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形肉珠

我媽開了家美容院,專門給男人做私密整形。
她技藝高超,做出來的效果有口皆碑。
無數富婆帶着小白臉,慕名而來。
可我知道,她是半個文盲,連手術刀都不會用。
真正起效的,是她整形用的珠子。
一顆顆來歷不明的怪味肉珠。

-1-
我媽小學輟學,卻開了家美容院。
半個文盲的她,做主刀醫生。
專門給男人做私密整形。
一場手術 10 萬。
每個月雷打不動,只做 10 場。
而今天,是這個月的最後一場。
王姐帶着小白臉來時,我媽午睡剛醒。
她揉了揉眼,打了個哈欠:
「怎麼這麼早啊,還沒到預約時間呢。」
王姐紅着臉,眼裏閃爍着期待:
「哎呀,誰讓你手藝那麼好,我越想越等不及。」
一旁的小白臉,也滿臉諂媚道:
「是啊,我也想早做,讓姐姐早開心嘛。」
這小白臉是王姐的新寵。
面容俊美,嘴巴又甜,很會來事。
但唯獨那方面,不太讓王姐滿意。
所以王姐就找到我媽。
出資替他預約了整形手術。
我媽的技藝,在富婆圈裏,那可是遠近聞名的。
只要經過我媽的手,就沒有說不好的。
只可惜,就算富婆再如何砸錢。
我媽每個月都只做 10 場手術,從不加場。
別人皆以爲她有個性,隨心所欲。
可我知道,不是她不想做,是她根本做不了。
因爲整形所需的珠子,每個月只有 10 顆。

-2-
手術即將開始。
王姐離開,去貴賓室等着。
而我媽讓我帶着小白臉,去做術前準備。
畢竟是手術,小白臉多少有些緊張。
他試探性地問我媽:
「姐,那玩意……是什麼材料呀?」
來這做手術的男人,其實都心知肚明。
整形嘛,總歸要填補點材料,緊張是正常的。
「小帥哥別緊張,我們用的都是德國進口新科技材料。」
我媽拍了拍他的肩,眯着眼笑:
「沒有異物感,很舒服很安全,和自己長的一樣哦。」
一旁的我,默不作聲,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我媽說謊了。
那些珠子,根本就不是什麼德國進口材料。
而是她在一個漆黑詭異的屋子裏,憑空變出來的。
美容院鄰邊緊靠着的小別墅,就是我家。
在頂層五樓,有間被層層枷鎖封住的屋子。
爸媽從小就千叮萬囑。
警告我們三姐弟,誰都不能靠近那間屋子。
小時候我們三人,好奇心重。
趁某天爸媽不在家,悄咪咪地爬上五樓。
側趴着往門縫裏瞅,想看看裏面有什麼。
剛一趴下,一股濃郁的腥臭味,就嗆得我咳嗽不止。
後來,就被回家的爸媽,當場逮住。
打了個半死不活。
那是這輩子,爸媽對我姐和我弟,下手最狠的一次。
尤其,對我弟最狠。
他們兩個向來最寵弟弟,甚至到了溺愛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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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次他明明只是站在我姐身後。
連趴都未趴下,什麼都沒瞧見。
爸媽卻活生生打斷了他的一條腿。
弟弟在牀上躺了足足一個月,纔將骨頭養好。
自此之後,我們三姐弟,再也不敢靠近那個屋子。
但好奇心重的我,總是悄悄地觀察我媽。
我發現,她每天清晨,都會拿着小匣子。
眉頭緊鎖地走進那個緊閉的小黑屋。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又很快從裏邊出來。
只不過緊鎖的眉頭,舒緩開來,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而再出來時,她的匣子裏,通常會裝着一顆碩大的肉色珍珠。
它通體泛着渾濁的光澤,溼答答的,有一股腥臭的怪味。
我的嗅覺比常人靈敏。
稍稍吸了吸鼻子,就聞出了。
那就是我媽用來給男人做整形的珠子。
因爲每一個剛從手術檯下來的男人。
身上都會散發着這股熟悉的腥臭怪味。

-3-
小白臉聽了我媽的話,也不緊張了。
多情的桃花眼眯了眯,故意討好似的,勾了勾我媽的手:
「那姐姐等下要輕點,弟弟我啊,很怕疼哦。」
從這個小白臉進門時,我就發現了。
他看我媽的眼神,很不對勁。
第一眼驚豔,第二眼黏膩。
現在則多了幾分,撩撥的曖昧。
不過,我已然見怪不怪。
美容院接待了那麼多男人。
他不是第一個對我媽起心思的男人。
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因爲我媽,長得確實美豔動人。
明明歲數也四十多了。
可那皮膚依舊細膩緊緻,臉上看不出一點細紋。
整個人白皙中透着紅潤,精神氣看着,頂多也就三十歲。
我大學畢業那天,她來學校參加畢業典禮。
惹得同班同學紛紛豔羨:
「天啊!沈娣你姐真好看,直接原地出道吧!」
還有幾個ţú⁶男生,以爲是研究生學姐,羞着臉去找她要微信。
幾張模糊側臉照,就在表白牆連掛了好幾天。
我媽的臉上,真的幾乎沒有一點自然衰老的痕跡。
年輕到甚至可以用詭異來形容。
而且,她從來不做保養,也不做任何醫美。
連洗面奶都不用,日常只用清水洗臉。
偶爾稍顯憔悴之時,只要來美容院,做一臺手術。
出來後,就跟吸飽了精氣似的,愈加容光煥發。
我也不是沒有好奇過。
可我媽每次做手術時,都會將門窗緊緊關閉,禁止任何人進入。
甚至連手術門,都要特地從裏面反鎖。
自然,這一次也不例外。
在小白臉簽下術前同意書後。
我媽就推着他的輪牀,進了手術室。
隨着手術室的燈光亮起,鎖釦轉動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跟以往任何一臺手術一樣。
我正想轉身離開,去貴賓室招呼等候的王姐。
卻意外瞥見,側面牆壁上,一個不起眼的小窗戶。
居然可以窺視到手術室內的光景。
我神色一怔,想到了幾天前,因盛夏天氣燥熱。
手術室靠陽的窗戶,經長期暴曬,突然爆裂,出現了碎紋。
我媽就找人將手術室的窗戶玻璃,全都升級更換了一遍。
許是安裝師傅粗心大意,把側牆小窗戶上的單向鏡,給裝反了。
如此,反倒能讓人看清:
我媽究竟在手術室內遮掩些什麼。

-4-
手心冒汗的我,舔了舔嘴脣,步履忐忑地靠近了些。
並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手術室內。
只見,我媽身穿白大褂,手持注射針管。
正在給手術檯上的小白臉打麻醉。
麻醉這種東西,講究精準。
打少了沒用,打多ƭũ̂⁵了則會損壞神經。
她是半個文盲,自然控制不好注射的量。
所以,那注射管裏裝的不是麻醉藥。
而是補充能量的葡萄糖液。
隨着葡萄糖從針管,注射進小白臉體內。
沒幾分鐘的時間,小白臉就緩緩昏睡過去,沒了知覺。
葡萄糖可沒麻醉的作用。
真正起效的,是我帶小白臉籤術前同意書時,給他倒的那杯水。
那裏面摻了高濃度的安眠藥,可以讓人深度昏迷兩個小時。
我媽如此大費周章,爲的無非就是向患者遮掩。
遮掩她這個在富婆圈內,技藝高超,遠近聞名的男科聖手。
其實只是個連小學都沒讀完的野雞醫生。
小白臉徹底昏睡後。
我媽乾脆利落,開始了手術。
隨後,我看見她從匣子裏,拿出了那顆腥臭詭異的肉色珍珠。
以往我都是悄悄藏在樓梯口。
看着她從五樓黑屋出來後,隔着遠距離,偷偷瞧一眼。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之近地觀察它。
它通體光滑圓潤,渾身掛着透明黏稠的不明液體。
一層光澤渾濁的肉皮下,好似有什麼東西,在緩緩蠕動。
我緊緊貼着單向鏡,睜大眼睛,還想仔細瞧瞧它的模樣。
可我媽卻手捧着肉珠,將身子側到了一旁。
而這一側,正好進入了我的視野盲區。
我看不見那顆肉珠,也看不見她手上的動作。
只留下她在手術檯前徒手忙碌的背影。
十分鐘後,她再次轉身。
手上那碩大的肉珠不見了。
而小白臉的手術,已經完成。
一圈又一圈的小肉珠。
圓潤光滑,大小一致,排列規則。
彷彿是自己長出來的一樣。
我壓住自己想要尖叫的衝動,收回視線,躡手躡腳,想從小窗戶處離開。
可下一秒,手術室內的一幕,讓我震驚得瞪大雙眼。
只見,我媽竟然掀起了白大褂,爬上了手術檯……
手術室內春光一片,而我在室外瞳孔震顫。
片刻後,表情陶醉的我媽,突然神色一滯。
臉沉了幾分的她,抬眸直勾勾地看向我,眼神銳利。
雙目對視間,我汗流浹背,落荒而逃。

-5-
可很快,我就冷靜了下來。
小窗戶的玻璃是單向鏡。
室外看向室內清晰無比。
但室內看向室外,則是一面平滑的鏡子。
也就是說她看不見我。
我強裝鎮靜,裝作無事發生。
泡了壺茶水,如往常般,正打算去招呼王姐。
剛到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了諂媚的男聲:
「王姐,你看看我這項目,保準你賺大錢!」
我知道,是我弟沈永耀來了。
他囂張跋扈,畢業後無所事事,向爸媽吵着嚷着說要創業。
作爲唯一的男孩,爸媽自小溺愛他。
起初是給了他許多錢,讓他自由發揮。
但短短一年,虧空殆盡,還讓爸媽替他填了不少外債。
可他卻不死心:「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可是紅海項目,只要投資包賺的!」
我家裏有錢,但經不起他這樣敗家,便沒有給錢。
沈永耀狂妄自大,固執己見。
覺得是他們不識好歹,沒有投資眼光。
於是,他拿着手上懸浮的項目,四處招攬投資方。
「王姐你信我,這個項目前景特別好,包你本金翻四番!」
他鍥而不捨地推銷着,可對面的女人興致缺缺。
王姐精明也圓滑。
車軲轆話轉了轉,絲毫不提投資的事。
見我捧着一壺茶水過來。
藉口茶水的熱氣吹臉,花了臉上的妝,趁機溜去衛生間補妝。
沈永耀見狀,也明白她是不想投資。
僅剩我二人的休息室裏。
他一如往日,把氣撒在了我身上:
「都怪你踏馬那天晚上沒伺候好王總!
「你當時表現得浪一點,我現在早收夠投資了!」

-6-
我睫毛輕顫,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聽着他,滿嘴的咒罵與侮辱。
而背在身後的手,攥得緊緊的,短圓的指甲嵌得掌心生疼。
同樣是爸媽的孩子,但我與他僅從名字中,便能窺見天差地別的人生。
永耀永耀,是永Ṱŭ̀⁷遠耀眼的存在。
而沈娣,拋開娣字,再無其他。
她的存在不被在意,也沒有意義。
所以,當弟遇到阻礙,「娣」就理所應當被獻祭出去。
因爲項目無人投資,沈永耀找上了財大氣粗的土老闆王總。
王總好色重欲,最喜歡未經人事的青澀女孩。
於是,他投其所好。
在他的生日宴會上,給我狂灌下了藥的酒水。
然後,把昏迷的親姐姐,送上了利益者的牀。
事後,看着我崩潰控訴。
他囂張不屑,毫不畏懼:
「你大膽去鬧啊!看在這個家,爸媽是站你還是站我?!
「沈娣我勸你聰明一點!乖乖閉嘴,當作啥都沒發生,在家纔會有好日子過!」
他那些噁心話,句句戳心,字字入骨。
可我卻無力反駁。
爸媽只會偏袒他,不可能在意我。
我只有一個選擇:忍氣吞聲。
而那個土老闆王總白手起家,商業眼光也是有的。
嘴上說着投資,其實就象徵性地投了幾十萬,純當打賞。
這幾十萬,在沈永耀眼裏,無異於打發叫花子。
無處泄憤的他,就把這一切怪在我身上。
怪我不夠浪,怪我故作矜持,怪我沒伺候好男人。
但凡投資碰壁,他就會如現在一樣,遷怒於我。

-7-
他的咒罵,直到我媽出現後才結束。
只見,她面色紅潤,精氣飽滿。
後面跟着手術後,脣色微微泛白的小白臉。
王姐聞聲趕來,毫不避諱地對小白臉摸了又摸,那是滿意得不得了:
「哎呦,淑妺你這手藝,果然沒讓我失望喔!」
隨後,她迫不及待跟我們告別。
挽着小白臉,火急火燎坐上帕加尼,飛馳離開。
這也是我媽手術的一大優點:
術後沒有恢復期,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王姐走後,我媽的視線落在了我身上。
她斜眸打量着我,表情意味深長。
剛纔在手術室內,她看不到室外的我。
但那一眼,想必已經知道,單向鏡裝反的事。
我內心膽戰,面上強裝冷靜。
她從小就警告我們,好奇心會害死人。
關於家裏那間上鎖的屋子,關於整形手術的祕密。
她始終隻字不提,不透露一絲一毫。
被她捧在掌心,寵溺至極的兒子。
都能因好奇,被她活生生打斷一條腿。
倘若讓她發現我不僅偷窺,還撞破了她的風流事。
後果,必然不堪設想。
可沒想到,她只是淡淡開口,囑咐我今晚叫大姐回家喫飯:
「讓你姐下班一定過來,今天晚上我有大事宣佈。」
沈永耀疑惑:「媽,哪門子大事,現在不能說?」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
「當然,是關乎咱家根本的大事。」

-8-
傍晚,餐桌上。
我們家難得齊聚一堂。
見大家都喫得差不多了,我媽放下筷子:
「我打算把美容院的生意,交給沈娣。」
此話一出,在座的人,神色皆變。
我爸,怒目圓睜,欲言又止。
我姐,滿眼憂愁,默不作聲。
我弟,大爲不滿,上躥下跳:
「媽,你瘋了嗎?!那美容院可是咱全部的家業啊!
「你放着我這個唯一的兒子不傳,你傳給她?!
「她不就相當咱家一保姆嗎,她懂個屁!」
我是家裏最不被待見的存在。
我爸重男輕女,他只在意兒子。
我姐貌美,長得跟我媽很像,也頗受她的偏愛。
而我,容貌不醜,卻與奶奶有七八分相似。
我媽討厭她那刻薄的婆婆,我爸討厭他那偏心的母親。
於是,他們把對奶奶的怒火,投射到了我身上。
他們對我,沒有關愛,只有使喚。
因爲五樓的祕密,不方便請保姆。
所以一日三餐,家務瑣事,全丟給我來操勞。
我弟沈永耀,喜歡刁難我。
他故意嫌地板不乾淨,要求我跪地擦拭。
每年冬天,還逼着我手洗衣服。
我媽林淑妺,體虛貧血,嘴巴挑剔。
曾經連砸五碗我做的補血湯,只因口感不佳。
我爸沈建文,有輕度躁鬱症。
稍有不如意,便拳打腳踢,拿我泄憤。
所以,我從未想過,我媽居然會把最賺錢的美容院交給我。
聽了我弟不滿的質問,我媽臉色一沉,語氣嚴肅:
「不孝子,沒大沒小,嚷嚷什麼呢!
「你在外想幹啥生意,我都不管你!
「但美容院的生意,這輩子想都不要想!
「記住,我今天是在通知,不是在徵求誰的意見!」
最後一句話。
她在說給我弟聽,也在說給所有人聽。
於是,這頓難得的家庭聚餐,以我媽的堅決,不歡而散。

-9-
當天深夜,我聽到爸媽在樓上爭吵。
我二樓的臥室,上方正對着的,便是他們三樓的房間。
他們夫妻並不恩愛,相處都是沉默,平時很少聽到動靜。
可這次我卻隱隱約約,聽到了幾句零碎的話。
「不是說好這個月完,就不幹了嗎?」
我爸的語氣剋制且帶着怒氣。
「接着幹下去,萬一再出事,咱們都得完蛋!」
我媽揚高語調,聲音尖細:
「你在這大呼小叫什麼!開美容院不還是你的主意?!
「現在你說不做就不做,咱們這一大家子誰來養啊!」
她頓了頓,理直氣壯道。
「再說了,要怪就怪那些人心理脆弱,跟咱們沒關係!」
隨着一陣沉重的嘆息。
樓上再次迴歸往日的平靜。
我思索着他倆的話,內心泛起不祥與詭異。
可我還來不及細想,就有人敲響了我臥室的門。
我聲音微顫,試探性地問:「誰……啊?」
一道刻意壓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阿娣,我是姐姐。」

-10-
我姐,沈永雅。
她是家裏唯一對我有幾分同情與憐憫的人。
只不過,人都利己。
她不落井下石,但也不會雪中送炭。
幾年前,她因與我媽有了矛盾,就搬出家,很少回來。
往日就算喚她回家,她也從不留下過夜。
今晚倒是一反常態,難得主動留宿。
她一進門,就左顧右盼,很是警覺地把門窗關得死死的。
而後,她握着我的手,眼裏皆是擔憂:
「阿娣,那個美容院你絕對不能接手。」
她說,爸媽平時多寵弟弟,我們彼此心知肚明。
如果美容院的生意,當真是香餑餑,又怎麼可能輪得到我。
「你要是接手了,說不定還會惹上一身禍!」
她滿臉愁容,苦口婆心地勸我。
我自然知道她說得有道理。
封鎖的黑屋、奇怪的肉珠、詭異的手術,以及我媽不會衰老的面容。
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
在這背後一定藏着驚人的祕密。
可我還是故意裝出心動,甚至期待的模樣。
因爲她在勸我時眼神飄忽,似乎知道些什麼,欲言又止。
終於,幾經交流,見勸不動我。
她妥協似的嘆了口氣,與我四目相對:
「你還記得我失蹤很久的前男友嗎?」
我的腦海隱隱約約浮現出一張俊美的帥臉。
他是我姐大四時談的男朋友。
那段感情我姐很認ṱū́ₑ真,甚至還拿照片給全家人看過。
可後來某天,他卻如人間蒸發,再也尋不到蹤跡。
「他死了。」
我姐怔怔地盯着我說。
「在媽給他做完手術,不到兩個月,他暴斃身亡。」

-11-
我姐說當年前男友失蹤,她尋求無果後,便放棄了。
可幾年前,卻無意間翻到,家裏美容院的手術登記冊。
她知道母親每個月,不多不少,只做十場手術。
可冊子裏有一個月份,只登記了七場。
而那月的最後一場,被手術人就是她的前男友。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做手術,但他做完手術後就失蹤了。」
她說,緊接着兩個月後,前男友便蹊蹺而亡。
據說死的時候,全身瘀青。
氣血像被榨乾了,臉色白裏透黑,非常詭異。
可他的家人,卻一言不發,很快就將他潦草下葬。
「再後來,我就去查了近幾年,找媽做過手術的男人。
「無一例外,不是在圈內銷聲匿跡,就是精神受挫,崩潰自殺。」
我姐無奈地嘆了口氣,最後勸了我一句。
「阿娣,我話說到這,後面怎麼辦你自己決定。」
她離開後,我躺在牀上,思緒凌亂。
其實,我也向她隱藏了一個祕密。
她前男友已死的事,我早就知道。
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他因何而死。
會來我們家美容院做手術的,又有幾個是正經男人呢?
不是富婆帶來的小白臉,就是想攀富婆的小白臉。
而她前男友是前者。
他們那種男人,在富婆那被當成玩物使喚。
內心難免滋生埋怨與不甘。
於是,就會在不諳世事的女大學生那,找尋男人的掌控感。
當年,我媽的某位富婆常客,帶他進美容院時。
瞧着那張跟女兒戀愛官宣照中,別無二致的臉。
她便知道了,我姐只是他用來尋求掌控感的存在。
因爲怕姐姐難過,我媽要求我閉嘴,保密。
再後來,我就聽到了這個男人,死掉的消息。
據說,是富婆們太喜歡他了。
這事畢竟不光彩,富婆就砸錢封了家人的口。
隨着他家人拿了錢,火速將其下葬,這事就此了結。
至於我姐說的第二件事,倒確實給我提了個醒。
美容院很多富婆都是回頭客。
她們身邊的小白臉,固定每兩年就會換一個。
以前我還以爲只是單純地喜新厭舊。
如今看來,想必也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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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樁樁一件件,讓我腦子越想越混沌。
最後,不知不覺,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當晚,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自己又回到了手術室外的小窗戶旁。
室內春光旖旎,兩個身影,起起伏伏。
可跨坐在小白臉身上的女人,突然猛地抬眼盯着我笑。
僅一瞬間,就嚇得我冷汗直流,當場驚醒。
因爲夢中女人的那張臉,不是我媽。
而變成了我自己。
可還未等我從驚恐中緩過神來。
門外就傳來了我媽罵罵咧咧,砸門的聲音:
「我給你臉了是吧,都幾點了還在睡?!
「昨天不都跟你說了,今天要早起上五樓嗎?!
「不想接手美容院,你就麻溜收拾東西,從家裏滾出去!」
宣佈把美容院交給我後。
她就讓我第二天早起,跟着她上五樓進小黑屋。
但昨晚我反常地睡得太死,竟然錯過了鬧鈴。
我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房門一打開,響亮的一巴掌就甩在了我的臉上。
「不聽話的東西,趕快跟我上樓!」
我媽不耐煩地瞪着我。
除了我姐,他們這些人都一樣。
稍有不滿,就拿我泄憤。
我捂着半邊臉,低聲下氣「嗯」了一聲。
順從又唯唯諾諾地跟在她身後,上了五樓。
住在二樓的我,跟着她的腳步。
每上一層樓,就會聞到愈來愈濃烈的腥味。
這腥味我很熟悉,就是從那間層層封鎖的神祕黑屋裏傳來的。
我留心嗅了嗅氣味。
很怪,今天這股腥味,明顯比平常更加濃郁。
而等腳步邁上五樓,眼前的場景,讓我與我媽錯愕不已。
只見,黑屋外層層的鎖和鎖鏈碎得七零八落。
屋門虛掩着,門縫有被破開的痕跡。
而地上,還丟着剪斷鉗和斧頭。
我媽臉色煞白,雙手微微顫抖,點開了手機上的監控錄像。
自從小時候我們姐弟,偷趴黑屋的門縫之後。
爸媽就在每個樓層,都裝了監控攝像頭。
我媽緊攥着手機,瞪着眼死死盯着屏幕。
卻看見昨晚後半夜,我弟鬼鬼祟祟地爬上五樓。
他拿着剪斷鉗,把鎖和鎖鏈,全部剪斷。
卻發現最裏邊,還有一層電子鎖。
沒了耐性的他,揮起斧頭,朝門縫砍去。
憑着粗暴蠻力,硬生生將門給破開了。
揮舞斧頭的聲響之大,家中卻無人驚醒,睡得如此之死。
看來就是他特地動的手腳。
在沈永耀看來,這個屋子裏藏的,是我們家賺錢的祕密。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沈家的獨子。
這一切毋庸置疑,將來都會是他的。
可沒想到親媽,竟然把最賺錢的美容院,給了最不受待見的我。
興許內心不甘的他,咽不下這口氣。
纔會想搶先我一步,知道這屋子裏的祕密吧。
我媽估計也想到了這一層。
「快,去老街理髮店,把老闆娘喊過來!」
她微微發抖的手攥着我,慌亂中保持着最後一絲冷靜。
「記住,花多少錢都成,一定把她喊過來!」
我眉頭微皺,臉上寫滿不解。
老街理髮店的老闆娘,大家都叫她紅妹。
周圍盡人皆知,她打着理髮店的名義,做皮肉生意。
監控錄像顯示,我弟進黑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我媽第一時間,不去關心她寶貝兒子的情況。
反倒着急忙慌地,讓我去找一個妓女?
這舉動實在匪夷所思。
但我也不敢多問,趕緊跑下樓去找紅妹。

-13-
在去的路上,我遇到一個奇怪的女人。
她身穿發皺的道袍,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嘴角還泛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隱隱約約地,我似乎聽到她在說:「我可以幫你。」
但越過街角後,我一扭頭她又忽然消失不見。
內心膽戰的我,趕緊加快腳步,跑去紅妹的店裏。
當我把紅妹叫到家裏後,全家都站在五樓焦急地等我。
我媽見紅妹來了,二話不說,拽着她往屋子裏推。
「不是,有病吧你,扯啥扯啊!」
紅妹不爽,細尖的聲音嚷着。
「要不是看你們給的錢多,大清早地我纔不過來呢!」
我媽手勁發狠:「別廢話,再加一萬塊,給我進去!」
只見,我媽的動作利落。
推開虛掩的門將紅妹丟了進去。
又迅速將門關上,似是害怕些什麼。
一番操作下來,紅妹自然不悅,在屋內大罵個不停:
「死瘋婆子,你把我關裏面幹啥?!
「烏漆嘛黑的,連個屁都看不見!
「這味也滂臭,你們在這養死魚啊,這麼腥!
「一羣人跟發了癲一樣,全家都是神經……
「……」
片刻的沉默後。
屋內爆發出了驚人的慘叫聲。
只聽,裏面人喊道:
「死……死人了!」
聽到這句話,我媽緊繃的弦像是斷了。
她瞬間失去理智,什麼也不管了。
大門敞開,她直直衝進了屋子裏。
在外邊光線的照耀下,我終於得以瞧見這間屋子的廬山真面目。
紅妹因驚恐而暈厥。
沈永耀幾乎赤身裸體地癱在地上。
而他周圍是散落一地的衣服。
屋內空曠,沒有其他擺設。
只有一個類似供臺的桌子。
方正的供臺上,供着我難以形容的生物。
那是一團淺色微透明狀的肉塊。
整團肉輕輕蠕動着,彷彿有生命般,在一呼一吸。
而它的腹體孕育着一顆通體黏膩的珠子。
正是我媽用來做手術的詭異肉珠。

-14-
Ťū́₄那天,我弟被救護車送進醫院。
好消息:並沒有死。
壞消息:半死不活。
醫院給他做了全身檢查,什麼毛病都沒有。
但就是像個植物人,遲遲不醒。
爸媽動用人脈,給他聯繫各大名醫。
卻都沒有用,瞧不出病症。
我爸暴躁崩潰,對我媽非吼即罵:
「林淑妺,這全都他媽怪你!
「要早聽話不做那缺德生意,他也不會躺在牀上,沒了半條命!」
我媽咬牙切齒,冷眼瞪着他:
「沈建文,你這沒本事的玩意,真會倒打一耙!
「當初搞來那東西的是你,說要開美容院的是你!
「沒有我這幾年賺錢養全家,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在他們劍拔弩張,恨不得手撕了對方的時候。
我弟的病房裏,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她說,她有辦法能救我弟。
「只不過,代價是以物換命。」
我一抬眸,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她正是那天奇怪的女道士。
只見,她似笑非笑地看向我爸媽:
「靠那邪物賺這麼多錢,也該物歸原主了。」
我爸媽像是想起了什麼,神色瞬間慌亂。
也是那天,我終於知道了這一切的真相。

-15-
十幾年前,他們還是鄉下普通的農民。
某天我爸突然在河邊,撿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它像是一塊透明肉團,渾身散發着淡淡的腥味。
他看着模樣,跟村裏老人所說的太歲很像。
便滿心歡喜地帶回家養了起來。
可越養越覺得不對勁。
它身上的腥味,似乎有催情的功效。
只要男人一聞,便燥熱難忍,必須找女人排解。
也因此,他們夫妻倆日益恩愛。
隨着他們恩愛的次數增多,那肉團的腥味也日益濃郁。
甚至漸漸地,孕育出了一顆奇怪的肉珠。
機緣巧合下,他們發現肉珠內含黏稠蠕動的液體。
只要讓男性用了,就會得到特別能力。
從而更加吸引女性。
特別的能力?想來就是長出的詭異珠子了。
但他們不怕,我爸甚至提出靠它賺錢的主意。
那股腥味對女人無效。
於是,他們夫妻二人分工合作。
我媽負責採珠,做手術。
我爸負責招攬客戶。
沒想到生意火爆,財富更是潑天而來。
直到一個神祕的老道士,登門拜訪。
向他們索要那塊詭異肉團:
「雄陽太歲,吸食男女慾念爲生,乃是邪物,萬萬留不得。」
爸媽雖內心惶恐,但因貪慾,咬口毫不知情。
還嚴詞呵斥,將老道士攆了出去。
老道無奈搖頭。
拋下一句「總有再見之日」,便擺手離開。
幾年過後,我爸漸漸感受到了身體的異樣。
他發現一旦用了肉珠,男人再也無法生育。
不僅如此,時間久了,甚至會萎縮。
直至……無法行人事。
而隨着太歲越長越大,氣味越來越腥。
肉珠對人的功效越來越強,但能維持的年份也越來越短。
起初是六年,後面是四年,再到如今不到兩年。
男人嘛,把那東西看得比什麼都重。
術後廢掉的男人,也自然在圈內銷聲匿跡。
接受不了的,則鬱鬱寡歡,精神受挫。
最後乾脆自行了斷。
而女人接觸過這種男人,就會上癮。
這就是我姐的前男友會那麼快死的原因。
我媽擔心他術後去禍害姐姐。
於是,就在手術時給男人用了三顆肉珠。
本以爲加強劑量,會讓他加速萎縮,成爲廢人。
沒想到,他卻受不住,兩個月就暴斃身亡。
那麼多條人命加起來,我爸開始怕了。
可我媽卻因爲貪戀榮華富貴,不願關閉美容院。
再後來,她就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把美容院交給我,讓我替她賺錢。
若真惹上了事,那鍋也是由我這個最不受待見的女兒來背。

-16-
十幾年過去了。
爸媽也沒想到,當年老道的一句「再見之日」,竟然成了真。
而如今這個名爲遊燕的女道士,便是老道的弟子。
「雄陽太歲,是至陽至淫之物。
「其散發的腥味,又稱魅毒。
「你兒子吸入大量魅毒,且未及時排解。
「所以昏睡至今,無法甦醒。」
女道士對着我爸媽微微一笑。
「不過放心,我有辦法救他。
「但是以物換命,想救他就拿雄陽太歲來換。」
我爸沒有絲毫猶豫,想都沒想,張口就答應。
這麼多年,其實他內心恨死這邪物了。
他恨這玩意讓自己不能人事,變得男不男女不女。
恨這玩意讓妻子慾求不滿,給他戴了一頂又一頂的綠帽子。
恨這玩意害了他唯一的兒子,讓他成了一個半死不活的植物人。
但我媽卻遲疑了。
雖然她重男輕女,但更愛自己。
她本該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文盲農婦。
面朝黃土背朝天,念着家長裏短,窮窮苦苦地過一輩子。
可雄陽太歲的出現,卻改變了她的一生。
燈紅酒綠,無盡的財富。
男女之間,極致的歡愉。
以及,美豔動人,不衰的美貌。
這一切,她割捨不了,也無法割捨。
哪怕代價是她親生兒子的性命。

-17-
雄陽太歲是邪物,但也有靈性。
它孕育陽珠,吸食男女慾念,反哺自身。
女人與用過陽珠的男人交好後,可以容光煥發,延緩衰老。
只要交好的陽珠男人越多,甚至可以做到永葆青春。
我媽嘗過的最多。
給雄陽太歲提供的慾念養料,也最多。
她又每天爲其服務,採摘陽珠。
因此,早就被它認作供養人。
而除非供養人心甘情願,否則誰也拿不走雄陽太歲。
女道士給我家三天的考慮時間。
無論如何,我媽始終不願交出雄陽太歲。
「誰知道那個女人說得是真是假?!
「我就不信永耀的病,只有她能治!」
我媽眼咕嚕一轉,神情變得愈加癲狂。
「聽說鄉下的邪婆,會一種巫術,可以以命換命!
「我們就把……」
她猛地扭頭盯着我,像是找到了替死鬼。
「對,就她!我們把她拿去換永耀的命!」
我內心一顫,在那瞬間宛如窒息。
空洞的眼瞳下,盛滿了瑩潤的淚。
你看,連我唯一的母親。
也覺得「娣」爲弟獻祭,理所應當。
我媽面目猙獰,駭人的眼神,彷彿要把我生吞活剝。
卻未發現一旁的我爸,怒目圓睜,青筋暴起。
強忍的怒與恨,已經瀕臨爆發點。
我擦了擦眼淚,識相地走回自己臥室。
媽,既然要以命換命,那就拿你的命來換吧。

-18-
確實,供養人不願,誰也不能拿走雄陽太歲。
但倘若,供養人不在了呢。
我媽體弱貧血,每天都要喝一碗補血藥湯,補氣血。
可我弟出事後,她日夜操心,停了補血的藥湯。
要是運氣不好,身體磕了碰了,遇上大出血,是真會沒命的。
我爸本來就因用珠後遺症,鬱結在心,患上了躁鬱症,每天都要服藥。
前不久我又因粗心,把保健藥片和他的躁鬱藥搞混了。
現在稍稍受點刺激,就控制不住自己,躁鬱發作。
而剛剛,我又不小心手滑,給他發錯了照片。
那張照片,可是我在手術室外,單向鏡的小窗戶那拍的呢。
春光一片,我媽的表情,很是陶醉。
哦,對了。
現在我爸身邊,應該還放着那根他最愛的高爾夫球杆。
鋁合金做的,打人特別疼。
幾年前,他躁鬱症發作。
嫌我給他倒的開水太燙,就是拿它打的我。
鑽心入骨,我出了好多好多的血,疼得撕心裂肺。
我鎖上臥室的門,在房間內靜靜等着。
只聽,樓下的男人暴怒而起,像是不受控的野獸。
他嘶吼着咆哮着,大罵女人:「自私惡毒放蕩。」
隨後,底下傳來了悽慘的尖叫與哭喊。
而我在房內,面無表情,戴上了耳機。
……
幾天後,一則富豪殺妻的報道,登上頭版頭條。
據報道,躁鬱症男子因不滿妻子出軌。
用高爾夫球杆痛擊妻子頭部身體數十下。
導致妻子休克,並失血身亡。
家裏的監控錄像,就是證據。
涉案男子,目前已被警方控制。

-19-
我媽死了。
雄陽太歲, 沒了供養人。
被女道士遊燕拿走。
她說,要把它再度封印,不再害Ťṻₑ人。
分別前,她脣角微勾,向我伸出手:
「沈娣,合作愉快。」
我垂眸, 握住她的手,笑得風輕雲淡。
沈永耀出事那天。
去找紅妹的路上,我與遊燕初見,便做了一場交易。
我幫她拿到雄陽太歲。
而她,幫我說一個謊。
想解我弟的魅毒,其實一劑至陰的中草藥就好。
但我借她的嘴,切掉了沈永耀的命根。
他醒後,看到報紙上那則富豪殺妻報道, 情緒崩潰。
衝過來與我扭打在一起, 並大喊大叫:
「沈娣是你……是你慫恿我去五樓, 撬開那扇門!」
但很快他啞然失聲。
因爲扭打中, 我故意拽下他的褲子。
於是,他在大庭廣衆下, 露出那男不男女不女的下半身。
我露出大仇得報的冷笑。
那時, 被他當資源, 送上男人的牀。
我就發誓, 一定要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在這之後, 無法接受現實,日益瘋癲的他。
最終, 被我理所當然, 送進了精神病院。
去牢裏探望我爸時, 我笑着告訴他:
「爸,你的寶貝兒子, 現在跟你一樣。
「也是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廢物。」
他看着我幸災樂禍地笑, 似是明白了什麼。
隔着鐵窗欄, 怒目圓睜,說要殺了我。
「殺我?」
我眯着眼,歪了歪頭道。
「爸你忘啦, 你判決下來了。
「是死刑哦。」

-20-
後來,爸媽死,沈永耀瘋。
家裏的財產,被我和我姐平分。
分到我手裏, 有幾千萬。
我拿這些錢,去投了許多項目。
短短幾年的時間,錢就翻了數倍。
財富自由後, 許多小白臉主動找上了我, 妄想攀富。
某天,我在某位小白臉身上, 再次聞到那熟悉的腥臭味。
當來到給他整形的美容院, 見到主刀醫生時,我神色一頓。
只見,遊燕換掉了那身發皺的道袍。
衣服穿戴,皆是價值不菲的奢侈品。
她脣角微勾, 向我露出得逞的笑。
恍然間,她好像成了,第二個林淑妺。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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