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真假千金文裏的傻子

我穿進一本真假千金文,成了被找回家後受盡欺凌的真千金。
可惜系統卡 bug,我穿成了智力只有五歲的小傻子。
假千金誣陷我偷項鍊,我拉住她的手:
「姐姐的手好涼,我幫你暖暖!」
她愣住,突然紅着眼眶把項鍊戴回我脖子上:「……笨蛋,誰要你關心!」
瘋批哥哥想報復社會,我抱着小熊玩偶,眼巴巴看他:「哥哥,我害怕打雷……」
他沉默良久,放下染血的刀,笨拙地捂住我耳朵:「……怕就別聽。」
後來姐姐每天變着花樣給我扎辮子,哥哥學會烤小餅乾,連素來冷漠的父母都搶着給我讀童話書。

-1-
「念安小姐,請下車,我們到了。」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刺眼的陽光讓我下意識抬手遮擋。等等,我的手怎麼這麼小?
「系統!系統!這怎麼回事?」我在腦海裏瘋狂呼喚,「你不是說我會穿成豪門真千金嗎?怎麼變成小孩子了?」
【警告!系統出現未知錯誤..ṭṻ¹.】機械音斷斷續續地回應,【宿主身體年齡鎖定爲 18 歲,但心智年齡…嗞嗞…受干擾降爲 5 歲…嗞…正在嘗試修復…】
管家不耐煩地推我:「念安小姐,別讓老爺夫人久等。」
我踉蹌着爬上大理石臺階。
水晶吊燈下,三個人影冷漠地俯視着我。
「這就是鄉下找回來的丫頭?」白裙少女歪頭打量,「怎麼像只呆頭鵝?」
「予薇。」美婦人輕斥,卻溫柔地替她整理衣領。我鼓起勇氣伸手:「媽……」
她後退半步,用手帕擦碰過我的指尖。
宴會廳觥籌交錯。
父親簡短致辭:
「今天請大家來,是正式介紹我們周家的親生女兒,周念安。雖然她從小在鄉下長大,但畢竟流着周家的血。」
賓客們的目光齊刷刷投向我,有好奇的,有憐憫的,更多的是看熱鬧的。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着餐巾,把它扭成了一團。
「念安,給大家打個招呼。」母親微笑着說,但那笑意未達眼底。
我站起來,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大、大家好,我是周念安……」聲音小得像蚊子叫。
「大聲點,聽不見。」父親皺眉。
「我是周念安!」我猛地提高音量,卻因爲太緊張咬到了舌頭,「嗷!」
賓客中有人偷笑。
我的臉燒了起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真是丟人。」我聽見周予薇小聲對母親說,「還不如不找回來呢。」
母親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我有點不知所措,只能低頭乾飯,突然被周予薇的尖叫聲打斷:「我的藍寶石項鍊不見了!」
她指着我:「剛纔只有她靠近我!」
女傭從我口袋掏出項鍊時,父親臉色鐵青:「跪下!」
「不是我拿的……」我哭得打嗝,卻看見旋轉樓梯上,黑衣青年倚欄輕笑。
周臨川,書裏最危險的反派。
周予薇得意地揚起下巴。
我忽然抓住了她冰涼的手:「姐姐手好冷,我幫你暖暖……」
她猛地僵住。
賓客們倒吸冷氣。
母親打翻紅酒杯,父親呵斥卡在喉嚨裏。
周予薇眼眶通紅,粗暴地把項鍊套回我脖子:「……笨蛋!誰要你關心!」
她轉身跑開時,我聽見周臨川的酒杯「叮」地碰響桌沿。
「有意思。」他舔掉脣邊酒漬,像發現新玩具的野獸。

-2-
走廊盡頭的那扇門,是周家的禁區。
父親的書房,連周予薇都不敢隨便進。
我蹲在門外,歪頭看着門縫裏透出的光。
「想進去?」身後突然傳來周臨川的聲音。
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仰頭看他。
他逆光站着,黑襯衫袖口捲起,露出手腕上幾道交錯的淺疤,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反覆劃過。
「哥哥……」我小聲叫他。
他垂眼盯着我,忽然彎腰,拎着我的後衣領把我提起來,另一隻手擰開了書房的門。
「進去。」
「……」
我被他輕輕一推,踉蹌着跌進書房。門在身後「咔噠」一聲鎖上了。

-3-
書房裏很暗,只有落地窗透進一點月光。
我摸索着打開臺燈,發現牆角散落着幾張被撕碎的照片,全家福,但缺了幾塊。
「咦?」
我踮起腳,趴在桌上開始拼。
照片裏,年輕的父親嚴肅冷漠,母親優雅疏離,中間站着小小的周臨川,嘴角抿得緊緊的,像是連假笑都懶得裝。
照片右下角有日期,正好是周予薇第一次來周家的那年。
「哥哥小時候也不愛笑呀……」我嘀咕着,把碎片拼好。
剛拼完最後一角,書房門突然被推開。
「誰讓你進來的?!」父親的聲音像炸雷一樣劈下來。
我嚇得一抖,照片直接掉到了地上。
「對、對不起……」我縮着脖子,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不是故意的……」
父親臉色鐵青,一把拽起我的胳膊:「跪下!」
我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毯上。

-4-
「誰放你進來的?」父親冷聲問。
我低着頭,手指揪着裙角,不說話。
「說話!」
「我、我自己進來的……」我抽噎着,「我想找爸爸……」
父親的呼吸明顯一滯。
就在這時,書房門再次打開。
周臨川倚在門框上,懶洋洋地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我,又看向父親:「這麼大火氣?」
「你妹妹擅闖書房,該不該罰?」父親冷聲問。
周臨川輕笑一聲,走過來,彎腰撿起地上拼好的全家福。
他盯着照片看了兩秒,忽然問我:「你拼的?」
我點點頭,眼淚啪嗒掉在地毯上。
「……」
周臨川把照片塞進口袋,伸手把我拎起來:「行了,跟傻子較什麼勁?」
父親皺眉:「臨川!」
周臨川已經拉着我往外走,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要罰連我一起罰,人是我關進來的。」

-5-
走廊上,周臨川鬆開我的手,冷聲問:「爲什麼不告狀?」
我揉了揉膝蓋,仰頭看他:「哥哥是故意的嗎?」
「……」
他盯着我,忽然嗤笑:「果然是個傻子。」
月光從走廊的窗戶灑進來,照在他半邊臉上。
他的眼神很冷,可嘴角卻繃得緊緊的,像是壓抑着什麼。
「知道我爲什麼討厭這個家嗎?」他忽然問。
我搖搖頭。
「周予薇來的那天,我媽抱着她哭了一整夜。」他聲音很輕,像是說給自己聽,「我站在門外,聽着她一遍遍說媽媽以後會好好疼你。」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疤。
「我十二歲生日那天,他們給周予薇辦了畫展。」
他扯了扯嘴角,「我坐在空蕩蕩的餐廳裏,等到晚上十點,保姆纔想起來問我餓不餓。」
「她端來的蛋糕,是周予薇昨天喫剩的。」
我眨了眨眼,突然抓住他的袖子:「哥哥,我給你過生日吧?」
「……」
周臨川怔了一瞬。
下一秒,他甩開我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可他的背影,好像沒那麼冷了。

-6-
「周念安,過來。」
周予薇站在衣帽間門口,手裏拎着一條白色連衣裙——那是她十歲第一次登臺表演時穿的裙子,領口還繡着她名字的縮寫。
我小跑過去,仰頭看她:「姐姐?」
「換上。」她冷着臉把裙子丟過來,「今晚家宴,別穿得像個乞丐。」
我抱着裙子沒動。
這條裙子對現在的我來說太小了,但對十歲的周予薇來說,應該是剛剛好的。
「看什麼看?」她突然拔高聲音,「不想穿就滾回你鄉下老家!」
我被她嚇得一抖。
周予薇的手指攥得發白。
她當然怕。
怕我這個真千金奪走她小心翼翼維護的一切。
周予薇六歲那年,她的親生母親,周母最好的閨蜜,從二十層高的酒店一躍而下。
那天之後,她被接到周家。周母抱着她哭了一整夜,說會把她當親生女兒。
可她知道,自己只是個「替代品」。
替代周母沒能救下的閨蜜,替代周家需要一個完美女兒的空缺。
所以她拼命練琴、學畫、考試永遠第一。
只有這樣,纔不會被送走。
​7、​​
宴會廳裏,我穿着過小的裙子,整個人皺皺巴巴的。
「這就是周家剛找回來的女兒?」賓客們竊竊私語,「怎麼看起來不太聰明?」
「聽說是鄉下長大的,智力有問題……」
「穿得也寒酸,跟周大小姐比差遠了。」
周予薇站在我身邊,背挺得筆直。
她今天穿了最新款的高定,鑽石耳環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念安,」她突然提高聲音,溫柔得像是體貼的姐姐,「給大家打個招呼吧。」
我絞着手指,小聲說:「大家好……」
賓客們交換着眼神,有人輕笑出聲。
「聲音大點,」周予薇鼓勵我,「別害羞。」
我深吸一口氣,突然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大聲說:「姐姐是星星!我是小星星的影子!」
全場瞬間安靜。
周予薇僵住了。
​8、
「噗——」
角落裏傳來一聲輕笑。
周臨川不知什麼時候來的,正倚在香檳臺邊,手裏晃着一杯酒。
「影子?」他慢悠悠地走過來,目光在我和周予薇之間掃了一圈,「影子也比你這種假貨強。」
周予薇的臉色刷地變白。
「周臨川!」她咬牙,「你什麼意思?」
哥哥沒理她,彎腰湊近我,伸手扯了扯我過大的領口:「誰給你穿的這破布?」
我指了指周予薇:「姐姐給的!」
「……」
周臨川直起身,冷冷地看向周予薇:「你倒是會挑衣服。」
周予薇攥緊拳頭:「關你什麼事?」
「是不關我的事。」周臨川輕笑,「不過——」
他忽然伸手,一把扯下我裙子上的蝴蝶結,隨手扔在地上。
「下次再讓我看見你欺負她,」他聲音很輕,卻讓周予薇瞬間繃直了背脊,「我就把你那些寶貝畫全燒了。」
​9、​
宴會不歡而散。
我坐在花園的鞦韆上,晃着腿看星星。
身後傳來腳步聲。
「滿意了?」周予薇冷聲問。
我回頭看她:「姐姐?」
她站在月光下,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別裝了,」她咬牙,「你根本不是傻子,對吧?」
我歪頭:「什麼是傻子?」
「……」
周予薇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蹲下來,一把抱住我。
她的肩膀在發抖。
「爲什麼……」她聲音哽咽,「爲什麼連你都有人護着……」
我愣了一會兒,慢慢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姐姐不哭,」我小聲說,「我分你一半星星。」

-10-
半夜,我被雷聲驚醒。
窗外電閃雷鳴,暴雨砸在玻璃上像無數個小石子。
我縮在被子裏發抖——五歲的周念安最怕打雷。
又是一道閃電劈過,我尖叫一聲,光着腳跳下牀,抱着枕頭就往門外衝。
走廊黑漆漆的,只有盡頭周臨川的房門底下透出一線光。
我跑過去,想都沒想就擰開了門把手。
「哥——」
聲音卡在了喉嚨裏。
周臨川坐在牀邊,手裏握着一把美工刀,刀刃上沾着血。
他的手腕內側,一道新鮮的傷口正在滲血。
我們四目相對。
雷聲轟隆。
​11、​​
「滾出去。」他聲音沙啞。
我站在原地沒動,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哥哥流血了……」
「我讓你滾!」他突然暴怒,Ṭůₙ把刀砸在牆上。
我嚇得一抖,卻沒跑,反而慢慢挪過去,把懷裏的枕頭遞給他:「哥哥…我的枕頭給你抱…」
周臨川盯着我,眼神可怕。
我抽抽搭搭地爬上他的牀,用睡衣袖子去擦他手腕上的血:「痛痛飛走……」
「……」
他的手突然扣住我的後頸,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周念安,你是不是真的傻?」
我眼淚汪汪地點頭。
雷聲又響,我趁機一頭扎進他懷裏,死死抱住他的腰:「打雷好可怕……」
周臨川渾身僵硬。
​12、
過了很久,久到我以爲他會把我扔出去,他卻突然鬆了手。
「……別亂動。」
他起身去拿醫藥箱,粗暴地給自己的傷口消毒,貼創可貼。
我跪坐在牀上,看着他手腕上新舊交錯的疤痕,突然說:
「哥哥不要死。」
周臨川的動作頓住了。
「我死了你很高興吧?」他冷笑,「少了個欺負你的人。」
我搖頭,爬過去拉住他的衣角:「哥哥死了,就沒人給我過生日了。」
「……」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伸手關掉檯燈:「睡覺。」
黑暗中,我感覺到他躺在了牀的另一邊,離我遠遠的。
又一道閃電劃過,我立刻滾過去,像八爪魚一樣纏住他。
「周念安!」
「哥哥身上暖和……」我小聲嘟囔,把臉埋在他胸口。
周臨川深吸一口氣,最終沒把我推開。
​13、​​
半夢半醒間,我聽見他低聲說:
「爲什麼都不要我……」
聲音輕得幾乎被雨聲淹沒。
我迷迷糊糊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臉:「我要哥哥……」
周臨川沒說話。
但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我發現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掌心,握得很緊。

-14-
最近,周家變得不太一樣了。
變化是從那個雨夜開始的。
父親第一次發現我蜷縮在琴房角落,正用蠟筆在廢紙上畫「全家福」——五個歪歪扭扭的火柴人,手拉着手,天空還畫着彩虹。
他盯着畫看了很久,突然說:「……明天讓管家給你買套新彩筆。」
母親則是在某天清晨,發現我踮着腳想給客廳的百合花澆水,卻打翻了花瓶。
她本能地揚起手,卻在看到我嚇得抱頭時僵住了。
「……算了,」她收回手,聲音發澀,「下次讓傭人做。」
這些細微的變化像春雨滲進凍土。
早餐桌上,母親會多煎一個溏心蛋,輕輕推到我面前:「念安,多喫點。」
父親雖然還是板着臉,但偶爾會在我畫畫時駐足,盯着那些歪歪扭扭的線條看很久。
變化最大的是周臨川。
他開始允許我進他的房間了,雖然還是會冷着臉說「別碰我東西」;
下雨天會「恰好」出現在我教室門口,拎着傘不耐煩地等我;
甚至有天半夜,我餓得溜去廚房偷喫,發現冰箱上貼着張便條:「牛奶在微波爐裏熱着。」
只有周予薇,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冷。
​​15、
「念安,來試試這個。」
母親拿着一件淡黃色的小裙子在我身上比劃,這是她昨天親自去商場挑的。
周予薇站在樓梯口,指甲掐進掌心。
那原本是母親答應陪她挑畢業禮服的日子。
「媽,」她聲音很輕,「我的禮服……」
「啊,對不起予薇,」母親恍然回神,「我讓王祕書陪你去好嗎?念安剛來,很多衣服都不合身……」
周予薇笑了,笑得特別漂亮:「沒關係,我理解。」
轉身時,她的裙襬掃倒了茶几上的相框——那是她去年鋼琴比賽奪冠的照片,現在玻璃碎了一地。
就像某些東西,悄無聲息地裂開了縫。
​​

-16-
周予薇生日前一週,我蹲在花園裏挖土。
「你在幹什麼?」
周臨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仰頭,陽光刺得眯起眼:「種星星!」
「……」
他蹲下來,黑色西裝褲沾上泥土也不在意:「這是什麼?」
我神祕兮兮地攤開手心——幾顆彩色玻璃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姐姐喜歡亮晶晶的東西,」我小聲說,「我想把它們種出來,送給她當生日禮物……」
周臨川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伸手彈了下我的額頭:「傻子。」
但他沒阻止我,還陪我一起挖土。
而不遠處的父母在露臺上低語:
「醫生說念安的智力障礙可能是創傷後遺症…」父親的聲音罕見地發緊,「如果早點找到她…」
「別說了。」母親打斷他,但我看見她攥緊了圍欄,指節發白。
周予薇就站在紗簾後,手裏的生日邀請函被捏得變形。
​17、
周予薇的生日宴比我想象中還要熱鬧。
水晶吊燈下,整個宴會廳被佈置成星空主題,銀藍色的氣球漂浮在天花板上,像是真的把銀河搬了進來。
我躲在角落裏,懷裏緊緊抱着自己準備的禮物,一張用蠟筆畫的「王冠」,上面歪歪扭扭地貼滿了亮片。
「你在這兒幹什麼?」
周予薇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我面前。她今天穿了件星空藍的禮服裙,頭髮盤起來,戴着一頂真正的鑽石王冠。
「姐姐生日快樂!」我舉起畫,「我給你做了王冠!」
她盯着那張紙看了兩秒,突然冷笑:「誰要你的破紙片。」​​
宴會正式開始,周父周母站在臺上致辭。
「感謝大家來參加予薇的生日宴,」母親溫柔地摟着周予薇的肩膀,「我們的女兒今天二十歲了……」
我站在人羣最後,踮着腳看。
「喂。」有人捅了捅我的胳膊,「你不去送禮物嗎?」
我轉頭,看到一個穿着粉色禮服的女孩衝我擠眉弄眼:「聽說你是周家剛找回來的真千金?怎麼混得這麼慘?」
她的聲音不小,周圍幾個人都轉過頭來,眼神里帶着看好戲的意味。
我抱緊懷裏的畫:「我、我有準備禮物……」
「什麼禮物?該不會是你手裏那張破紙吧?」粉裙子誇張地笑起來,「周予薇的禮物可是限量版愛馬仕,你這也太寒酸了!」
周圍響起幾聲輕笑。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揪着裙角,突然聽見一個冰冷的聲音:
「說夠了嗎?」
周臨川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手裏端着一杯香檳,眼神陰鷙地盯着粉裙子。
「周、周少……」粉裙子臉色發白。
「我妹妹的畫,」他慢條斯理地說,「比你的命都值錢。」
​​18、
全場鴉雀無聲。
我鼓起勇氣,小跑到臺前,把畫遞給周予薇:「姐姐,送給你……」
周予薇沒接。
「周念安,」她聲音很輕,「你故意的吧?」
我茫然地看着她:「什麼?」
「裝傻充愣,扮豬喫老虎,」她的聲音開始發抖,「先討好周臨川,再當衆讓我難堪……你贏了,滿意了?」
「我…」
「夠了!」周予薇突然尖叫一聲,一把打掉我手裏的畫,「你們憑什麼這樣對我?!」
畫紙飄落在地,被她的高跟鞋踩了一腳。
「予薇!」母親驚呼想要去安撫她,但她一把甩開母親:
「你們憑什麼這樣對我?!」
她紅着眼睛指着我:「她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裝瘋賣傻,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偏愛!而我……我拼了二十年,就換來你們一句對不起,忘了?」
母親想去拉她:「予薇,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麼樣?」周予薇甩開母親的手,「你們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她猛地扯下自己頭上的王冠摔在地上:「是我親生母親的忌日!」

-19-
玻璃珠從畫上崩落,叮叮噹噹滾了一地。
我蹲下去撿,突然被周臨川拽起來。
「周予薇,」他聲音冷得像冰,「你恨的從來不是念安。」
「你恨的是,她做到了你二十年都沒做到的事——」
「讓這個家,有了溫度。」
周予薇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
我趁機掙脫哥哥的手,跑過去拉住她:「姐姐…我的王冠可以分你一半…」
她猛地推開我:「滾開!」
我踉蹌着後退,撞進周臨川懷裏。
他單手摟住我,另一隻手撿起了地上的那張畫,認真擦了擦。
「走吧,」他捂住我的眼睛,「這種破宴會,不配你的禮物。」

-20-
宴會後的周予薇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她拒絕和我在同一張餐桌喫飯,也會經常打翻我的牛奶。
甚至一句話Ţùₗ也不跟我說。
我爲此很難過,想盡辦法想要讓她開心,但她每次都是冷冷地走開。
所以當她主動叫我的時候,我特別開心就應了。
「念安,過來。」
周予薇站在樓梯拐角,手裏晃着一盒草莓糖——我最喜歡的那種。
「姐姐?」我小跑過去,眼睛亮晶Ṫů₊晶地盯着糖果。
「幫我個忙,」她彎腰湊近我,香水味混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去倉庫把媽媽的藍絲絨披肩拿來,好嗎?」
我點點頭,伸手要拿糖,她卻突然抬高胳膊:「回來再給你。」
​21、
周家的倉庫在主樓最西側,平時鎖着,今天卻虛掩着門。
我推開門,黴味混着灰塵撲面而來。
昏暗的燈光下,隱約能看到堆積如山的舊傢俱和箱子。
「披肩在哪裏呀……」我小聲嘀咕,踮着腳往裏走。
突然,身後傳來「咔噠」一聲——
門被鎖了。
「姐姐?」我跑回去拍門,「我還沒找到披肩……」
門外靜悄悄的,只有周予薇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22、​​
倉庫的燈突然滅了。
黑暗像潮水一樣湧來,我縮在牆角,死死抱住膝蓋。
五歲的周念安最怕黑,怕到會忘記自己其實是穿書的成年人。
「有人嗎…」我的聲音帶着哭腔,「哥哥…爸爸…」
沒有回應。
只有老鼠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我發燒了。
額頭滾燙,視線模糊,恍惚間好像看到六歲的周予薇也被關在這裏,那是她剛來周家的第一個月,因爲打碎花瓶被懲罰。
「姐姐別怕黑…」我對着幻覺裏的那個小女孩說,「我陪你…」
​23、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周念安!」
是周予薇的聲音,但和平時不一樣,帶着撕裂般的顫抖。
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響了三次才成功,刺眼的光線裏,我看到她慘白的臉和糊掉的睫毛膏。
「傻子!誰準你睡在這裏的!」她衝進來拽我,指甲掐進我胳膊裏。
我滾燙的額頭貼在她手背上:「姐姐的手好涼……」
周予薇突然僵住了。
她看着我燒得通紅的臉,又看向牆角,那裏有我用粉筆畫的歪歪扭扭的小人,兩個牽着手的小女孩,頭頂寫着「姐姐和安安」。
「……」
她的眼淚砸在我臉上,比發燒時的體溫還要燙。
​24、​
後來聽說,周予薇是聽到管家說「倉庫電路老化,上次差點悶死只野貓」才衝來的。
她抱着我穿過花園時,撞上了聞訊趕來的周臨川。
「讓開。」她聲音嘶啞。
周臨川沒動,目光落在我潮紅的臉上:「你乾的?」
周予薇的眼淚還在流,嘴角卻揚起冷笑:「是又怎樣?你要爲你的小傻子報仇嗎?」
出乎意料,周臨川側身讓開了路。
「她在發高燒,」他平靜地說,「你每耽誤一秒,就是在殺人。」
周予薇像被捅了一刀般踉蹌後退,差點摔進Ṫūⁱ玫瑰花叢。
​25、​​
我是在半夜醒的。
醫院的白熾燈刺得眼睛疼,左手打着點滴,右手卻被人緊緊攥着,周予薇趴在牀邊睡着了,睫毛上還掛着淚珠。
牀頭櫃上放着那盒草莓糖,已經拆開了。
我輕輕動了動手指,她立刻驚醒:「……還疼嗎?」
我搖搖頭,剝了顆糖塞進她嘴裏:「甜的,喫了就不哭了。」
周予薇含着糖,突然把臉埋進我病號服裏,肩膀抖得像暴風雨中的蝴蝶:
「對不起…對不起…」
26、​
自從倉庫事件後,我開始怕黑。
不是五歲周念安那種撒嬌式的怕,而是真真切切的、會從噩夢中尖叫驚醒的恐懼。
第一次發作是在凌晨三點。
我夢見自己又被鎖在倉庫裏,黑暗中有什麼東西在啃我的腳趾。驚醒時,冷汗浸透了睡衣,喉嚨火辣辣地疼,原來我真的在尖叫。
門被猛地推開。
周臨川站在門口,頭髮亂糟糟的,眼底還帶着沒睡醒的戾氣。
他手裏攥着把水果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
我們對視了三秒,他突然轉身就走。
五分鐘後,他抱着枕頭和被子回來了,一言不發地鋪在我牀邊的地毯上。
「睡吧,」他背對着我說,「我在這兒。」
27、​
第二天晚上,周予薇來了。
她抱着手ţũ̂₁臂靠在門框上,看着周臨川給我念童話書,如果《格林童話》被他用播報新聞的語調念出來還能算童話的話。
「你明天有董事會,」她突然開口,「我來守夜。」
周臨川頭也不抬:「用不着。」
「你連《小紅帽》都能念成兇殺案現場,」周予薇冷笑,「是想讓她做噩夢升級成精神病嗎?」
「……」
周臨川合上書,起身時瞥了眼周予薇藏在背後的手,那裏露出一角粉色包裝紙,是草莓糖。
他嘴角抽了抽,把書扔給她:「別喂太多,牙會壞。」

-28-
父母發現這個守夜輪值制度,是在某個暴雨夜。
那天雷聲太響,我嚇得鑽進了周予薇的被窩。
她僵得像塊木板,卻在我發抖時下意識拍我的背。
周臨川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周予薇抱着我,我抱着她的胳膊,兩人縮在兒童牀上的樣子活像兩隻淋雨的鵪鶉。
「……」
他轉身要走,卻被周予薇叫住:「喂,你妹妹一直喊冷。」
最後我們三個擠在地鋪上。
我睡中間,左手被周予薇攥着,右手被周臨川握着。
「像不像小時候夏令營?」我迷迷糊糊地問。
周予薇身體一僵:「……你記得?」
我當然不記得。
但凌晨兩點,父母應酬回來,推開兒童房的門看到這一幕時,母親手裏的包「啪」地掉在了地上。
29、​
「你們……」父親的聲音罕見地發顫。
月光下,三顆腦袋同時轉過來,周臨川的頭髮被睡成雞窩,周予薇的眼線暈成熊貓,而我嘴角還沾着草莓糖的碎屑。
「出去。」周臨川用氣音說,同時捂住我的耳朵。
父親沒動。
他的目光掃過牀頭櫃,那裏堆着周予薇帶來的童話書、周臨川的金融雜誌,還有我畫的歪歪扭扭的全家福。
母親突然蹲下來,手指顫抖地碰了碰周予薇的發頂:「予薇…你上次讓我哄睡, 是六歲…」
周予薇猛地別過臉。
30、​​
第二天早餐時,父親破天荒地給我倒了杯牛奶。
「昨晚……」他斟酌着詞句, 「睡得好嗎?」
我咬着吐司點頭:「哥哥姐姐陪我,不怕打雷!」
餐桌對面, 周予薇的叉子劃在瓷盤上, 發出刺耳的聲音。
周臨川頭也不抬地往我盤子裏放了個煎蛋:「喫你的。」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 母親突然說:「下個月……我們全家去瑞士吧?」
周予薇的叉子掉了。
「……隨便。」周臨川擦了擦嘴, 起身時卻輕輕捏了下我的後頸。
我知道, 這是滿意的意思。

-31-
瑞士的雪下得很大。
我們住的木屋外, 積雪已經沒過了膝蓋。周予薇蹲在壁爐前給我係圍巾, 手指靈活地打了個蝴蝶結,這是她這周第十次檢查我的保暖措施。
「姐姐,」我往她嘴裏塞了顆草莓糖, 「甜不甜?」
她瞪我一眼, 卻乖乖含住了:「傻子才喫這麼甜的東西。」
壁爐對面, 周臨川正在和父親低聲交談。自從旅行開始,他們每天都會這樣偶遇聊幾句, 關於公司, 關於股票,偶爾關於我昨晚有沒有踢被子。
母親端着熱可可走過來,突然腳下一滑:
「小心!」
我下意識撲過去當肉墊, 後腦勺「咚」地磕在桌角上。
劇痛中, 我聽見系統久違的聲音:
【叮!任務完成度 98%…最終矯正程序啓動…】
​32、
再睜眼時, 我躺在醫院裏,頭上纏着繃帶。
母親坐在牀邊, 眼睛紅腫得像核桃。見我醒來, 她猛地攥住我的手:「念安…媽媽對不起你…」
這句話像打開了什麼開關。
她哽咽着說出真相:
當年弄丟我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她和父親爲了挽救瀕臨破產的周氏,把我送給某個大佬當抵押品。
後來大佬出事,他們以爲我死了, 才收養了周予薇——她生母的死,也和那場交易有關。
「我們以爲只要對予薇好…就能贖罪…」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周予薇站在那裏,手裏削到一半的蘋果滾落在地。
「那我算什麼?」她聲音發抖, 「贖罪券嗎?」
​​33、​​
【最終矯正開始】
系統的機械音在我腦中轟鳴。
剎那間,所有記憶湧入, 我根本不是穿書者, 而是被系統選中的「修復程序」。
這個世界因父母扭曲的愛而瀕臨崩潰,需要有人用純粹的感情重新校準。
我看着撲向母親尖叫的周予薇, 看着一拳砸在牆上的周臨川,突然掀開被子光腳跑過去,一手抓住一個:
「哥哥姐姐!我們去看極光吧!」
周予薇的眼淚還掛在臉上:「……你傻嗎?現在是凌晨三點!」
「我預約了溫泉觀景臺。」周臨川突然說,聲音沙啞,「……可以看星空。」
​34、​
溫泉池熱氣氤氳。
周予薇抱Ťù⁴着膝蓋坐在池邊,突然說:「我媽媽……是自殺的。」
周臨川閉着眼:「我知道。」
「她留了遺書…說用她的命換周家庇護我…」
雪花落在我們交握的手上,迅速融化成水。
【叮!矯țúₘ正完成】
系統的聲音越來越輕:【所有錯誤情感線已重置……】
我望着夜空中突然爆發的極光,輕聲問:「系統,你到底是什麼?」
恍惚間,我似乎聽到一聲輕笑:
【我是……你給周予薇畫的第一顆星星呀。】
​​35、​​
回國那天,父親在機場宣佈解散周氏集團,把所有資產分成三份信託基金。
「這些年……」他第一次擁抱了周臨川,「爸爸很抱歉。」
母親拉着周予薇的手去了趟墓園, 回來後兩人眼睛都是紅的。
至於我?
我坐在新家的鞦韆上,晃着腿喫草莓糖。
周臨川在書房處理新公司的文件, 周予薇在廚房嘗試烤餅乾, 雖然大概率會焦。
「哥哥姐姐!」我舉起蠟筆畫,「看我們的新全家福!」
周予薇衝出來搶畫:「把我眼睛畫這麼大幹嘛!」
周臨川倚在門框上,陽光落在他帶笑的眼睛裏:
「傻子……這次記得把我畫帥點。」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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