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陸錚在一起的第五年,他忽然帶回來一個孩子。
他對我說:「我希望你能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
我冷臉以對:「做不到。」
陸錚不解:「爲什麼?你就不能當自己生了個兒子嗎?」
我徹底憤怒,抄起身份證砸在他臉上:「因爲老子是男的!你告訴我男的怎麼生兒子?!」
-1-
身份證拍在陸錚臉上的時候,他人都懵了,估計是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對他那張帥臉動粗。
「然然,我——」
「閉嘴。」
我根本不想聽他說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行李箱開始往裏收東西。
「宋鈺然!」陸錚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沙發上,伸手來扯我,「你做什麼?」
「看不出來嗎?」我冷笑一聲,「陸錚,這個月你有半個月沒回家住,鴿了我的晚飯五次約會三次,不僅醫院裏傳出來和病人拉拉扯扯,現在還直接帶個孩子回來。」
「陸錚,你當我是死的嗎?!」
陸錚一下啞然,最後在我哐啷哐啷收拾行李的聲音中回過神來,先扯我不讓我走,第二句居然是「孩子剛剛纔睡着,你不要嚇到他。」
我氣得倒吸一口涼氣,甩開他的手扭頭就走:
「陸錚,我們分手吧。」
-2-
我從來沒有想過分手這句話,居然有朝一日會從我嘴裏說出來。
陸錚是我的大學學長,我暗戀他足足兩年,終於在畢業那天夢想成真。
能和喜歡的人雙向奔赴是我從未敢想過的美夢,所以我一直努力地經營感情,希望我們能長久下去。
但事實不是的。
陸錚總是很忙。
他要讀博,要實習,要值班,要查房做手術。
在陸錚的生活中,我只佔很小的一部分,即使我已經跟着他來到完全不熟悉的城市,我已經爲他換了一份又一份工作,只希望能多有些時間和他相處。
但我發現,他好像一點兒都不在乎,不在乎也不珍惜。
所以我也不想再等待下去。
陸錚怔怔地看着我,好像根本沒理解我在說些什麼,往日身上那種精明聰慧全都不見了,只剩下怔愣:「你……你要跟我分手?」
「對。」
我把出租屋的鑰匙從鑰匙扣上拆下來,放在鞋櫃上:「陸錚,在一起五年,我捫心自問是個合格的戀人,不合格的人是你。」
「宋鈺然!」
陸錚慌張地來扯我的手,這會兒也不怕把孩子吵醒了:「是我的錯,不論發生什麼都是我的錯,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
我還沒說話,沙發上哇的一聲,孩子醒了。
視線不自覺瞥過去,那孩子看起來很小,可能也就兩歲左右,大眼睛高鼻樑,長得很好,而且……
而且和陸錚像極了。
-3-
我見過陸錚小時候的照片,這小孩和他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本來還抱有一點希望與心軟,但在看清這孩子臉的一瞬,我什麼想法都沒了。
心臟彷彿泡在冰水中,我毫不猶豫甩開陸錚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們一同居住了三年的家。
我不知道陸錚會不會追出來,但其實也無所謂了。
下到樓下,我已經訂好了飛機票,乘坐紅眼航班回到了我長大的城市。
下飛機的一瞬,我竟然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我掏出手機看到陸錚給我發了幾十條短信打了數十個電話。
但我現在都不在乎了。
於是我刪掉了他的聯繫方式,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陸錚,和你的好兒子過去吧。
-4-
徹底割斷四五年的感情是很痛苦的。
在牀上躺着的我如是想到。
回到老房子的第一天晚上我就發了燒,叫跑腿送來的藥還因爲下雨被淋溼,我也沒敢喫,只能狂喝熱水治病。
燒到第三天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好像已經燒糊塗了,隱隱約約聽見陸錚喊我的名字。
我緩緩睜開眼,恍惚間看到了剛剛大學畢業那年,捧花向我走來的陸錚。
他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紅着臉把花遞過來,輕聲問:「宋鈺然,你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我想說好,可張嘴卻是:「我們還是分手的好。」
分手真的好嗎,我不知道,但我這一刻真的很懷念陸錚溫暖的懷抱。
記得剛搬到鄰市的時候,租的房子總是斷電,晚上洗完澡沒電吹頭髮,陸錚怕我感冒,就拿着好幾條毛巾慢慢地幫我擦。
有時候我迷迷糊糊睡着了,醒來發現他戴着眼鏡坐在牀頭,一邊看專業書一邊繼續幫我擦頭,燈光映照着他的側臉,很溫柔。
想到這我忍不住流眼淚,朦朧中感覺有人急切卻輕柔地扶起我,小心翼翼地擦掉我的眼淚。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是陸錚。
他說,對不起。
他說,能不能不要和我分手。
-5-
醒來的時候是在病房,陸錚見我睜眼一下湊上來,滿眼紅血絲:「然然,你感覺怎麼樣?」
我有點茫然:「你怎麼在這?」
陸錚嘆了口氣,有點生氣,又很無奈:「你發燒這麼久怎麼不知道喫藥?人都燒暈了還要硬扛嗎?」
我沉默一會兒,問他:「你居然有時間來找我,醫院裏的值班能排開了?」
「我辭職了。」
陸錚輕聲說。
我一下頓住,半晌纔開口:「我不需要你做這種傻事,滾回去上班。」
「不是傻事。」陸錚握着我的手,輕輕揉着我冰涼的指尖,「我考慮很久了。」
我冷笑一聲:「辭職了你醫院裏的相好怎麼辦?你倆的孩子怎麼辦?
「陸錚,我知道你在醫院裏有個關係親密的病人,你來我這裏,你的那位病人可怎麼辦?」
陸錚聽出我的嘲諷,他沉默幾秒,再開口聲音竟微微有些發抖:「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甚至不只是因爲這一件事生氣,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你說的那個病人是我的姐姐,那個孩子是她的兒子。
「我的姐姐,前不久因病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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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愣住了。
好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陸錚,你要是敢騙我,你這輩子都當不了醫生。」
「我不會騙你,也從來沒有騙過你。」陸錚苦笑一下,「我以爲你會問我的,我以爲你第一次從醫院聽說這些謠言就會問我的。
「可是你沒有。
「然然,我一直以爲你是對我放心,對我縱容,但直到你和我說分手我才明白。
「原來你是已經對我失望了,甚至是,不那麼愛了,所以才能不過問不在乎我的一切。」
我看着陸錚通紅的眼睛,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恰好手機震響,陸錚接起電話,臉色一變:「我馬上過來。」
「怎麼了?」
「陸豐和……就是那個孩子,在我爸媽家小區裏走丟了。」他聲音急切,抓着我的手在我手背上親了一下,還不等我反應便已經起身,「然然,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處理好的。」
「給我一點時間,求你了。」
-7-
陸錚那麼驕傲的人居然有一天也會說求這個字。
我很意外,也不得不承認心軟。
退燒藥掛完,我也很快退燒,身體沒什麼大事,我索性直接辦了出院。
站在醫院門口的時候我有些茫然,掏出手機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收了起來,沒有給任何人發消息。
天氣已經變冷,但今天陽光不錯,空氣也很好,我順着馬路慢慢悠悠散步,不知不覺竟走到我和陸錚的母校。
校門口亂糟糟的,好像有人在起爭執,我本不想湊這個熱鬧,轉眼卻瞧見熱鬧中心被陌生男人抱在懷中的小孩有點眼熟。
「陸豐和?!」
來不及思考,我一個箭步衝過去,揪住了陸豐和的外套帽子,看向那男人:「你是誰?爲什麼抱着我家小孩?」
男人罵罵咧咧聲一停,不怎麼自在地上下打量我一番,嗤笑:「你說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光天化日之下胡亂認親呢?我是這孩子親爹!」
親爹?
陸豐和親爹要是長這樣,那陸錚他姐是天仙都掰不過這基因來。
我眼神冷下去,拉着陸豐和不鬆手:「你少在這胡說八道!」
男人伸手就來推我,嘴裏不乾不淨:「你 TM 誰啊,在這找事!」
我一急,張嘴就道:「我是他小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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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裏,我抱着陸豐和不鬆手,虎視眈眈地盯着對面的男人:「你再搶我家孩子試試?!老子給你頭打爛!」
要不是警察攔着,那男的就想上來打人:「你 TM 什麼東西,還敢打老子?!」
「都給我安靜!」警察呵斥道,「你們誰有能證明和這孩子關係的證據,拿出來!沒有的話誰都不能帶這孩子走!」
我一時語塞。
男人見狀冷笑一聲:「拿出來啊!我看你就是個人販子!狗屁小舅舅!」
「他就是陸豐和的小舅舅。」
大門被推開,陸錚裹着一身寒氣走進來,先是確認了一下我和陸豐和的情況,而後轉身瞧向男人,目光是森然的冷意:「我們有親子鑑定報告,足夠證明和這孩子的關係,你有什麼?」
這下輪到男人噎住了。
陸錚被觸怒時可怕的威懾感很明顯,直接又清晰地將威脅傳遞給對方:「我ẗůₘ們已經調取了小區監控,你是怎麼哄騙孩子帶走孩子的,過程都一清二楚,惡人先告狀,五年有期徒刑夠不夠你長個教訓?」
男人見他是來真的,有點慌了:「我、我就是看這孩子可愛……」
陸錚根本不屑和他爭論,給警察看完證明牽着我抱着陸豐和就走,剩下的全部交給趕來的律師處理。
「這麼長時間了,他就喝了一點水。」我扯扯陸錚袖子,指了下陸豐和,「要不要給他買點喫的啊。」
陸錚還沒說話,陸豐和卻先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指,啊嗚一口咬住。
「喂!」
我覺得不乾淨,想掙扎又怕傷到他,連忙求助地看向陸錚,卻見他眼底盈着笑意,眉宇間的疲憊總算鬆懈了幾分。
「家裏有。」陸錚輕輕掐了下陸豐和的腮幫子,讓他鬆開嘴,「不早了,還是回家吧。」
我「哦」了聲,跟着走了兩步,又想起什麼:「那我也回去了。」
陸錚腳步一下頓住,他扭頭瞧着我,眼眶有點紅:「然然,你不和我一起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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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奈道:「一塊回去像什麼樣子,你爸爸媽媽又不喜歡我。」
陸錚父母都是比較保守古板的人,對我和陸錚的戀情一直不看好,雖然沒到對我挑鼻子挑眼的地步,但終究對一個男兒媳婦有些微詞。
「不回我父母那。」陸錚急道,「我在澄心花園那邊有套房子,我們去那邊。」
我抿了抿脣。
陸錚繼續道:「我媽心臟不太好,今天下午也是覺得有點難受纔沒看好陸豐和,正好我們把孩子接到澄心那邊,也讓我爸媽歇歇。」
我卻道:「那也得帶陸豐和去你父母那看看,不然他們肯定不安心。」
陸錚拉住我,往我手裏塞了把鑰匙,乞求道:「這是澄心花園的鑰匙,19 棟 702,你先去家裏等着我好不好?」
我沒立刻答應,天人交戰之際,陸錚接了個電話,表情有些焦急:「我媽想見陸豐和,然然,你先去澄心花園等着我,好不好。
「然然,再等我一次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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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直接去澄心花園,而是先去了趟超市。
聽陸錚的意思,澄心花園那邊可能很久沒住了,家裏八成少東西,我逛了好一會兒買了不少生活用品和嬰幼兒用品。
看了眼時間已經七點多了,陸父陸母稀罕陸豐和,估計得在那邊待好一會兒,我索性又喫了個晚飯纔去打車。
晚高峯,路上特別堵,經過大學城的時候車子還和大學門口的黑車剮蹭了,沒辦法我只好又重新打車,折騰半天到澄心花園的時候都九點半了。
找到 19 棟,坐電梯到七樓,拿鑰匙開門。
門推開的一瞬,就見沙發上一大一小兩道身影一同望來。
大的那個在掉眼淚。
小的那個在給大的擦眼淚,嘴裏還唸叨:「不哭呢,爸爸。」
我一下沒反應過來,待在門口,心想這是什麼情況?
陸錚也țúₐ呆呆地看着我,幾秒後,原本抑制不住的難過陡然變作欣喜,他站起身來迎我,一把將我擁入懷中:「我知道你會來的,你會來的……」
陸豐和抱着陸錚的腿,仰頭瞧瞧他又看看我,突然彎眼一笑,脆生生地叫了句:「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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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陸錚按在懷裏,這些天的難受好像一下子消減了不少,我沒掙扎,任由他抱着,直到他情緒平復下來。
「路上出什麼事了嗎?」
陸錚說完纔看到我腳邊的大包小包,一下明白了,沒忍住在我臉上親了下,「謝謝然然。」
我有點不好意思,一低頭又和陸豐和對上眼,臉一下更紅了,乾咳一聲推開陸錚,蹲下身去和陸豐和說話:「你幹嗎要叫我媽媽?你應該……應該叫我叔叔。」
陸豐和還抱着陸錚的腿,小半個身子都藏在陸錚身後,聞言囁喏着:「親親了,就要叫媽媽。」
我抬頭瞧了眼陸錚,那意思,他真叫你爸?
陸錚有點無奈地ŧū́ₐ點了下頭,示意一會兒再說。
我只好先暫時略過這個話題,翻了翻購物袋,找出一隻小熊貓玩偶在陸豐和麪前晃晃:「喜不喜歡?」
陸豐和眼睛一亮,重重地嗯了聲。
我看陸錚:「要先洗一下吧?」
陸錚點點頭,把玩偶遞給陸豐和:「知道洗衣機在哪裏吧,自己丟進去。」
我連忙制止他:「他纔多大,有洗衣機高嗎?還自己丟進去。」說着我抱起陸豐和,「給叔叔指一下,洗衣機在哪?」
陸豐和指了一下陽臺。
我抱着他走過去,開蓋把玩偶丟進去,按下啓動:「好了,明天就有香香小熊了。」
陸豐和笑眯眯地說「嗯」,湊頭過來在我臉上 mua 地親了一口:「謝謝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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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媽叫得我真是,又無奈又心軟。
陸豐和挺乖,又懂事,晚上沒怎麼鬧就睡覺了,也不用人哄。
待他睡下,我和陸錚回到客廳收拾我帶來的那堆東西。
「你和陸豐和到底怎麼回事?他不是你姐的孩子嗎,爲什麼要叫你爸爸?」我問。
陸錚嘆了口氣:「半年前我姐確診了胰腺癌。」
陸豐和是陸姐姐和前夫的兒子,兩人在孕晚期離婚,之後一直是陸姐姐自己帶孩子。但實驗室工作繁忙,她只能請了長期保姆,陸豐和對她還沒有對保姆親。
「確診癌症後,姐姐就帶陸豐和回了國,一開始她還瞞着父母,只說回來休息,讓老兩口看看孩子。」
陸錚苦笑道:「三個月前,我在醫院撞見了她,她雖然極力掩飾,但已經瘦得不成樣子,我輾轉各處找最好的腫瘤科醫生,但是太晚了……
「我們已經救不了她了。」
陸錚深呼吸一口氣,哽咽着:「爸媽知道後根本接受不了,但是來不及了,什麼都來不及了,姐姐臨走前乞求我,父母已經年邁,她希望我能幫着照顧陸豐和。她知道我們的事,說哪怕就當養個養老送終的人,也拜託我們把陸豐和養大。
「姐姐去世後,爸媽受了很大的打擊,一時間無力再照顧陸豐和,我只能先把他接過來。我媽說讓陸豐和改口叫我爸爸,反正我以後也不會有孩子。」
陸錚無奈道:「我覺得沒必要,畢竟這是我姐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但大概是年紀太小,又對我姐感情不深,所以陸豐和並不排斥改口,就聽我媽的,一直叫我爸爸。我想等他再長大一些,明事理了,我會告訴他姐姐的事。」
我看陸錚眼圈又紅了,有點心疼地拍拍他:「先前是我誤會了,抱歉。」
陸錚握着我的手搖頭,很認真地看着我:「你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你永遠不用對我說抱歉。
「該道歉的是我,一直都是我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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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瞥到鐘錶一看都快十一點了:「不早了,先睡覺吧,我、我睡沙發?」
陸錚愣了下,像是沒明白:「爲什麼?」
我看這屋只有一間主臥,又改口:「那你睡沙發。」
陸錚一下垮臉,委屈地捱過來:「爲什麼不能一起睡?」
我伸出一根手指推開他:「因爲我們還沒有和好。」
陸錚有點傻眼,反應過來就差給我跪下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然然,我一定都改,從今往後我做家庭煮夫,我來主內,我二十四小時都在家,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我有點想樂,但臉上還是面無表情,直接起身:「我要去洗澡了,讓讓。」
陸錚不敢來硬的,只好耷拉着臉目送我進了浴室。
我哼了一聲,慢慢悠悠進去洗澡,誰知道洗到一半,浴室門就被推開了,陸錚光着上身走進來。
我赤身裸體的,一下有點惱,拿浴球丟他:「你幹嗎?」
陸錚舉了下手裏的衣服,很無辜:「剛剛晾熊的時候把衣服弄溼了,進來洗一把。」Ṭṻ¹
我都無語笑了,這藉口也太拙劣了吧!
陸錚幾步走到洗手池旁邊,也不說話,就眼觀鼻鼻觀心一本正經地洗衣服。
我洗了一會兒,總覺得如芒在背,終於咬牙切齒地開口:「滾過來。」
陸錚似乎就等着這句了,褲子都沒脫,直接跨進淋浴區,把我按在牆上就親。
「我好想你。」他喃喃道。
我手下摸着他的肌肉,總算舒心了點,聞言冷哼:「加班的時候不知道想我,不回家的時候不知道想我,鴿我約會的時候不知道想我。男人就是賤,失去才知道珍惜。」
陸錚蹭在我的脖頸間,聲音有點啞:「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之所以那樣拼命地加班,不錯過任何一臺手術,不過是想多掙一點錢,好在這座城市裏買下一間屬於我們的小屋,從此擁有真正的家。
可後來陸錚才明白他錯得徹底,真正的家不是一間房屋,而是心的歸處,心在哪裏,哪裏就是家。
「然然……」
陸錚蹭着我,眼底慾望濃熾。
我閉上眼,縱容了他。
-14-
日上三竿,我才掙扎着睜開眼,腰腿痠痛屁股痛,我昨晚就不該縱容陸錚這狗東西。
「媽媽……」
肚子邊上熱乎乎的,我掀開被子一瞧,陸豐和瞪着大眼紅着小臉在那傻樂。
「你怎麼過來了?」我把他摟到懷裏,動作間又抻到了腰背,沒忍住罵了陸錚一句。
「爸爸怎麼啦?」陸豐和揪着我睡衣上的扣子邊玩邊問。
「他不做人。」我隨口埋怨一句。
陸豐和沒聽懂,歪着腦袋瞧我:「不做人是什麼呀?熊熊嗎?」他舉了下手邊的玩偶熊。
我搖頭:「是狗。」
陸豐和沒明白,皺着小眉頭:「爸爸是狗熊嗎?」
我沒忍住撲哧樂了。
「笑什麼呢?」陸錚穿着圍裙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樣走進來,「是現在起還是等會兒再起?」
陸豐和一看見他就笑了,拍着手:「爸爸是狗熊!」
陸錚愣了一下,低頭看見自己圍裙上有個小熊維尼的印花,有點無奈地上來掐陸豐和的腮幫子:「這是熊,什麼狗熊,誰教你這麼說的?」
陸豐和眯着眼指我:「媽媽!」
我連忙擺手,瞪小屁孩:「污衊啊,你這純純是污衊。」
陸錚目光在我倆間打了個轉,假模假樣地哦了聲:「媽媽可以這麼說,你不可以。」
陸豐和癟了一下嘴:「爲什麼?」
陸錚瞧着我,神色很溫柔地笑了:「因爲爸爸爲媽媽做什麼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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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錚這是去男德培訓班進修了嗎,嘴甜得我都有點不適應。
但更讓我不適應的是陸豐和時不時地叫我一聲媽。
我是男的啊!
叫媽真的很奇怪的好不好!
於是趁着陸豐和午睡時,我和陸錚商量:「讓他換個稱呼唄,叫媽很奇怪啊。」
陸錚也納悶:「沒見他叫過別人媽媽啊,我感覺他可能都沒太有媽媽這個概念。」
我聽着有點心疼,想想也是,陸豐和豆丁大點就整天和保姆待着,回國後也是待在外婆家居多,和陸姐姐感情真的是很淡薄了。
陸錚摟了我一下:「等我晚上跟他說,讓他叫你……小爸爸?然然爸爸?」
我敲他:「這都什麼稀奇古怪的稱呼,叫叔叔。」
陸錚蹭我,不答應:「不行,要一視同仁。」
他像條大狗似的,我被他蹭得東倒西歪,忍不住掐他:「你現在和之前真是一點也不一樣。」
陸錚停下來:「什麼不一樣?」
我想了想,抿了一下脣,心裏又有點難受:「這不是幻覺吧。」
陸錚一下愣住了。
我不敢和他對視,垂下眼苦笑:「其實我有一瞬間都覺得,這不會是什麼迴光返照吧?讓我嘗一點甜頭,再全都收走。」
「不是的!」
陸錚緊緊抱住我,身體和聲音都在微微發顫:「是我不對,都是我的錯,以後再也不會了,對不起……」
姐姐的病情、工作的忙碌、父母的擔憂,一件又一件事猶如重石快要將他壓垮,也差點讓他忽略了,需要愛與回應的戀人。
陸錚總是想等一等就好了,等姐姐病情穩定,等買下他們的家,等做完這一臺手術,有時間的,總是有時間的。
但他卻忘了,只有愛你的人才會停下來等候,不愛的人是沒有義務在原地等待的。
但幸而,宋鈺然還愛他。
「我很愛你,宋鈺然。」陸錚紅着眼有些失控,向來平穩的聲線隱隱變調。
「這不是幻覺,只要我還活一天,就不會停止愛你。
「我保證,從今往後只有我等你,再也不會讓你等我了。」
-16-
人在感覺到幸福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掉眼淚,即使是相伴多年的愛人也不例外。
我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瞪了陸錚一眼:「就會花言巧語。」
陸錚幫我擦眼淚:「是真的愛你。」
「爸爸……爸爸你欺負媽媽了?!」
門口突然傳來聲音,我抬眼瞧見陸豐和穿着小熊睡衣光着腳站在門口,表情憤憤的,直指陸錚:「爸爸怎麼可以欺負媽媽!」
陸錚下意識舉手:「我沒有。」
我趕緊三兩把抹掉淚,走過去抱起他:「怎麼不穿拖鞋,多涼啊。」
陸豐和用小手給我擦了擦淚痕,很生氣:「媽媽以後都不要和爸爸睡了,你都哭了!」
我有點尷尬,卻又覺得心裏暖烘烘的,哄他道:「沒有哭,是我眼睛不舒服,爸爸給我滴了點藥水。」
陸豐和聞言連忙給我吹眼睛:「呼呼就不痛了。」
我讓他吹得更想流眼淚了,陸錚及時過來接過陸豐和:「你怎麼起來了,這才睡了多久。」
陸豐和摟着陸錚的脖子噘着嘴:「怕怕。」
「怕?」我倆不解,「怕什麼呀?」
陸豐和埋在陸錚脖頸間:「牀上黑黑。」
黑?什麼黑?
我去客臥看了一眼,瞭然。這屋的單人牀也不知道是怎麼選的,選了個黑色牀頭,昏暗中猛地一看和口棺材似的。
陸錚也明白問題所在,有些抱歉地揉揉陸豐和的腦袋:「當時沒想着會住人,貪便宜隨便買的牀,咱們一會兒去逛傢俱城,重新買張牀好不好?」
陸豐和眼睛一下亮了:「出去玩嗎?」
陸錚點了下頭。
陸豐和歡呼一聲:「我也有爸爸媽媽出去玩了!」
聽見這話我和陸錚都是一愣,隨即就是止不住的酸澀湧上心頭。
「算了,隨他怎麼叫吧。」我靠着陸錚道,「好不容易有了家。」
陸錚輕輕嗯了聲,把我和陸豐和摟入懷中。
好不容易有了家,就不要再走散了。
-17-
在陸豐和的精挑細選之下,客臥裏多了一張變形金剛牀。
我看着牀頭上那兩隻汽車人大眼有點不理解,這比全黑好到哪去?
陸錚也是有點一言難盡,最後也只是嘆了口氣:「孩子喜歡就好。」
我被逗笑了,杵他一下:「你這樣真的特別有老父親的感覺。」
陸錚從後面抱住我,意有所指地問:「我老嗎?」
感覺到某種觸感,我回手就給他一巴掌:「孩子還沒睡呢!」
陸錚也笑了,低頭親我一口:「你是好媽媽。」
我翻了個白眼,衝還在牀上玩變形金剛的陸豐和招手:「陸豐和,該去洗澡了,已經快要九點了。」
陸豐和應了聲,把玩具收好才噠噠跑過來,牽着我的手去浴室。
「今天還不能睡新牀哦,要通風晾一晾纔可以。」浴室裏,我給他抹着沐浴露說道。
陸豐和看我:「那我要和爸爸媽媽一起睡嗎?」
我聽他語氣有點奇怪,便問:「你不想和我們一起睡嗎?」
陸豐和表情有點糾結:「不是,但是爸爸說他和媽媽要經常親親,小孩子不可以看。」
陸錚這臭東西,又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紅着耳朵飛速給陸豐和洗完澡,抱着孩子回了主臥。陸錚已經鋪好了牀,見狀道:「我去洗個澡。」
我嗯了聲,拎出一牀被子塞給他。
陸錚不明所以:「然然?」
我一指沙發:「今晚你睡那。」
陸錚傻眼:「爲什麼啊?」
我哼了聲,毫不留情地趕人:「讓你再在孩子面前胡說八道!」
「我說什麼了Ťṻ₆啊?」陸錚哭喪着臉想擠進來,「然然!寶貝!老婆!」
我讓他叫得腦袋嗡嗡響,陸豐和還在牀上咯咯地笑,我也一瞪他:「再笑你和你爸一起睡沙發!」
陸豐和趕緊捂住嘴,露出來的眼睛彎彎的。
陸錚趁機擠進臥室,被子一張,把我捲進去,扛起我就往客廳走。
「喂!陸錚!放我下來!」
陸錚充耳不聞,對陸豐和道:「你自己睡牀吧,媽媽要陪爸爸。」
陸豐和歪腦袋:「我也想要媽媽陪。」
陸錚裝模作樣地說:「你不用陪,你是男子漢,可以自己睡。」
「那爸爸不是嗎?」
「爸爸是膽小鬼,要媽媽一輩子陪在身邊纔好。」
-18-
第二天醒來又不早了,我睜眼第一件事就是摸到手機買沙發,老胳膊老腿了,在這硬沙發上真坐不來,腰都要硌斷了。
陸豐和早就起牀了,坐在餐桌邊晃悠着腿喫點心,瞧見我醒了就噠噠湊過來:「媽媽是小豬。」
我哼了一聲,咬他的點心:「因爲你爸是狗熊。」
陸豐和抽了下鼻子,有點不高興了:「那我是什麼呀,我只是陸豐和嗎?」
我揉揉他的臉蛋:「你是寶貝,小陸寶貝。」
陸豐和又嘿嘿笑了,和我一人一口分點心喫。
門口一響,陸錚提着大包小包回來了,見狀就笑:「起來了啊。」
我看他手裏東西不少,遂問:「去超市了?」
「回了我媽那一趟。」陸錚邊說邊拎出幾樣東西過來,「這是給陸豐和的零食和毛衣,這不快冬天了,我媽這兩天身體好點了又沒什麼事,就開始織東西。」
我接過看了看,針腳工整花紋漂亮,真心不錯。
「還有你的。」陸錚坐在我身邊,拿出兩條圍巾,「她精力不夠,就給咱倆一人織了條圍巾。」
我一下沒反應過來:「我、我也有嗎?」
陸錚嘖了聲:「什麼話,當然有了。」
我摸着厚實的圍巾,心下一時間說不出什麼滋味,很溫暖,又有點想哭。
「以前我媽他們確實不理解,總覺得我們這樣是不行的,沒有保障的。」陸錚摟着我的肩溫聲道,「但是我姐的事之後,他們也想開了不少,人生苦短,就不要再留遺憾了。
「然然,週末……你有沒有時間,和我一起回家吧。」
-19-
我不是沒見過陸錚的父母,但怎麼說呢,那一頓飯喫得只能說是勉強安穩。
我自己的父母很早就離婚了,而且都常年定居國外,幾乎沒有什麼親緣可言,所以我還真沒什麼和長輩相處的經驗。
「媽媽,你在緊張嗎?」陸豐和抱着玩具坐在牀上,看着我一件一件地換衣服。
「對啊。」我搓搓臉,「很緊張。」
陸豐和晃悠着腿:「媽媽別緊張,外婆外公會給你喫小餅乾的。」
我心想,要只是喫餅乾這麼簡單就好了,但隨即又想起什麼,蹲到陸豐和麪前:「在外公外婆面前也要叫我媽媽嗎?」
我有點擔心這樣會讓他們想起自己去世的女兒,而且自己早逝女兒的孩子叫一個男人媽媽,怎麼樣心裏都會不舒服吧。
陸豐和看着我,好像明白了什麼,小聲問:「不可以叫嗎?」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其實爸爸說過,我有自己的媽媽。」陸豐和垂着頭,呆毛也軟趴趴的,「我也知道他不是爸爸。」
「但我想要爸爸媽媽。」陸豐和頭越來越低,聲音帶上哭腔,「外公外婆帶我出去玩,我看到了很多小朋友的爸爸媽媽,我也想要爸爸媽媽。」
心臟彷彿被狠揪一把,疼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是在離異家庭長大的孩子,自然明白小孩對於親情的渴望。
爸爸媽媽的愛,是其他感情都無法代替的。
「對不起。」我把陸豐和抱進懷裏,輕聲安慰,「媽媽說錯話了,寶貝想怎麼叫都可以。」
陸豐和抬頭,眼眶裏含着淚:「真的嗎?」
我親親他的臉蛋,伸手和他拉鉤:「真的,咱們拉鉤。」
陸豐和破涕爲笑,伸手勾住我:「拉鉤!」
「你倆進行什麼神祕儀式呢?」陸錚推門進來,看見陸豐和滿臉淚痕一愣,趕緊過來,「怎麼了?」
陸豐和甕聲甕氣地叉腰宣佈:「以後媽媽就是媽媽了!」
陸錚沒聽懂,一頭霧水地瞧我。
我笑着點頭:「以後小陸就是爸爸媽媽的大寶貝了!」
陸錚這會兒好像聽懂了,堅實的手臂抱緊我和陸豐和:「以後我們一家三口都不會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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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陸這邊安慰好了,陸錚ṱú⁴那頭又開始黏糊。
晚上喫完飯,我繼續找衣服,陸錚趁陸豐和玩拼圖的時候走進臥室,不由分說又來抱我。
「幹什麼幹什麼?」我沒站穩被他撲倒在牀,剛搭好的衣服又弄亂了。
「打扮這麼好看啊。」陸錚看着衣服笑了下,「到時候我爸媽光看你就能多喫一碗飯。」
我沒好氣地拍他:「胡說八道。」
陸錚一直黏糊着我不放手,我被他拱煩了,一巴掌呼他臉上:「你有事沒?沒事陪你兒子拼拼圖去!」
「有事。」
陸錚按着我的肩讓我轉過身,望過來的目光很認真:「然然,你願意陸豐和叫你媽媽嗎?」
我覺得莫名其妙:「這是什麼問題。」
「突然多出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兒子,很多人都很難接受吧。」陸錚手指微微用力,語氣複雜又糾結,「我不想讓你覺得勉強,或者是看在我——」
「得得得打住。」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毫不客氣地翻白眼:「你多大臉啊你,我喜歡陸豐和這小孩,陸豐和也喜歡我,關你什麼事。」
陸錚一下笑了,整個人貼在我身上,半晌才低聲說:「謝謝。」
我摸摸他腦袋,想了想又道:「而且你姐姐把陸豐和託付給你,應該也是覺得我們可以給他一個開心幸福的人生吧,別讓她失望了。」
陸錚眼Ṱű̂²底微微泛紅,他張了一下嘴巴卻一個音都沒發出來,只能更加用力地把我抱緊,好半天才啞聲道:「能和你在一起,我一定是上輩子拯救了世界。」
我哼țů⁽聲:「那就要好好珍惜我。」
陸錚輕輕吻過來,繾綣又溫柔:「一定。」
「爸爸媽媽——哦你們又在親親。」陸錚已經見怪不怪了,但還是自覺捂了捂眼睛,「我拼好了哦,放在哪裏呀?」
「這麼厲害啊?」我一下推開陸錚,扯扯衣服褶皺,牽着陸豐和去客廳,看到茶几上的賽車拼圖不由讚歎,「真棒寶貝。」
陸錚跟出來,貼在我後面控訴:「明明也有我的一半功勞。」
我懶得搭理他,對陸豐和道:「媽媽給你找個相框裱起來吧,放在、放在……」
「放在沙發旁邊那塊吧。」陸錚指了指,「做個家庭角,以後有什麼照片、手工品,咱們自己做的東西都可以掛上去。」
這主意不錯,我點開手機準備買點裝飾架。
「這個小鴨子好可愛哦。」陸豐和也湊過來看。
我看了看, 一下笑了:「這是我畫的。」
陸豐和瞪大了眼:「真噠?」
「真的。」我點開店鋪看了眼, 確實是合作過的, 「媽媽以前是學畫畫的。」
陸豐和好奇:「那現在呢?媽媽現在在做什麼呢?」
我怔了下:「現在……」
自從陸錚去鄰市讀博做醫生後,我就辭去了本市畫室的工作, 去那邊找了個不怎麼喜歡的閒職,想想我也已經很久沒有認真畫完一幅畫了。
「媽媽現在做什麼都可以。」
陸錚接過話頭,伸手握住我的肩:「想做什麼我們都會支持他的,對不對?」
陸豐和重重點頭:「對!」
我一下笑起來,看着手機裏的小鴨子輕輕點了點頭:「對的。」
我現在想做什麼都可以,因爲我已經不必再擔憂忐忑,因爲我已經擁有了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番外】
陸豐和七歲生日過得有點糟心。
主要表現爲:
自己 DIY 失敗的蛋糕;瘸了一條腿壽終正寢的變形金剛牀;還有不知道是在吵架還是在秀恩愛的父母。
嘭的一聲,臥室門被狠狠關上, 陸豐和跟被關在門外的陸錚一同深深嘆了口氣。
「你完蛋了,媽媽今早就在說渾身疼還坐不下,畫畫都只能站着畫。」
陸豐和把剛剛一家三口的照片貼在家庭角的小板子上, 這裏已經有很多很多的照片了。
他瞧着最新拍的那張,他自己戴着生日帽和媽媽坐在前面, 笑得很開心, 爸爸則站在後面可憐巴巴地比了個心。
陸錚揉揉眉心, 過來按他腦袋:「去, 幫我哄哄你媽, 事成我包你一週肯德基。」
陸豐和眼睛一亮, 伸手:「拉鉤。」
「拉鉤。」陸錚彎腰和他拉了拉手指,目送他敲響臥室的門。
「媽媽。」
陸豐和推開一點臥室門,試探地探進腦袋。
宋鈺然根本沒鎖門, 就是爲了給某人留個機會,但沒想到陸某人先派兒子來探路了。
「你還在生爸爸氣嗎?爸爸說他再也不會了。」陸豐和爬上牀, 抱着宋鈺然的手臂蹭來蹭去, 像小狗,「媽媽別生氣了。」
宋鈺然摟着兒子逼逼叨叨:「你爸太不像話了, 你知不知道他以前可是高嶺之花,根本不是現在這老流……咳, 根本不是現在這樣!」
陸豐和歪了下頭,高嶺之花是什麼花呀?
「寶貝,今天是你的生日, 但媽媽沒有控制好脾氣,對不起。」宋鈺然摟着他揉揉腦袋。
陸豐和搖搖頭:「媽媽沒有錯,是爸爸太過分了!」
宋鈺然有力地點頭:「是爸爸太過分了!
「媽媽生氣沒有錯!
「沒有錯!
「媽媽今晚和我睡!」
「好, 今晚和——」
「好什麼好!」臥室門猛地被推開,陸錚黑着臉指人, 「你這臭小子,讓你哄人, 你直接把我媳婦拐走了?我告訴你, 你這一週肯德基都沒了!」
陸豐和哀叫一聲:「爲什麼呀!」
陸錚幾步過來,連人帶被子地把宋鈺然抱走,高傲地留下一句:「你自己留在這反思吧, 爸爸要哄媽媽去了。」
宋鈺然在陸錚肩上掙扎了半天無果,只好衝兒子擺擺手,悄聲道:「媽媽明天帶你去喫肯德基全家桶。」
「我聽到了!」
「聽到又怎麼樣, 我兒子想喫什麼喫什麼!」
「老婆你對我怎麼沒這麼好?」
「閉嘴!」
……
聲音越來越遠,只留陸豐和自己躺在主臥大牀上,抱着小熊深深地、深深地嘆了口氣。
臭老爸!
好想見見高嶺之花的爸爸是什麼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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