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產時難產,我老公和婆婆都說保小。
只有我小姑子一個人跪在醫生的面前。
說千萬要保住我。
對上她視線的那一刻我明白了,這一世,我們是雙重生。
-1-
難產死後,我重生了。
並直接重生到了我死在手術檯上的當晚。
刺眼的白光閃入視線內,我精神恍惚地看向正在對我進行搶救的醫生和護士。
「不能再順產了!馬上把轉剖腹產的手術協議拿去給孕婦家屬簽字!」
他孃的,重生得真不是時候。
我上一次就是這個時候死在手術檯上的。
那份轉剖腹產的協議哪怕我哭着喊着求着,老公都沒有簽下字。
因爲我婆婆說。
順產。
對她孫子好。
她那個年代生了兩個都沒事,我肯定也能生下來。
而我,最後悔的就是在生產前。
簽下了那份委託授權書。
醫生說,只要委託授權書不撤銷,即使我同意手術。
我老公陳奇不簽字,我就沒辦法進手術室。
已經能預測到結局了,我安詳地躺在產牀上,不哭不叫,默默等着死神再次把我帶走。
畢竟,剛剛在地府喝的那碗孟婆湯味道還不錯。
「啪——」
忽然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響起。
我愣了一下,這陳奇不會離譜到把醫生給打了吧?
我扶額,要不要這麼丟臉?
再接着,一個醫生衝了進來。
「家屬簽字了,馬上轉去手術室!」
什麼?!
簽字了?!
我死不成了?!
不是吧?我急着去喝孟婆湯啊!
我躺在病牀上,被推出了產房。
見我被推了出來,陳奇一家立馬假惺惺地圍了過來。
尤其是我婆婆,演技堪比影后。
她完全沒了剛剛那副非得要我順產的樣子。
李銀春小碎步跟在我的牀邊奔跑,雙手緊緊握住我的手。
「曼清,你可千萬要挺住,一定要把孫子給生下來,我們老陳家可不能絕後啊!」
我就不明白了,這李銀春姓李。
老陳家絕不絕後,跟她老李家有什麼關係?
我剛準備開口說話,一旁的小姑子比我更早開口。
「李銀春,你少說點你那些廢話,曼清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此刻我雙眼瞪大,看着說出這句話的陳綿。
陳綿什麼時候敢直呼婆婆大名了?並且還幫我說話?
她不是那個只會躲在李銀春懷裏,哭着造謠我出軌的媽寶女嗎?
我又將視線移到陳奇的身上,此刻他臉頰紅腫,神情複雜。
剛剛那一巴掌,不會是陳綿甩在陳奇臉上的吧?
一時間,我對目前的形勢有些看不明白。
算了,先把肚子裏這孩子生下來再說吧。
在被推進手術室的瞬間,我看到了李銀春和陳奇拉着醫生說,一定要保住小孩。
在手術室門拉上的瞬間,我瞄見了一個跪下的身影。
「孩子可以不要,一定要讓徐曼清活着!」
我聽得很清楚,這是陳綿的聲音。
-2-
我生了,生了個兒子。
婆婆很高興,每天抱着孫子愛不釋手。
「我們老陳家的基因可真棒啊,這大眼睛,小翹鼻,以後妥妥的大帥哥啊!」
我躺在病牀上,招了招手,示意婆婆把孩子抱過來。
婆婆走了過來,笑得一臉花枝亂顫。
「哎呀曼清,你說給寶寶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賢澤怎麼樣?」
「陳賢澤,真不錯,一聽就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我冷笑一聲,「徐賢澤,是不錯。」
「徐?徐澤賢?」
婆婆磕巴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你是要讓寶寶跟你姓?」
「是啊,」我對上她的視線,「不可以嗎?」
「我賭上性命才生下的孩子,爲什麼不能跟我姓呢?」
婆婆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正在研究紙尿褲的陳奇,見他沒反應,於是朝着他屁股踢了一腳。
「媽,你踢我做什麼?」
「做什麼?你說做什麼?你老婆要讓我的乖孫跟她姓徐!」
陳奇這下反應過來了,他放下手中的紙尿褲,在我的牀邊蹲下。
他握住我的雙手,含情脈脈道,「老婆,我知道你生孩子辛苦受累了,所以你把我們的孩子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等你出了月子……」
陳奇話還沒說完,就被我給打斷了。
「老公,謝謝你這麼體諒我,那我們就去月子中心坐月子吧!」
比陳奇臉上的笑容僵得更快的是我婆婆的嘴角。
「曼清,咱們之前不是說好的嗎?在家坐月子,我伺候你。」
「媽,你伺候你乖孫就行了,不用伺候我。」
婆婆將手中的孫子放下,
「不是,曼清,那月子中心多貴吶,陳奇一個月賺這點錢也不容易,你看咱們在家坐也一樣,這省下來的錢啊,還可以多給賢澤買幾罐奶粉,你說對吧?」
「不對!」
一道凜冽的女聲從房門外響了起來。
看見走進來的是陳綿的身影,我略帶驚訝地挑了挑眉。
自從上次她那一跪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陳綿。
陳綿將手中的果籃放在牀頭的櫃子上。
「月子中心我已經聯繫好了,明天辦完出院手續後我開車送嫂子去。」
婆婆嘴癟了癟,將孩子放下後,立馬將陳綿給拉到一旁,低聲道。
「那月子中心多貴啊,你哥就那麼點工資,難道你出錢啊?」
「是啊,錢我已經交了。」
「錢你已經交了?」婆婆按着胸口順了兩口氣,「還有,你剛剛說你開車送她去,你哪來的車?」
陳綿眼睛眨了一下,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把車鑰匙,在婆婆面前晃了晃。
「奔馳,剛提的。」
「你這孩子怎麼那麼不懂事啊?都跟你說了你哥剛生了孩子,以後要換一套學區房,你之前不是答應了先幫你哥出點錢嗎?你怎麼又去買車了?」
「我什麼時候答應了?誰主張誰舉證,有證據嗎?」
只見婆婆悶哼一聲,然後瞪了陳綿一眼,生氣地走了。
我看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陳奇。
「你媽都氣成這樣了,你不去安慰一下她嗎?」
「哦……」
陳奇就像是那被提線的木偶,別人扯一下,他就動一下。
我上輩子真是瞎了眼了,找了這麼一個廢材老公。
-3-
陳奇走後,陳綿坐在我的牀前給我削蘋果。
我盯着那不停在果皮上剮蹭的小刀。
「你不是陳綿。」
陳綿手上的動作停下,她抬眼看向我,勾了勾脣。
「你不也不是徐曼清嗎?」
陳綿說,上一世我死在手術檯後,不到一年,李銀春就給陳奇物色了新的結婚對象。
在結婚當天,女方那邊的幾個男人婚鬧,直接把她壓在了牀上。
她死命掙扎,身上的紗裙還是被撕碎了。
可明明她的母親李銀春就站在她的面前。
面對她被羞辱時的呼救,僅僅落下一句。
「結婚嘛,他們都跟你鬧着玩呢,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李銀春不僅走了,還順手把門給帶上了。
被三個大漢輪番羞辱後,陳綿絕望,後半夜直接從酒店頂樓跳下了。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她早該知道,李銀春就是這種人。
只愛她兒子的那種人。
「所以你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爲了氣李銀春?」
陳綿笑着笑着搖了搖頭。
「我比你更早重生。」
「你知道我上一世爲什麼討厭你嗎?」
「因爲李銀春說是你在我面試的那天下了瀉藥。」
我想起來了,陳綿在三年前有一場面試,那是國外的一個大公司。
那天我是打心底裏地爲她高興,特意早起爲她做了一碗加了兩個蛋的麪條。
當時我還覺得奇怪,早上還跟我有說有笑的陳綿,下午回來直接甩了我兩個巴掌。
然後從那天之後,姑嫂之間的仇就算結下了,無論我做什麼陳綿都要跟我對着幹。
「我沒有……」我剛準備解釋就被陳綿笑着打斷了。
「我知道,是李銀春。」
陳綿眼眸深了深,「是她怕我飛到了國外去,自己就把握不住我了,所以毀了我的面試,還嫁禍到了你的身上。」
「她爲了給她那個廢材兒子鋪路,還真是不擇手段。」
我挑了挑眉,「既然她最在乎的是這個兒子。」
陳綿笑意漸深,「那就讓她嚐嚐失去兒子是什麼滋味。」
我伸出手掌,與陳綿相握。
那就聯手吧,將這個發爛發臭的家徹底撕碎。
-4-
次日,陳綿開着她新提的奔馳,把我和孩子送到了住一天 1000 塊的月子中心裏。
我剛清淨沒兩個小時,李銀春就又帶着她那廢材兒子來勸我了。
「曼清,我剛剛考察了一下,這裏環境也不怎麼樣,喫的也就是普通的家常菜,這一天 1000 塊我都可以給你頓頓做鮑魚海鮮了。」
「我肚子上的傷口還沒好,喫不了你說的那些鮑魚海鮮,只能喫這裏做的家常菜。」
「那家常菜我也能做,這裏一個多月得 4 萬多呢,這 4 萬多都夠我在家買多少菜了。」
「你放心,錢陳綿已經交了,不用你寶貝兒子來承擔。」
李銀春嘴巴撇了一下,接着繼續對我勸說道:「陳綿雖然是陳奇的妹妹,但跟你畢竟不是血親,她在你身上現在花的這些錢,就是爲了讓你日後還她的人情。」
「你住在這,沒享受到什麼服務,反而欠下這麼大個人情,是不是不太划算?」
我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我覺得您說得非常對,我現在就把錢給陳綿轉過去。」
不過我自從跟陳奇結婚後就當了全職主婦,哪有什麼錢。
所以我果斷選擇了從陳奇給我開的親情卡和親密付裏轉出這筆錢。
不到三秒,李銀春的手機上就收到了扣款短信。
是的,多噁心啊,李銀春爲了掌控她的寶貝兒子。
專門讓陳奇另外辦了一張電話卡綁定工資卡,然後將電話卡安在了她自己的手機上。
更噁心的是,陳奇覺得他媽的做法沒有任何問題。
果然是廢材。
我現在就是恨重生晚了,不然我高低不會生下有陳奇基因的孩子。
李銀春看着那四萬塊錢的扣款信息,心疼得手都在顫抖,「你,你用陳奇的錢轉給了陳綿?」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此刻,帶着孩子去洗澡的陳奇和護工剛好回來了。
李銀春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她一把將手機甩到陳奇身上。
「跟你老婆說,要麼回家坐月子,要麼就離婚!!」
陳奇還真來問我了,他甚至連情況都沒了解清楚,就開口說:「曼清,你是要在這裏坐月子,還是要跟我離婚?」
我笑了一聲,反問他:「你覺得呢?」
-5-
當第二天我把離婚協議書丟到陳奇和李銀春面前時,他們才知道,我真沒開玩笑。
「曼清,你,你真要離婚啊?」
「這……夫妻之間難免有些磕磕碰碰,你這肯定是剛生完孩子情緒不穩定纔想不開的。」
「曼清,媽不是吹牛,像我們家陳奇這樣的好老公,現在打着燈籠你都找不着,你要離婚了,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既然你想住在這月子中心,那就住下吧,以後你能上班了,把這錢還給你小姑子就行。」
李銀春坐在牀前,握着我的手,情真意切地勸道。
而他的兒子,作爲婚姻中的男方,此刻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我將手從李銀春的手中抽出,看向陳奇。
「你怎麼不說話?」
「哦……」陳奇撓了下頭,看向他媽,「我聽媽的,媽肯定是爲我好。」
我嗤笑了一聲,「嗤!你還真是十足的媽寶男啊!」
「我真是不知道,這婚到底是跟你結的,還是跟你媽結的。」
「陳奇,我今天話撂這,這月子中心我要住。」
「婚,也要離。」
只有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母親,才能體會到我現在對家裏這個稱之爲「頂樑柱」的男人有多失望。
婆婆見我不喫這套,立馬態度 180 度大轉變。
「徐曼清,如果你非得離婚,可以!你把我們家當初娶媳婦給的 18 萬彩禮還回來!」
「還有,你走可以,我大孫子必須留下!」
李銀春只提他們出的那 18 萬彩禮,怎麼隻字不提我的 36 萬陪嫁。
而最後,這 54 萬,都用來了裝修。
「李銀春,你給的那 18 萬彩禮用到什麼地方去了,你難道不清楚嗎?是我拿着了嗎?是用在我的身上了嗎?」
見我直呼她的大名,李銀春氣得臉都白了。
「徐曼清你……」
因爲不想聽她廢話,我直接打斷道:「我可以淨身出戶,只要陳奇主動放棄撫養權,我可以什麼都不要。」
李銀春正在氣頭上,見我這樣說,也不甘示弱,「兒子,讓她帶着她生的野種走,我再給你找比她年輕漂亮的,你又不是不能再生。」
「我們就當沒結過這個婚,沒生過這個孩子!」
「我兒子這麼優秀,什麼樣的找不到?我們不跟你這個黃臉婆蹉跎光陰了!」
說得真好,連罵剛出生的孩子是野種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還有什麼是她李銀春幹不出的?
我又拱火了兩句,跟李銀春吵了半天。
最後李銀春替陳奇做了主,陳奇放棄孩子的撫養權,我淨身出戶。
-6-
簽下離婚協議後,李銀春和陳奇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面前。
陳奇甚至連他的親生兒子都不再來看一眼。
在月子中心坐月子的期間,只有陳綿一個人跟上班打卡一般,下午 6 點準時出現在我的面前。
果然,只有女性纔會懂得心疼女性。
而李銀春這種,不能稱之爲「人」的,就沒有性別之分了。
-7-
我跟陳奇結婚前,隸屬於同一個公司——DQ。
那時我是設計部門的經理,陳奇是組長。
由於看好他出色的工作能力,我們經常約飯。
一來二往,我們就確定了戀愛關係,並訂婚了。
因公司條約夫妻雙方不能在同一部門任職。
所以陳奇一家提出讓我辭職結婚,在家相夫教子當全職主婦。
雖然我能力很強,但由於從小在我媽的傳統思想薰陶影響下,我仍覺得,女人應該回歸家庭。
所以我欣然答應了。
辭職前,我特意在領導面前誇了陳奇幾句。
當然,他也順理成章地頂上了我的位置。
結婚的次年,我懷孕了。
同年,陳奇再次升職,坐上了設計部副總監的位置。
副總監賺得不少,我以爲我可以無憂無慮地當個在家帶娃的富太太了,可現實給了我狠狠的一巴掌。
從我懷孕那一刻開始,陳奇就開始將工資卡收回,換成給我開親情卡和親密付。
我沒說什麼,畢竟他開的額度也不少。
但那天我花了 200 多買了一隻口紅,剛付完款,李銀春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曼清,我看你剛剛在什麼化妝品店消費了 200 多塊,你買了什麼呀?」
我眉頭輕蹙了一下,我才付完款沒有兩分鐘。
李銀春是怎麼知道我買東西了?
「媽,你怎麼知道我買東西了?」
電話那頭傳來李銀春爽朗的笑聲。
「這不是你懷孕了嘛,都說一孕傻三年,我跟陳奇怕你被人騙,就讓陳奇把工資卡先放在我這裏保管。」
「我讓他去重新辦了一張手機卡,用這張手機卡綁定工資卡。」
「你也知道,陳奇升副總監了,忙得很,所以我就幫他看着,怕萬一錢被騙子騙走了。」
我愣在原地,半天沒給李銀春回話。
原來把工資卡拿回去,是李銀春的主意。
我掛掉電話,拿起口紅袋子看了看,又摸了摸腹中 6 個月的胎兒。
這種婚姻,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真的值得我捨棄爬了八年纔到達的崗位,來步入這種生活嗎?
可都走到這一步了,還能怎麼辦呢?
等孩子出生了,我們會回到從前的模樣吧?
就這樣,我活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幻想中。
直至上到手術檯,這場夢,徹底破滅了。
-8-
出月子那天,我給 DQ 的上級領導打了個電話。
DQ 的總經理琳達,是帶我進入這個行業的師傅。
她是標準的事業狂和不婚主義者。
三年前我離職的時候,她人在巴黎。
那天深夜三點,我接到了琳達的電話。
我睡得迷迷糊糊地,還沒開口跟她問好。
琳達那邊就直接罵了起來。
「徐曼清!你辭職了?辭職去當全職主婦?」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位置,還有一年就可以升副總監了?!」
「你腦子被驢給踢了吧?怎麼都 28 歲了還戀愛腦。」
我大腦瞬間清醒,看了一眼身邊還在熟睡中的陳奇。
我起身走進衛生間內,低聲回道:
「琳達,我知道你是替我惋惜。」
「但是我總是要結婚的,我已經 28 歲了,再不生小孩我就老了。」
琳達冷笑了一聲,「誰說人這一輩子必須要結婚?誰說必須要生小孩?」
「而且你的能力明明就比陳奇更強,那憑什麼不是他離開 DQ,而是你呢?」
琳達把我給問住了,但當時的我一門心思只想往婚姻裏鑽。
琳達那晚給我打了三個小時的電話,都沒動搖我的辭職的決心。
……
「喂?」
時隔三年,親切的聲音再次響起。
「喂?我是琳達,你是哪位?」
「是我,徐曼清,我換……」不知從何而來的愧疚感湧上心頭,讓我紅了眼眶,酸了鼻頭,「我換號碼了,琳達。」
「曼清啊?我也是太忙了,自從三年前你結婚那天后,我們再也沒聯繫過了,你最近怎麼樣?」
「我……」我看向窗外的風景,舔了舔脣,「我離婚了,琳達。」
「什麼?」電話那頭很是詫異。
「我聽陳奇說,你不是才生完孩子嗎?」
「怎麼就?離婚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我想回 DQ,還有機會嗎?」
我聽到了琳達那邊急剎車的聲音。
「最近有個甲方特別難搞,設計部已經連續加班兩週了,依舊拿不出甲方滿意的東西。」
「但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須要跟這個甲方達成合作。」
「甲方的所有要求,我稍後會發到你的郵箱。」
「你只有兩週的時間,畢竟,你有兩年沒接觸設計行業了,東西我要先過目之後再拿給甲方。」
「好,謝謝琳達。」
掛斷電話後我才發現,陳綿的車已經在月子中心門口等我許久了。
-9-
「你租的房子住得下嗎?我跟寶寶過去會不會打擾到你?」我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陳綿。
陳綿眉頭挑了一下,「什麼租的房子,那是我買的。」
我雙眼瞪大地側頭看向她,「你到底比我早多久重生?連房子都買了。」
「半年吧,」陳綿咧嘴笑了下,「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揹着李銀春買房,她想花我的錢,做夢!」
「但還是晚了。」陳綿跟我對視一眼。
「如果重生得再早點,我肯定不會讓你懷上陳奇的孩子。」
「如果再早點,我肯定不會讓你嫁給陳奇。」
我彎脣,看向懷中的孩子。
圓眼挺鼻,還好像我。
我不奢求什麼早點了,上天能給我再活一次的機會,我已經感恩戴德了。
-10-
陳綿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知道我要準備設計方案,她下班後就包攬了寶寶的一切,讓我只管餵奶就行。
「曼清,寶寶他餓了~」
陳綿踩着拖鞋,抱着寶寶小跑到書房讓我餵奶。
我停下手上的工作,撩起衣服給寶寶餵奶。
「陳綿,你當孩子乾媽好嗎?」
「以後你生個女孩,讓她跟徐賢澤在一起,我一定會當全世界最好的婆婆!」
陳綿看了我一眼,思考了兩秒,回道:「不好。」
「啊?」我有些訝異。
陳綿伸出手指彈了一下我的腦門。
「你是不是真一孕傻三年?我的孩子跟你的孩子肯定是近親!不能結婚的!」
「對哦,哈哈哈哈哈哈。」
我反應了過來,然後開始止不住地笑。
陳綿也跟着笑了。
我想。
如果不是李銀春製造的那場誤會。
我想我跟陳綿的關係應該早就會如現在一般。
-11-
熬了兩個星期,終於把設計方案搞定了。
將方案發到琳達郵箱的那一刻,我手都是抖的。
因爲我深知,這是我唯一能把陳奇踩在腳下的機會。
方案交了之後,我夜夜睡不着。
好不容易入睡,醒來第一時間就是翻看手機。
幸好,上天不會辜負任何一個努力的人。
琳達告訴我,我的設計方案不錯,讓我明天去 DQ 參加跟甲方的會議。
我激動得在前一晚就準備好了第二天要穿的戰袍。
-12-
DQ 大廈的第 13 層會議室內,我提前了十分鐘到,坐在琳達位置的旁邊垂頭轉筆。
「咔嚓——」
會議室大門被推開,參加會議一行人走了進來。
「曼……曼清?」
不用抬頭我都知道這是陳奇的聲音。
「你,你是來找我的嗎?」他有些慌張地大步走向我,像是生怕我在這裏鬧事。
「不是,我是來參加會議的。」
我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地回道。
陳奇尷尬地笑了笑,在衆人的注視下彎腰側在我的耳邊:
「曼清,你是不是產後抑鬱了,你三年前就已經不在 DQ 了。」
我抬手,用食指抵在他的西裝外套上,將他往後推,讓他跟我之間的距離不要那麼近。
「陳副總監,我跟你很熟嗎?你離我這麼近說話。」
陳奇愣了一秒,依舊笑着低聲說:「曼清,你說些什麼呢?我今天有重要的會議。」
「你聽話,咱們等會私下聊。」
我抬眼看向會議室的大門,眼底的冷意逐層蔓延,「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
再接着,我站起身一秒變臉,面露笑意地大方跟甲方打招呼。
「李總,白總,琳達,你們來啦。」
走在前方的李總定眼看了我幾眼。
「你是?」李總闊步向前,伸手朝我指了指,再接着回頭對着琳達笑道,「我記得她,三年前我第一次跟 DQ 的合作就是她跟我對接。」
我眼底笑意漸深,快步向前跟甲方握手。
「李總您記性真好,希望我們這次的合作也跟三年前一樣愉快。」
見我跟甲方談笑風生,陳奇如石塊一樣呆愣在原地。
一個小時後,我的方案被甲方敲定。
陳奇他們準備了一個月的方案跟笑話一般。
看來陳奇這三年在工作能力上沒有任何進步。
家庭也弄得一團糟,我真是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忙些什麼。
會議結束,我略帶嘲諷地看了陳奇一眼。
今天這一場會議,我就是在告訴他,如果當年我沒有將位置拱手讓給他,他可能今天連邁進這間會議室大門的機會都沒有。
-13-
我爲 DQ 打了漂亮的一戰,琳達說只要我願意回來,總部同樣將陳奇的位置撤下給我。
我願意,當然願意。
陳奇將辦公室收拾了出來,我住了進去。
我特意給陳奇安排了一個在我一出辦公室就可以看見的工位上。
你以爲復仇已經結束了嗎?
不,這纔剛剛開始。
在我第十八次出辦公室的門跟陳奇對視的時候,他終於上鉤了。
週五下班後,設計部燈光灰暗,只有我跟陳奇兩個人在加班。
「叩——叩——」
敲門聲響起,我抬頭看向門外的陳奇。
「進。」
我還沒反應過來,陳奇就撲通一聲雙膝跪在了地上。
「老婆,我錯了,我後悔了,我們復婚好不好?」
我挑着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陳奇,他此刻跟一條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一般可憐,但我心裏卻生不出任何憐憫之情。
我站起身來,走到陳奇的面前,蹲下。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心疼:「陳奇,你知道我這些天過得有多痛苦嗎?」
我的指尖從他的肩膀向上移,手掌緊貼陳奇的側臉。
「可是沒辦法,你媽非得拆散我們,非得拆散我們這個家。」
陳奇有些動容地握住我的手背,聲音又懊惱又愧疚。
「曼清,我去跟我媽說好嗎?我讓她再也不要干涉我們之間的生活。」
我垂眼,滿臉的失望。
「她不會聽的,陳奇,我們結婚的這三年裏,她有聽過你的話嗎?」
陳奇抓我的手又用勁了一分,他情緒激動,眼眶泛紅。
「曼清!她會的!我會讓她聽我的。」
「曼清,跟你分開後我才明白,沒有你,我的人生都變得死氣沉沉了。」
戲演到這裏也差不多了,我將陳奇扶了起來。
「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不然等會你媽又要打電話催你了。」
陳奇像是那股叛逆勁上來了一般。
「曼清,我不回去,我也不接她的電話,我今天陪你加班!」
我揚起嘴角,略帶嘲諷地婉拒道:「還是別了,要是被你媽知道了,我怕她打電話罵我。」
「她知道了能怎樣?我現在就打電話跟她說,要不是她非要鬧,我們怎麼會離婚?」
我從沒見過陳奇對他媽這般硬氣的樣子。
但很可惜,晚了。
陳奇爲了表現自己的決心,直接當着我的面給李銀春打了電話。
「媽,不用等我喫晚飯了,我在公司陪曼清加班,你……」
陳奇的話還沒說完,李銀春的嘶吼聲就貫穿了整個辦公室:
「陳奇,你是瘋了嗎?你跟那個徐曼清已經離婚了,你還圍着她轉幹什麼?!」
「我跟你說了今晚安排了相親,女方條件比你前妻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你趕緊給我回來!!」
李銀春還真是擔心她兒子娶不到老婆啊,這纔跟我離婚多久,就又急着找新的。
陳奇剛想說些什麼,李銀春已經生氣地將電話掛掉了。
我垂眼看着陳奇的手機壁紙,還是我們的結婚照。
「既然你還有相親,那就快點回去吧,別讓阿姨等太久了。」
「不,」陳奇拉住我的手,「曼清,我陪你加班。」
我沒說什麼,將手從陳奇的手中抽了出來,回到辦公桌前繼續工作。
陳奇直接陪我加班到了深夜 12 點,這期間李銀春給他打了十幾個電話,他一個都沒接。
加完班後的電梯裏,陳奇按亮了負一層。
「你住哪?我送你回家。」
我今天開了車,但根據我跟李銀春相處多年的經驗,我猜她一定在 DQ 的大門口等着陳奇。
所以我決定,坐陳奇的車回家。
-14-
當車子從地下車庫駛出,路過 DQ 的大門時,李銀春的身影果然出現了。
她怒氣衝衝朝着陳奇的車子奔來。
「陳奇,你媽來了,你別開門,我害怕她打我。」
我音調軟了些,聲音裏帶着一絲恐懼。
將車停下的陳奇明顯愣了一下,我能看出來,陳奇是準備下車接他媽上車的。
「曼清,這麼晚了,我媽一個人……」
「陳奇,我覺得你還是沒有想清楚,是不是真的想要跟我復婚。」
「是我誤會你了,我走。」
我說完,就伸手按下車內的開門按鍵。
「咔嚓——」
車門還沒打開,我就聽見了陳奇將車門上鎖的聲音。
「曼清,我是真的想跟你復婚。」
他轉過頭來,極其認真地跟我說道。
而此刻,李銀春也已經站在了副駕駛的窗外,瘋狂拍打我旁邊的車窗。
她極其用力,面目猙獰,像是一個抓在外偷情老公的原配。
我對着窗外的李銀春挑釁似的笑了一下,接着轉頭看向陳奇,聲音輕柔:「陳奇,你媽好可怕,你快點送我回家好不好?」
我在陳奇面前,一直都是女強人的形象,突如其來的示弱讓他有些震驚,又有些暗自欣喜。
「好,好。」
他深深看了李銀春一眼,然後一腳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單元門樓下,我駐足,看向身旁的陳奇。
「就送到這吧,謝謝。」
「那個,」陳奇欲言又止,「曼清,我能上去坐會嗎?」
「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兒子。」
現在已經凌晨 1 點了,陳奇真的不覺得他說出的話很荒謬嗎?
我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對着陳奇笑道:「太晚了,下次吧。」
時間晚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不想讓他,踏入陳綿的家。
-15-
有了上次的進展,陳奇更加努力地表現自己。
週末陪我逛商場,眼睛眨都不眨地給我買包和金項鍊。
在陳奇身上,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對於男人,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
我也會偶爾給他一點甜頭,讓他覺得我們之間有復婚的可能。
就這樣拉扯了一個月,陳奇終於急了。
他把我約到高檔餐廳,點了最貴的法餐。
「曼清,我們什麼時候去把證重新領了啊?」
我用叉子叉了一塊牛排,抬眼看向陳奇。
「陳奇,如果我們復婚,我就要再次離開 DQ。」
「你知道的,在跟你結婚前,我是個事業狂,你現在想讓我第二次失去我的事業,我不願意。」
陳奇眸光暗淡了一秒。
「除非。」
我將牛排塞進嘴裏,不緊不慢道。
「除非什麼?」陳奇像是那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雙眼瞬間燃起了光芒。
「除非你把我們的婚房過戶到我的名下。」
陳奇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慌亂地解釋道。
「曼清,這個房子是我爸媽婚前買的,上面不止有我的名字,還有我媽的名字,我這……沒法過戶啊。」
「很簡單,你把你媽名字去掉不就行了。」
在魔都這麼多年,我雖然工資高。
但我有一個吸血的家庭,我本着報答養育之恩的心,不斷地給家裏拿錢,以至於工作這麼多年都沒捨得給自己買套房。
而婚後,我的婚前財產,也賠了一大部分進新房的裝修裏。
在魔都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54 萬根本就不夠裝修。
但當時我還沒有看清陳奇一家人,所以不夠的錢我就悶聲自己掏了。
現在看來,李銀春這麼會算計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 54 萬根本就不夠裝修。
「曼清,這事我真的做不了主。」
我伸手,握住陳奇的手背。
「那你就不要告訴你媽是要過戶給我,你隨便找個藉口把她的名字先去掉。」
我拿出此生最好的演技,一邊用指腹摩挲陳奇的手背,一邊聲淚俱下。
「陳奇,經歷生孩子這一遭,我是真的沒有安全感了。」
「陳奇,我是真的在乎那套房子嗎?我想要的只是一個態度,想要的只是你給我一點安全感。」
「只要你能拿出這個態度,我立馬跟你去民政局復婚,孩子也馬上跟你姓。」
「陳奇,我真的還愛你,你知道嗎?跟你離婚之後,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可是,我一想到我差點死在手術檯上,我就沒法不爲自己考慮,如果我們復婚,再發生這種事情怎麼辦?」
「陳奇,我只是想爲自己還有我們的寶寶要一個保障。」
在說完後,我看到了陳奇眼中的心疼。
他嘴脣微顫,反手握住我的手心。
「好,我答應你。」
-16-
當從房管局走出來時,一個女人衝上來就給我臉上甩了一個巴掌。
我還沒看清楚對方的人臉,陳奇就將我護到了身後。
「媽,你幹什麼?你打曼清做什麼?」
知道是李銀春後,我捂着臉,滿臉委屈地躲在陳奇的身後。
李銀春氣急了,指着我的鼻子大罵:「我看你是被這個狐狸精給迷惑了,你把房子都送給人家了,你讓我跟你爸老了以後住哪去?」
陳奇趕緊拉住他媽張牙舞爪朝我撲騰過來的手。
「媽!曼清怎麼會讓你跟我爸沒地方住呢?」
「我們下午就會去領證,到時候把兒子的戶口也改回來,我們都還是一家人,房子在曼清手上也是對她和孩子有個保障嘛!」
李銀春的怒氣哪是陳奇幾句話就可以平復的。
她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奮力朝我奔來,卻又被陳奇給牽制在原地。
從過路人的角度看來,她就像是一個跳梁的小丑。
我擦了下臉頰上的淚水,在陳奇身後低聲說:「陳奇,你先平復一下阿姨的情緒,她這樣我有點害怕,我就先回去給賢澤餵奶了,我們晚點聯繫。」
「好,曼清我們到時候聯繫。」
「不能讓她走!!不能把房子給她!!」
「陳奇!!你要把房子給她,我就跟你斷絕母子關係!!」
「媽!!你別這樣說……」
「你別叫我媽!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李銀春和陳奇的爭執聲逐漸模糊,我也在路邊的拐角處上了陳綿的車。
陳綿側頭看了一眼我的臉,「還真被打了?」
我笑了笑,從包裏拿出鏡子照了照。
「不迎着李銀春的巴掌上去怎麼讓陳奇幫我出頭?」
陳綿點點頭,將汽車啓動。
「說得倒也是,不過你這招真妙啊。」
「不僅成功氣到了李銀春,還拖延了領證的時間。」
「那當然,這套房子過段時間你找熟人幫我賣掉,錢我分你三成。」
陳綿挑眉:「這套房當年裝修可是花了不少錢,你真不住了?」
我將手上的房本拍了拍:「人嘛,總要向前看。」
「再說了,我覺得你家我住得挺舒服的。」
陳綿嘴脣彎了彎:「你一直住下去我也是沒意見的。」
-17-
下午,我在陳綿家接到了陳奇打來的電話。
陳奇說,李銀春被氣得進急診了。
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陳奇還問我什麼時候去跟他領證。
我倒打一耙,說他媽現在都住院了,他應該先照顧好他媽。領證什麼時候都可以去,現在最重要的是李銀春的身體。
陳奇沒說話,我猜是默認了。
後面的一週,陳奇都請假了沒來公司。
今天,陳奇又打電話來,說他搞不定李銀春了,李銀春鐵了心要跟他斷絕母子關係,他讓我帶着孩子去醫院看看李銀春。
我以醫院細菌病毒多,而我要給孩子哺乳爲理由拒絕了。
陳奇不知道李銀春爲什麼這麼決絕,我知道。
因爲她感受到陳奇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了。
對於一個從出生就掌握兒子控制權的母親來說,兒子的失控對於她是多麼大的打擊。
但這一切,都是李銀春活該。
離開媽寶男的媽會瘋。
那離開媽的媽寶男呢?
會成爲一個廢物。
-18-
後來,李銀春出院了,陳奇說她精神出了點問題,回老家了。
陳奇依舊在問我什麼時候去跟他領證。
都到這份上,他居然還覺得我會跟他復婚。
真是不知道說他單純還是說他傻。
-19-
當我和陳綿帶着中介來看房時,陳奇正躺在客廳的地板上,喝得爛醉。
見進來的人是我,他立刻從地板上爬了起來。
「曼清?你是來跟我領證的嗎?」陳奇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欣喜。
我微笑回絕,「不是,我是來賣房子的。」
陳奇一下子就醒酒了,他盯着來看房的中介,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哐當——」
陳奇掄起茶几上的空酒瓶,直直地朝着我扔了過來。
我沒躲,我故意的。
因爲我需要他對我動手,來完成最後一步。
當酒瓶砸到我的肩頭時,我沒覺得疼,只覺得一身輕鬆。
玻璃劃破了我的肌膚,殷紅的鮮血順着我的手臂流下。
陳奇也驚了,他嘴脣動了動。
「徐曼清,你怎麼不躲?」
我沒說話,從包裏拿出手機。
「喂,110 嗎?我要報警,有人要殺我。」
陳奇雙目瞪大,隨後恍然大悟,他好像,終於明白我的意思了。
警察來的時候,他正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爲什麼啊?爲什麼啊徐曼清,你爲什麼就是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呢?」
我捂着受傷的手臂,冷笑了一聲。
從他要讓我死在手術檯的那一刻,就沒有任何機會了。
-20-
這幾個月來,陳奇懇求我復婚的每一句話我都錄音了。
房子賣出後,我將陳奇一直對我進行職場騷擾和離婚後打人的事情反映到了公司總部。
公司以陳奇個人作風有問題將他開除了。
那天,我又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曼清,你原諒我好嗎?我這次是真的錯了,我現在真的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我嗤笑一聲:「整夜整夜地睡不着?那你去找個夜班上啊。」
掛斷電話後,我將電話卡抽了出來,扔進了垃圾桶裏。
-21-
十年後,我坐上了琳達的那個位置。
設計部來了個實習的小女孩,那天在洗手間偶遇,她笑着問我:
「曼清姐,你整天都在公司待着,你老公沒意見啊?」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我沒有老公,只是借種生了個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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