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節當天，我拍攝的社會視頻被打假。
打假視頻裏的人振振有詞。
「當初她當着鏡頭面給我們的錢，關了攝像機就都收回去了。」
「可憐我工友爲了拿到那二百塊匆忙從腳手架上跌落，現在還在醫院裏躺着呢！」
話題引爆熱點，我成了人人喊打的無良博主。
就在我搜集當天視頻準備自證清白時，卻聽見助理笑着靠在攝影師男友身邊。
「謝謝你啊張哥，只要原可塌房，我就能踩着她上位。」
而男友拍拍她肩膀，承諾會將她捧上位。
「你可比她漂亮多了，難得的露臉視頻卻還要被她搶走。」
我冷笑一聲，將準備好的禮物換成身敗名裂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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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完給張天和柳柒的禮物後，我剛到家門口，赫然發現門上全被潑了紅油漆。
一旁鄰居探出頭來對我呸了一聲。
「你怎麼還有臉回來？平時看着人模人樣，結果是個爛心肝的賤貨。」
「阿姨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一臉莫名，「你知道是誰往我家門潑油漆嗎？」
「還裝什麼裝？虧我看你平時視頻覺得你是個好人，人家受害者視頻都發網上了，你還在這裝無辜？」
阿姨越說越生氣，拿起房門旁的垃圾就往我身上丟。
這一聲好像訊號，隔壁也拉開房門也往我身上丟垃圾。
「我呸！看你一個女孩子怎麼這麼沒有臉？裝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挽回對受害者的傷害了嗎？」
我躲閃不及，渾身上下都是臭雞蛋和爛菜葉子的腥臭。
眼看鄰居羣情激憤，我來不及爲自己辯解只能儘快躲回家。
鄰居的斥罵被我關在門外，我這纔有時間看從剛纔開始就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
男友張天發來的消息一條接一條，都是在讓我不要看賬號。
「你安心呆在家別出門，賬號密碼我已經改了。待會柒柒會來給你送物資。」
我沒有理會這句話，打開抖音，首頁推送就是一箇中年男子的視頻。
「打假某知名美女網紅，以善心爲噱頭實則謀財害命！」
-2-
男人皮膚黝黑神情激動，他對着鏡頭舉着身份證。
「我是一名普通的農民工。我實名舉報網紅原上柳爲了謀取流量以給農民工免費發錢爲噱頭，實則貶低打壓，背後有將錢收回！」
「她不斷催促人來領錢，致使我工友由於匆忙從腳手架上跌落現在生死未卜！」
我點進他的直播間，賬號名字就是普通農工維權。
男人將鏡頭對準躺在病牀上的人，監護儀器滴滴作響。
「而罪魁禍首原上柳，現在還裝死不回消息！」
公屏上滿是對我的詛咒和謾罵。
「我就知道網紅就是喫人血饅頭！錢賺的太容易就忘了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當初爲了蹭流量和熱度甚至還把視頻置頂，現在把人害成這樣一點愧疚都沒有。」
「要我說她這種有點姿色的怎麼走紅都未可知，爲了洗白做慈善結果還是狗改不了喫屎！」
我打開自己大號的評論區，無休止的謾罵刺紅了我的眼。
各種身份信息在網上被開盒，甚至有人發出在我家門口蹲點的視頻。
「等賤人回來，讓她也嚐嚐從高處掉下來動彈不得的滋味！」
我使勁拍自己腦袋，努力思考那天究竟有沒有催促工人領錢。
可思來想去大腦仍是一片混沌，我撐起ẗų₈身子打算去找張天，原始視頻都在他那。
只要我找到未剪輯原視頻，就能證明我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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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從正門出來，幸好樓層低，我小心翼翼從窗戶跳出來，迎面撞上一個人。
對方牽着大狗，看見我忙喊人，還命令自己的狗過來追我。
幼年時被狗咬的經歷讓我看見狗就害怕，更遑論這是一隻烈犬。
來不及思考爲什麼城市禁養犬種會出現在小區，我想從窗戶翻進去，有人卻搶先一步堵在我身後。
「就你名爲慈善實則害人是吧？」狗主人冷笑，「不要以爲用了什麼捷徑一步登天賺到了錢，就能把普通人的性命視爲草芥。」
大狗配合地做出攻擊姿勢，我嚇得臉色發白渾身冒冷汗。
「我真的沒有再次收回，是一個個把錢遞給工人的，有人跌下腳手架我真的不知情。」
狗主人不耐煩地打斷我：「別爲自己狡辯了，只有讓你親自體會到別人的感受你才能真正懺悔。」
他一聲令下大狗朝我撲來，我看着它張開的大嘴，似乎已經聞到了喉嚨裏傳來的腥臭味。
「我這狗天天喂的可是優質生肉，你這個惡人的肉不知道會不會讓它吐出來。」
男人似乎已經看到我癱軟在地血淋淋的模樣，愉悅地笑出了聲。
可下一秒，我從草叢裏發現保潔留下的大剪刀，狠狠砸向大狗。
我沒收力氣，大狗癱軟在地，沒了剛纔的囂張氣焰。
趁此機會我忙不迭逃跑，對方在我身後嘶聲力竭嚷着叫我好看。
一路躲躲藏藏到了張天家門口，我還沒敲門，對方就把我一把拉進門。
「讓你別出門怎麼不聽勸？還把人家狗砸死了，現在網上輿論怎麼處理？！」
「你是要把我們所有人都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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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着的心在看見張天的那刻放回了肚子，又在聽到他說的話後渾身顫抖。
「那你就讓我蒙受不白之冤？你知道那隻狗差點咬死我嗎？」
我情緒激動地朝着張天怒吼。
「明明只要放出未剪輯原視頻就能證明我的清白，你到底還在等什麼？」
柳柒從臥室走出來滿臉不贊同。
「可可姐你對張哥怎麼這個態度？張哥已經盡全力保護你了。你不但不體諒他還這麼說，多讓人心寒啊。」
「連外人都比你心疼我，你還是我女朋友嗎？」
張天滿臉都是失望，我深吸一口氣問柳柒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件事牽扯很大，柳柒因爲在視頻裏露過臉也被扒出來了。她一個小女孩孤家寡人的，我就先把她接到我家了。」
「幸好柳柒家門口沒什麼人，不然都不知道會遭遇什麼。」
張天話裏帶着慶幸，我卻聽得心頭髮冷。
我也是女生，我遭到的惡意比柳柒還要多，我的男友卻只是護着她。
「那我呢張天？」我聽見自己開口，「我被扔垃圾被狗咬，就是我活該嗎？」
「不是叮囑過讓你別出門嗎？現在這樣怪得了誰？」
看着不耐煩的男友，我心頭那一捧Ţų₋火好像突然就滅了。
我走到臥室準備休息，卻看見亂糟糟的牀上還放着一件女士內衣。
「不好意思啊可可姐，我還沒來得及整理。你來了就你住吧，我去客臥也一樣。」
話是這麼說，可柳柒的腳底好像生了根動也不動。
「不用了，都放進去了再收拾也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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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牀上，從心底油然而生一股無力。
張天走進來攥緊我的手：「柳柒東西多，主臥不是有個大衣櫃嗎？我乾脆就讓她住了。」
「你別多想，你不來我也是要睡客臥的。」
我甩開他的手，張天的怒火剛醞釀出來就被我的話打斷。
「小女孩東西多很正常，我沒多想。」
「我很累了，能讓我休息一下嗎？」
張天出了房門，我躺在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
喉嚨乾啞，我想出門喝口水，剛走到門口就聽見柳柒對着張天撒嬌。
「張哥，你說要是可可姐知道這一切都是你故意的會不會跟你鬧啊？」
「這也沒辦法，誰讓她那麼火？要是真結婚了能安心呆在家裏相夫教子？」
「再說去看望農民工引流本來就是你的主意，把所有矛盾轉嫁到原可身上，你才能出頭啊。」
張天的聲音裏滿是不屑。
「她都剽竊你那麼多優秀點子了，應該得到一點懲罰！」
我手腳冰涼，渾身血液直衝頭頂。
原來我想要得到的真相竟然這麼醜陋。
勞動節去看望普通勞動者本是我的選題，可柳柒卻極力勸說我去工地給農民工送福利。
她說自己已經聯繫好了一個工地，負責人願意讓我們進去拍攝。
而至於送錢，是我看見他們條件惡劣臨時決定的。
怎麼放在那兩人眼裏，就成了我剽竊他人創意還死壓着不讓出頭？
我努力控制內心的怒火。
既然那麼想要出名，那可要好好看看我送你們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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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牀上醞釀着之後的計劃，竟然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醒來時外面已然天黑，走到客廳時看見張天滿是譴責的臉。
「我們在這給你辛辛苦苦洗白，你睡得香嗎？」
得知兩人真面目的我看見裝模作樣的兩張臉直犯惡心，但由於證據不足，我還是得裝一裝。
「算了吧張哥，可可姐今天也不容易。」
柳柒遞給我一ťúₘ杯咖啡，又安撫張天。
那副爲我着想的模樣，要不是我今天聽到了真相，我還真會被感動。
提起我今天的遭遇，張天緩和了臉色。
「你被狗追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也在平臺上向對方道過歉了。」
「一會你開個直播回應一下，畢竟黑紅也是紅嘛。」
即使已經知道張天的想法，聽到這裏我也是一陣頭暈。
「他養城市禁養犬種怎麼還反要我道歉？！是他先唆使狗咬我的！」
「那你現在不是好端端站在這嗎？人家的狗可是已經死了！」
我氣得發抖，被大狗撕咬的恐懼又再一次漫上心頭。
「是啊可可姐，你知道張哥今天費了多大力氣才讓那個人不告你嗎？你只需要直播道歉就行了。這個時候就不要再光想着自己面子了。」
柳柒的話裏帶着埋怨，又成功挑起了張天的怒火。
「什麼叫我顧着自己面子？他自己在城市裏養禁養犬種還有理了？我只是維護了自己正常權益而已，真的要等狗把我咬死嗎？」
「什麼叫狗把你咬死？我只是讓多多嚇嚇你！」張天舉着的手機裏傳來怒吼，「你怎麼能對一條狗下那麼重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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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聲音我轉過頭，發現張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了直播，正在和狗主人連線。
那頭是個靈堂，正中央掛着烈犬的大頭照。
狗主人一身喪服眼眶紅腫。
「你男朋友告訴我你已經認識到錯誤了，我才勉強答應只需要道歉。但是看你現在這個態度，看起來還是沒當回事！」
「不好意思劉先生。」柳柒湊到鏡頭前眼神誠懇，「可可姐還不太清醒，她已經意識到自己錯誤了。」
「放屁！真當我沒聽到她說的話？把我的狗命不當回事，我就要讓她知道惹了我的代價！」
張天在手機後不停對我使眼色，我裝作沒看見。
「那我們就報警查監控！看我是自衛還是故意傷害！」
公屏上一波波都是辱罵。
「我靠能不能來個人收了這個賤貨！家裏養狗的真的看不了小狗被傷害。」
「之前這個原上柳是不是還營銷過收養小流浪？現在看她這副樣子都不敢想那些毛孩子遭受了什麼折磨！」
「我的天細思極恐！她是覺得世界上就她最尊貴嗎？」
我深吸一口氣準備爲自己辯解，誰知膝蓋一軟，我被柳柒從背後踹跪下。
「實在不好意思，可可姐給您跪下道歉了。」
「我怎麼看着沒一點反省的樣子？」狗主人輕蔑地笑，「也不要求她給我們多多守孝了，只要她給多多磕幾個頭就好。」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相信多多在天之靈也會原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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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把手機固定好，衝過來按住掙扎的我。
一天沒進食，再加上低血糖的老毛病，我被他們按着頭往地上磕。
一次比一次響亮，足足磕了十個頭，才聽到對面滿意的叫停。
張天關掉了直播，柳柒扶起我坐到沙發上。
我眼前一陣陣發黑，剛磕過頭的地面已經有了一些血跡。
看着柳柒假惺惺的臉，我咬緊牙關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聽到動靜的張天快步走過來，對着我就是一腳。
「你怎麼這麼不識好歹？要不是柳柒在直播裏幫你，你現在能安穩坐在這裏？」
「沒事的張哥，可可姐也是想像之前一樣發泄一下。」柳柒軟着嗓子，「我已經習慣了。」
這句話無疑更加激怒了張天。
「你剽竊柳柒創意也就算了，還經常打罵她？怎麼會有你這種人啊？」
我無力爲自己辯解，胃部和腦袋一陣陣抽疼。
看我這樣張天也沒再說什麼，扔下一句早點休息就帶柳柒出門了。
「我帶你去買點藥，女孩子臉上可不能留疤。」
關門聲震耳欲聾，像是我急促跳動的心臟。
我從茶几櫃裏翻出很早之前放的巧克力，恢復一些後就打開了張天的電腦。
由於每次素材都被標註好整合成文件夾，我毫不費力地就找到了那天錄的視頻。
未經剪輯過的素材清楚地證明了我的清白。
在瀏覽視頻時，我發現角落裏的柳柒和一個男人正在商量着什麼。
放大辨認，我發現那張臉很眼熟。
打開社交平臺，赫然是維權農民工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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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東西恢復成原先的模樣，躺在牀上閉目養神。
張天和柳柒回來了，我聽見房門一聲響，傷處有微涼觸感。
「你怎麼這麼不聽話？非要把自己弄得一身傷？」
我聽見張天嘆氣離開，睜開眼發現牀頭放着一碗冒着熱氣的粥。
想靠一碗粥來抹平對我的傷害？想得美！
第二天我主動提出要去醫院看望病人，張天很驚訝我爲什麼突然轉性。
「怎麼說都是我去送溫暖出的事，不去看看怎麼對得起自己良心？」
我臉色蒼白，額頭仍然紅腫。
張天和柳柒對視一眼，柳柒猶猶豫豫開口。
「可是姐，你現在這個樣子不應該先養好自己身體嗎？萬一到時候暈倒了怎麼辦？」
「是啊，這件事你就別出面了。萬一又發生昨天的事可怎麼辦？」
張天也幫腔，我的態度卻不容拒絕。
到了醫院，我們直接去了病房，裏面卻空空蕩蕩。
他們對視一眼，張天抓住路過護士問病房裏的人去哪了，護士上下打量他一眼。
「來看病人的？他今天凌晨就去世了。併發症嚴重搶救無效。」
我後退幾步險些跌倒，柳柒焦急地扯下我的口罩。
「怎麼了姐！是沒喫飯缺氧了嗎？」
她聲音尖銳，吸引了不少人往我這看，有人認出我大喊一聲。
猶如沸水滴進油鍋，整個場面都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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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有臉來？知道人家死了死無對證是嗎？」
「打死這個不要臉的給受害者陪葬！」
一呼百應，人們像潮水一般湧來。
張天一把拉住柳柒很快竄出人羣，留我一個在原地蒼白辯解。
但大衆對於弱勢羣體天然的憐憫讓他們聽不進任何理由，更別提我昨晚還直播給狗磕頭。
「願意給狗磕頭不願意對受害者賠償？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危機時刻護士將我拉進病房關上門，將那些人都隔絕在外。
她上下打量我嘆了口氣。
「你別太激動，我剛叫了保安，估計一會就能驅散了。」
「要我說既然撞了人就應該早點來啊，等人死了再來算什麼？」
我抓住救命稻草，握緊護士的手再三確認病人是因爲車禍走的，並不是從腳手架上跌落。
「死者生前就雙腿殘疾，怎麼能上腳手架去工地？」
我又問了一遍死者的名字，確定這就是打假工人所謂的從腳手架上跌落的工友楊振。
這一切都是栽贓誣陷！
我立刻就想上網發佈這些消息，讓大家清楚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誰。
而我又何其無辜。
但我轉念一想，柳柒的目的是取代我成爲被大家信任的存在，張天想要一個安心呆在囚籠裏的鳥。
要是我現在就自證清白，那他們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後手。
我必須要把他們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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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百般哀求之下護士雖然沒有告訴我病人家屬的聯繫方式，但還是告訴我家屬現在的位置。
門外的人羣已經被盡職的安保驅散，我衝到醫院門口，剛好看見病人家屬攙扶着往外走。
他們應該是剛辦完手續，中間的老人顫顫巍巍，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
趁他們走到拐角，我衝過去直接跪倒在地。
「奶奶求求你爲我作證吧。」我拉住老人的褲腳，「現在全網都認爲我是害死您家人的兇手。」
老人看見我明顯一怔，原本紅腫的眼眶又湧上了淚。
「孩子你是誰啊？是你撞的我兒子嗎？」
我將一切事都和盤托出，還將所謂打假視頻給她看了。
扶着她的中年女人一臉緊張，在我將手機遞給老人的時候就想支走我。
「哪裏來的瘋婆子？做假慈善被揭穿就要來威脅老人？」
她想大聲喊人來，卻被老人制止。
「你揹着我幹了什麼？」老人聲音嚴厲，「你哥是你一直在照顧，怎麼會有人說他掉下腳手架？」
「他至死都沒站起來過！你想讓他在地下也抬不起頭嗎？！」
女人被自己母親斥責，難堪地低下了頭。
「我只是想讓哥哥有更多醫藥費！那人說只要我配合就能救回哥哥，我也是沒辦法。」
「要是救回你哥的代價是葬送另一個人的未來，你覺得他願意嗎？」
女人對我道歉，說明會幫我證明清白，我也答應她們幫忙找到肇事逃逸的真兇。
過了一天我房門口的人還沒有散，爲了穩住張天和柳柒，我還是回到了張天家。
兩人正在喫飯，看見我張天就皺起了眉頭。
「你現在人人喊打怎麼還敢出去？誰給你的膽子？」
「在你拋下我拉起柳柒的時候，我的膽子就已經變大了。」
聽見我的話張天頓住了，柳柒反倒開口。
「可可姐你還是誤會了，張哥只是把我拉出去，他是想和你一起面對。」
「誰知道人太多，沒辦法我們只能離開了。」
「你看，知道你這幾天沒喫好，我們專門去菜場給你買的菜。」
呵，滿桌都是辣菜，可我因爲胃的問題根本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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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再說話躲回房間，聽見兩人在外面聊天。
張天誇柳柒的主意好，這樣折斷我的翅膀我就只能安心呆在家。
「等我們結婚了，你就是孩子乾媽！」
柳柒笑着應允，推杯換盞間張天大着舌頭承諾明天就推柳柒。
他以爲他有造星能力，可沒了我的點子和創意，他們就是兩個垃圾。
我走出臥室時張天倒在餐桌旁，柳柒看着他滿眼都是情意。
開門的動靜讓柳柒下意識抬頭，見我看着她又想像往常那樣裝傻。
「別再裝無辜了，我看着犯惡心。」
我的話讓柳柒笑開，她挑着眉毛瞪我。
「你纔是最噁心的那個。佔我的點子，還不允許我出鏡拍攝，不就是怕我火起來分你的粉絲嗎？」
「就連張天你也要搶走，憑什麼什麼好處都讓你佔了？」
見我無動於衷，她示威似的朝張天臉上親了一口。
「我只問你一句，那個打假的農民工是不是你柳柒找來的？」
許是酒意上頭，也可能是她篤定我不能再翻身，哈哈大笑着承認。
「就是我怎麼樣？那個所謂的工地上都是我找來的羣演！真正的農民工早被我驅散。等你拍攝完才被叫回來接着幹活！」
「所以你的善事根本經不起推敲，甚至那些羣演都是包工頭的親屬假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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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緊正在錄音的手機，柳柒還在說。
「反正你已經翻不了身了，乾脆讓你做個明白鬼！」
她耀武揚威地將張天扶進主臥。
「你現在把這些垃圾都收拾好，等我紅了也可以勉爲其難讓你當個打雜小助理！」
第二天凌晨，張天急匆匆衝進客臥，又在看到我未睡醒的模樣時鬆口氣。
我感受着男人溫熱的身體帶着不熟悉的沐浴露香味躺在我身側，裝作沒睡醒的樣子翻了個身。
再次看到柳柒時她已經毫不掩飾，面對我時的表情都帶上輕蔑。
張天在客廳緊急佈置直播現場，他對於送柳柒上熱門志在必得。
但我知道，代價是我身敗名裂。
趁着兩人忙碌無暇顧及我，我離開了張天家。
柳柒的直播間一經開播就衝上熱門，我看着她在直播間嗚咽，精心畫的僞素顏妝清純可憐，是討人喜歡的模樣/。
「都是我的錯，我應該在原可第一次剽竊我的創意時就站出來制止她，那樣她應該就不會成爲現在這樣。」
「不論是救治小流浪和給基層工作者送溫暖，我的初心是好的，可我沒有想到那會成爲原可牟利的手段。」
鏡頭前女人梨花帶雨，再加上張天聯繫的水軍帶節奏，公屏上很快就出現一波爲柳柒鳴不平的人。
「這就是那個之前在原可道歉直播間求原可道歉的小姐姐嗎？看面相就知道跟原可那個賤貨不一樣。」
「對啊，當時她急得都快哭了。」
「她估計也沒想到自己一時的心軟退讓會害死一個人吧。」
「美女長得不比原可差，但我們都沒從原可視頻裏發現。由此可見原可的人品有多差，死死壓着自己的智囊不讓她出頭。」
「都說智囊了，要是真出名了，原可那個草包女還能持續輸出？？」
柳柒剛建的賬號關注量飛漲，與此同時公屏上一味的謾罵也有了不同的聲音。
「要是事情真像你說的那樣，那原可直播間的證據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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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柒念出這句話，臉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凝固。
「原可爲了自己的利益是什麼都能做出來的。」張天維護柳柒，「我們是她身邊最親近的兩個人，我們比誰都清楚她的嘴臉。」
「張哥你也不能這麼說，畢竟可可姐最擅長就是包裝自己了。大家被她騙到也是情有可原。」
彈幕上又開始刷柳柒善解人意，紛紛說我不要臉竟然背叛了這麼好的人。
「可是原可開直播，說被污衊太久要以死證明清白。」
「她現在就在海邊啊。」
張天皺眉拉黑髮言的用戶。
「不知道是不是原可叫來帶節奏的，大家不要管。」
可是類似言論越來越多，張天類似的拉黑手段也忙不過來。
「既然大家都這麼說，那我們就看看可可姐到底想幹什麼。」柳柒維持着自己的人設，「萬一她是真改錯呢？」
「放屁！要是真改錯怎麼會用自殺做噱頭？」
張天對我不屑一顧，但還是拗不過直播間統一發出的對質要求，跟我連了線。
「原可你到底想幹什麼？非要把柳柒壓在身邊給你提供一輩子的選題嗎？」
剛同意申請張天質問的話就好像連珠炮一樣湧來。
「柳柒都已經把害死工人的罪責攬到自己頭上了，你還想要她怎麼樣？」
「什麼叫攬到自己頭上？這本來就是柳柒自己的問題！」
我的歇斯底里和柳柒的氣定神閒成了鮮明對比，更遑論我眼眶紅腫面目憔悴，顯得精心裝扮過的柳柒格外清新可人。
「我以前是眼瞎了嗎？竟然覺得這麼個瘋婆子好看？」
「對啊，要跳趕緊跳，以爲裝發瘋就可以確診精神病了嗎？」
攻擊猶如潮水般想我湧來。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們都不會聽，但我是清白的。」
海風吹過我的頭髮，我卸下歇斯里底的模樣，深吸一口氣。
「時間會證明我的清白。」
說完這句話我縱身一躍，跳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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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發微信訓ṭű̂ₖ斥我不懂事，卻在我跳入海里的那一刻慌了神。
他還以爲我是作秀，在直播間裏公開ƭùₛ罵我蠢，被平臺封了後還在向柳柒說這是我爲了博眼球的小把戲。
「你信不信我一個電話，她立馬滾回來跪着求我原諒？」
可很快目擊者就發了視頻。
「那個網紅好像真死了，她跳下去就沒再上來。」
他的鏡頭對準波濤洶湧的海面，底下佈滿暗礁。
「這裏是最危險的地方，已經死過好幾個人了。」
那些叫囂着我博眼球的網友也紛紛閉了麥。
「我根本沒說什麼啊，抵抗力這麼弱還當什麼網紅？」
「是她自己說要以死證清白，跳海是她自己的選擇跟我又沒關係。」
諸如此類言論喧囂塵上，直到一張死亡證明的出現纔將事情推到了最高潮。
「我是這場所謂網紅害死工人事件中死者的家屬，我要爲原可澄清。」
「死者是我半身不遂的哥哥，而他的真實死因是車禍。至於從腳手架上跌落根本是無稽之談。」
與此同時警方從我的手機裏發現昨天的錄音，柳柒張狂的聲音通過網絡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誰叫他們太蠢？自以爲是還要被我當槍使？」
「也就是你蠢到用自己錢幫別人，哪像我花小錢輕輕鬆鬆扳倒你。」
語氣和態度跟直播間裏表現的大相徑庭。
而更多的人站出來證明我曾做過的好事，在他們的嘴裏我成了真善美的化身。
可最諷刺的是事情剛發生時我曾卑微求他們站出來爲我說句話，但輕則拒絕重則辱罵。
在我死之後，這些人好像突然醒悟，開直播哭訴我的善舉。
「我早就想說了，死的那個狗主人我認識。仗着家裏有點門路養烈犬，嚇得我們一整個小區都避開他遛狗的點。」
「而且那個打假工人後續也沒發出什麼聲音了，只有我們被他們耍得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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輿論的反噬讓柳柒也陷入了網暴，她經歷的遠比我經歷的多。
被憤怒情緒支Ṭú¹配的民衆需要一個出口，那麼玩弄網友的柳柒理所當然成了那個情緒垃圾桶。
她又去找張天，可張天現在也顧不上理她。
我的死對於張天來說是個打擊，他做了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要折斷我的翅膀讓我安心呆在家。
柳柒敲門時張天還以爲是我，他欣喜若狂地開門，在看見柳柒的那一瞬間就瞪大了眼。
「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要是我早知道你會害死可可，說什麼我也不會和你同流合污！」
柳柒死死抵着門淚如雨下。
「求求你救救我張哥，我只有你了。可可姐已經走了，你能不能回頭看看我？」
「我做這麼多都是爲了你啊！」
「別把責任往我身上推！」張天掰開她的手，「是你自己不甘居於人下利慾薰心，我也是被你迷惑了才傷害了自己最愛的人！」
「你告訴我是可可剽竊了你的創意，但我整理她遺物時才發現那都是她不眠不休想出來的！」
張天情緒激動，恨不得生生撕碎柳柒。
柳柒沒辦法, 現在只要出了這扇門她面臨的就是謾罵和責打。
無論張天什麼態度，她也只能呆在這裏。
「張哥你不能這樣！我肚子裏可是有了你的孩子！」
柳柒拿出驗孕棒。
「我只和你發生過關係，你不能這麼對我們母子倆！」
張天推開她的手頓住, 柳柒趁機跑進房間。
「那天晚上你叫着原可的名字和我上牀，你知道我內心有多煎熬嗎？」
「但我愛你！所以願意做我討厭的人的替身！只求你能多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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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祕密安在家裏的監控忠實記錄着柳柒的真情剖白，而我在國外欣賞着他們蹦躂。
張天還是被說服了, 由於大衆的目光更多放在柳柒身上，他反倒成了網暴裏唯一的倖存者。
哪怕有清醒的人指出張天也有問題，但更多的人還是被我死之後他痛哭流涕的表演騙到了。
「他也只是想獨佔自己女友，要怪就怪那ṱũ̂⁽個花言巧語欺騙他的人！」
「對啊, 愛是佔有, 想讓女友把眼光放在自己身上有什麼錯？不過是個癡情的可憐人。」
「原可在天上看着她男友這樣會有多心痛！」
網友替我原諒了出軌的渣男，並對他的行爲大加讚賞。
我冷笑着將收集好的證據發給楊振妹妹。
在國外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蒐集當天肇事逃逸的線索。沒了干擾，我的生活終於回到了正軌。
肇事車輛並沒有牌照, 而且那段路監控失靈, 只能一輛輛排查。
在我不懈努力下，我找到了肇事車輛的相關資料, 並通過多種渠道終於找到了真兇。
我看着監控裏對柳柒已然態度緩和的張天，對楊振的妹妹說了肇事司機。
「就是張天, 這輛車是我買給他的紀念日禮物。停在車庫還沒來得及上牌照。」
視頻大爆的那天剛好是我們的紀念日，我專門去買了他一直想要的車作爲紀念日禮物。
他那時驚喜的模樣我記憶猶新, 只不過還沒到上牌照的日子，我就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楊振妹妹將我搜集的證據全部公佈出來, 並報警求助希望警察能儘快處理。
「他當初來找我時說只要我把哥哥的車禍栽贓給原可就給我醫藥費，沒想到他就是害死我哥的罪魁禍首！」
視頻裏楊振妹妹神情激動，她母親也在一旁老淚縱橫。
監控裏的張天突然對柳柒下跪。
「你說你愛我，那你能不能幫我擔了這個事？」他對柳柒說，「你現在是孕婦肯定不會判太重, 等你出來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我答應你放下原可，一心一意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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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又拿出那副深情的模樣，可柳柒看着他卻笑出了聲。
「怪不得我能喜歡你, 原來我們是一樣的爛貨。」
她將杯子裏的水倒在張天頭上，拍了拍手。
「可是憑什麼！只有你進去了我才能洗白！」
張天不可置信地抬頭看着柳柒，他不相信那個口口聲聲說爲了自己去死的人怎麼突然變成了這樣。
「我又沒有讓你去死！只是替我頂罪而已，反正你已經被罵那麼多了也不差這一次了。」
「怪不得你當時那麼自信地說已經找好病人了，只需要我找羣演就好。」柳柒起身準備Ṱū⁹離開, 「原來是自己親自撞的人啊。」
「是知道醒不過來所以也不怕被曝光嗎？」
兩人開始狗咬狗, 張天死死拽住柳柒的手不讓她離開。
但柳柒知道現在能擺脫網暴的辦法就是徹底撕開張天的假面, 塑造她纔是被欺騙的一方的假象。
於是她一邊刺激張天發瘋，手上也悄悄打開了直播。
衆目睽睽之下, 張天對柳柒動手的模樣徹底撕碎了他苦心經營的人設。
即將被逮捕的恐慌擊碎了張天維持的冷靜，他對柳柒拳打腳踢，將一切怒火都發泄在了對方身上。
直到他看見柳柒身下蔓延開來的大片鮮血，才意識到對方是個孕婦。
但張天此時無暇顧及，他忙着逃命，卻在門開的那一瞬被當場逮捕。
柳柒失血過多再加上內臟受損, 搶救無效死亡，張天也得到了法律制裁。
而我的新生活，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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