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三角,他看透了劈腿三次的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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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晨又跟別人睡了,給我轉 2000,我要去找一夜的愛情。」
深夜,我收到阿燦從金三角發來的信息。
我撥通了他的電話:「你在金三角把腦子輸給賭場了?還跟她聯繫。」
阿燦:「以後不聯繫了,你先轉我,10 號還你。」
我:「這話你說過幾百次了。」
我掛了電話,把錢轉給阿燦。他頭頂的草原,足以讓 3 個金三角植被覆蓋率達到 150%。
如果不是晨晨,他現在應該在小縣城有房有車,開一家小餐館,過着下班哄哄孩子的生活。
偶爾去欲足堂光顧 16 號技師。
但是,此刻,他在金三角,揹着一身網貸,幹着命懸一線的行當。
他給我發了個視頻,燈光璀璨的 T 臺,上面滿是穿着比基尼和透明薄紗的年輕女孩,分爲 ABC 等級,像自助火鍋的菜品一樣轉動,任人挑選。
晨晨第 3 次劈腿後,阿燦開始沉溺於金三角的各個秀場。
只有不間斷的莞式服務,才能撫平他內心的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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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年前,阿燦大二輟學,在 G 市租了個破房子,美其名曰要搞遊戲工作室,其實就是一個人在裏面打了一年大球喫小球的遊戲。
他堅信,憑自己的努力能成爲掙大錢的主播。
每個人年輕時都有這麼一段日子,楞逼又自我,朝着錯誤的方向以 180 邁的速度狂奔,還要把中指伸出車窗,嘲諷路邊的限速警示牌。
一年,他由一隻草原嗷嗷叫的野狼,變成了一隻垃圾堆裏的法鬥,癱在出租房裏,散發着腐爛的氣息。
中途我去過兩次他的出租房,滿地都是礦泉水和紅牛瓶子,電飯煲已經長黴,洗碗池裏堆滿了髒碗筷。
第三次去他的出租屋時,我敲了半小時的門,我害怕看到新聞中的場景:堆滿垃圾的房間裏躺着一具腐爛的屍體。
就在我糾結是破門而入還是報警時,身後傳來了阿燦的聲音:「三千?」
我回頭,阿燦穿着黃色的外賣騎手服,一身溼透了。
他把門打開,雜亂的房間整齊了不少,牀上還多了一個粉色的兔子娃娃。
我:「怎麼幹起外賣了,不當主播了?」
阿燦坐在牀上點了根菸:「我談對象了。」
原來,阿燦的主播大道開叉了,他收了個 19 歲的 K 市女徒弟,叫晨晨。
阿燦打遊戲時,晨晨總是來直播間觀戰。
有一次,阿燦的球已經排名第一了,快結束時,阿燦把自己的球都吐給了晨晨,晨晨成了第一名升段了。
我對阿燦說:「有一種鳥叫鸕鷀,捕魚很厲害。漁民在它脖子上綁一個皮筋,它捕到的魚都吐給漁民,你和它很像。」
閒暇時候,阿燦還時不時給她送愛心,很快,阿燦就成了她的榜一。
他們在一起了,遊戲裏的球不停膨脹,一副天長地久的樣子。
晨晨是 K 市人,兩個人先是在遊戲裏開黑,然後 24 小時連麥,連睡覺都連着。
這是阿燦第一次遇見愛情,他決定,把一切獻給她。
當然,阿燦也做到了,到最後,他甚至把不屬於自己的也獻給了她。
兩個人在網上聊得火熱,終於決定見面。
於是阿燦看着所剩無幾的存款,買了一張去 K 市的機票。
晨晨比阿燦想象的漂亮,跟她的聲音很匹配,小個子,長頭髮,五官精緻,性格開朗。
晨晨已經開好了房。
那是阿燦的第一次,他記的很清楚,銀泰賓館 305 房。
阿燦在 K 市住了一星期,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透支了 3000 額度的花唄。
回來後,他決定:攢錢,娶晨晨。
他放棄了電競夢想,重新規劃自己的職業路徑。
通過調研,他決定投身餐飲行業,民以食爲天,荒旱三年,餓不死廚子。
他的規劃很清晰,有很強的可執行性:
前兩年幹外賣,每個月掙 7 千,存 5500,兩年存 13 萬。
送外賣期間順便對餐飲行業做調研,哪個位置好,什麼類型的店生意好。
第一年,找爸媽湊齊首付在縣城買套房。
第二年,在老家開個飯館。
阿燦把菸頭扔進礦泉水瓶:「這陣子跑單太忙,一直沒時間跟你聯繫。」
我:「沒事,你這樣我就放心了。我先回了,有事打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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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是阿燦最拼的時候。
夏天,他熱到背後的衣服析出一粒粒的鹽。
有一次我坐在他送外賣的電動車上,說:「你背後有鹽。」
他說:「那是老子愛情的結晶。」
送外賣,新手一單 4.5 元,夜宵 5.5。
爲了多掙錢,阿燦就上午睡覺,送午飯、晚飯、宵夜。
最多的一個月,阿燦掙了 8100,瘦了八斤。
他以爲自己的每一份付出都會成爲自己和晨晨愛情的基石,但最後都化成了自己腳下的沼澤。
三個月後,阿燦發現晨晨在遊戲中和另一個男人稱呼親暱。
大吵一通後,晨晨提出分手。
第二天,晨晨給他發了一張和一個男生的自拍:小松來找我了,我們到此爲止吧。
小松是晨晨的前男友,之前她在阿燦面前提過。
那天晚上,阿燦徹夜無眠。
他滿腦子都是晨晨和小松的在牀上纏綿的畫面。
掙扎了幾天,阿燦決定放下,安心送外賣。
如果他們就這樣結束,後面的一切都會更美好。
不久後,阿燦收到晨晨發來的短信:怎麼辦,我肚子好痛,我想你了。
當天晚上,阿燦收到一個陌生來電,一接通,是小松。
小松在電話裏破口大罵,警告阿燦別再騷擾晨晨。
阿燦一肚子火正愁沒地方發泄,立刻反擊:你 tm 睡在她旁邊都看不住,我順着一條網線能把她上了?
小松不知道晨晨在那裏住了多久,總之,幾個月後,晨晨又來找他複合了。
阿燦說:「複合可以,但是你要保證,是認真的。」
晨晨答應了,阿燦相信了。
我很佩服他們,一個有臉答應,一個有膽相信。
複合後,阿燦去 K 市待了一個月,還是在銀泰賓館 305 房。
對晨晨和她的家人都有了更深的瞭解。
晨晨一家 5 口。
爸爸是個賭鬼,除了打麻將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
媽媽在一家餐館做服務員,一個月 2600。
姐姐在 KTV 做陪酒小妹,男朋友是一個已婚中年人。每天喝酒喝到半夜,像一灘爛泥一樣被送回來。
弟弟是個寄生蟲,十幾歲,不讀書,手機要用 iPhone,鞋子要穿 AJ。
晨晨自己上一個月班,休兩個月,從沒在一個地方上班超過六個月。
真是,一門三敗家,五人皆奇葩。
正常人遇到這種家庭肯定就把最後一絲愛戀留在彩雲之南,獨自一人倉皇逃竄。
可阿燦不,這是他人生二十二年裏第一次嚐到愛情的苦,他決定飛蛾撲火。
阿燦幫她爸爸過了生日,幫她姐買了兩套新衣服,幫她弟買了一雙新鞋,帶他們一家人去按了兩次腳。
憑藉闊綽的出手,他很自然地獲得了「女婿」的待遇。
在賓館住了半個月後,晨晨覺得花費太高,讓阿燦去她和她姐的出租屋住。
住進去的第一天,阿燦在牀底下發現了一個用過的避孕套,他問晨晨,這是啥。
晨晨面不改色地回答:「可能是之前小松留下的。」
阿燦強壓住上泛的胃液,在衛生間抽了 1 包煙。。
一個月,阿燦積攢了小半年的存款,蒸發成了 K 市天空的一朵雲。
晨晨回心轉意了,阿燦的錢也用光了,他與晨晨和她媽媽約好,好好談戀愛,好好攢錢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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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問阿燦爲什麼原諒他。
阿燦說:她還小不懂事,愛玩,能理解。
另外,這是他第一場戀愛,他不想就這樣輕易結束。
我們總是放大已獲得的,而忽視將失去的。
身無分文的阿燦回到老家後,黃袍加身戴上頭盔繼續送外賣。
但他再也不能像之前那麼拼了,送着外賣,他總要打開遊戲,看看晨晨是否在線。
他的不安是合理的,不久後,他發現晨晨又在遊戲上和另一個男生勾搭上了。
阿燦打電話對晨晨說:「你來我這吧,我送外賣養你。」
晨晨答應了。
阿燦幫晨晨買好了機票,那是他們最幸福的時光。
晨晨在家給他洗衣、打掃房間,阿燦送外賣。
每天下班,阿燦帶着酸奶和水果回來。
每天啪啪啪也不做安全措施,晨晨對阿燦說:我爲我初戀墮過一次胎,醫生說我再懷就必須生下來。
阿燦說:「不怕,懷了咱們就生。」
有時候,晨晨會陪他一起送外賣。
阿燦在前面騎電動車,晨晨在後面陪他聊天,阿燦說,他願意這樣送一輩子外賣。
有一次,他們去一個高檔小區送餐,物業不讓電動車進,阿燦帶着晨晨走路進小區。
送完外賣後,因爲小區太大,兩個人在小區裏迷路了。阿燦忘記自己是從哪個門進來的了,電動車停在哪裏也找不到。
有一單外賣馬上要超時,後面的新訂單還在進,手機又快沒電了。
阿燦急得一直爆粗口,晨晨在旁邊牽着他的手安慰他:「不急不急,我們慢慢找,我陪着你呢。」
阿燦覺得,自己離婚姻只有一步之遙。
挑了個假期,阿燦帶着晨晨回到了老家,家人都來了。
阿燦的奶奶很高興,拆開十幾層的塑料袋,給了晨晨一個金戒指。
那次見過家人後,阿燦的爸爸在縣城付了一套房的首付。
地段不錯的樓盤,次年就能交房,搞好裝修就能入住。剛好可以給阿燦結婚用。
晨晨帶着阿燦一家人的期許回到了 K 市。
阿燦揹着房貸,回去送外賣。
正常來說,故事會沿着「阿燦好好送外賣還房貸,一年後結婚,住進新房,開個小飯館」的劇情發展。
但是如果故事這麼簡單,我肯定不會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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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 K 市後,晨晨發現自己懷孕了。
孩子是不是阿燦的誰也不知道,當阿燦知道這個孩子存在時,這個孩子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
我不喜歡晨晨,最根本的原因是——她對生命的蔑視。
晨晨回到 K 市後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
我只記得,那天下午阿燦給我打電話,奄奄一息:「三千,我孩子死了。」
我問:「你哪來的孩子?」
阿燦:「還沒出生的。」
我:「女兒還是兒子?」
阿燦:「我不知道,她已經打了。」
那天早上,阿燦剛起牀就收到了一張圖片。
阿燦看了,以爲晨晨拿懷孕證明來找他和好,因爲前一天他們剛剛吵架。
沒想到,晨晨又拍了一張醫院的照片,說自己剛剛打完胎。
他在那一刻領悟了讓人生不如死的技巧:告訴一個人他曾經擁有過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但是現在已經沒了。
他問晨晨:「爲什麼不跟我商量一下?」
晨晨:「我還沒玩夠,不想生小孩。我們分手吧。」
從第一次分手的時候,結局就已經註定。
離開的人雲淡風輕,留下的人自作多情。
阿燦說:「我想去一次 K 市。」
我:「去幹嘛?」
阿燦:「告別一下我的孩子。」
我:「那都不一定是你的。」
阿燦:「是我的。」
我不知道他哪裏來的自信。
我沒再勸他,我知道他只是以孩子爲藉口,去挽回這段已經奔向呼倫貝爾大草原的愛情。
阿燦踏上 K 市大地的那一刻,春意盎然。
到晨晨家時,晨晨的媽媽對阿燦說,她跟別人出去了,這幾天不回來。
他在晨晨家附近開了個賓館,每天起牀就去問,晨晨回來了嗎。
以至於晨晨的媽媽都看不下去了,她打電話給晨晨,讓她快點回來。
五天後,晨晨回來了,但是沒和阿燦說一句話。
阿燦給了晨晨一筆打胎的錢,回到老家。

-6-
阿燦回到 G 市,決定最後送一晚外賣,然後去搞錢。
在送一單燒烤時,有個眼鏡男喝了酒在電梯裏,對阿燦罵了一句:「臭傻逼送外賣的。」
阿燦罵了回去。
眼鏡男動手了,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打完後,阿燦叫了幾個兄弟,把眼鏡男又揍了一頓。
眼鏡男報警了。
阿燦被拘留,警察讓他把其他幾個打人的供出來,否則就別想出去。
阿燦一句話也不說。
警察沒辦法,把阿燦銬在鐵架子牀下鋪,沒法坐也沒法躺,阿燦像狗一樣趴在地板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阿燦打電話讓我去派出所接他。
出來後,阿燦把電動車賣了,借了網貸,賠了醫藥費。
他忽然明白,什麼夢想、愛情,都是狗屁,他要搞錢。
至此,他完成了從一個理想主義者到拜金主義者的轉變。
阿燦開始混跡於娛樂城的灰色地帶,遊離於法律邊緣。
他仗義慷慨的性格,幫他很快融入了這個圈子,當了一個大佬的馬仔。
兩個月,他還清了所有的網貸,在全市最好的酒吧開了卡座請我喝酒。
一進去,就點了一支豔舞。
酒吧營銷把移動舞臺推到我們面前,全場的燈光都打過來,身材火爆的舞女在面前瘋狂扭動,氣氛組圍着我們放禮花。
我問他最近過得怎麼樣,他說,他開始了新的愛情。
喝完酒後,我就和他去見證了,他新的愛情。
欲足堂,娛樂城衆多洗浴會所中平平無奇的一個。唯一的優勢是,它就在阿燦出租屋的前面。
我們走過大堂,兩邊前一秒還在打手遊的精神小夥立刻朝我們鞠躬:歡迎兩位貴賓。
阿燦輕車熟路走進一個包間說:「我要 16 號技師,給我兄弟安排一個年輕漂亮點的。」
16 號技師跟我和阿燦是同一個縣的,長得還算清秀,嘴巴有點癟。
給我按摩的技師是個 20 歲左右的姑娘,顯然阿燦在這還是有幾分面子。
我並不享受這種按摩,技師按完你的腳,又按你的頭。有輕微潔癖的我叮囑技師只按脖子以下。
阿燦在一旁和 16 號聊得火熱。阿燦已經連續光顧了一個月,每天都點她。如果她在上鍾,阿燦就在包間等。
後來我去了很多個按摩店,發現她們這行流傳最廣的金句是:男人有兩大愛好,拉良家婦女下水,勸風塵女子從良。
估計所有的技師在上崗前都受過培訓,絕對不要愛上來消費的客人。
所以每次阿燦來消費,16 號都笑臉相迎,但是私底下阿燦想約她出來喫個飯,從沒成功過。
我問阿燦:「你不會認真了吧?」
阿燦說:「我什麼時候隨意過?」
我說:「別認真,這次會比你前一段更慘。在你眼裏這是愛情,在她眼裏這就是生意。」
阿燦:「那老子也願意,老子在 K 市花的那些錢,能買兩年這種愛情。」
終於有一次,16 號答應出來一起喫飯。
阿燦問她:「你爲什麼不願意跟我。」
16 號說:「我已經結過一次婚了,有個女兒在老家我媽帶着。你覺得我會跟你這種戀愛都沒談過幾次的小毛孩過嗎?」
阿燦徹底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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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年,各地開始嚴打,很多生意國內不好做。
大佬的生意重心轉到金三角,阿燦開始去那邊做賭場公關經理。
他在金三角跟我視頻,城市跟我們的小鎮沒兩樣。漫天的灰塵,馬路上都是小喫攤,路邊的會所都掛着中文招牌。
他偶爾會給我拍一張照片,上面放着一盆不知名的肉,備註文字:這一桌 4000。
他說那裏講中文,路上都是中國字,連手機信號都是國內的。
遍地都是走私的豪車,國內加價到百萬級別的豐田埃爾法,在那裏就是麪包車。
去金三角的常規路線是,先到 K 市再飛 L 縣最後轉到金三角,K 市是必經之地。
阿燦沒控制住,又去找了一趟晨晨。
他的意圖很明顯:老子現在有錢了,必須讓你看見,讓你後悔。
一見面,晨晨就跟阿燦訴苦,家裏新農村建設做新房,欠了 6 萬,都揭不開鍋了。
阿燦一心軟,決定把晨晨也帶去做疊碼仔一起掙錢。
金三角是什麼地方?人生地不熟,到處都是帶槍巡邏的士兵,晨晨只好跟阿燦住在一起了。
阿燦從金三角給我打來電話:晨晨真的變了。她現在特別體貼,我說一她不說二。她跟我說,幹完今年,攢夠錢我們就回老家生娃。
我說:「祝你幸福,結婚的時候我給你包紅包。」
沒多久,晨晨把她姐姐、姐夫、弟弟都帶到了阿燦這。
金三角這地方來錢快,花錢也像流水。
五個人都在這掙錢,但開支都由阿燦一個人負責,很快阿燦開始入不敷出。
就像一隻強壯的青蛙身上趴着五隻吸血蟲,青蛙再怎麼努力,結果也只有一個——失血而死。
但阿燦總想:「馬上就是自己家人了,這點錢該花還是得花。」
在金三角這種地方,光花點錢還是小事,就怕遇到錢擺不平的事。
晨晨的弟弟,仗着自己姐夫是小領導,撩別人的女朋友。而被綠的那哥兒們,剛好是阿燦合夥人帶來的親信。
阿燦的團隊一共三個領導,除了他的另外倆人是表兄弟。
晨晨的弟弟,以一己之力把阿燦拉到了兩個平級的對立面。
結下樑子後,另外兩個人叫了 3 個馬仔找準機會暴打了一頓晨晨弟弟。
阿燦作爲姐夫不能袖手旁觀,上去勸架也被扇了幾巴掌。
事後,他們向阿燦道歉。並警告他:咱們是兄弟,我理也尊重你。但是那小子(晨晨的弟弟),他動了我兄弟的女人,在這個門裏我們還是同事,出了這個門,老子就花 3 萬請本地人做了他。
當天晚上,阿燦給我發了一大串文字,都是家庭住址和名字。
對我說:「如果我在這出了什麼事,你就把這條消息發給我爸,讓他去找這家人,讓他們償命。」
錢再重要也比不過命,阿燦決定離開。
一週後,阿燦打點好一切,安排好車子,在凌晨帶着晨晨一家人回到了國內。
回國後的阿燦已經身無分文,剩下八萬在金三角還沒有結算。
這一趟金三角之行,晨晨一家人加起來掙了十幾萬,還清了老家建房子的錢,所有人都換上了 iPhone。
晨晨的媽媽給阿燦收拾了一個房間,讓他在家裏住一陣子。
晨晨對阿燦說:「你爲我和我家人的付出我都看在眼裏,謝謝你,我們結婚吧。」

-8-
在 K 市住了一個月後,阿燦回家,跟父母坦白情況,準備結婚。
阿燦的父親大發雷霆,堅決反對。
因爲晨晨之前劈腿、打胎的事情他都知道,他以 48 年的人生閱歷擔保,這個姑娘不是個靠譜的媳婦。
阿燦堅持要娶,在家裏爭吵了二十天後,阿燦的父親終於做了讓步。
但晨晨發來的一條信息讓阿燦和父親的爭論變得毫無意義。
沒錯,這個殺了他一個孩子,綠了他兩次,揮霍了他幾十萬的女人,深思熟慮二十天後,又決定和他分手。
阿燦像一個被扎破的氣球,徹底癟了。
阿燦問我:「你知道我覺得她像什麼嗎?她像網吧主機上的重啓按鈕。不管我多努力,只要她經過我的生活一次,我就會被打回原形,變成一個負債累累的楞逼。」
我不想安慰他:「你在她眼裏就是一隻鸕鷀,她在你喉嚨上綁了一根皮筋,你吞下的一切,連同內臟都要吐給她。她是最狠毒的漁民,她不僅要你嘴裏的魚,她還要拿你的骨頭燉湯。」
冷靜一段時間後,阿燦對我說:「我決定再去一趟金三角。」
我說:「別折騰了,回去開飯館吧。」
阿燦:「不可能了,網貸都還不清,怎麼開飯館?」
他一個人去了金三角,發誓,不會在這個女人身上栽第四次跟頭。

-9-
昨天,阿燦還我兩千塊時跟我說:「昨天,她聯繫我了,說想分手來我這做事。」
這個開頭如此熟悉。
我:「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阿燦:「像老朋友一樣吧。」
她啥時候來?
阿燦:「她說剛打完胎,修養一陣過來。
我很好奇,爲啥去年我們不帶套做了半年都沒懷。現在她跟了另一個男的這麼快就懷了。
不知道是我精子有問題,還是她有問題。」
我說:「可以肯定的是,你腦子有問題。」
阿燦:「我以前聽說她去墮胎,心裏會很難受,現在居然不會了。」
我:「爲什麼?」
阿燦:「我前幾天聯繫了小松。
你還記得他打過一次電話來罵我吧,我拿出舊手機翻了 3 個小時,終於翻到了那個號碼。
我們聊了很多,發現很多事情都很噁心。
她跟我說,她只打過一次胎,再墮胎以後就會懷不上。是騙我的,她爲小松就墮過兩次。
我每次去 K 市住的那個房間,銀泰賓館 305 房。小松每次去 K 市也住那裏。
我明白了爲什麼她對愛情這麼無所謂,因爲她對自己就這麼無所謂。」
我說:「明白了就好。」
阿燦:「三千,我自問這輩子沒辜負過一個女孩,爲什麼要被愛情扼住喉嚨?」
我說:「你有本事辜負哪怕一個女孩,你都可以扼住命運的喉嚨。」
阿燦:「不過我很開心,現在做全套,我腦子裏不是晨晨了。」
我:「你把晨晨的家庭信息給我吧。」
阿燦:「你要來幹嘛?」
我:「你知道你現在做全套腦子裏爲什麼不是晨晨嗎?」
阿燦:「因爲我把她忘了。」
我:「不,因爲你知道她又要來了。」
阿燦沒說話,把晨晨的家庭信息發給了我。
我們都清楚,他要是在外面出事了,只可能死在這個女人手裏。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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