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口人四份早餐

一家六口人，婆婆只買了四份早飯回來。
我媽望着我欲言又止。
我心裏清楚，婆婆肯定不捨得餓着自己、兒子、孫子和孫女。
不配喫早飯的應該是誰，答案不言而喻。
但我還是趁着她出門倒垃圾的空檔，拉着我媽和一雙兒女乾脆炫完了四份早飯。
晚起的老公見狀一臉委屈。
「老婆，那我喫什麼？」
當着剛回來的婆婆的面，我冷嗤一聲：
「你媽應該是在外面喫過了，就沒買她的那一份。」
「至於你爲什麼也沒份？自己問她去！」

-1-
被我這一吼，全家都安靜了下來。
婆婆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手裏拎回來的垃圾桶差點沒甩我臉上。
她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
「林雅，你什麼意思？」
她聲音尖銳，帶着被戳穿的惱羞成怒。
老公的表情從委屈變成了錯愕，再到一絲瞭然。
他看看我，又看看婆婆，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他皺起眉頭，語氣裏帶着明顯的責備。
「媽，你怎麼回事？咱家裏明明六口人，你怎麼只買四份早飯？」
婆婆一聽，音量瞬間拔高了八度，簡直要炸了鍋。
「你——你這是怪我咯？我辛辛苦苦買早飯，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我哪裏知道她要喫什麼？她不能自己買嗎？！到時候買錯了她和她媽不得罵死我啊？」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的！」
她指着我，氣得渾身發抖，聲音帶着哭腔，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
「少來這套，你偶爾做飯的時候誰罵過你？」
「倒是你，總是在我和我媽做飯的時候挑刺。」
眼看她又要大哭大鬧。
我沒興趣看她表演，拉着我媽的手，又牽起一雙兒女，臉上掛着淡然的笑。
「媽，孩子們，咱們走。今天天氣好，出去玩。」
我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留下婆婆一個人在客廳裏跳腳罵街。
而老公則站在原地，一臉的無奈和尷尬。
我媽嘆了口氣，但這次她沒說什麼，只是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我知道Ṭūₜ，她心裏是明白的，有些氣，忍一次，就得忍一輩子。
她不想我再受委屈。
我也一樣。

-2-
這已經不是婆婆第一次作妖了。
當初我懷孕的時候，因爲是雙胎，懷得很是辛苦。
婆婆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跟我老公保證。
「兒子，你放心，等你媳婦生了，媽肯定過來給你們帶孩子，保證把孫子、孫女養得白白胖胖的！」
結果呢？
孩子生下來後，她就天天喊着腰痠背痛，說自己身體不行，帶不了孩子。
我老公是獨生子，從小被她嬌慣着，對她的話自然是深信不疑。
我沒辦法，只能讓我媽從老家千里迢迢趕過來幫忙。
我媽一來，白天帶孩子，晚上孩子跟我睡。
洗衣做飯、打掃衛生……樣樣都替我們操持得妥妥當當。
就這樣過了兩年，孩子們漸漸大了，也相對好帶了些。
婆婆大概是看我媽在城裏跟着我們住在寬敞明亮的大房子，心裏不平衡了。
有一天，她突然打電話給我老公，說她在老家一個人太孤單，現在身體也好些了。
想過來跟我們一起住，還能「幫襯」一下我們。
幫襯？
我當時聽了就想冷笑。
她所謂的幫襯，就是孩子玩得好好的，她非要去指手畫腳，說我媽帶得「不科學」。
我媽給孩子喂輔食，她說太素了沒營養。
我媽給孩子穿衣服，她說穿少了會感冒……
飯菜也是個大問題。
我媽做的菜清淡可口，她偏說沒味道，喫不下去。
她自己心血來潮做一頓，那叫一個油膩齁鹹，還非逼着全家人說好喫。
最讓我受不了的，是她總在我老公面前顛倒黑白，挑撥離間。
「哎呀，她媽就是太慣着孩子了，這樣下去以後怎麼得了？」
「你看看你媳婦，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扮，家裏的事兒也不怎麼管。」
「我這老太婆哦，真是沒用，來了也是給你們添麻煩。」
一邊說，一邊還抹幾滴鱷魚的眼淚。
我老公呢？典型的和稀泥高手。
「老婆，她是我媽，年紀大了，你就多讓着她點。」
「媽，小雅工作也忙，您也多體諒她。」
每次都是這樣不痛不癢的幾句，矛盾依舊存在，我的火氣卻越積越旺。
今天的早餐風波只是個小小的縮影。
婆婆的「作」是全方位的，無孔不入的。
她會趁我不在家，翻我的衣櫃，然後陰陽怪氣地對我老公說：
「哎喲，小雅的衣服可真多，比我一輩子的都多。這得花多少錢啊？」
她會監督我媽用洗衣機，說：
「親家母啊，這洗衣液少放點，費水又費電。」
「我們那時候，都是手洗，乾淨又省錢。」
我媽脾氣好，不跟她計較，只是默默地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事。
但婆婆不達目的不罷休，總能找到新的茬。
「哎呀，這個地怎麼拖的？還有水印子呢！孩子在地上爬，多不衛生！」
「親家母，你這菜板生熟分開了嗎？病從口入啊！」
我老公夾在中間，左右爲難，但他天平的指針，總是微微偏向他媽那邊。
「老婆，媽也是好意，她就是叨叨了點。」
好意？我真想撬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面裝的是不是漿糊！
這種日復一日的磋磨，比吵一架還讓人難受。
我的忍耐，就像一根越拉越緊的橡皮筋，隨時都可能崩斷。
而婆婆，還在不知死活地繼續拉扯。

-3-
那次之後，婆婆沒老實幾天，可能是覺得我不敢真的對她怎麼樣，又開始變本加厲。
她開始明目張膽地干預我的經濟開銷。
「小雅啊，我看你最近又買了不少化妝品吧？」
「女人素顏才最美，那些東西都是化學品，傷皮膚。」
她坐在沙發上，一邊嗑瓜子，一邊意有所指。
我剛想反駁，她又轉向我老公。
「兒子，你可得管管你媳婦，別讓她亂花錢。」
「咱們家這房貸還沒還清呢，得省着點過日子。」
我老公看了我一眼，有些尷尬。
「媽，小雅花的都是她自己掙的錢。」
「掙的錢怎麼了？掙的錢就不是家裏的錢了？而且女人家家，工作那麼拼幹嘛？
「不如早點辭職，在家好好相夫教子，再多生幾個兒子，多好！」
婆婆振振有詞。
我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是赤裸裸地想插手我的職業規劃了！
「媽，我的工作輪不到您來指手畫腳。
「還有，我現在有一兒一女，我很滿意，不會再生孩子，您就別瞎操心了。」
我冷冷地回敬。
婆婆被我噎了一下，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但卻再找不出話來反駁我。
爲了找回面子，於是，幾天後的家庭聚會上，她作了一次大死……

-4-
那天是老公表哥的生日，七大姑八大姨都來了。
席間，婆婆喝了點酒，話匣子就收不住了。
她拉着一個遠房親戚的手，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一桌子人都聽見。
「哎呀，你說我們家這個親家母啊，人是老實，就是太……怎麼說呢，有點跟不上時代。」
「帶孩子還是老一套，做飯也就那幾樣，翻來覆去地喫，口味也重。」
我媽的臉瞬間就紅了，尷尬地低下頭，筷子在碗裏撥拉着米飯。
我心裏的火「噌」地就冒了起來。
婆婆還在繼續。
「不像我，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思想不落伍。
「帶孩子嘛，要講究科學餵養，營養搭配。
「做飯嘛，也要色香味俱全，孩子才愛喫。」
她頓了頓，又嘆了口氣，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都忙工作，家裏老人辛辛苦苦幫忙，還不知道感恩。」
「不像我們那時候，對長輩都是畢恭畢敬的。」
這話一出，桌上好幾個親戚都朝我看來，眼神裏帶着探究和一絲不贊同。
我再也忍不住了，放下筷子，看着婆婆，聲音冰冷。
「媽，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媽哪裏做得不好了？」
「她每天起早貪黑照顧孩子，打理家務，您是眼瞎了看不見嗎？」
「還是說，您覺得只有您自己做的纔是對的，別人都是錯的？」
婆婆沒想到我敢當衆頂撞她，一時有些下不來臺。
「我……我哪有那個意思？我就是實話實說嘛。」
「實話實說？」
我冷笑：
「您是實話實說，還是故意貶低我媽，抬高您自己？
「您自己捫心自問，自從您來了之後，除了挑刺找茬，還爲這個家做過什麼？
「還有，您說我不孝順，請問我哪裏不孝順了？
「是沒給您喫，還是沒給您穿？您住着我們的房子，花着我們的錢，還想怎麼樣？
「是不是要把我媽趕走，您才稱心如意？」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老公見狀，趕緊拉了拉我的胳膊。
「小雅，少說兩句，親戚們都在呢。」
「在又怎麼樣？」
我甩開他的手。
「我就是要讓大家評評理！有這樣做婆婆的嗎？有這樣做奶奶的嗎？」
婆婆被我一番搶白，氣得渾身發抖，指着我。
「你……你這個不孝的兒媳婦！反了你了！」
「我是不是不孝，您心裏清楚！」
我寸步不讓。
那頓飯，最終不歡而散。
回家路上，老公一直埋怨我。
「老婆，你怎麼能在親戚面前那樣跟媽說話？多讓她下不來臺啊！」
「她讓我媽下不來臺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話？
「她散佈謠言說我不孝順的時候，你怎麼不替我辯解？」
我失望地看着他。
他語塞了。

-5-
那晚，我跟我媽談了很久。
「媽，對不起，讓您受委屈了。」
我媽反而安慰我：
「小雅，媽沒事。只是……你婆婆她，可能真的容不下我。」
我眼神堅定。
「媽，您放心，這個家有我一天，就有您一天。誰也別想把您趕走。」
從那天起，我意識到，一味的忍讓，只會讓婆婆更加囂張。
我必須反擊。
但反擊，也需要策略。
我開始默默收集婆婆作妖的證據。
她不是愛在背後說我媽壞話嗎？
我悄悄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
她不是總說自己身體不好，幹不了活嗎？
我留意她跟老家那些小姐妹打電話時，中氣十足地炫耀城裏生活，還約着下次一起去跳廣場舞。
這些，我都想辦法錄了下來。
她不是喜歡在我老公面前演戲嗎？
我開始留意她那些「表演」的時刻，尋找破綻。
最讓我下定決心，不再顧忌任何情面的一次，是小寶生病。
小寶是我的兒子，只有三歲。
有天晚上突然發高燒，我和老公手忙腳亂地把他送到醫院，診斷是急性腸胃炎，需要住院觀察。
我媽急得不行，要在醫院陪夜。
我說她年紀大了，熬不住，我來守着。
婆婆呢？從頭到尾，她就沒踏進病房一步。
只是在家裏，不停地給我老公打電話。
「哎呀，都怪你媳婦，肯定給孩子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我就說親家母帶孩子不行吧，一點都不精心，孩子能不生病嗎？」
「住院多貴啊，一點小毛病，在家喫點藥不就行了？」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喜歡小題大做，浪費錢！」
這些話，我老公雖然沒直接跟我說。
但我從他越來越不耐煩的語氣，和他接完電話後看我的複雜眼神裏，猜也能猜到。
孩子生病，當媽的心裏本就焦慮不安。
婆婆不幫忙就算了，還在背後煽風點火，製造矛盾。
那天，小寶的病情有些反覆，醫生說可能是細菌感染，需要調整用藥。
我老公聽了，臉色就變了，質問我：
「是不是你昨天喂的那個酸奶有問題？媽說了，外面的東西不乾淨！」
我當時又累又急，聽到這話，所有的委屈和憤怒瞬間爆發了。
「張建明！你還有沒有良心？」
「孩子生病，你不心疼孩子，不關心我這個當媽的辛不辛苦，反而聽你媽的鬼話來指責我？」
「我媽天天盡心盡力照顧孩子，你媽呢？」
「她除了在家裏說風涼話，添油加醋，她做過什麼？」
「孩子住院這幾天，她來看過一眼嗎？」
「你媽說我給孩子喫壞了東西，證據呢？」
「她自己天天在外面買那些不三不四的保健品，你怎麼不說她？」
「她之前偷偷藏起退燒藥，故意讓孩子多燒一會兒，好顯得我媽不會照顧，這事兒你忘了嗎？」
我越說越激動，聲音都帶了哭腔。
老公被我吼得一愣一愣的。
「藏藥？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我冷笑一聲，從手機Ţú₀裏翻出一段錄音，是婆婆跟她一個老姐妹的通話。
錄音裏，婆婆得意洋洋地說：
「……我跟你說，前兩天孫子發燒，我把那退燒藥啊，悄悄藏起來了。」
「等他們發現，孩子都燒迷糊了。這下他爸可急了，還不得怪他外婆沒照顧好？」
「哼，讓她知道知道，這個家誰說了算！」
錄音放完，老公的臉都白了。
他難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手機，嘴脣哆嗦着，半天說不出話。
「媽……她……她怎麼能這樣？」
我看着他震驚的樣子，心裏沒有絲毫快感，只有無盡的悲涼。
這就是他一直維護的親媽！
「張建明，我告訴你，這次孩子出院後，這個家，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你自己選！」
我下了最後通牒。
他第一次沒有反駁，也沒有和稀泥。
只是沉默着，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我知道，這只是初步的反擊。
婆婆的真面目，他纔剛剛看到冰山一角。
但至少，他開始懷疑了。
而我，也徹底明白，對付婆婆這種人，眼淚和退讓都沒有用。
唯有比她更狠，更絕。

-6-
小寶出院後，家裏經歷了一段短暫的、令人窒息的平靜。
婆婆大概也從老公那裏聽說了錄音的事，收斂了不少，看我的眼神都帶着幾分忌憚。
但我知道，這只是暴風雨Ŧūₗ前的寧靜。
她那樣的人，怎麼可能輕易認輸？
果然，沒過多久，她就開始了新的作妖。
而且，手段更加陰險。
一天我下班回家，發現我媽眼睛紅紅的，坐在沙發上抹眼淚。
「媽，怎麼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
「小雅……你婆婆……她說我偷了她的金鐲子……」
我媽泣不成聲。
我腦袋「嗡」的一下就炸了！
婆婆從房間裏走出來，一臉「痛心疾首」。
「小雅啊，不是媽說，這手腳不乾淨的毛病可要不得啊。」
「那鐲子是我當年陪嫁過來的，很有紀念意義的……」
「親家母，你要是真缺錢，跟我說啊，何必做這種事呢？」
我看着婆婆那副惺惺作態的樣子，怒火中燒。
「媽，您憑什麼說是我媽偷了您的鐲子？您有證據嗎？」
「還要什麼證據？家裏就我們幾個人，不是她拿的，難道是鐲子自己長腿跑了？」
婆婆理直氣壯。
「好一個不是她拿的，難道Ṫü₇是自己跑了！」
我冷笑連連。
「您確定您的鐲子是丟了，而不是被您自己藏起來了？」
婆婆眼神閃爍了一下。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我自己的東西我藏起來幹嘛？」
「那可說不定。」
我走到電視櫃旁邊，拿起一個小小的擺件，從擺件後面取出一個微型攝像頭。
這是我上次被婆婆氣到後，痛定思痛，網購的。Ŧū́ₜ
當時就想着，萬一再出什麼幺蛾子，也能留個證據。
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媽，不巧，我前幾天剛在客廳裝了個攝像頭，本來是想看看孩子們白天在家都玩些什麼。」
「要不，我們一起來欣賞一下今天的錄像，看看您的寶貝鐲子，到底是怎麼不翼而飛的？」
婆婆的臉「唰」地一下就白了，眼神慌亂，嘴脣也開始哆嗦。
「裝……裝什麼攝像頭？你……你監視我？」
「您要是沒做什麼虧心事，怕什麼監視？」
我把攝像頭連接到電視上，開始播放今天的錄像。
快進到下午，畫面清晰地顯示，婆婆鬼鬼祟祟地從自己房間拿出那個金鐲子。
在客廳裏轉悠了一圈，然後趁我媽去廚房準備晚飯的工夫，把鐲子塞進了沙發墊子底下最隱蔽的一個角落。
做完這一切，她還得意地拍了拍手。
鐵證如山！
婆婆的臉由白轉青，由青轉紫，精彩紛呈。
我媽也看傻了眼，她大概從沒想過，一個人可以壞到這種地步。
老公下班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婆婆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我媽氣得渾身發抖。
而電視上，還在循環播放着婆婆「藏」鐲子的那一幕。
「這……這是怎麼回事？」
老公一臉錯愕。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遍。
老公看着他媽，眼神裏充滿了失望和憤怒。
「媽！您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誣陷岳母？」
婆婆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索性撒起潑來。
「我就是看不慣她！憑什麼她在我兒子家白喫白住，還指手畫腳！我就是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
是老公打的。
他氣得胸膛劇烈起伏。
「您太過分了！岳母辛辛苦苦幫我們帶孩子，您不感恩就算了，還這樣陷害她！」
「您……您簡直不可理喻！」
這是老公第一次動手打他媽。
婆婆捂着臉，愣住了，隨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嚎。
「你打我？你爲了你丈母孃打我？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哎呦喂！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啊……」
我冷眼看着她表演。這種時候，哭鬧是她唯一的武器了。
但這一次，老公沒有心軟。
他拉着我的手，對我媽說：
「媽，對不起，讓您受委屈了。您放心，以後這個家，絕不會再讓您受這種委屈。」
然後，他看着婆婆，一字一句地說：
「媽，如果您再這樣無理取鬧，搬弄是非，這個家，恐怕真的容不下您了。」
婆婆的哭聲戛然而止，難以置信地看着她兒子。

-7-
那一次，婆婆消停了好一陣子。
但她的戰鬥力，顯然不止於此。
她開始把目標轉向孩子。
「小寶啊，奶奶跟你說，你媽媽其實不怎麼喜歡你，她更喜歡妹妹。」
「妞妞啊，你媽媽老是罵奶奶，她是個壞媽媽，你以後別聽她的。」
孩子們還小，分不清是非，被她這麼一挑唆，有段時間真的對我有些疏遠。
我發現後，沒有直接跟婆婆衝突，而是耐心地跟孩子們溝通。
我抱着小寶，溫柔地問：
「寶寶，奶奶說媽媽不喜歡你，是真的嗎？」
「媽媽平時給你買玩具嗎？帶你出去玩嗎？你生病的時候，是誰陪着你呀？」
小寶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說：「是媽媽。媽媽最喜歡小寶了。」
我又問妞妞：
「妞妞，奶奶說媽媽是壞媽媽，那媽媽有打過你、罵過你嗎？」
「媽媽是不是每天都給你講故事，陪你做遊戲？」
妞妞也點頭：「媽媽是好媽媽。奶奶騙人。」
然後，我當着婆婆的面，對孩子們說：
「奶奶年紀大了，有時候會說胡話。媽媽愛你們，就像你們愛媽媽一樣。」
「我們是一家人，要相親相愛，不能聽外人挑撥離間，知道嗎？」
孩子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婆婆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氣得說不出話來。
想發作，又顧忌着上次的教訓。
老公看着婆婆，眼神裏只剩下厭惡。
「媽，您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這種無中生有的事情，您也做得出來？」
「您是巴不得我們家散了才甘心嗎？」
婆婆一時語塞，只能強撐着說：
「我……我這也是關心則亂！」
「夠了！」老公怒吼一聲。
「您這不是關心，您這是唯恐天下不亂！如果您再這樣，就別怪我不念母子情分了！」
這一次，婆婆是真的怕了。
老公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冰冷和決絕。
經過這一系列的反轉和打臉，老公終於徹底看清了他媽的真面目。
他對婆婆徹底失望，態度也越來越強硬。
他開始明確地限制婆婆在家中的一些言行，比如不准她再對我媽指手畫腳，不准她在孩子面前胡說八道。
家裏的氣氛，一度緊張到冰點。
但我的心裏，卻前所未有地輕鬆。
我知道，這場戰爭，我正在一步步走向勝利。

-8-
接二連三的陰謀詭計被我當衆戳穿，婆婆在老公那裏的信任度降到了冰點。
她在親戚圈裏的名聲，也因爲那次家庭聚會上的鬧劇，以及後續老公有意無意透露的一些「家醜」，變得不那麼好聽了。
「作妖老太婆」、「攪家精」，這些以前只在背後流傳的標籤，現在幾乎是半公開的祕密。
婆婆大概也意識到，硬碰硬，她已經佔不到任何便宜。
於是，她開始轉變策略，走起了「懷柔路線」——裝可憐。
她不再對我橫眉冷對，也不再對我媽頤指氣使。
反而開始小心翼翼地看我的臉色行事。
早上，她會主動問我想喫什麼早飯。
我媽做飯的時候，她也會象徵性地過去搭把手，雖然大多是幫倒忙。
在親戚朋友面前，她更是換上了一副受盡委屈的可憐相。
「哎，我這把老骨頭，現在是越來越不中用了。在兒子家，也是討人嫌……」
「小雅是個好孩子，就是……就是脾氣大了點。我這做婆婆的，也只能多擔待了。」
「我這輩子沒別的念想，就盼着兒子媳婦好，孫子孫女好。就算他們不理解我，我也認了。」
那演技，不去拿個奧斯卡都屈才了。
有一次，她甚至當着我老公的面，拉着我的手，眼淚汪汪地說：
「小雅啊，以前是媽不對，媽老糊塗了，做了很多錯事，說了不少錯話，你別往心裏去。」
「媽給你道歉，行不行？」
說着，還真就擠出幾滴眼淚來。
老公在一旁看着，臉色有些緩和，似乎覺得他媽是真的悔改了。
我心裏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
「媽，您這是說的哪裏話。一家人，哪有什麼隔夜仇。」
「只要您以後不再……不再誤會我們就行。」
我語氣「溫和」，笑容「大度」。
婆婆見我「鬆口」，眼睛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ŧũₒ得意。
她大概以爲，我還是那個可以被她隨意拿捏的軟柿子，只要她服個軟，就能把這事兒糊弄過去。
她開始對我低聲下氣，噓寒問暖，試圖挽回她在兒子心中的地位，也試圖麻痹我。
「小雅，今天Ťūₛ想喫什麼菜？媽去買。」
「小雅，這件衣服真好看，襯你皮膚白。」
「小雅，工作累不累？要不要媽給你捏捏肩？」
那叫一個殷勤備至。
我呢，也樂得配合她演戲。
她給我夾菜，我就笑着說謝謝。
她誇我衣服好看，我就說媽您眼光真好。
她要給我捏肩，我就「受寵若驚」地說不敢當。
表面上，婆媳關係似乎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和諧」。
老公看在眼裏，喜在心裏，不止一次對我說：
「老婆，你看，媽現在不是挺好的嘛。」
「她畢竟是長輩，以前有些事做得不對，我們做晚輩的，也多包容包容。」
我只是笑笑，不說話。
包容？那也要看對方值不值得包容。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婆婆這種人，怎麼可能真的洗心革面？
她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緩兵之計，是爲了更大的圖謀。
我利用這段「和好」的時期，並沒有放鬆警惕。
反而，我更加細心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更加留意她與外界的聯繫。
我知道，她那顆不安分的心，遲早會再次蠢蠢動。
而我，就在等那個機會，一個可以讓她永不翻身的機會。
我甚至有意無意地在她面前「示弱」，讓她覺得我已經被她的「溫情攻勢」所迷惑，放鬆了對她的戒備。
比如，我會「不小心」讓她看到我銀行卡的餘額短信，讓她知道我最近有一筆不小的理財到期。
比如，我會「無意中」提起，我媽最近身體不太好，需要靜養，不能受刺激。
這些，都是我精心佈下的誘餌。
我知道，以婆婆的貪婪和狠毒，她一定會上鉤。
她在等待翻盤的機會，而我，在等待她露出致命的破綻。

-9-
她開始旁敲側擊地打探我的收入，打探我們家的存款。
「小雅啊，你這工作看着挺風光，一個月能拿不少錢吧？」
「建明說你們最近理財賺了點，媽替你們高興。這錢啊，還是得握在自己手裏才踏實。」
我假裝聽不懂她的暗示，只是敷衍地應付着。
那天我媽突然跟我說，她放在牀頭櫃抽屜裏的五萬塊錢不見了。
那是她準備回老家修繕祖宅的錢，一直沒存銀行，說取用方便。
我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婆婆。
但我沒有聲張，只是說：
「媽，您別急，可能是不小心放到別的地方了，我們再仔細找找。」
同時，我悄悄查看了前幾天剛在家裏各個隱蔽角落安裝的升級版針孔攝像頭。
這些攝像頭帶夜視功能，而且可以雲端存儲。
果然，在錄像裏，我看到了觸目驚心的一幕。
就在前一天晚上，婆婆先是把上次我拿出來被她Ṫú₈看到的那個攝像頭給關掉了。
然後，趁我們都睡着了，悄悄溜進了我媽的房間。
出房間之後，她手裏拿着那個裝錢的信封，然後迅速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她就出去了一趟。
我立刻查了她的銀行賬戶流水，發現就在她出門後不久，她的賬戶裏多了一筆五萬元的存款。
證據確鑿。
我沒有立刻發作，而是等。
等她回來，等老公下班。
晚上，一家人坐在飯桌前，氣氛有些詭異。
婆婆大概是做了虧心事，顯得有些心神不寧，不停地給我和老公夾菜，沒話找話。
我放下筷子，看着她，平靜地開口：
「媽，我媽放在房間裏的五萬塊錢，不見了。」
婆婆手一抖，筷子上的菜掉在了桌上。
她強作鎮定。
「啊？丟……丟錢了？那可不是小數目啊！報警了嗎？」
「還沒。」我盯着她的眼睛，「媽，您知道那錢去哪兒了嗎？」
「我……我怎麼會知道？」婆婆眼神躲閃。
「親家母自己放的東西，可別賴我老婆子。」
「是嗎？」
我冷笑一聲，拿出手機，點開了一段視頻。
正是她半夜潛入我媽房間偷錢的錄像。
視頻裏，她的動作，她的表情，都清晰可見。
婆婆的臉瞬間血色盡失，像見了鬼一樣看着我。
「你……你又監視我！」她尖叫起來。
「如果不是您手腳不乾淨，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我把手機轉向老公。
「建明，你也看看，這就是你一直維護的好媽媽！」
老公看着視頻，臉色鐵青，嘴脣緊緊抿着，一言不發。
視頻播放完畢，我媽氣得渾身發抖，指着婆婆。
「你……你這個老虔婆！我把你當親人看待，你竟然偷我的錢！你還有沒有良心！」
婆婆見事情敗露，索性破罐子破摔，開始撒潑打滾。
「我拿你點錢怎麼了？你住我兒子的，喫我兒子的，花我兒子的，我拿你點錢補貼家用不行嗎？」
「再說了，那錢放在家裏，早晚也是我兒子的！」
這強盜邏輯，簡直刷新了我的三觀！
「你的意思是，我媽的錢，就活該被你偷？」我氣極反笑。
「什麼偷？說那麼難聽！我那是替我兒子保管！」
婆婆梗着脖子狡辯。
「夠了！」
一直沉默的老公，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吼。
他猛地站起身，雙眼赤紅地瞪着婆婆，那眼神, 像要喫人。
「媽！您太讓我失望了！您簡直無藥可救！」
「您以前那些小打小鬧，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想着您年紀大了，我不跟您計較！」
「但您千不該萬不該, 不該去偷岳母的養老錢！不該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您知道那錢對岳母有多重要嗎？那是她準備修老房子的錢！」
老公越說越激動, 指着門口。
「您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回老家去！這個家, 再也容不下您了！」
婆婆被老公的雷霆之怒嚇傻了, 愣愣地看着他, 半晌才反應過來, 開始哭天搶地：
「兒子！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是你親媽啊！你爲了外人, 要把你親媽趕出家門嗎？」
「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不能這麼沒良心啊！」
「良心？」老公慘笑一聲。
「您跟我談良心？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您的良心在哪裏？」
他從錢包裏掏出幾張銀行卡, 摔在婆婆面前。
「這裏面是十萬塊錢, 算是我們給您的最後一點情分。」
「以後, 每個月我會按時給您打基本的生活費，算是盡我的贍養義務。」
「其他的, 您一分也別想再從我們這裏拿到！」
「拿着這些錢, 回您的老家去！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老公的聲音，冰冷而決絕，沒有一絲迴旋的餘地。
婆婆癱坐在地上, 面如死灰。她知道, 這次, 她是真的完了。
她所有的僞裝，所有的算計, 在鐵一般的證據面前, 都成了笑話。
最終，婆婆在我和我媽冰冷的注視下，在老公毫不留情的驅逐下，灰溜溜地收拾了行李, 被「掃地出門」。

-10-
她走的時候，連頭都不敢抬。
昔日在小區裏跟她一起跳廣場舞的老姐妹們，都遠遠地看着, 指指點點。
眼神裏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衆叛親離，名聲掃地。這就是她應得的下場。
婆婆走了, 家裏一下子清淨了許多。
空氣裏再也沒有那種令人窒息的火藥味, 取而代之的是久違的輕鬆和溫馨。
我媽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精神頭也好了不少。
老公經過這件事, 也徹底成熟了。
他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媽寶男」，而是真正扛起了家庭的責任。
他對我和我媽，都充滿了愧疚，也更加珍惜我們這個小家庭。
我們的感情，在經歷了這場風波後，反而更加穩固了。
孩子們在沒有「妖風」的環境裏，也更加活潑開朗。
我呢，也終於可以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和家庭中，事業蒸蒸日上，家庭和和美美。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客廳，照在我和媽媽、老公以及一雙兒女的笑臉上。
這，纔是我想要的生活。
真正的幸福，不是沒有矛盾, 而是在矛盾過後，依然選擇緊緊相擁。
至於那個曾經攪得我家天翻地覆的婆婆, 聽說她在老家過得並不如意。
鄉下的親戚鄰里也都知道了她的「光輝事蹟」, 對她避之不及。
她只能在孤苦伶仃中，慢慢品嚐自己種下的苦果。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惡有惡報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