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落地成盒後我躺贏了

我的丈夫高明出了車禍,重傷瀕死。
醫生說搶救了意義也不大,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我準備得可好了,大手一揮:「不給醫院添麻煩,放棄治療。」
開死亡證明,註銷戶口,拉去火葬場,六個小時之後,他就變成了一堆灰。
我拍着骨灰盒:「高明啊高明,你可真是個好人!」
家財萬貫,英年早逝,沒立遺囑,所有遺產,我佔三分之二,還有比高明更體貼的人嗎?

-1-
我的丈夫高明出車禍死了,給我留下一大筆遺產,還有比高明更體貼的人嗎?
想着他這麼體貼,我自然也得體貼一點,於是我打電話給高明父母度假的療養院,讓主診醫生把所有最貴的檢查和營養劑都給他們用一遍。
兒子死了可是大事,萬一兩位老人受不住怎麼辦?我得提早幫他們把身體調理好。
還有他的小情兒,從前高明在,我睜隻眼閉隻眼,如今高明都死了,那我還不得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帶着搬家公司到小情兒家裏,大手一揮,搬!
小情兒沒在家,正好方便了我。
所有東西貼上封條,囫圇打包帶走。
撤退的時候,房間裏除了個人生活物品,只剩一張牀,那東西我可不要,嫌髒。
搬回來的東西當真不老少,我足足整理了一夜,才把要的挑出來,不要的賣廢品。
廢品站的老頭兒剛把東西拉走,警察就上了門。
「林清是不是?有人舉報你入室盜竊!」
「同志我冤枉啊!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是不是的先跟我們過去了解一下情況!」
我當然去了,反正我又沒偷東西,瞭解一下怕什麼。
到了地方,一眼看到徐朵,她見到我就跳起來,破口大罵:「林清你這個小偷,竟敢偷我家的東西!」
我看她挺着七個月的肚子還跳得這麼厲害眉頭直皺,好心提醒她:「你動作小點,萬一孩子跳沒了,你可別賴我頭上!」
「你敢咒我的寶寶!」徐朵真是完全不聽人勸,我讓她動作小點,她居然更激烈了,還想來打我。
我能怎麼辦,當然是尋求警察幫助啊!
我連忙往警察身後躲:「警察叔叔,她想用孩子嫁禍我,你們要給我作證,快保護我呀!」
值班人員想辦法把徐朵拉開,看我的眼神一言難盡極了。
我問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法律意識特別高,沒被陷害到想表揚我?不用客氣,學習法律知識是每個公民應該做的!」
他們的眼神更加複雜了,說道:「都坐好,先把盜竊的事情說明白了。」
我被帶進小房間,審問人員神色不善:「昨天晚上八點,你在華庭雅苑幹什麼了?」
「搬家。」
「搬家?是你的嗎你就搬?」他一拍桌子,甩出來一大堆照片:「業主已經把你告了,你好大的膽子,帶着搬家公司去,你以爲你在拍電影啊!」
估計他們沒見過我這麼囂張的,都快氣笑了。
「可是,房子就是我的啊。」我從包裏開始掏東西:「房產證,土地使用證,銀行付款水單,身份證,你們看看還缺啥?」
這下輪到審問的人懵圈了,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對證件,最後終於確定,我真的是業主。
他們把徐朵叫進來,又把物業經理也找來,問:「到底怎麼回事?」
物業經理說:「徐小姐是住在那裏的業主,我肯定,我經常見到她。」
徐朵說:「就是林清去我家偷東西!」

-2-
我撇着嘴角,冷笑了:「徐朵,你可以啊,你無家可歸,我和高明看你可憐借你房子住,怎麼,借你就成你的了?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住了好幾年,付過一分錢的房租嗎?」
徐朵臉色一白,連忙說道:「房子不是我的,可是裏面的東西是我的!同志,林清她偷了我的東西!」
「這話你也好意思說?」我啪一把又掏出一沓票據:「同志,這是裝修清單和發票,這是傢俱購買訂單截圖和付款記錄,您可以對照着東西查。」
跟辦案人員好聲好氣地說完,我又看向徐朵:「你的那些髒衣服臭襪子,我搬家之前可都已經給你扔出來了,我搬走的那些東西,傢俱家電櫃子,哪樣能捱上你的姓?」
辦案人員冷着臉對徐朵說:「你說她偷了你的東西,你丟了什麼,列個清單出來。」
徐朵拿着筆咬牙就要寫,我在旁邊冷笑:「徐朵,你可都四五年沒工作了,我也挺好奇,你這一窮二白的,能丟什麼貴重東西。」
徐朵臉色瞬間煞白,筆下愣是一個字都沒寫出來。
我老神在在,我當然知道房間裏有什麼。
高明半年之前就準備和我離婚,老鼠搬家一樣的轉移資產,不少現金轉了好幾道彎,全都換成了金條,就放在那個房子的保險箱裏。
這個保險箱嵌入式隱藏在一個儲物櫃裏,我昨天晚上已經找到了,而且藏在了很安全的地方。
我倒是不怕徐朵寫,但徐朵寫了,別人也得相信啊。
一個連房子都要蹭住的人,會有這麼多金條?這不是拿人當傻子耍嗎?
最後,徐朵灰溜溜地說看到房間亂成那樣心太慌,沒留意她自己的東西已經被我拿出來了。
警察逮着徐朵好一通教訓,徐朵咬緊了牙,憋了一肚子氣,一個字也不能說。
我也被訓了一頓,說我搬家之前也不和住戶打個招呼,鬧出烏龍,浪費警力,我立刻連聲認錯,保證絕不再犯。
我和徐朵一起走出警局,正式向她通知:「那房子我要賣了,給你三天,趕緊搬走,否則就付房租,一個月三萬。」
「你搶錢啊!」徐朵大怒。
我斜着眼看她:「華庭雅苑,黃金地段超大平層,那地方月租不要三萬?你要不上網查查?」
徐朵當然知道我說的是真的,她咬牙說道:「林清,你別得意,我會把你做的事情告訴高明,你等着高明找你算賬!」
「哦,是嗎?」我笑了笑:「你肯定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吧,他接了嗎?」
徐朵臉色一變,握緊了手機。
我笑得更開心,好心告訴她:「不用打了,他接不到的,他現在已經成一堆骨灰了。」
徐朵尖利大叫起來:「林清,你怎麼這麼惡毒,你竟然咒他死!你們好歹也相愛了那麼多年,他是你丈夫!」
我捂着耳朵直皺眉,等她吼完了才說:「你還知道他是我丈夫啊?那你這麼激動幹什麼?你是不是不信?那你可以去查,昨天上午十點出的車禍,新聞上應該有報道,還有這是他的火化憑證複印件,你也可以去火葬場問問。」

-3-
我把紙塞在徐朵手裏,果斷上車離開,身後傳來徐朵尖銳的叫聲,後視鏡裏看到她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我拿出手機打算撥個 120,想想算了,警察局門口,會有人幫她叫的,說不定公車直接送達,還省趟 120 的費用呢。
我覺得自己可真善良,節約了一趟醫療資源。
回到家裏,我關掉手機,洗了個澡,美美地喫了一頓,又睡了個覺,被小區警衛室的電話吵醒。
「林女士,門外有對夫婦說是你的公公婆婆,要見你。」
通話器那頭傳來高明他媽憤怒的罵聲:「林清,你個喪良心的,高明才死多久你就把人給火化了,你爲什麼不讓我們見他一面,你個毒婦,你出來!」
我掏了掏耳朵,說道:「不見。」
我這房子可不是和高明住的那一棟,是我自己買的,保安纔不認識什麼高明他爸媽。
關了通話器我打開手機,果然電話短信幾百個,我一鍵刪除,繼續關機。
第二天早上,我又被警察同志找上門了。
「有人控告你謀殺,請跟我們走一趟。」
「我冤枉啊!我可是守法奉公的好公民!」我連忙又叫冤。
警察眼角抽了抽:「先過去了解一下情況。」
我乖乖地跟着去了,我又沒謀殺,瞭解一下情況有什麼好怕的?
到了地方,一眼又見到徐朵,坐在一起的還有我公公婆婆,高明他爸媽。
他媽一見到我就撲上來:「林清你這個毒婦,你連我兒子最後一面都不讓我見,你不得好死!」
我看她跳得那麼歡實甚感欣慰,療養院那一大堆營養劑果然沒白打。
我好心關心她:「媽你跳輕點兒,一把骨頭跳散架了可別怪我頭上。」
「你害死了我兒子,還敢咒我!」高明他媽和徐朵簡直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點兒也不聽人勸,鬼哭狼嚎地往我身上撲。
我能怎麼辦?當然是尋求警察幫助啊!
「警察同志救命啊!」我連忙往警察身後躲:「她仗着是我婆婆就要打我,這是家庭暴力,家庭暴力也是犯法,你們快點保護我!」
值班人員想辦法把高明他媽拉開,看我的眼神再次一言難盡極了。
我問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法律知識特別廣,連家庭暴力都知道?不用客氣,普及法律知識是我應盡的義務!」
他們的眼神更加複雜了,說道:「都坐好,他們舉報你有謀殺嫌疑,先把謀殺的事情說明白了。」
我被帶進小房間,審問人員神色不善,扔出一張紙:「你公公婆婆提供了你丈夫高明車禍的事故鑑定報告,上面說他之所以會出車禍,是剎車失靈,他們指控是你動了手腳,這個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有,他們瞎說!」我立刻爲自己辯白,同時特別心疼辦案人員:「警察同志,我公公婆婆這麼大年紀不懂法,是不是什麼證據都沒有就來鬧來了,還非得讓你們把我抓起來?」
辦案人員的表情一下僵住,我頓時深感同情。

-4-
他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接着問:「你婆婆說高明的車都是你負責保養的,每個月都會保養一次,上一次保養的日期就是高明出車禍前三天,難道你就沒有發現剎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我誠懇地看着他:「我這個月沒去保養,我有事兒耽擱了。」
辦案人員繼續問:「什麼事情耽擱的,你考慮清楚再回答,如果你沒有問題,爲什麼這麼快就把高明火化了?據我們瞭解,從死亡到火化,中間還不到六個小時!」
他目光銳利地盯着我,不得不說,這的確是個最大的疑點,要是沒有問題,我這麼快把高明搞成一堆灰幹什麼?
我也誠懇地看着他,問道:「同志,火化還要挑日子嗎?」
空氣中飄滿着安靜的氣息,只有我一臉真誠。
「回答問題!」一個辦案人員唱紅臉:「問你什麼就說,不準用問題回答問題!」
另一個辦案人員唱白臉:「這個問題要是說不清楚,對你的影響很不好,還是配合我們把事情弄弄明白,你也說你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不是?」
別的話我都能不接,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我能不接嗎?只能實話實說了。
「因爲我煩他!我陪着他白手起家,現在發達了這狗東西竟然要跟我離婚!三天前我本來要開車去保養,就是這個狗東西回來跟我吵了一架我纔沒去,現在他死了,我還留着他的屍體過年嗎?要不是法律不允許,我還要拿他的灰當肥料種狗尿苔!」
辦案人員仔仔細細看着我的臉,終於確定我沒說謊。
他們都等着我狡辯,沒想到我這麼敞亮。
我還努力自證:「同志你們要是不信去問我們物業,我們小區有監控,我還把高明給打出去了,他們都知道。」
他們把我公婆和徐朵叫過來,徐朵進來就問:「警察同志,查清楚了吧,高明就是林清謀殺的!」
警察一瞪她:「和你有什麼關係?你是高明什麼人?」
徐朵噎了個大紅臉,委屈地看向高明媽:「阿姨……」
「這……這我乾女兒,高明的乾妹妹!」高明媽梗着脖子說。
「乾親法律不承認,高明和你沒關係,別什麼事情都上趕着往上湊。」
徐朵鐵青着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警察打電話和小區物業確認過了,也調了監控錄像,車子該保養那天高明確實回了家,還和我吵了架,一堆人看着我用東西把高明砸出門。
「車子沒保養是你兒子自己的原因造成的,火化雖然快了點,但手續都合規合法,有事情報警是你的權力,但什麼證據都沒有就誣告,法律也會追究你們的責任,明白嗎?」
高明媽纔不管警察說什麼,聽到不是我的責任就又想往我身上撲:「林清,你個殺千刀的,你連我兒子最後一面都不讓我見啊!」
我熟能生巧,麻溜地躲到警察後面。
「媽,咱話可得說清楚,不是我不讓你見,高明從幾十米高的山崖上摔下去,摔得血糊拉嘰的,我看了都差點受不住,能讓你看嗎?萬一你看了也嚇厥過去,那咱家不是要辦兩場喪事了嗎?我可都是爲你好!」
「你敢咒我死!」高明媽和徐朵真是親母女吧,說話都一模一樣。
值班人員一邊攔高明媽,一邊瞪我:「你能不說話不?」
必須能!
我抿緊嘴巴,表示堅決配合警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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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媽胡攪蠻纏的,最後還是警察說如果再鬧要按尋釁滋事抓起來,她才終於消停。
我們出了警局,高明媽還死死瞪着我。
我也不理她,問徐朵:「你搬出去了沒?房子我可要賣了。」
「林清,你太狠了!」徐朵轉頭就找高明媽哭。
高明媽還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徐朵哭哭啼啼說完了,才叉着臉衝我吼:「你憑什麼讓徐朵搬出去?那是我兒子的房子,我就要讓她住!」
「那是你兒子和我的房子,現在你兒子死了,這算遺產,我佔三分之二,你和爸加起來才佔三分之一,要不我把廁所和陽臺劃出來給她住?」
我熱心地解釋:「徐朵,那房子你知道,陽臺是二百七十度三面環繞景觀式的,面積絕對夠三分之一,廁所算我免費贈送。」
高明媽都快氣厥過去了,一根雞爪子手指着我半天說不出話。
我才懶得和這個老太婆客氣,直接越過她給徐朵下最後通牒:「明天最後一天,再不搬出去,我就直接換門了,到時候東西帶不走,你自己看着辦!」
「阿姨,我怎麼辦啊!我還這麼大的肚子……」徐朵哭得真可憐呀。
高明媽氣得臉發青,拉着她的手安慰:「不怕,你這身子住別的地方也不合適,跟我住療養院去,還有人照顧!」
她示威一樣拉着徐朵的手,趾高氣揚地從我面前走了。
徐朵還回頭,給我拋了個得意的眼神。
我跳上車,笑得咧開了嘴。
好啊!妙啊!
那療養院可不便宜,我祝願他們在裏面住個天長地久。
我打電話給療養院主診醫生:「我公公婆婆又帶了個人去,是個孕婦,金貴着呢,你可得照顧好,想做啥檢查都給她做,喫的用的都用最好的!」
回到家,我叫了個上門美容給自己美美地保養了一番,喝點紅酒喫點牛排,再睡個美容覺,順道把法定財產分割清單給他們寄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律師函給吵醒了:「林清女士,關於高明先生的遺產的法定分割,徐朵女士主張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有一份,徐朵女士已向法院起訴,請您準時出庭。」
嗨,出庭嘛!謀殺我都頂過來了,分個錢我能怕?
開庭的時候我準時到達。
徐朵挺着肚子:「我肚子裏是高明的種,遺產他也應該有一份。」
我:「真的嗎?我不信。」
「你憑什麼不信?我肚子裏就是高明的孩子!」
「拿證據出來啊。」我笑眯眯地:「親子報告瞭解一下,你拿出來,我保證一分錢也不少你。」
徐朵臉一下鐵青,聲音都變調了:「你還敢說!高明都被你燒成灰了,我到哪兒做親子報告去!」
我拉長了聲調:「哦……原來你沒有。」
我轉向法官,一臉誠懇:「法官同志,她沒有親子報告哎,起的哪門子訴?」
法官直皺眉:「你這不是胡鬧嗎?」
徐朵連忙說:「我有其他的證據!叔叔阿姨可以證明!」
高明媽立刻叫起來:「我兒子高明和朵朵在一起過,我知道這個孩子就是我大孫子!」
我無奈:「媽,法律常識瞭解一下,除了親子報告,誰也不能證明兒子是不是他老子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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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媽被我老子兒子繞得雲山霧罩,一時反應不過來,這時高明爸開口了。
「不就是親子報告嗎?我們有!」
一邊說,一邊交了一份上去,法官拿着報告看,高明爸驕傲地陳詞:「這是我和朵朵肚子裏孩子之間的血緣檢測,證明我們有親緣關係,我就高明一個兒子,朵朵肚子裏肯定是我兒子的種。」
法官本來正在看,一聽這話就把報告放下了:「證據無效。」
高明爸一聽就火氣就上來了,大喊大叫:「憑什麼不認?親子報告也做了,上面明明寫着孩子和我有血緣關係……」
「爸,您冷靜點兒~」我替法官維護了一下秩序:「剛不是說了嘛,親子報告,知道啥叫親子不?就是老子和兒子,除了高明自己,誰的報告也沒用。另外……」
我笑了笑:「您確定您真的只有高明一個兒子?」
高明爸被我問愣了,我直接甩出一大堆材料給法官,趁着法官看資料,我愁眉苦臉地給他解釋。
「家醜不可外揚,本來我也不想說的,可誰讓我公公非得逼我呢?我公公婆婆本來感情確實不錯,可架不住兒子有錢了呀。我公公從高明那兒拿到錢,可是鬧了不少花邊新聞,和廣場舞的大媽傳過緋聞,被我們全家堵房子裏抓過奸,我還到派出所保釋過他一次,罪名是嫖那啥,您懂的……您仔細看,領人的回執我也放在裏面呢……」
高明爸一張臉早就紫了,都脹成豬肝了,我十分誠摯地問他:「爸,您確定您真沒給高明留下個哥哥弟弟啥的……」
「你胡說八道!我每次都很小心!」
「哦……」我瞭然地點頭,十分淡定,可是我婆婆瘋了。
「你這個老不羞!」她衝上去打我公公:「你什麼時候被抓的,我居然都不知道,你竟然做這種不要臉的事情!」
見多識廣的法官也被這鬧騰的法庭給折騰得鬧心,出動了法警才把場面控制下來。
高明爸惱羞成怒卻還得壓着怒氣,跟高明媽打商量:「咱倆這點事回去再說,現在不是給孫子爭財產呢嗎?」
高明媽反應過來,也發現自己差點壞了事。
法官板着臉給他們好好教育了一番,什麼誰主張誰舉證,什麼證據的證明效力等等等等,歸根結底一句話,沒有高明的親子報告,說破大天去也證明不了徐朵肚子裏的孩子是高明的種。
高明媽臉色青成一片,這時候徐朵忽然跑過來,狠揉了一把眼睛就衝我哭上了:「林清姐,我知道我和高明哥對不起你,可是他已經去世了,我肚子裏是他最後的骨血,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忍心一點東西都不留給他僅有的骨血嗎?」
徐朵還是有點小聰明,知道這事兒只要我認了,法官也不會干涉。
我說道:「好可憐哦~」
她和高明爸媽瞬間兩眼放光,齊齊看着我。
我說:「我不信。」
那天我離開法庭的時候很有點驚險,三個人都撲上來要打我。
可是法院也有法警的好不好?法制之地,我怕嗎?
回到家裏,繼續該喫喫該喝喝,抽空還去旅遊了一趟。
一回來,又被法院找上門了。
「林清是嗎?你公公婆婆告你隱匿你丈夫遺產,已經向法院提交訴狀,請你準時出庭。」
嗨,出庭嘛!都出過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我怕啥。
到了日子我準時出庭。
我公公婆婆這次學聰明瞭,請了律師。
真巧,我也請了。
分財產呢,不請律師行嘛!就算我高考數學成績一百五,那麼多錢,我也算不清呀!

-7-
高明媽上來就給我定罪:「她藏錢,我兒子那麼多錢,全都被她藏起來了!」
就這麼兩句話,她來回說了八十多次。
法官青筋直跳:「聽你說還是聽律師說?」
高明媽看着一臉便祕的己方律師,終於閉嘴了。
律師好不容易得了說話的機會,有點過度補償,種種證據說辭如滔滔江水一瀉千里。
又是公司年報又是分紅比例又是房屋市價,一懸河就是半個多小時,噴出來的唾沫積一積都能有半缸。
等他好不容易說完,我方律師掏出幾個牛皮袋:
「公司財報。」
「投資損益。」
「房價指導政府文件。」
安排得明明白白。
開玩笑,我律師顧問費一年大幾十萬呢,有案子還得另加錢,這點小場面都搞不定,我不是白花錢了?
再說我前段時間出去玩,他們以爲財產分配清單是誰列的?
有窟窿還不堵得嚴嚴實實?
對方律師剛纔沒瀉乾淨,又便祕了。
高明媽氣得大罵:「花我好幾萬呢,你有個屁用!」
她親自上陣,雞爪子手指指着我大叫:「別墅呢?她還有一棟別墅,爲什麼不分?」
那別墅好地段,大面積,三層獨棟,一套上千萬。
這一分,三分之一也得四五百萬呢。
我方律師扶了扶眼鏡,淡定地拿出一紙協議,指着上面的兩個字念:「贈予。」
贈予方,我和高明。
被贈予方:我爸媽。
高明媽徹底抓狂了,跳着腳叫:「不可能!我兒子連我都沒送這麼好的房子,怎麼可能送給那個毒婦的爸媽!肯定是假的!」
我懶得爭辯:「是不是假的,徐朵最清楚。」
搶錢這事兒,徐朵怎麼會不來呢?
她坐在原告席上,見我把矛頭指向她,臉色頓時一白。
她繃着臉不說話。
我方律師也不打算等她,再次淡定地拿出一個 U 盤,在法庭上放了出來。
哦吼,公證處的視頻錄像公證,高明活生生地站在那兒說同意呢。
高明媽徹底傻眼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林清你個狐狸精,你給我兒子灌什麼迷魂湯了,把錢全給你了!」
我在旁邊看熱鬧,早就說了,就我這律師,行走的吸金獸,能留漏洞?
這要是敢給我留漏洞,我不得把花出去的錢全讓他給我吐出來?
我正看得高興呢,徐朵冷不丁站起來,大叫一聲:「林清就是藏錢了,我能作證!」
這一嗓子着實有點出人意料。
高明媽高興了:「朵朵,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你快說,你有什麼證據!我們家的錢絕不能被那個毒婦拿走!」
徐朵咬了咬牙,費了老大的決心:「高明……爲了以防萬一,把一些現金換成了金條,這些金條都被林清拿走了!」
法官眉梢一挑,知道好戲來了(liao)。
「有多少?」
徐朵抿着嘴,好半天才開口:「一個多億……」
法官:「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徐朵:「一個多億。」
我還沒說話,高明媽先叫了起來:「一個多億!朵朵,你之前爲什麼不和我們說?」
高明媽被徐朵深深地震驚了,看着她的眼神都變了。
這些金條現在被別人拿走了,所以她才跳出來,要是沒拿走,那徐朵豈不是打算獨吞?
她狠狠地瞪了徐朵一眼:「回去再和你算賬!」
有了徐朵的話,高明媽的腰桿子又硬起來了,衝着法官叫:「法官,你快問問林清,她把金條藏到哪兒去了!」
法官看向我,我一臉誠懇:「徐朵沒給過我。」

-8-
我沒撒謊,撒謊有經驗的法官會看出來的。
可是徐朵真沒給過我,我找搬家公司搬的。
法官又看向徐朵,徐朵急了:「她拿了!她從我家偷走的,我還報警了!」
我方律師發起攻擊:「徐女士,我要糾正你兩個錯誤。第一,那間房子不是你家,是我當事人的財產。第二,你報警的筆錄上寫得明明白白,你沒有丟失任何東西。」
徐朵急的結巴:「我我我……我那是因爲一時沒想起來……」
我方律師繼續展開攻擊:「假如真有金條,請問,誰能證明?」
徐朵高叫:「我!我親眼看着高明拿回家的,還是我親手收到保險櫃裏的,我能證明!」
我方律師:「呵……」
沉默,是無聲的蔑視。
呵……,是沉默+10086 爆擊。
徐朵快哭出來了:「法官,有金條,真有金條,我親手收的。」
法官眉頭皺出深深的溝壑:「你的意思是金條是高明的。」
「對對對!」
「有購買憑證嗎?」
徐朵:……
「付款記錄也行。」
徐朵:……
法官很惆悵,說道:「誰主張誰舉證,懂不懂?」
「不懂的話,誣衊陷害,受害人可以刑事自訴,是刑事犯罪,懂不懂?」
法官給徐朵和高明爸媽普了好一通法,不得不說法官講得真好,我都聽得津津有味的。
一邊聽一邊誇獎高明。
高明啊高明,你可真是個好人,如果不是你轉移財產的時候做得那麼幹淨,我怎麼能這麼容易得到這錢?
出了法庭,徐朵和高明爸媽又往我跟前衝。
一個億的金條啊,他們能善罷甘休嗎?
但我也不能不長記性,哪能老讓他們撲過來打我?
離我還有十八米遠呢,就被保鏢攔住了。
我方律師站在保鏢後面:「屬於二位的財產已於剛纔分割完畢,如果還有什麼事,請直接找我,我的當事人不會再和你們產生任何聯繫。如果你們還要繼續靠近我的當事人,我會代表我的當事人向公安機關報警。」
他看了一眼徐朵:「徐女士,尤其是你,我要提醒你,不是每次都有那麼好的運氣。」
徐朵縮了脖子,頓時不敢往前衝了。
她扯着高明媽的衣服:「媽,錢都被林清拿走了,我肚子裏的孩子……」
高明媽看着徐朵的肚子也回過來一點精氣神,她握着徐朵的手:「放心,還有媽呢!」
高明的財產,他轉移了不少,剩下的也還有不少,三分之一也相當可觀。
高明媽示威地瞪我,我懶得理她,轉身上車。
剛啓動,我接到療養院的電話。

-9-
「林總,您公公婆婆最近的療養費用該結了,我還是把發票寄到您家裏?」
我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我和他們剛剛分割完遺產,高明死了,我和他們也沒啥關係了,這錢,你直接找他們要就行。放心,我剛把錢打給他們,他們有錢。」
掛了電話,我開心地把手機在空中拋着玩兒。
所有最貴的檢查和營養劑都上一遍。
先前主診醫師和我彙報的都上了什麼來着?
全身核磁?八千塊,不算錢。
基因檢測?三萬塊,毛毛雨。
自體幹細胞回輸?國內通價三十萬,他們做的是最好的,五十萬,小意思。
還有什麼來着……
一項一項看着不多,加起來可就不少了,何況他們還是兩個人。
對了,還有喫的。
徐朵可是孕婦啊,那還不得燕窩海蔘換着來?
印尼燕盞,一百克五千八,夠喫幾頓?
深海遼參,二百五十克八千,有幾隻來着?
真是會享受生活啊,當初有多享受,之後就得爲這享受付出多少代價。
這世上,哪有免費的午餐呢?
一切看似免費的東西,都早已被命運暗中標好了價格。
我就是他們的命運。
接下來幾天,我的電話被他們三個打爆了。
我沒拉黑他們,我專門留着這個電話號碼給他們打,我就享受這種他們這種無能狂怒的樣子。
我的律師盡責地向我彙報情況:「遺產付完療養院的費用還剩幾十萬,他們已經搬回了之前的老房子。」
高明爸媽有退休金,沒房貸沒車貸沒欠款,雖說老房子好幾十年了也沒電梯條件差了點,可他們不就從這兒出來的嗎?想來也沒什麼不習慣。
只要不出意外,這幾十萬足夠他們剩下的日子過得不錯。
但不出意外的話,一定會出意外。
我知道有一顆大雷,很快就要爆了。

-10-
一個月後,高明爸媽和徐朵哭着跪在我的別墅外面。
他們淒厲地嘶嚎着:「林清,我錯了,我們錯了,求求你看在高明的份上,去救救他的孩子吧!」
我站在大門裏面,徐朵手腳並用地往我跟前爬,被保鏢攔住。
她死命地哭着:「林清,我的孩子心臟有問題,你是心外科一把刀,只有你能做這個手術,我求求你了,你去救救他吧!」
我沒吭聲,先打了個電話,給我從前任職的醫院,也是高明孩子所在的醫院。
心外科主任說,小孩子生下來心臟缺損,要立刻修補,不然將來長大了一輩子都在藥罐子裏過,而且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沒了。
我掛了電話看向高明爸媽,看向徐朵。
高明媽死命地哭:「林清,你就去做了這個手術吧,這是高明的孩子,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了啊!」
我笑了:「媽,我也有過一個孩子,你記得嗎?這個孩子是高明的血脈,我的孩子就不是高明的血脈嗎?」
高明媽像是想起了什麼,神情猛地變得畏縮。
「當初我的孩子掉了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說都怪我逞強非要上班,害死了你的孫子。說我的孩子掉了,是福氣不夠,不配讓高明做爸爸,活該沒辦法到這個世上來。」
「那個時候你們就已經知道徐朵了吧?也知道就是徐朵把我的孩子弄掉了吧?」
高明媽委頓在地上,渾身顫抖。
高明爸掙扎着試圖說服我:「林清,那都是過去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可這個孩子是高明在世上唯一的血脈……」
「和我有關係嗎?」我打斷他,「當初你勸我不要報案,免得徐朵一個小姑娘留下案底將來不好做人的時候,怎麼沒想着我掉了的也是高明的血脈呢?」
高明爸媽說不出話,徐朵卻衝破了保鏢的阻攔,在地上呯呯的給我磕起了頭。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可是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孩子是無辜的。」
「徐朵,你以爲我不想救嗎?」我忽然笑了。

-11-
徐朵睜大眼睛看着我。
「當初你父親找我看診,突發胸痛,我判斷他有急性心梗阻,立刻安排手術,人沒能救回來,是我醫術不精,你憤怒之下來推我,我掉了孩子,也認了,可後來你看過診療記錄,是你弄錯了,你來和我說過一聲抱歉嗎?你那時候是不是還在慶幸,弄掉我的孩真是太好了,這樣你和高明之間就沒有阻礙了!」
徐朵嘴脣不住動着,只是說不出話,她求着我:「是我錯了,可是你去看看我的孩子吧,我求你了。」
「我一開始以爲你是因爲父親死了情緒激動纔對我動手,可是後來高明來了,我看到他抱着你安慰,聽到你和他說的話才知道,你以爲我早就發現了你們的事情,你以爲我是爲了報復你,故意藉手術害死你父親,所以你纔會來推我打我。」
我是心外科一把刀,我太忙了,忙到我丈夫有了外遇兩三年都不知道。
我也太天真了,我以爲我陪高明走過了最艱難的時候,用我一臺一臺的手術補貼支撐起他商業大廈的基石,我們的婚姻就會和他的事業一樣穩固。
我給予他最深的信任,他把我的信任踩在腳底。
我笑着:「徐朵,你可以噁心,但不是誰都像你這麼噁心。」
「你的孩子有問題,我早就知道,中醫望聞問切,我多少也會點,你在公安局那次,我就看出你面色不對,可是我爲什麼要告訴你?我知道你孩子有問題,只是看不出具體有什麼問題,但我也不急,我倒要看看,老天會給你什麼報應。」
「但真是太可笑了,你的孩子居然是心臟病!是隻有我能做手術的先天心臟缺損。可是徐朵,你記得嗎,你推倒我的時候,我的手劃過了桌角,在手背上劃開了深深的口子,深及筋脈。」
我笑容更加燦爛:「徐朵,你猜猜我爲什麼從醫院辭職?真的只是因爲失去了孩子打擊太大嗎?」
徐朵的眼中現出驚恐的光芒:「你……」
「我做不了。」我笑着說道:「我的手傷了,再也拿不了手術刀了。」
我傷得這樣重,又知道了真相,想要報警,想要讓徐朵付出應有的代價。
可是高明,高明的爸媽,所有人都攔着我,一字一句,都是徐朵多可憐,而我如果堅持報警,就多麼的冷血惡毒,沒有人性。
我不過是傷了手,卻要讓一個花季女孩留下案底,毀掉她的一生。
我那時傷心、悲痛、憤怒、前路迷茫,竟聽信了他們的鬼話。
我的這棟別墅,就是高明爲了讓我不報案,讓許朵不受到追究,假惺惺贈予我爸媽的。
不是我要的,是他硬拉着我,硬要塞給我的。
所以他錄像上的真實自願,纔會說得那麼爽快。
如果有人認真看了那個公證錄像,就會發現那時的我,神情有多麼灰敗。
他以爲,這棟別墅就能買下我的孩子,買下我熱愛如生命的職業。
這別墅裏裏外外,都流着我孩子的血,都落着我被毀掉的職業生涯的灰。
我忘了高明爸媽和徐朵是怎麼走的了,因爲我的心情也不好。
人總是這樣,有一個目標支撐,哪怕是仇恨,也是充滿幹勁的。
可一旦這個目標完成,反而變得沒有意思起來。

-12-
後來我的學弟,也是現任的心外科主任陸續和我通報了一些情況。
除了我,誰也沒那個水平去做先天心臟缺損修補手術,只能保守治療。
花了很多錢,有幾十萬。
但也不能完全治好。
這孩子以後,要永遠和藥罐子爲伍。
跑、跳,甚至情緒激動一點,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他嘆息了一聲:「學姐,這個孩子太可憐了,要是你的手沒出事多好。」
他不知道我和徐朵的關係,我笑了一聲:「是呀。」
掛了電話,所有的事情真的都告一段落。
我到別墅的院子後面,在一片狗尿苔下面挖出了之前埋下去的保險箱。
對,我真的種了狗尿苔,一種被名字拖累的蘑菇。
誰能想得到金條在這下面?
一個多億的金條,全拿出來,也不過就兩百多公斤,一個大點的鞋盒就能裝進去。
我給關愛心臟病患兒的專項基金捐了一大筆錢,能不能用到高明的孩子身上,那就和我無關了。
我準備開高明的車去保養那天,他拿着離婚協議書來逼我簽字。
高明說,徐朵懷孕七個月了,他要給徐朵和她的孩子一個名分,而我,我上次流產傷了身體,以後再也不能生育,可他這麼大的事業不能沒人繼承,所以我已經沒資格做他的妻子。
剛剛知道高明和徐朵的事情的時候,正是我掉了孩子,連職業生涯也毀了的時候。
我悲痛欲絕,最黑暗最痛苦,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發現我的愛情也沒了。
更讓我想不到的是,所有這一切,都只是拜他情人的一個被害臆想所致。
我痛苦過,歇斯底里過,也被馴服一般幻想着放下過去,重修舊好過。
可是在高明那樣絕情地把離婚協議擺在我面前時,我忽然間釋然了。
女人的智商總是和感情的多寡成反比。
一旦沒有感情,就會格外清醒。
甚至不用多思考,只是一個瞬間,一個完整的計劃就已經在我的腦子裏形成。
我早就知道高明的車子有問題,那天是想去修的,但是我不去了。
我還知道高明給徐朵定了最好的私立婦嬰醫院,在鄰市,徐朵已經住了進去,而他也要過去看她。
我還知道,去鄰市要走四號公路,四號公路有個路段路窄彎多,一側全是幾十米的高崖。
高明嫌電子賬號麻煩,很多都是我幫他註冊的,手機也是。
他去看徐朵那天,我用查找手機實時定位他的位置,在看到他快要到那段路段時,我撥通了他的電話。
我和高明大吵,我讓他死了想離婚這條心,我說,我拖也會拖死他。
高明這個人,性子很急,開車的時候是典型的路怒症,一生氣,就會下意識地轟油門。
一旦達到某個速度,本就有問題的剎車,就會徹底成爲擺設。
我盯着手機上的實時位置,忽然停止爭吵,很溫柔地問了一句:「高明,你車速多少了?」
高明下意識回答:「一百八。」
我說:「高明,再見。」
從來天運總循環,報應昭彰善惡間。
如果高明沒爲了防着我,把事做絕,現在結局是不是會有不同呢?
我看着外面,陽光透過了雲層,霧霾逐漸消散。
我的生命還有很長,終會找到我的曙光。
(全文完)
作者:蘇妖嬈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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