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說她二叔是個霸總。
我低頭默默看了眼聊天記錄。
周樂衍:「我錯了,不就是隱婚嗎?」
周樂衍:「你不公開我絕不逼你。」
周樂衍:「媳婦兒,以後我全聽你的。」
閨蜜皺眉:「你老公這頭像暱稱怎麼像我二叔?」
我手一抖,慌了。
「誒,再像也不可能,我二叔很兇的,可不是戀愛腦!」
兇……兇麼?
不是戀愛腦麼?
-1-
我跟周樂衍大吵了一架,氣得我連夜跑路,拉着閨蜜就直奔酒吧。
閨蜜叫了十個小鮮肉圍在我身邊。
我挨個看了他們一圈,發現他們都沒有周樂衍長得好看,最後揮了揮手全打發了。
卡座只剩下了我跟閨蜜兩個人。
她一臉擔憂地看着喝悶酒的我。
「你那個我不知道名字的老公又怎麼惹你了?這是這個月第八次了吧?」
「他就是個自大狂!」我憤憤地把剛喝完的酒杯摔到桌子上,一臉不滿地控訴,「什麼都聽他的,什麼都要我別管了!他是養了條狗嗎這麼聽話?我當初怎麼會答應嫁給他啊!」
我剛剛喝得急,這會兒酒精上頭得也快。
閨蜜十分熟練地從我手裏救下了岌岌可危的玻璃杯。
她嘆了口氣,無奈道:「既然你老公對你這麼不好,你乾脆離婚算了。」
我激情澎湃的大腦突然頓了一下。
閨蜜卻越發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已經開始幫我參謀起身邊的其他的青年才俊來。
「要不你跟我二叔認識認識也行,他是個霸總,要錢有錢、要顏有顏,鐵定比你那個無名老公強!」
啊?
我愣了一下,然後有些心虛地尬笑起來。
「哈哈,那個什麼不用了吧,我老公人其實也挺好的。」
「寶兒,你可不能被 PUA 啊!」閨蜜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我一巴掌。
她一臉不贊同地看着我,我卻已經想抽死喝了酒就口嗨的自己了。
嗯……不是我慫。
主要是我那個她不知道名字的老公吧——就是她二叔周樂衍。
「寶兒,你實話告訴我,你那個老公是不是經常跟你說什麼全世界只有他是真心對你的這種話?
「我跟你說月月,這可是 pua 的經典話術!你可不能被他騙了!」
閨蜜又急又氣地看着我,我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酒都醒了一大半。
顧月月你就是該!
讓你喝了酒就口嗨!
我在心裏狠狠地唾棄自己,順便思考該怎麼跟閨蜜解釋我老公真的「還行」。
「月月,我二叔這人雖然脾氣差了點,但人還是很好的。
「他全球 top1 大學的博士生,二十歲那年就掌管了整個周氏集團,感情經歷又清白,真的是很優質的單身男青年我才介紹給你,你考慮一下!」
我尷尬又心虛地偏開了視線,嘴裏打着哈哈:「這太優秀了,我不配。」
就在閨蜜氣得馬上就要掀桌子的時候,我的手機適時地響了起來。
備註「老公」的那人一連發來三條消息。
我爲了逃避閨蜜的「優質男青年推銷」飛快地點開了消息,裝出一副自己很忙的樣子。
周樂衍:「我錯了,我就是隱婚嗎?」
周樂衍:「你不公開我絕不逼你。」
周樂衍:「以後我全聽你的。」
我被周樂衍的知錯就改捋順了毛。
閨蜜不知道什麼時候湊過來,看着我的手機驚訝道:
「咦,你老公這頭像怎麼這麼像我二叔?」
我愣了一下,手一抖,慌了。
「不可……」
我下意識地否認,還沒說完就被閨蜜揮了揮手打斷。
「算了,再怎麼像也不可能。我二叔很兇的,可不是戀愛腦。」
我:「……」
我默默低頭看了眼發了一連串賣萌表情包的周樂衍。
兇……兇嗎?
這不是戀愛腦嗎?
-2-
我正糾結該如何跟閨蜜坦白我老公就是她二叔時。
周樂衍出現了。
他個子很高,一身黑色大衣,穿過重重人羣。
清冷的目光越過衆人,投向我。
糟糕,他怎麼來了?
我趕緊拍了拍還在極力推銷自家二叔的傻閨蜜:「那什麼……」
閨蜜抬頭,拍着大腿:「我 K,快跑,我二叔來抓我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周樂衍來是抓我的?
不管是抓誰,我都覺得跑爲上策。
我倆動作出奇的一致,低頭戴帽轉身準備偷偷溜走。
冷不丁,被人從後揪住衣領。
閨蜜閉着眼睛,雙手胡亂揮舞:「打人啦,打人啦!」
可惜背景音樂聲太大,根本沒人注意到我們這邊的動靜。
周樂衍陰沉着臉把我倆進了包間,經理畢恭畢敬地跟在他身後,如臨大敵。
「周總,您來視察了?」
周總?
我和閨蜜互相對視,瞬間從對方眼中解讀出無語來。
我倆來之前,誰也不知道這家酒吧是周樂衍名下的。
閨蜜此刻竟還有閒工夫湊到我耳邊,低聲提醒:「咱倆完了,我二叔發起火來很嚇人的!」
我:「……」
周樂衍果然發飆了,先是把經理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果斷宣佈酒吧無限期暫停營業。
經理都快哭了,也只能含淚執行。
處理完這些,周樂衍才轉身。
嚴厲地目光在我倆身上來回掃蕩,說實話,我頭皮發麻。
閨蜜也沒好到哪兒去,兩條腿微微發顫,弱弱地開口:「二叔,您聽我狡辯……不是,您聽我解釋。」
我以爲她能想出什麼完美的解釋,誰料下一秒就甩鍋到我頭上。
「都是月月,她心情不好,才把我喊到這裏來的!我、我勸了她不聽,非要拉着我來這兒瀟灑快活!」
我頓時一腦門包,大姐,實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啊!
「呵——」
周樂衍皮笑肉不笑地輕呵一聲:「有出息!」
我是想狡辯幾句來着,可絞盡腦汁都沒想出能唬住他的說辭。
「回家!」
他一聲令下,我和閨蜜乖乖跟在他身後上了車。
「周宣彤,你可真夠意思啊!」
閨蜜雙手合十:「拜託拜託,我二叔不會對你怎麼樣,但我不一樣,他要是告訴我爸媽,我接下來三個月都出不了門了!」
我想哭。
誰說周樂衍不會對我怎麼樣?
我看他今晚擺明了就是衝我來的!
嗚嗚嗚——我完蛋了!
周樂衍一路無語,先把閨蜜送回家。
我的怨種閨蜜在臨下車之前還不忘給他二叔解釋得明明白白。
「二叔,你相信我。月月真的是心情不好,她老公欺負她,還跟她吵架,我勸她趁早跟這種男人離婚,再進行下一春!」
我立即捂住這個大傻子的嘴巴,難道她就沒發現,周樂衍的臉越來越黑了嗎?
「周宣彤,你可真行!再讓我發現一次,你就等着我去告訴你爸媽!」
閨蜜立即傻眼,茫然地看看我,又看看自家二叔。
「你趕緊走吧!」
再待下去,我真怕周樂衍會下車告狀。
-3-
閨蜜回家了,我識趣地挪到副駕駛上。
周樂衍一張俊臉垮得老長了,就差把老子很不爽這幾個字寫在臉上。
車內安靜如雞,使得我更加忐忑。
總想製造出點動靜來引起他的注意,奈何高冷如他,就是不看我一眼。
就在我實在憋不住快要投降時,他突然開口問:「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好?」
這語氣神態,跟面對周宣彤的暴怒截然相反。
他精分了?
這下我更拿不準周樂衍了,急中生智——裝醉酒!
我使勁兒搓着自己的臉頰,望着他傻乎乎地笑。
周樂衍眉頭緊鎖,一副關切又心疼的模樣。
「喝醉的感覺不好受吧?」
唔——不捱罵的感覺好受!
「周樂衍,我頭疼!」
他抓過我的手,低頭在手背上淺吻,聲音溫柔低沉:「乖,回家喝碗醒酒湯就好了。」
周樂衍把我抱進屋內:「坐在沙發上乖乖等我好不好?」
我把頭埋在他胸前,小貓一樣蹭了蹭,低聲說好。
等他轉身去廚房準備解酒湯,我的大腦飛速運轉。
周宣彤不是說,她二叔發起飆來嚇死人嗎?
但眼前的周樂衍對我,極致溫柔,看不出半點發飆的跡象。
莫非……這就是風雨欲來之前的寧靜?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兒,今夜無論如何我都要裝醉到底!
很快周樂衍端着解酒湯出來,一勺一勺吹涼了才餵給我喝。
我故意撒嬌說不好喝,他沒有半點不耐煩。
「我給你泡杯蜂蜜水好不好?」
「甜不甜?」
周樂衍勾起嘴脣,突然湊近在我脣瓣上親了一口。
「很甜!」
我的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他、他乘人之危!
我是想控訴來着,但一想到今晚自己所作所爲只能憋住不說話。
喝過蜂蜜水,他哄着我換上乾淨的睡衣。
我蒙圈了。
這特麼的……周樂衍的霸總人設呢?
他抱着我閉眼睡覺,我的一顆小心臟撲通撲通像上了發條一樣跳個不停。
眼皮越來越沉,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
-4-
再次醒來,臥室就只剩我一人。
我一看手機,都快十點半了。
他肯定上班去了,餐桌上還放着他給我留下的早餐。
奶黃色的便利貼上是蒼勁有力的字跡:「乖,醒了把早飯放在微波爐裏熱一熱再喫。」
額……
要不是跟周樂衍結婚,打死我也不相信這些會是他做出來的事情。
我和周樂衍是閃婚,婚前對彼此的瞭解僅限於他是我的頂頭上司。
要是一個月前知道他就是閨蜜的二叔,說什麼也不會同意跟他結婚。
儘管,這是下下策。
大四畢業後,我和大學同學各奔東西。
原以爲我會在自己熱愛的行業裏發光發熱,但天有不測風雲,我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生病了。
我一個初入職場的實習生拿的那點微薄的薪水,給我媽交住院費都不夠。
閨蜜說讓我來運城找她,運城是大城市,就業機會多,薪資也很高。
我心動了,投了幾家公司的機會,全都拿到面試資格。
跟原來的公司請假,果斷去面試。
因爲媽媽生病的緣故,所以我很在意薪酬問題。
有幾家公司的主管是很看好我,但對我提出高工資的條件並不同意。
這點,我理解。
畢竟,我只是一個職場新人,即便是在大學時的設計得過一些大獎,可薪酬問題也不是人事一個人能決定的。
就在我快要放棄時,最後一家公司竟然同意支付我高價薪資。
唯一不同的是,工作內容跟我原來多學習的設計專業一點都不搭邊。
是給一位總裁當助理。
這些我已經無所謂了,最主要的是拿到工資後能幫媽媽交醫藥費。
上班第一天,我就被老總帶着去陪客戶。
也就是那天,我遇到了周樂衍。
職場小白的我並不知道酒局那些彎彎繞繞,只是出去打了一通電話,再回來酒杯就倒滿了。
老總吩咐我端着去給合作方敬酒,我心中隱隱發覺不對,卻不知該如何拒絕。
只好硬着頭皮,陪對方喝了一杯。
白酒下肚,辛辣的味覺從口腔一路刺激到胃。
我顧不上說話,下意識捂着嘴跑去衛生間。
頭暈暈沉沉,呼吸急促。
我立即意識到這杯酒有問題,雙腿癱軟在馬桶上,怎麼都站不起來。
而且我的手機和揹包都還在包間,想打電話求助閨蜜都不能。
我極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用衣服上的拉鍊刺破手掌。
皮膚上的痛感逐漸讓我的意識清醒不少,但眩暈無力感仍持續加重。
拖的時間越長,我就越危險。
我咬牙強撐着出了衛生間,慌不擇路地抓住眼前的一團黑影。
「救救我,求你!」
男人半蹲着,冷眉橫豎,一張薄脣一開一合:「我爲什麼要救你?」
我鼻頭一酸,淚意上湧,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他的手腕。
「我、我被下藥了,求你帶我走。幫我報警也行,求求你行不行?」
想到我躺在醫院裏的母親,再想想今晚我就要羊入虎口。
絕望在心底蔓延開來,眼淚也控制不住地向下掉。
我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腕,哽咽道:「我只有你了。」
恍惚中,我聽到男人低嘆一聲,一把將我攔腰抱起。
「你的眼淚怎麼這麼多?」
-5-
後來發生的事,我記不大清楚了。
好像他帶我離開時,被老總髮現,說什麼都要讓我留下。
男人自然不肯,老總便拿我是他員工來說事兒。
我急中生智,摟着男人的脖子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老公,我們報警吧!」
一聽到要報警,老總的態度瞬間軟下來。
再後來的事我就不記得了,據周樂衍說,我徹底暈過去了。
對了,當晚我遇到的男人就是周樂衍,是他救了我。
他那我送到醫院,還守着我到天亮。
可惜,我醒來時沒見到他,只有他的助理在。
「宋小姐,周總去上班了。這是他的名片,周總說,如果您有需要可以隨時給他打電話。」
我是要聯繫他的。
如果不是他,那晚後果不堪設想。
出院後,我鄭重其事邀請他喫飯。
周樂衍說忙。
「那周總您看您什麼時間有空,我再約您。」
手機那端沉默片刻,反問:「你不找工作了?」
咦?
我先是驚訝他怎麼知道我的窘境,後來再一想,是個人都能猜出來。
壞了老總的好事兒,還要報警抓他,還不炒我魷魚,難道等着被抓?
「如果宋小姐不介意,我這裏倒是有個助理的位置空缺,就看你相不相信我了。」
上一秒還在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幹助理的工作,現在聽說周樂衍正好缺一個助理。
「我、我可以嗎?」
「帶上你的簡歷,來公司面試吧!」
「謝謝周總。」
就這樣,我成了周樂衍的高級助理。
來到公司後,我才知道周樂衍已經結婚了。
所以,當他邀請我共赴晚宴時,我果斷拒絕。
我宋月沒別的本事,但在做人這一方面絕對嚴格要求自己。
不當小三,不搞曖昧,更不會爲了錢什麼都幹。
周樂衍漆黑的眸子看着我,高深莫測,叫人捉摸不透。
「不是你說,爲了感謝我要請我喫飯嗎?」
我猶豫再三,決定說實話。
「周總,您救了我,我很感激您,我肯定會盛情邀約您喫一頓感謝宴,但今晚……您缺一位女伴,讓我去不大合適吧?」
周樂衍挑挑眉:「怎麼不合適?」
「您都結婚了,自然是要帶自己的妻子去赴宴,帶着我去算什麼?」
周樂衍聞言,哭笑不得。
「誰說我結婚了?」
「公司裏都在傳您隱婚。」
周樂衍看着我的眼神兒漸漸意味深長起來:「我沒有結婚,目前單身。」
WHAT???
那晚我自然是陪着他去赴宴,但奇怪的是,似乎所有人都把我當成他的妻子了。
還尊稱我爲「周夫人」。
太尬了!
我想解釋,奈何沒機會。
回去的路上,我滿腹疑惑和擔憂:「周總,大家都誤會我們了。」
周樂衍閉着眼睛,淡淡地「嗯」了一聲。
嗯?就這?
沒了?
「不是,周總您怎麼不跟他們解釋您還沒有結婚呢?」
周樂衍突然睜開眼眸,目光牢牢地鎖定在我身上。
「宋月,我們結婚吧。」
-6-
「什麼?!」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可看他表情認真,一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周、周總,你喝醉了吧?」
接下來,周樂衍給我列舉了和他結婚互惠互利的誘人理論。
第一,我媽住院費用可以順利解決。
第二,他正好需要一位妻子好協助他參加一些必要的宴會邀約。
第三,我們彼此各取所需,只需要領證不用走形式,幾年後就可以離婚。
這就相當於,在解決我眼前的難題同時,順便結個無關緊要的婚。
思考片刻,我回答他:「我要考慮一下。」
周樂衍點點頭:「這是應該的。」
後來我才知道傳他結婚的那些風言風語,也是因爲我而起。
先前那位老總的合夥人認識周樂衍,那晚聽我叫他老公,故而理所當然地認爲我們結婚了。
我上午同意的,下午我倆就領證了。
但我做夢也沒想到,周樂衍竟然是周宣彤的二叔。
等我知道這個消息,我已經領完證了。
再後來,事情就莫名其妙發生到現在的地步。
……
閨蜜打來電話問:「月月,你跟你老公和好沒?」
我認真想了想,應該算是和好了吧。
「算……算是吧。」
「切,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哎,可惜了我二叔。昨晚你見了,我二叔帥吧?」
我心虛地奉承:「的確帥!忘了問你,昨晚回家沒事吧?」
「沒事,幸好二叔沒告訴我爸媽。但我今早聽我爸說,二叔把他名下所有的酒吧都停業了。對外說是整頓裝修,可實際上已經解僱了一大批人了。」
「啊?」
「你啊什麼,放心好了,我二叔這人雖然兇,但對事不對人。他不會找你麻煩的,這次酒吧停業完全是因爲我。」
閨蜜十分自信和篤定!
我想起昨晚在酒吧,周樂衍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的確挺可怕。
「彤彤,你確定你二叔對所有人都這麼兇嗎?」
「也……不全是吧,只要不惹他生氣,他就不會咬人。」
「你這麼說他,就不怕他知道了再告你狀!」
閨蜜笑得樂不可支:「嘿嘿,我知道月月你不會的,再說了,你跟我二叔又不熟。」
聽她這話,我十分心虛和愧疚。
到底要不要告訴閨蜜,我老公就是她二叔啊。
說之前肯定要和周樂衍商量一下的。
每天聽她在我耳邊渲染周樂衍有多麼高冷,多麼霸道。
相反,回家後的周樂衍一點都不高冷也不兇,反而是話多、嘮叨,還很喜歡干涉我的事情。
我懷疑周樂衍精分了。
這不,下午我去公司,他又恢復一本正經。
「周總,這是您要的文件。」
我把文件遞過去,他頭也不抬:「放在這裏吧。」
看着宛如變了個人的周樂衍,我嘴角抽了抽。
行吧,反正我們是合約婚姻。
公司裏的人只知道他結婚了,還不知道結婚對象就是我。
低調行事,也是不錯的選擇。
替宣傳部經理送完文件,他依然候在周樂衍門外。
見着我,樂呵呵地問:「宋助理,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喫個飯。」
不就幫他送個文件嘛,喫飯倒不必了。
我擺擺手:「不了,我晚上約了人,王經理,我也就順手幫你遞交文件,不用這麼客氣。」
王經理愣了一下,耳根子發紅,一副抓耳撓腮的模樣。
「約了人啊,宋助理是有男朋友了嗎?」
我搖搖頭,男朋友沒有,老公倒是有。
「怎麼了?」
「沒事沒事,我就是問問。」
他笑得開懷,把我弄糊塗了。
「宋助理,進來!」
周樂衍沉穩的聲音穿透辦公室的門。
我走進去時,他臉色不大好。
周樂衍目光犀利,微微側目看到門外的王經理,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
關上門後,我露出標準的八顆牙微笑服務:「周總,您有什麼吩咐?」
周樂衍一臉不高興:「聊什麼呢那麼開心?」
-7-
不是,他哪隻眼睛看我開心了?
明明剛纔笑聲很大的是王經理纔對。
「就……隨口聊了兩句而已。」
周樂衍翻了翻手邊的文件,繼續道:「你是我的助理,不是他的助理,明白嗎?」
哦~原來是因爲我幫王經理送文件生氣了啊。
嘖,分得還真清楚。
作爲一名合格的員工,我現在已經深諳其道。
老闆說的話就是聖旨,哪怕錯的也點頭稱對,絕不能當着他的面反駁。
「是,周總我會記住的。請問周總還有什麼吩咐?」
周樂衍眼中多了幾分暖意:「你頭好點沒有?」
冷不丁的轉換讓我一時半會兒沒能反應過來。
「好、好多了。謝謝你的醒酒湯,還有早餐。」
「好,出去吧。」
上揚的嘴角已經泄露出周樂衍此刻正心情愉悅。
關上辦公室的門,我輕撫胸口。
怪不得閨蜜說她二叔喜怒無常,此言不假!
一連幾天,我都沒在公司見到王經理。
「宋助理!」
偌大的大廳內,我正低着頭匆匆走向電梯時背後穿來一聲高喊。
一位面色黝黑,眼睛發亮的男子興沖沖地朝我跑過來。
「王、王經理?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原本膚色正常的王經理轉眼變成黑黢黢的閏土。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周總派我下鄉宣傳,曬的。宋助理,你這周有空嗎?」
這麼頻繁地約我,我似乎也覺察到他對我有意思。
正欲再次婉拒,就聽到一聲嚴厲的質問:「上班時間快到了,還有閒工夫聊天?」
王經理臉色一變,忙畢恭畢敬叫了聲「周總好」,灰溜溜地跑了。
周樂衍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額……
這位大爺早上不還好好的嗎?難道是因爲我下車後沒等他自己先上來了?
也不至於這麼小氣吧!
「你過來!」
我跟在他身後,認命地走向總裁專用電梯。
男人雙手插在西裝褲子口袋裏,渾身上下都透着寒意。
我忍不住縮了縮肩膀:「周總,最近火氣比較大哈!」
本着輕鬆氣氛,我傻呵呵地笑着說。
周樂衍突然轉身,將我逼退在電梯狹窄的角落裏。
「你真的不知道我在氣什麼?」
?
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哪知道你氣什麼?
再說了,經過閨蜜的描述,搞得我現在對周樂衍都快產生心理陰影了。
一片陰影忽然籠下,他身上特有的木質香氣在我脣間瀰漫。
「唔!」
周樂衍親我了!
大腦一片空白,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身子軟綿綿地靠在他身上,一雙有力的手托起我的後腰。
「以後不準再對公司別的男人笑,知道嗎?」
嗯?
我被吻得迷迷糊糊,眼睜睜地看他又欺身上來。
「知道,我知道了,我再也不對着別的男人笑。」
周樂衍滿意地鬆開我,還貼心地替我擦去脣周暈染開來的口紅。
指腹在脣瓣上輕輕摩擦,我整個人好似着火般燒起來。
聽到電梯「叮」的一聲,立即推開周樂衍逃似的離開。
整整一上午,我都躲在辦公室沒出門。
滿腦子都在思考:周樂衍爲什麼會突然吻我?
-8-
「震驚!我老公突然親我,他是不是發神經了?」
半天沒有頭緒的我只好求助於閨蜜。
「……」
「宋月,秀恩愛是吧?」
我……還真不是。
「你老公不親你,親別的女人你高興?」
得,鑑於我和周樂衍的特殊婚姻,閨蜜即便幫我分析了,也不具備任何參考性。
「祖宗,我錯了,當我沒問行吧?」
周宣彤回覆了我六個點,表示無語。
很快她又發來一個賤兮兮的表情包,不知羞恥地問:「你老公能力怎麼樣?」
「……」
對哦,我和周樂衍結婚以來,只有一次同牀共枕。
就是和周宣彤去酒吧買醉,還被他抓了現行。
「月月,要不要我找二叔幫忙,刺激一下你老公?」
達咩!
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那我倆還真是在瘋狂作死的邊緣試探。
「你快打住吧,我看你就是皮癢癢了,就該讓你二叔好好教育一番!」
「嘖,月月呀,錯過我二叔,纔是你最大的損失!」
我眨了眨眼,貌似沒損失吧,還賺了呢!
「宋助理,周總叫你過去!」孫祕書特意過來敲門提醒我。
我能不去嘛!
看着鏡子裏紅了一上午的臉,我又撲了層粉底試圖遮蓋。
我竭力讓自己表現如常,推開門標準式微笑:「周總,您叫我。」
周樂衍點點頭,招呼我坐下。
我這纔看清,桌子上還放着兩份餐具及數個餐盒。
「一起喫吧。」
嗯?
這裏是公司呀,之前不是說好避嫌,在公司絕不表現出任何親密關係嗎?
他見我傻愣着,疑惑地問:「是不是不合胃口?」
糖醋排骨、爆炒豬肝、清炒蝦仁……這一看就是家裏保姆的手藝,照着我倆的口味做的,怎麼可能不合胃口。
「沒有,很合,周總不怕被公司裏的人發現我們……」
周樂衍對着我笑的時候,差點閃瞎我的狗眼。
「叫我什麼周總,沒有外人在,在家裏怎麼叫就怎麼叫。」
我蒙了。
似乎在家裏我很少叫他,指名道姓地叫吧,似乎太生疏,還太不尊重人。
叫老公吧,我叫不出口。
叫樂衍或者阿衍,我感覺我倆還沒熟的那種份上。
陪他喫過飯我才發現自己又被他帶坑裏了,人家壓根兒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一個稱呼就讓我糾結好長時間。
周樂衍果然腹黑啊!
晚上下班前,他又發來信息:「一起走。」
啊啊啊爲什麼啊?
他這樣搞得我很恐慌啊,我立即反思自己最近哪裏得罪了這位大爺。
思來想去,我倆都相安無事。
最多除了王經理之外,我幾乎和公司別的男職員沒說話的機會。
上車後,周樂衍把一個大盒子遞給我。
「換上吧,穿了一天肯定不舒服。」
打開來看,是某奶奶的一款毛絨拖鞋。
新買的高跟鞋今天第一次穿,竟然還把後腳踝給磨破了。
可我也沒告訴他啊。
這麼小的異樣他都發現了啊,一股暖流湧入心田。
「謝謝。」
拖鞋是白色的,穿進去柔軟舒適,瞬間緩解不適。
-9-
到家門口,周樂衍把車熄火,還叮囑一句:「別動!」
啊?
只見他下車後繞過來幫我打開車門,伸手輕鬆地抱我起來。
我臉上一熱,掙紮起來。
「不用,我腿好着呢,還能走路!」
可他哪裏聽得進去,長腿三步並作兩步就把我抱進屋內。
還讓保姆拿來醫藥箱,親自幫我消毒換上創可貼。
「周總,我自己可以的。」
周樂衍突然抬眸,漆黑的眸子似乎能直直看到人心裏去。
「你叫我什麼?」
看着他越靠越近的俊臉,我急忙開口:「老公!」
話一出口,我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瞎喊什麼!
誰知周樂衍竟高興起來,半眯着眸子,細細密密的吻再次落了下來……
……
第二天我調休不用上班,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一看手機,周宣彤都打了 N 個電話。
「宋月,你竟然放我鴿子!」
Ohno!
我竟然前兩天和她約好了要一起去做美甲。
匆忙趕到約定地點,周宣彤人都快炸了。
「你睡昏了頭啊——咦,嘿!」
「怎麼了?」
周宣彤指着我的脖頸,氣得手指顫抖:「重色忘友!我說你怎麼會把我們的約定忘了,原來是昨晚被你老公滋潤過啊!」
我的臉瞬間爆紅,立即捂住她的嘴。
「大姐,小聲點吧!」
我真要敗給她的虎狼之詞了。
「大小姐,我請你喫飯行不行?」
她伸出兩根手指:「起碼兩頓!」
「OK,小意思!」
我倆一邊做美甲,一邊聊天。
閨蜜長嘆一聲:「唉!我有種預感,我二叔外邊有人了!」
「啥?」
周樂衍外邊有人了?
我驚得跳起來,閨蜜愣了一下:「你反應那麼大幹什麼?」
也對,在她眼裏我跟周樂衍還不認識呢!
深吸一口氣,我扯了扯嘴角,輕聲問:「怎麼會這麼感覺?」
周宣彤一本正經地給我科普起來:「以我多年來的經驗,我二叔肯定談戀愛了。你不知道,他最近回爺爺奶奶家喫飯,總時不時看手機,還一臉癡漢笑。你說,這不是談戀愛是什麼?」
我仔細回想了下,每週五他都會去陪二老喫晚飯。
卻又時不時給我發條微信,監督我有沒有按時喫飯或者聊些有的沒的。
閨蜜口中的女人,很大可能就是我。
懸着的心頓時放下來。
-10-
我試探着說:「話說你二叔也一把年紀了,是該談戀愛了,就算有女人也不稀奇。」
閨蜜用手託着下巴,一臉好奇。
「就是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是真好奇二叔喜歡的女人是什麼樣子。不過,我告訴你,我二叔好像愛上她了,他那深情款款的眼神兒騙不了人!」
?
周樂衍愛上我了?
不可能!
我弱弱地問:「你不是說你二叔是事業型男人,一般不會輕易愛上別人嗎?」
「對呀,所以他愛上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我竟無言以對,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陷入沉思。
「喜歡歸喜歡,但我二叔肯定不是戀愛腦,他可是大家公認的商業精英!」
額——不是戀愛腦嗎?
不見得吧。
我決定要試探一次周樂衍。
跟閨蜜玩到八九點纔回家,周樂衍果然坐在客廳等着我。
照例詢問,我跟他再三保證絕沒有和周宣彤去不該去的地方,他這才作罷。
我揉着肚子,低嘆道:「跑了一天,好餓啊!」
周樂衍立即放下手中的電腦認真地問:「想喫什麼,我讓張姨給你做。」
我皺着眉頭,嗲聲嗲氣地撒嬌:「今天不想喫家裏的飯菜,我想喝陳記的豆腐魚湯。」
陳記飯館在城東,幾十年的老店從不外送。
想喫的話要麼去店裏喫,要麼在外面排隊帶回家。
周樂衍眉頭都沒皺一下:「好!」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這個點怕是一飯難求。
咬牙狠心繼續道:「我還想喫正宗的日料。」
那家店在城東,東西距離不近。
「還想喫什麼?」
這都已經夠過分了,我搖搖頭:「沒了。」
周樂衍去玄關處換鞋:「你現在家等着,我去去就回。冰箱裏還有你愛喫的甜品,餓了的話可以先墊墊。」
「啊?你真去啊!其實我也不是那麼想喫,都這麼晚了再折騰去不知道要幾點了……」
周樂衍打斷我的話:「你想喫對不對?」
我愣了一下,點點頭。
「重點是你想喫就行了。」
看着他瀟灑帥氣離去的背影,不感動纔是假的。
這哪裏是商業精英,分明是寵妻狂魔啊!
彤彤啊,對不起,你被你二叔冷酷的外表所迷惑了。
周樂衍買回來了,我喝着魚湯,喫着他買回來的日料。
說實話,內心很是慚愧。
周樂衍眉眼含笑,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我喫。
「好喫嗎?」
我連連點頭:「好喫,你買回來的特別好喫!」
他墨黑的眸子裏燃起莫名的情慾,突然探身過來。
「我也嚐嚐。」
他說,我喫魚,他喫我,恰到好處!
我捂着臉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聽着強勁有力的均勻心跳聲,心也跟着暖起來。
其實,結婚的感覺也不錯。
我覺得自己開始有些喜歡周樂衍了,甚至還想更多地瞭解他,更想走進他的內心去。
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天,一直都是他幫我處理家事。
但我對他卻知之甚少,唯一的信息來源都是來自閨蜜之口。
我對他,瞭解太少了。
-11-
來醫院看我媽,主治醫師說,我媽的病情現在穩定,後期多注意保養,基本不會復發,再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爸媽也知道我結婚的事,瞞不住也沒打算瞞。
家裏的情況心知肚明,我突然交得起醫藥費,還能讓媽媽住上高級病房,請來高級護工,這些都是周樂衍安排的。
現在,在他們眼裏女婿可比女兒要金貴多了。
這不,我一進病房,倆人就伸長了脖子朝後看去,還異口同聲地問:「樂衍呢?」
「爸、媽,他最近很忙的,這次就不過來了。不過,他讓我轉告媽媽,要聽醫生和護士的話,還有爸爸你按時休息,注意身體。喏,這些喫的用的都是他讓我帶給你們的。」
兩個臉上均露出淡淡的失望來。
「哎——親閨女來了也不高興?」
我媽有氣無力地敷衍說:「高興。」
我爸呢,把身子轉過去背對着我,繼續削蘋果,細心地切成小塊兒用牙籤紮了給我媽。
面對如此冷清的回應,我無奈地笑起來。
「你們這哪是高興,分明就是不歡迎我!」
「寶貝女兒來看媽媽,媽媽怎麼不高興,來喫塊兒蘋果!」
我嚼了幾下,調皮地對他們眨眨眼:「爸爸切的蘋果真甜!」
「你呀,這個小機靈鬼!等你媽媽出院了,你可一定要把樂衍帶回家。你媽媽她整天在我耳邊嘮叨,說什麼都要請他到家裏喫頓飯。」
「是是是,得讓他嚐嚐你們二老的手藝纔行!他還不知道,我爸媽做飯那叫一絕!」
話音剛落,病房門口就響起熟悉的聲音:「是嗎?那我可一定要嚐嚐。」
我回頭,驚喜地望着周樂衍。
他面帶笑意,手上也提了一大堆的禮物,快步走進來。
「爸、媽,對不起,公司的事情有些忙,晚到一會兒。」
我媽忙照顧他坐下,我爸更是把專門爲他準備的保溫杯泡了滿滿一大杯的枸杞給他。
「你看你,既然工作忙,就不用特地跑過來看我。樂衍啊,你真是個好孩子。」
說到這裏,我媽的眼角漸漸溼潤了。
她剛生病那會兒,家裏還有些積蓄,但她得的是腎病,花銷很大,很快就把家底兒掏空。
沒錢的那段日子還差點被趕出醫院,過得有多苦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都知道。
「媽,您千萬別說這些,我和月月孝敬您是應該的!」
周樂衍看我也幾乎落淚,上前握住我的手示意安慰。
我爸笑着打圓場:「好了好了,孩子們來看你是高興事兒,你也快出院了,別哭哭啼啼的!」
「對對對!你看我,老了老了越發地愛嘮叨了。月月,樂衍對你這麼好,你一定也要對他好。」
我哭笑不得:「媽,您說這是什麼話,他是我老公不對我好對誰好?」
周樂衍點頭,如墨的眸子望着我:「是啊。」
我媽見狀,更是恨不得把周樂衍誇上了天。
「月月,你們結婚也有段時間了,趁着年輕早點要個孩子!」
-12-
我正樂悠悠地喫着他給我剝的橙子,在聽到這句話後一整個被噎住,猛灌了一大口水才嚥下去。
我不敢看周樂衍:「媽,您說什麼呢?現在我們倆都還年輕,要以事業爲重,那麼早要孩子幹嘛!」
「嘿你這孩子,媽媽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早就和你爸結婚了,你都快三歲了……」
再繼續說下去,我生怕和周樂衍真正的關係曝光。
拉着他的手,胡亂找個理由逃似的離開了。
坐上車後,我認真地告訴他:「你其實不用把我媽的話放在心上,她這個人就是愛瞎操心。」
周樂衍沒理會這些,反而問我:「你不喜歡孩子?」
啊?
我點了點頭:「談不上喜歡吧,我覺得一個人也挺好的。」
「一個人?」
他不自覺地皺眉,臉上笑意全無。
我愣了一下:「一個人無牽無掛,一人喫飽,全家不餓,難道不好嗎?」
周樂衍額頭青筋暴起,連眼神都變得凌厲起來。
「你現在還是一個人嗎?」
「當然不是,還有父母,當然了還有你。」
可是,誰知道我們的婚姻又會維持多久?
對於未來,我沒什麼信心。
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和他之間金錢、地位、家世等懸殊太大。
一切不確定的因素隨時都可能發生變化,所以在和他結婚以前我就想清楚了。
一定不能投入這段婚姻,更不投一個猛子扎進去出不來。
周樂衍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目光緊逼:「宋月,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心裏?」
我承認,這一刻我猶豫了,也退縮了。
「我、我不知道……周樂衍,我需要靜靜!」
周樂衍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更難看了!
……
這次分開,沒有爭吵。
我去找閨蜜時,她正窩在家裏閒得發慌。
看我神情低落,不屑地切了一聲:「又跟你老公吵架了?」
我迷茫地看着前方,點點頭:「算是吧,彤彤,我可能要離婚了。」
她拍着大腿,齜着個大牙,笑得像朵花兒。
「離婚好啊,我早覺得你那個素未謀面的老公不靠譜了!不過,你現在離婚可是晚了一步,我二叔有喜歡的人了!」
她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纔不要你二叔那種老男人!」
「小鮮肉呢?」
「可以考慮!」
下一秒,她就拖着我出門,說什麼要去找個小鮮肉瀟灑快活。
我:「……」
「你又不怕你二叔了?」
閨蜜砸吧着嘴認真分析道:「我二叔現在正忙着談戀愛,哪裏還有空管我。」
額——
我要不要提醒她,她二叔的女朋友此刻正思考着該如何跑路呢!
車子在一家其貌不揚的酒吧門口停下,閨蜜得意洋洋地說:「這家酒吧我調查過了,不在我二叔名下,更不在我們家族任何一人名下。所以,今天我們可以敞開了喝。進去後我幫你點個很正的小鮮肉,跟你講,我都注意他好幾天了!」
「哎——什麼小鮮肉啊,我現在對任何男的都不感興趣!」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沒聽清楚我最後一句話,進門愣給我點了個小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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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鮮肉坐在我旁邊,我侷促不安,跑過去跟閨蜜擠在一起。
「叫個外人多難受,就咱倆喝喝酒、談談心多好!」
閨蜜淺酌一口,享受的半眯着眼睛:「然也,你都快要跟你老公離婚了,還不出來好好放鬆一下!」
我:「……」
她這個大傻子是生怕我不知道「出軌」倆字咋寫的嗎?
小鮮肉在她的暗示下十分上道,「姐姐長姐姐短」,嘴巴那叫一個甜。
可我心裏始終忐忑不安,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要不我們還是走吧,這頓就當我請你!
閨蜜上了頭,脖子一梗:「看不起我?」
「沒有,萬一被你二叔發現了,咱倆不都得玩完啊!」
閨蜜拍着我的肩膀讓我放心:「我二叔現在不是忙着公司就是忙談戀愛,哪有空來抓我。我 K,月月,你幫我看一眼門口那是不是我二叔,我瞎了!」
「什麼?!」
我驚得酒都醒了一半,立時伸長脖子朝外看。
此刻正推門而入的男人,不是周樂衍是誰?
我一把將閨蜜的頭按了下去:「憋住,你二叔,我先躲躲!」
刺溜一下身形敏捷地鑽進桌子下面,抬頭看時,周宣彤都快哭了。
「我怎麼辦?」
額……
我看了看桌子下狹窄的空間,十分抱歉:「沒位置了!」
她乾脆趴在桌子上裝死,任憑對面的小鮮肉目瞪口呆。
男人黑亮的皮鞋停留在我眼前,清脆的響聲在桌面上響起。
「周宣彤,我只數到二,一!」
閨蜜的身上像裝了發條一樣,噌地彈坐起來。
「二叔,呵呵呵你來了,我這次真的錯了,要不您把我關在家裏吧。但您千萬不能……」
周樂衍不耐煩地打斷她:「宋月呢?」
我清楚地看到閨蜜一絲猶豫都沒有,迅速指了指躲在桌子下面的我。
「出來!」
我灰溜溜地鑽出來,還沒站穩就被周樂衍牽住了手。
閨蜜眼睛瞪得渾圓,指着我倆說不出話來。
「彤彤啊,你聽我解釋。」
「不是,二叔,你和月月什麼關係?」
周樂衍意味深長地瞥了我一眼,語氣極淡卻很鄭重:「她是你二嬸。」
閨蜜:!!!
……
我沒來得及跟她好好解釋,就被周樂衍帶回家狠狠欺負一回。
「周樂衍,我錯了,我再也不出去胡鬧了行不行?」
粗重的呼吸聲在我頭頂上方,雙手還被禁錮。
「叫老公。」
我委屈巴巴地喊了聲:「老公,我真的錯了。」
但看他沒任何消氣的跡象,我忍不住主動去親吻,還柔聲解釋:「小鮮肉是彤彤點的,我發誓,我就跟他說了一句話。」
周樂衍停住動作,眼睛裏有化不開的情慾。
「什麼話?」
「不需要,謝謝。」
「……」
嗚嗚嗚——
第二天,事實證明,解釋也是沒用的。
明明是閨蜜點的小鮮肉,怎麼也算在我頭上。
我手機都快被她打爆了,趁着周樂衍起浴室的空隙,纔給她回電話。
「祖宗,別打了,回頭我一定一五一十地跟你解釋,成不?」
隔着屏幕,我都能聽出閨蜜在咬牙切齒:「宋月,你出息了,你都當我二嬸了,還用得着跟我解釋嗎?」
嘖,這是真生氣了。
-14-
我跟周樂衍是和好了。
但閨蜜氣了整整一夜,直到令她聞風喪膽的二叔上班後纔敢來堵我。
「你倆清高,你倆了不起,你倆把我當傻子騙是吧?」
我忙前忙後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捏肩捶背。
「哪裏哪裏,真不是故意的。」
她狠狠剜了我一眼:「虧我還先前傻乎乎地非要把二叔介紹給你,合着你倆早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了!」
「成語用得真不錯!」
她打掉我的手,氣憤不已:「少給我貧,反正我是不會原諒你了!」
我連連點頭:「好好好,你說什麼都是!」
閨蜜瞪大了眼睛:「我要跟你絕交你也同意?」
雙手一攤,我無奈解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執意要走,我也攔不住啊!」
眼看她就要暴走,我立即把人逮回來。
「開玩笑開玩笑,要不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宋月,現在你得管我叫二嬸了。」
閨蜜被我逗得哭笑不得:「你等着,我這就把你倆結婚的消息爆料出去!」
我:「……」
……
我手再快,也沒快過她的語音電話。
等周樂衍下班回來,家裏都快擠不下了。
周家爺爺奶奶,周樂衍爸爸媽媽,當然也少不了閨蜜一家人。
看到滿屋子的人後,周樂衍表現得無比淡定。
「這是我的妻子,宋月。」
我:「……」
大家早就知道了好吧。
周家人根本沒爲難我,尤其是周爸爸和周媽媽,還有爺爺奶奶都很喜歡我。
一聽說周樂衍祕密結婚,當着我的面把他數落一頓,說他不懂事,委屈了我。
其實沒有,他對我已經夠好了。
但周家人卻一直認爲周樂衍委屈我了,在他回來後,當即給我爸媽打電話敲定婚禮日子。
我有些着急,周樂衍拉着我的手小聲解釋:「慢慢適應吧,他們……太心急了。」
不是心急,是熱情。
熱情到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
-15-
三個月後,我和周樂衍的婚禮是在教堂舉辦的。
因爲我倆都想低調,所以只請了些親朋好友。
閨蜜當伴娘,貌似她比我還要激動,哭得妝都花了。
把戒指獻給周樂衍時還傻乎乎地問:「二叔,月月是我姐們兒,現在你倆結婚了,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叫你二叔了,叫哥?」
臺下鬨堂大笑,周樂衍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這個啊,你要問你爸。」
她連頭都沒回,果斷改口:「祝二叔二嬸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我謝謝你啊!
……
和周樂衍結婚一年後,一次收拾家裏時,我在他的衣櫃裏發現了個塵封已久的盒子。
裏邊裝着厚厚一沓感謝信,上面錢都是我的筆跡。
我上初中時,爸爸開的飯店倒閉,一下子欠了一百多萬的外債。
爸爸媽媽沒日沒夜地打工也還不上,而我只能接受陌生人的資助才能上學。
初中的班主任幫我拉到資助,我深知這是我出人頭地的唯一機會,所以拼命地學習。
每年資助人都會給我交齊學費、書本費、試卷校服等費用。
而我無以爲報,只好寫信感謝他,還會把自己優異的成績單附贈在上面。
從周媽媽到周樂衍,也是我從初中到大學。
資助我的人,竟然是他們。
我抱住正在廚房爲我燉雞湯的他,眼淚止不住地流。
「老公,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
他身形一滯,慢慢轉過身來。
「是啊,傻姑娘。」
他還告訴我很多,因我的信,陪着他度過高中叛逆期,還是我的信激勵他成爲一名有血有肉的商人,努力創辦國產品牌。
「月月,你的堅強勇敢一直都深深吸引着我,是老天送你到我身邊來。」
「我愛你。」
「我更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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