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志願時我人生重啓了

上輩子,男友爲了讓我跟他上同一所大學,偷偷改了我的志願,北大變成北大荒專科技術學院。
我要復讀,他說我不愛他。
我要專升本,他說自考不值錢。
我沒有文憑,找不到好工作,男友說他養我,每個月給我五百塊錢,讓我買菜做飯,交水電費。
後來,他跟公司新來的實習生好上了,大着肚子的我被掃地出門。大暴雨天,他甚至捨不得給我一把傘。
「一把傘要三十塊錢呢,你掙過一分錢嗎?」
最後,我暈倒在街頭,再次睜開眼睛,我回到了填報高考志願的那一天。
我那考了 250 分的男友抓着我的手,說:「親愛的,我們上一所大學好不好?我捨不得跟你分開~」

-1-
這時候的男友,頭髮茂密,身材精壯,說情話時,眼神裏的溫柔恨不能溺死人。
上輩子,我最喫他這一套,只要他喊我一句「親愛的」,就恨不得什麼都答應他。
可是,我現在看着他,腦子裏只有他 30 歲後身材發福、頭髮稀疏的樣子,噁心得讓人想吐。
我強忍住往他臉上吐口水的衝動,淡淡道:「我也想和你上一所大學。可是,我們兩個高考分數差了 400 多分,你進不了我要去的大學。」
上輩子,我爲了顧及男友的自尊心,從來不會在他面前說起我的成績。
久而久之,他也不覺得讀書好有什麼了不起,反而經常嘲諷我只會死讀書,到了社會就一文不值。
重來一次,我懶得慣着他了。又不是我逼着他考 250 分的!
男友沒想到我會說得這麼不客氣,臉色白了白,又來拉我的手:「我上不了你要報的大學,但是,你可以報我要進的大學啊。
「北大荒專科技術學院,你覺得怎麼樣?」
上輩子,他給我安利的也是這所學校,我當時不忍心直接拒絕他,只說我要再考慮考慮。
結果,他當天晚上偷偷登錄了我的賬號,把我的志願從北大改成了這所專科大學。
等我收到錄取通知書時,木已成舟。
我原本打算復讀,可是,我的男友跪在地上,哭着說他只是太愛我了,不想跟我分開,求我不要那麼自私,只顧着自己的前途。
一個「愛」字,就讓我的十年寒窗苦讀,化爲烏有。
想到這裏,我心裏的恨意就翻江倒海,幾乎止不住。我本可以直接拒絕男友,然後跟他分手,但是,我太恨他了,我不能這麼簡單地放過他。
於是我輕笑了一聲,回答男友剛剛問我的問題:「不怎麼樣。」
「我知道你看不上專科大學,但是,夏夏,文憑只是一張火車票,」男友拿網上看到的段子來給我洗腦,「985 是軟臥,211 是硬臥,本科是硬座,專科是站票……但是我們最後都能到達同一個目的地。」
「我就不一樣了,我會陪你走一輩子。」男友信誓旦旦,「你要爲一張『火車票』,放棄一輩子的愛人嗎?」
一輩子。
他怎麼說得出口?
我們在一起第五年,我懷孕了,而他卻跟公司新來的實習生好上了,公然把人帶回出租屋不說,還讓我給小三做飯,給她端水泡腳。
我跟他吵架,結果,他把我掃地出門。瓢潑大雨,我問他要一把傘,可他是怎麼說的?
「一把傘要三十塊錢呢,你掙過一分錢嗎?」
現在,我看着男友故作深情的臉龐,強忍着掐死他的衝動,說:「雖然最終是同一個目的地,但過程還是舒服一點比較好。」
「張濤,咱們一起坐『軟臥』吧。」
男友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安安,你什麼意思?你能讓我也進北大?」
我點頭,手指在手機上點了兩下,劃拉出一條新聞給他看。新聞裏,北大爲了招攬一個學神報考自己學校,降分錄取他的女朋友。
「既然他可以做到,那我也可以,」我向男友保證,「你放心,咱們兩個一定會讀同一所大學的。」
我騙他的。
人家學神能讓北大降分錄取自己的女朋友,是因爲他女朋友的分數本來就和北大錄取線相差不遠,而張濤憑什麼?
憑他是個 250 嗎?
可是張濤想不到這層,他剛剛還在說文憑只是一張火車票,現在一聽自己能進北大,就高興得坐不住了。
「安安,那你什麼時候去跟北大的人談條件?」
「不急,」我對張濤露出了微笑,「後天晚上,北大有個招生晚會,你跟我一起去吧。」
上輩子,張濤硬拉着我去跟他的兄弟喝酒聚會,我缺席了那場晚會。
我想着ṱũ̂ₘ,我的分數穩上北大,就算沒有在那場晚會上被提前錄取,也沒什麼損失。就由着他去了。
重來一次,我絕不會讓悲劇重演,而且,我還要讓張濤體會到從天堂掉落地獄的滋味。
那場晚會,就是他悲劇的序幕。

-2-
我怕和張濤多待一秒鐘,就會忍不住暴起殺人。於是,我邀請他跟我一起參加北大的招生晚會後,就立馬回家了。
家裏,我爸正在廚房裏做我愛喫的紅燒排骨,我媽在跟親戚們打電話,炫耀自己的育兒心得。
見我回來,我爸跟我媽嘚瑟:「我就說閨女今天會回來喫中飯吧,你還說她會跟同學在外面喫!
「幸好我沒聽你的,不然排骨都來不及做了。」
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上輩子,我被張濤偷改志願,又被他情感綁架,死活要去讀那所大專。
我爸媽氣得要死,揚言要跟我斷絕關係。
而我在張濤的慫恿下,不僅沒有低頭認錯,反而率先拉黑了他們的聯繫方式。
後來,我看清了張濤的真面目,後悔得想回家。
可是,張濤拿走了我的手機,不讓我跟家裏聯繫。我身上連買一張火車票的錢都沒有。
我好想我爸媽!
我爸媽被我的哭泣嚇了一跳,以爲我在外面受了欺負。
我抹乾眼淚,騙爸媽說我只是剛剛跟同學看了一部很感人的電影,其實心裏對張濤的恨意更上一層。
我掏出手機,給張濤發消息,說讀大學後,下次再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不如今天晚上把他那幫兄弟叫出來,大家一起喫個飯,聚一聚。
張濤的兄弟一大半上職高,還有一小半常年掉車尾,一羣人混在一起,除了正事兒,什麼都幹;除了好事,什麼都做。
上輩子,我最討厭張濤跟他的那幫兄弟來往,總怕他被他們帶壞了,每次張濤拉着我去跟他的兄弟一起喫飯,我們都會吵架。
現在想想,張濤能跟他們玩到一起,本來就是烏鴉站在豬身上,誰也別嫌棄誰。
這次,我主動提議請張濤那幫兄弟喫飯,張濤十分意外,一口答應了。
【媳婦兒,你現在懂事多了。】張濤很快發了個定位過來,【我帶李偉他們去這家店吧。】
他選的是一家人均 500 的日料店。
我微微垂眸,打字:【會不會太貴了?】
一般來說,學生聚餐,喫個火鍋、燒烤攤就差不多了。
【媳婦你考上了北大,學校不是給你發了獎金了嗎?我聽說有十幾萬呢。】
果然如此。
上輩子,張濤明知道我不喜歡跟他的那幫兄弟來往,卻次次都拉我去聚餐,就是因爲我會在結賬的時候,替他們出錢。
可笑我那時候還以爲,張濤是想讓我融入他的社交圈子,每次吵架後,都會自責好久,然後給張濤買一大堆禮物。
我眸光發冷,敲字:【那就聽你的吧。】
反正,這一次我不會掏錢的。
晚上七點半,我準時去了那家日料店。
店裏面,張濤和他的兄弟們已經喫上了,見我過來,一羣人嘴上喊「嫂子」喊得歡,可是誰也沒打算起身,給我讓個位置。
正好,我也不想跟張濤一起坐,順勢坐在了最外面的椅子上。
「嫂子,聽說你高考考了六百多分,厲害啊。」
「六百多分有什麼用?」跟張濤玩得最好的李偉嗤笑了一聲,「她還不是要跟濤子上同一所大學?」
「就是!女孩子考那麼高的分有什麼用,她還捨得拋下我張哥不成?」
「兩百分萬歲,多一分浪費!」
字字句句,都把我看作張濤的附屬物,完全談不上「尊重」二字。
而張濤顯然沒覺得自己的兄弟們說的有什麼問題,臉都快笑爛了。
我氣得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臉上卻笑得很嘲諷:「哎呀,張濤沒有告訴你們嗎?我的確要和他上同一所大學,不過,不是你們口中的大專,而是北大。」
Ṭü₋「張濤上北大後,恐怕沒時間跟你們一起聚了,所以,這一頓飯,是散夥飯。」
滿場寂靜。
剛剛笑得最大聲的李偉不敢置信地看着張濤,跟他確認:「濤子,你真要去上北大?你不是才考了兩百多分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北大可以破格錄取學生對象的,」張濤得意得尾巴都要翹上天了,「我後天還要跟安安一起去參加北大的招生晚會呢。」
「那我就提前說聲恭喜了。」李濤笑着跟張濤賀喜,然而,我卻注意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嫉妒。
我記得,他考了 299 分,比張濤還高了 49 ṭṻ⁻分。
張濤跟他的這幫ŧû₅兄弟,用網上的一句話來形容——既怕兄弟喫苦,又怕兄弟開路虎。
他們能做這麼多年的朋友,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都差不多,都在同一個爛泥潭裏打滾。
現在,張濤要借我的手,離開那個爛泥潭,他的兄弟們又怎麼會輕易地放他走?
我想起上輩子的一件小事。
張濤工作了一年左右後,本來有一個升職的機會。然而,在前一晚上,他和李偉他們慶功,喝酒喝多了,第二天直接曠工了一天,升職的事就這麼泡湯了。
這一次,李偉得知張濤要上北大,應該會做得更過分吧。
我忍不住露出一個期待的笑容。
上輩子,張濤以愛爲名,把我拖入了沼澤。
這一輩子,我就要借刀殺人,讓他被他的好兄弟,拖到地獄之中,永世不能超生。

-3-
飯喫到一半,我藉口去洗手間,起身離開了。
這一去,就是一晚上。
其間,張濤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
頭兩個我故意沒接,第三個,我雖然接起來了,但是隻說了一句話:「我爸媽忽然來找我了,我晚點跟你聊。」
不等張濤那邊作出反應,我「啪嘰」一聲,掛了電話,然後反手摁了關機鍵。
「快」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
做完這一切,我蹺着二郎腿,坐在二樓的包廂,偷看大堂裏的熱鬧。
樓下,張濤他們那一桌一片狼藉,服務員小姐姐站在桌子邊,禮貌而貼心地告訴他們,結賬的前臺就在出口右手邊,她可以親自帶他們過去。
張濤臉色難看,抓着手機,不死心地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最後在「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機械音中,幾乎要咬碎一口牙齒。
「同學,你們這一桌一共消費了 13988 元,請問是哪位來結賬呢?」服務員小姐姐臉上依然維持着禮貌的微笑,眼神卻已經有些不對勁,顯然是在懷疑張濤他們打算喫霸王餐了。
張濤的那羣兄弟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張哥,咋了?」
「你跟嫂子吵架了?」
「瞎說什麼,咱們張哥馭妻有方,怎麼可能讓一個女人爬到自己頭上?」
最後,還是李偉一語中的:「濤子,你該不會是錢不夠吧?」
「怎麼會呢?」張濤強行擠出一個笑容,「你們先走吧,我有點事兒,晚點再去找你們。」
我差點笑出聲來。
上輩子,張濤也是這樣,喜歡打腫臉充胖子。明明每次都是我去買單,但是,他總要在人前表現得好像是他出的錢。
而我爲了照顧他的自尊心,總是默默地配合演出。
今晚,我不接他的戲,他就只能打碎牙齒和血吞,自己掏腰包了。
不過,就算他現在想掏,他也未必掏得起。
張濤小時候,他的父母就離婚了,離婚後沒兩年,兩人都各自組建了小家庭,對他這個失敗婚姻的產物,自然沒什麼感情。
他們願意負擔張濤的生活費和學費,已經是仁至義盡,根本不可能給他多的零花錢。
而今晚,他的兄弟們聽說他能上北大,都抱着「喫大戶」的心態來點菜,光是清酒就不知道點了多少。
張濤以爲會是我結賬,根本不心疼,現在好了,輪到他付錢了,他一下子就知道了何爲肉疼。
我眼睜睜地看着張濤刷空了他的某唄額度,還是付不起賬單,最後只能忍辱負重,打電話把他的好兄弟李偉叫回來,找他借錢。
「我的錢買股票去了,過兩天才能出來。」
看,還是死鴨子嘴硬。
「你還買股票呢?」李偉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張濤的謊言,「你是把你對象當股票吧。」
張濤摸了摸鼻子,含糊地應了一句什麼。
我沒聽清。
反倒是李偉拍了拍張濤的肩膀,他喝多了酒,有些控制不住音量:「濤子,別怪哥沒提醒你,小心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你什麼意思?」
「你管人家叫媳婦,人家不一定認你這個老公,」李偉露出一副被綠過八百遍的晚娘臉,「女人這種東西,狡猾着呢。」
「你得想辦法拿到她的把柄,制住她。」
我渾身一凜。
來了。
我等了一晚上的挑撥離間,它終於來了。

-4-
第二天大清早,張濤就來到我家樓下,手上還提了一杯豆漿。
【媳婦,我給你送早餐來了,你下樓來拿下吧。】
呵呵,恐怕送早餐是假,趁機要昨晚的飯錢是真吧。
我窩在牀上,故意等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回消息:【我爸媽昨天抓到我喝酒了,今天不准我出門,你先回去吧。】
【就見一眼也不行嗎?」張濤急了,「你不想我嗎?
ťúₒ
【我好想你。
【昨天晚上我都沒睡覺,在輸液。
【你知道我輸的什麼液嗎?是想你的夜。】
我差點被過期土味情話整吐了,面無表情地敲字:【不說了,我媽在敲我房門了。】
不過,我現在暫時不能跟張濤翻臉,不然後面的戲就不好唱了。於是,我又多發了一句話:【對了,昨晚的飯錢……】
對面一直在顯示「消息輸入中」,顯然,張濤很高興我主動提起昨晚的事,激動得不能自已,卻還要裝矜持,等我主動提出報銷。
【你既然已經給了,那我也不好再搶着買單,還是以後再請你喫一頓飯吧。】
誒嘿,氣死你。
發完消息後,我不等張濤那邊作出反應,反手給物業打了個電話,說小區裏有陌生人混進來了,讓他們幫忙趕走。
物業的辦事效率很高,不到五分鐘,樓下就傳來了動靜。
「我是來這裏找人的!我女朋友住在這裏。」張濤扯着嗓子吼人。
「哦,」保安叔叔很講道理,「那你給你女朋友打個電話,讓她下來接你!」
張濤打了,我沒接。
張濤臉色蒼白地跟保安叔叔解釋,說什麼我太忙了、沒時間接電話之類的,可是見多識廣的保安叔叔根本就不信,只以爲他在無中生「女朋友」。
「那你就等人家有空接電話的時候再來吧。」保安叔叔將人趕出去了。
我站在窗邊看完了全程,在看到張濤在被趕走前,惱恨地將豆漿砸在地上時,不由得鬆了口氣:
昨天晚上,李偉挑撥我和張濤的關係,讓張濤找個把柄來控制我的時候,張濤還有些不以爲然。
畢竟,自從我跟他談戀愛以後,戀愛腦一病就到了晚期,他隨便說幾句情話就能把我耍得團團轉。
所以,我今天故意不跟他見面,讓他以爲我考上北大後翅膀硬了,沒有以前那麼聽話了,激起他心底的危機感,這樣,他纔會聽李偉的話,走入我早就準備好的圈套。
看着地上黏乎乎的豆漿,我摸出手機,給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打了個電話:「欣欣,你明天去不去北大的招生晚會啊?
「嗯,我有事要請你幫忙。
「到時候你先進酒店,看我眼色行事就行。」

-5-
北大的招生晚會在我們市最好的酒店舉行。
不僅如此,北大還大手筆地包下了一間豪華總統房間,好讓學生跟老師談心。
我故意踩着點出門,到酒店的時候,張濤已經在酒店門口眼巴巴地等了大半個小時了。
我抬頭看了眼即將下山、但是依然熱氣逼人的太陽,感覺很滿意。
不過,表面上,我還是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張濤,你怎麼不進去等我?」
廢話,當然是因爲北大今天包場了,沒有邀請函的他根本進不去。
張濤的臉曬得通紅,身上一股臭汗味兒,還要跟我演深情:「因爲我想跟你一起進去啊,媳婦兒~」
我差點被他身上的臭汗味兒燻得翻白眼,迴避了他伸過來的手:「嗯,那我們一起進去吧。」
一進酒店,張濤就藉口去門口抽個煙,轉身走了。
我心知他抽菸是假,接人是真,但是看破不說破,貼心地提醒他少抽點菸,對身體不好後,就放他去了。
張濤一離開,欣欣就躥了過來,一把抱住我的胳膊:「這就是你之前藏着不給見的男友?你的眼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了?」
上輩子,欣欣就看不上張濤,在聽說我要跟他一起去讀大專後,更是氣得罵我戀愛腦,跟我絕交了。
「抱歉,之前眼瞎了一段時間,」我拍了拍欣欣的胳膊,「現在眼睛治好了,所以需要你來幫我一個小忙。」
沒一會兒,張濤拎着一杯奶茶過來了。
「媳婦兒,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喝的奶茶,」張濤一邊說話,一邊將吸管插進去,「你快點喝吧。」
就在我要接過奶茶的時候,張濤手一歪,奶茶全潑在我的裙子上。
我今天穿了一條白色的裙子,黑乎乎的焦糖奶茶沾在上面,不知道有多明顯。
張濤裝模作樣地給我擦了兩下,說:「擦不乾淨啊。」
「那怎麼辦?」我垂下眼眸,故作驚慌,「我沒帶多的衣服。」
「沒事,我剛剛出去買奶茶的時候,順便給你買了一條裙子,」張濤不知從哪兒拖出一個購物袋,「本來想等晚會結束後再給你的,要不你現在就去房間裏換上吧。」
我差點笑出聲來。
那天,李偉建議張濤想辦法,拍幾張我的裸照,這樣以後就不怕我不聽話。
我當時還在想,雖然我在外形象是一個傻逼戀愛腦,但是我家教很嚴,根本沒有跟張濤發生過親密關係,他打算怎麼拍我裸照?
現在看看,他們準備得可真齊全啊,還捨得花錢給我買條裙子——雖然是地攤貨吧,但那也是花了錢的。
「這不太好吧,」我故作爲難,「樓上的總統套房是讓學生跟老師談話用的,都沒有上鎖,我要是進去換衣服,萬一有誰闖進來……」
「怎麼會呢?」張濤拍胸脯保證,「我守在門口,保證不讓任何人進去打擾你!」
哦,看來李偉是已經躲到房間裏了。
我又推脫了幾句,逼得張濤恨不得跪下來求我後,才「勉爲其難」同意去房間裏換衣服。
上樓前,我給欣欣使了一個眼色,她衝我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我放心了。

-6-
總統套房很大,除了臥室以外,還有專門的會客廳。
我在房間裏轉了一圈,發現臥室的衣櫃偷偷打開了一條縫,心裏立刻有了譜。
我假裝沒有發現衣櫃裏的李偉,站在衣櫃前,手放在連衣裙的拉鍊上,做出一個要脫衣服的動作,然後——
「咦,拉鍊怎麼卡了?」
我假裝拉鍊卡了,假裝了五分鐘,幾乎要讓李偉急得從衣櫃裏跳出來。終於,門口傳來了張濤的驚呼聲:「你們幹什麼Ţů₋?我女朋友在裏面換衣服……」
然後是欣欣的聲音:「我親眼看到一個男的偷偷摸摸躲到了這間房間裏,該不會是什麼逃犯吧?保安叔叔,你們一定要進去看看啊。」
「可是,我女朋友在裏面換衣服……」
我拉開了門,故作驚訝:「張濤,你們在吵什麼?什麼逃犯?」
張濤看到我還是穿着那件髒衣服後,人都麻了:「安安,你怎麼沒換衣服?」
「我拉鍊卡了,弄了半天都弄不開。」我一邊說話,一邊側過身,請保安進去,「保安叔叔,你們進去看看吧,要是真有什麼逃犯躲在裏面,那就太危險了。」
張濤阻攔不及,臉色都變了。
我前面說了,這是我們市裏最好的酒店,保安的業務水平自然很高。他們幾乎是剛一進去,就發現了躲在衣櫃裏的李偉,拖人的時候,還碰掉了李偉的手機。
手機還停在拍照的界面。
「原來不是逃犯,而是偷拍男!」欣欣大嗓門一喊,引來一大幫人看熱鬧,「快報警吶,猥瑣男躲到酒店房間裏偷拍了!」
我適時地做出震驚的表情:「張濤,你的好兄弟怎麼會在這兒?」
「他……我……」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張濤本就不靈光的腦子立刻宕機了。
李偉害怕自己真的被警察抓走,連忙指認張濤:「是他!是他給我錢,讓我來酒店偷拍你換衣服的!
「你們要抓抓他,跟我沒關係!」
李偉鍋還沒甩完,張濤已經撲了上去,照着他的臉就是一拳:「你放屁!這明明是你出的點子!」
李偉不是什麼悶聲喫虧的主,兩個人就這麼打起來了。
混亂之間,張濤不小心踢到了李偉的襠部,李偉發出了一聲慘叫,弓着背倒在了地上。
警察過來的時候,李偉的臉還是絳紫色,爬都爬不起來。
警察先把他提溜起來,然後讓張濤跟他們走一趟。
張濤一下子就慌了。
他的臉腫得像一個豬頭,嘴角都是血,擠出一個可憐兮兮的樣子,求我:「媳婦,你幫我說句話啊!我……」
我伸出手,接過欣欣遞過來的半瓶可樂,在張濤說完話之前,擰開瓶蓋,全部倒在了他的頭上。
「張濤,我們分手了。
「你真讓我感到噁心。」
張濤和李偉都被警察帶走了。
壞消息是,由於沒有造成什麼惡劣後果,兩人只是被行政拘留半個月。
好消息是,打架的時候,張濤一腳踢中了李偉的子孫袋,把李偉踢廢了。
李偉家裏不幹,讓他家賠二十萬,不然的話,就找人廢了張濤。
張濤怕了。
他拿不出那麼多錢,只能來找我。
「媳婦,我錯了!我不該聽信李偉的話,拍你的裸照,我只是太愛你了!」
哦,找李偉拍我裸照是因爲愛我。
「媳婦,你知道我家的情況的,我只有你了。」
心疼男人,倒黴一輩子。我上輩子已經喫過這個苦頭了。
「媳婦,我知道學校獎勵了你二十萬,你拿出來,幫幫我,我記你一輩子!」
我要你惦記一輩子幹什麼?不夠噁心的。
【顧安安,你一定要把我逼到這一步嗎?Ṫůₗ】
這是張濤發給我的最後一條信息。
我反覆看了幾遍,心滿意足地拉黑了他。
狗急跳牆,他不急,我還沒辦法關門打狗呢。

-7-
「閨女,你買的都是什麼啊?」
我爸見我搬了一大堆快遞包裹回來,詫異極了。
我嘿嘿一笑:「沒什麼,都是些小玩意兒。」
「爸,你今天不是值夜班嗎?快去上班吧,再不走就遲到了!」
我爸差點被我推得一個踉蹌,狐疑地看着我:「你媽今天晚上不在家,你是不是要做什麼壞事?」
「怎麼會呢?」我乖巧地揮手,「爸比,再見。」
門關上後,我背靠着門,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此時此刻,我的小 X 書上躺着一條最新動態:【爸媽今晚不在家,我可以開啓美妙的夜晚了!】
點贊只有一個,是一個三無小號。
但是我認出了那是張濤的小號。
這些天,我閉門不出,張濤想堵我都沒機會。
李偉那邊又一直在施壓。聽說,有一次李偉帶了一幫混混去跟張濤的奶奶「談心」,心還沒談完,張濤的奶奶就被嚇進了急救室。
……
留給張濤的時間不多了,他不會放過今晚這個好機會的。
睡前,我檢查了一遍屋子,確保一切都準備萬全後,終於躺到牀上,心如擂鼓。
我又想起上輩子的事。
上輩子,我發現專科的文憑在社會上不被承認,於是報名了專升本考試。
臨考前,張濤不讓我去,說自考文憑根本不值錢,讓我不要浪費時間。
高考填報志願的時候,我已經被張濤騙過一次,這次又怎麼會信他?
我鬧着要出門,然而,我還沒走到門口,張濤就拽住我的頭髮,將我狠狠地摜在地上。
那是張濤第一次動手打我。
他的力氣很大,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我就疼得叫都叫不出來,根本無力反抗。
最後,我哭着求饒,說我不去考試了,求他不要打我了……
是啊,張濤的力氣很大,我打不過他。
所以,這一次,我根本就沒打算跟張濤打架,我不會讓他碰我一根毫毛。
我等啊等,等了大半夜,等得差點懷疑張濤是不是已經被李偉剁了命根子,不然怎麼這麼沒種?
還好,念念不忘,必有迴響。門口傳來窸窣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我躲在被子裏,儘量放輕呼吸聲,掌心溼滑得幾乎握不住手電筒,仔細聽屋子裏的動靜。
「啪嗒」,張濤按了一下燈的開關,但是燈沒亮。
因爲我早就關了我家的電閘。
他以爲是停電了,罵了一聲,大搖大擺地去我爸媽的臥室裏亂翻了一通,又在客廳裏掃蕩了一圈。最後,他邁着不緊不慢的步子,站在了我的房間門口。
「媳婦,你家的銀行卡在哪兒?」
「張、張濤,你這是犯法的。」
「老子命根子都快保不住了,還怕犯法!」張濤冷笑一聲,聲音裏滿是戾氣,「我早說了,讓你不要把我逼到這一步,我要是被抓了,你也別想好過。」
我在被子裏躲得更厲害了。
張濤看自己嚇住了我,得意地哼了一聲:「一日夫妻百日恩,咱們好過一場,我也不想對你下狠手。
「你把銀行卡跟密碼給我,然後籤個協議書,說是你自願給我的,我就不動你,怎麼樣?」
我慢慢從被子裏探出頭,聲音發顫:「你說真的?」
「當然。」
張濤是個學渣,更是個法盲。
他真心以爲只要簽了那張協議書,他就不算犯法。
我可以利用他的蠢,先答應籤那份協議書,等他走了以後再報警,以「入戶盜竊」送他喫幾年牢飯。
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但是,我一想起上輩子挨的那些打,我就恨,恨得想讓他死在牢裏。
於是,我選擇了第二種做法。

-8-
「張濤。」
我喊了一聲張濤的名字,在他扭頭看我的時候,「啪嗒」一聲,打開了我一直藏在手裏的強光手電筒。
剎那間,原本黑暗的屋子亮如白晝,物理意義上的「閃瞎狗眼」。
張濤下意識抬起胳膊擋住眼睛,喊了一聲「臥槽」。
我趁這個機會,將手電筒當電棍掄,狠狠地砸了張濤幾下。然後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從他身邊跑過,躲到了衛生間,反鎖了門。
然後,我火速報警:「警察叔叔,這裏有人入室搶劫,位置是……」
「草泥馬個臭婊子,你敢打老子!」
衛生間外,張濤被氣瘋了。他不顧頭上被砸出來的血,直接追到了衛生間門口,開始兇狠地踹門。
幸好,我之前跟我爸媽說玻璃門有安全隱患,讓他們換成了結實的木門。
不過,我看了一眼已經開始變形的門鎖,深知這扇木門怕是撐不了太久,便立刻執行我的第二步計劃。
我拉響了藏在衛生間的報警器。
這個報警器是我在網上查過攻略後買的,體積小,聲音大,  還持久,一叫起來,會讓人產生鬼子進村的錯覺。
果然,  報警器剛響,整棟樓的燈都亮了。
物業那邊也聽到了動靜,派人過來查看。
張濤慌了。
他轉身想跑,可是,  門口已經傳來了無數的腳步聲,還有尖銳的警笛聲,  他出去等於自投羅網。
恐懼令人瘋狂。
張濤乾脆不逃了,他紅着眼睛,像是被激發了所有的潛力,一腳踹開了衛生間的門:「臭婊子,  老子死也要拖你一起!」
他話剛說完,人就麻了,  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而我站在他面前,手上拿了一把超大功率的電動趕豬器,  放電的那一端,  正好抵在他的襠部。
「啊!!!」
在響徹天際的慘叫聲中,張濤被警察帶走了。
我爸媽收到鄰居的電話,連夜趕回來。兩人後怕地將我抱在懷裏,  渾身發抖:「還好,還好我閨女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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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戶盜竊,一般只判處 3 年以下有期徒刑。
可是入戶搶劫,  10 年起步。
張濤至少要在牢裏面待 10 年,  他無法再像上輩子那樣,毀掉我的一生了。
想到這裏,我再也忍不住,  死死地抱着父母,  大哭了起來。
我的人生,  重新開始了!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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