手裏的卷子,語氣難得溫柔:
「大早上的就給我唱了這麼大一齣戲,你們幾個啊。行了,你們都還年輕着呢,就算眼前有再大的坎,也早晚會跨過去的。到時候回頭再看啊,那都不是個事兒!」
她拍了拍謝聿安的肩膀,自顧自出去了。
辦公室裏只剩下我們幾個。
我看着謝聿安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我知道,他現在的心情一定非常,非常差。
忽然間,謝聿安向我走近一步,說:
「穗穗,可不可以,借我靠一會兒?」
他把頭枕在我的肩上,動作卻很剋制,幾乎沒有觸碰到我的身體。
我想,他只是想要一點依靠而已。
於是,我抬起手,緊緊回抱住他,希望能讓他覺得好受一點。
我哥頓時炸了,他站在謝聿安身後,面色扭曲地看着手錶讀秒。
「三十秒了!已經抱了三十秒了!喂,你差不多得了!」
謝聿安禮貌地退開,揚起一個淺淡的笑。
「謝謝。」
「害,別客氣,我們是朋友嘛。」
我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堵着耳朵在我哥停不下來的嘮叨聲裏被他拖了出去。
全然不知謝聿安在身後凝視着我的背影,漆黑的眼眸中正湧動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良久,他才低語出聲:
「朋友……」
「只是朋友麼?」

-16-
一模結束,我哥竟然破天荒地考了第一名!
我嚇壞了。
雖然我哥成Ţú⁺績還可以,但在小說裏,謝聿安轉來這所高中以後就從來沒掉下過第一。
此刻,謝聿安站在排名表前,眉心緊蹙,表情越發深不可測。
我戰戰兢兢地蹭過去,沒話找話:
「哇,今天天氣不錯。」
謝聿安應了一聲,沉聲道:
「最近天氣還有點涼,你哥——」
我心頭一跳,立刻九十度鞠躬,熟練且絲滑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其實我哥都是抄的,我回去就好好說他。」
謝聿安一怔。
「我是說,讓你哥多穿點衣服,要是把感冒傳染給你怎麼辦?」
啊?
我呆在原地。
原來不是天涼了,準備讓我哥破產了啊?
到家後,我當場揪住了我哥的衣領。
「說!你怎麼考出來的第一名?不管你是誰,從我哥身上下來!」
「抄的。」我哥答得很坦蕩。
我兩眼一黑。
好嘛,還真是抄的。
「你好好的抄出個第一名來幹什麼?!」
我哥義正辭嚴:
「妹啊,你覺不覺得,謝聿安雖然擺脫了他的養母,但精神上還是緊繃着一根弦?我這是爲了身體力行地告訴他,偶爾不做第一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一愣。
沒想到我哥心思竟然這麼細膩。
是我錯怪他了。
我哥微微一笑,從身後掏出一個快遞盒。
「而且咱爸說了,考到第一就給我買最新款的遊戲機。」
「喂!這纔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17-
高三的日子過得沒什麼新意。
直到高考前夕,一個突如其來的重磅消息引爆了全校。
姜檸在操場上給人送情書表白了!
姜檸?告白?跟誰?!
難不成是謝聿安?
我壓下心底莫名的一絲酸澀,探頭向操場看去。
不遠處,少女撩起耳邊的碎髮,正把一個粉色的信封遞給對面的男生。
好青春,好夢幻。
可是這人怎麼越看越像我哥啊?
臥槽,還真是我哥!
千萬別被謝聿安看到!
我轉過頭,四處尋找謝聿安的身影,卻發現他已經站在了窗口向下眺望。
壞了!
他已經看見了!
謝聿安只在那兩道身影上停留了一瞬,就漫不經心地把目光移向了遠方。
壞了!
他已經在想把我哥埋哪兒好了!
我急得團團轉。
哥啊,我費了那麼大力氣,才勉強維持住你和男主之間岌岌可危的友好關係。
結果你丫轉頭把女主給搶了!
你有病吧!
不管了。
我眼一閉,心一橫,湊到謝聿安身邊。
謝聿安見我過來,不由自主地露出一點笑意:「穗穗,我剛看見操場上——」
我急忙打斷:
「誤會!這是天大的誤會啊!我哥不識字,估計還以爲是戰書呢,哎呀你瞧這事兒整的!」
「……不識字?」謝聿安挑眉。
「嗯嗯對啊。」我連連點頭。
謝聿安神色古怪地思考了一會兒:
「這有點嚴重了,最好還是去醫院看看。」
見到我哥時,我氣不打一處來。
「你答應人家了?」
「沒沒沒有啊,畢竟我們現現現在還是高高高中生,還是得先學學學習。」
我哥面紅耳赤,一句話講得支離破碎。
嚯,都成結巴了,還挺有原則呢。
「再說了,我可是做哥哥的,當然要給你做個不早戀的好榜樣。」
我冷笑一聲,剛想嘲諷回去。
眼前卻忽而閃過謝聿安的臉。
早戀?我嗎?
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我摩挲着下巴, 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不再搭理我哥,默默進了房間思考人生。
然而,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哥的臉色變得好難看,簡直是咬牙切齒:
「果然……果然是那小子!混蛋!」

-18-
高考後,我第一時間回家大睡特睡一整天,傍晚睜眼才發現謝聿安給我發了消息。
【你喜歡的電影上映了,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我預訂了餐廳。】
我掀起被子就往外跑。
「哥!你怎麼都不提醒我一聲?」
我哥睡眼惺忪地從房間裏走出來。
「啊?我睡了多久了?今天幾號?」
算了。
我哥比我還靠不住。
我緊趕慢趕跑到電影院門口,謝聿安輕拍着我的背給我順氣。
「別急,離電影開場還有一會兒。」
不是因爲電影,是因爲想見你。
這句話在我的心頭打了個轉。
還是沒有說出口。
喘勻了氣, 我才發覺有哪裏不太對。
現在是盛夏, 謝聿安竟然穿了一件長袖襯衫,而且我眼尖地看見,謝聿安的領口處露出了一小片淤青。
怎麼回事?
我上手就開始解他的襯衫釦子。
謝聿安的聲音有點抖:「穗穗……」
我不管不顧, 扯開他的衣領。
果然, 衣服遮掩下, 是一大片淤痕。
我心疼壞了,抬手摸了摸。
謝聿安的眼睫隨着我的動作輕顫。
「疼嗎?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煩了?」
「不是。」
「還說不是!」
我兇巴巴地瞪了一眼謝聿安, 他爲難地抿了抿脣, 猶豫再三才開口:
「其實是……你哥。」
「我哥?!」我如遭雷劈。
「高考完那天, 我在回家路上就被你哥綁了,他說着些我聽不太懂的話,一邊哭一邊給了我一拳。」
謝聿安後面的話我一句也沒聽進去。
哥啊。
我絕望地抬頭望天。
好想跪下來求你不要再作死了。
結果發現我跪下了, 你作死得更快了。
事到如今,唯有一個辦法。
我結結巴巴地開口給我哥找補:
「那個, 其實,是因爲我、我喜歡你的事被我哥發現了, 所以才……」
謝聿安忽然撩起眼皮, 直直地看向我。
「真的?」
我視死如歸地點頭。
其實這話ƭů₁不假。
在我深思熟慮之後,我發現自己確實在不知不覺間對謝聿安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身爲惡毒女配,我終究還是走上了覬覦男主這條大不敬的道路。
我真該死啊!
可下一秒, 我卻被謝聿安緊緊攬入懷中, 毛茸茸的腦袋在我肩上蹭了蹭。
「我也喜歡你。」
「穗穗, 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一瞬間。
整個世界的煙花都彷彿在我的眼前炸開。
我暈暈乎乎地回抱住謝聿安。
我絢爛的,璀璨的初戀。
從這一刻開始。

-19-
高考成績出來後,我們四個人聚在一起研究了一整天志願填報。
最後,謝聿安去了復旦,姜檸去了同濟, 我跟我哥則選擇了復旦附近的一所 211。
幾所學校相隔的距離都不遠。
回高中取材料時, 於姐笑眯眯地遞給我一本書, 我這纔想起當初撿到的那本小說還在於姐手裏。
再次翻開時, 書裏的內容卻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子。
曾經的那些狗血情節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我們真正經歷過的,名爲青春的故事。
或許, 命運從來不會束縛任何一個人。
真正的未來,只有靠我們自己去譜寫。
我翻開最後一頁。
這個漫長的故事走向了終點。
而結尾只有一句話——
往後餘生。
三餐煙火暖,穗穗平安長。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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