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乾女兒,帶着孩子住進我家。
想要勾搭我老公,霸佔我家家產。
結果我能聽到她的心聲。
婆婆咳嗽,她表面關心,實則內心:「別死這麼早,銀行卡密碼我還不知道。」
我要出差,她熱心地幫我收拾東西,實則內心:「機會終於來了,晚上我就爬上阿宇的牀,讓她把你踹了。」
呵,讓我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1-
晚上我和婆婆逛街回來。
一個抱着孩子的陌生女人出現在家門口,腳邊還放着個行李箱。
我和婆婆相視一眼,紛紛搖頭。
陌生女人看到婆婆後,淚眼彎彎地叫了聲:「乾媽。」
婆婆怔了下,才恍然想起。
「是小靜啊!」
周靜是婆婆的乾女兒。
聽說小時候兩家來往密切,後來長大些周靜就不怎麼喜歡來婆婆家玩。
幾年前去外地上了大學,更是徹底跟他們一家斷了聯繫。
婆婆連忙去開門。
周靜應該等得有點久,抱着孩子的手發抖。
我想了想,好心上前替她接過孩子。
周靜躲了下,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我。
婆婆回過頭看到這一幕,熱切地介紹:「這是我兒媳婦,你宇哥哥的老婆,李思思。」
周靜臉色僵硬了瞬,悄悄地拿眼瞪我,隨即帶了點恨意地將孩子塞進我懷裏。
我:「?」
就莫名其妙。
等我安頓好孩子出來。
兩人坐在客廳沙發上聊天。
「你回過家了嗎?」婆婆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周靜。
「回、回了。」
周靜眼神閃躲,「我哥不讓我進門。」
「那你爸媽的事……」
提到她那去世的爸媽,周靜忽然垂下頭,淚如雨下。
她說自己遇人不淑,碰到家暴男,對方沒收她手機,限制她外出,心情不好拳打腳踢更是家常便飯。
因此纔沒接到家裏的消息。
我靠着牆,細細地打量她。
腦袋上緩緩冒出個問號。
就衝她瞪我那兩下,可不像任人揉捻的樣子啊。
-2-
周靜說她是偷偷跑出來的。
加上長久沒工作,身無分文。
婆婆作爲她的乾媽,沒理由將人送出去。
在徵詢了我和老公的意見後,讓她暫時住了下來。
「好好把孩子帶好,你哥那邊我會幫你說說的,親兄妹,哪有什麼隔夜仇。」
周靜聽了後遲疑了下,「不急。」
我:?
她不想早點回家嗎?
婆婆知道我有嚴重的睡眠障礙。
特意將周靜和小糯安排在距離主臥最遠的客臥。
可架不住小糯夜裏時常哭鬧。
即便間隔得遠,我還是會每天被他的哭聲吵醒。
又一次半夜醒來,想着反正睡不着,就披了件衣服去陽臺吹風,結果一回頭看到周靜充滿恨意的眼神,一下一下拍打孩子腦袋。
我整個人都傻了。
抬步就要去阻止她,可等我到她房間時,她又換上了一副慈母的模樣。
見到我就驚恐地哭。
「是不是孩子吵到你了,對不起,都怪我沒用,越哄他哭得越兇。」
「思思你要罵就罵我吧,孩子小,什麼都不知道。」
婆婆聽到聲音也跟了出來。
看到一大一小哭得傷心,連忙跑去安撫。
周靜還在對着我一個勁地道歉。
我呆愣地杵在門口。
真無語他媽給無語開門無語到家了。
婆婆私下跟我說:「她哥那邊有鬆口的跡象,應該過不了幾天就能搬回去,哎,要不是看她可憐,我也不會留下她,這段時間你沒睡好吧!」
婆婆平時待我不錯。
想着跟周靜也沒幾天相處,我自然不能讓她爲難。
-3-
然而。
我從週一盼到週五。
把我那出差半個月的老公都盼回來了。
周靜哥哥那邊卻毫無動靜。
我跟她嫂子是一個單位的,側面打聽過,她說昨天他們兄妹見了一面,回來後她老公發了好一通脾氣。
揚言死都不讓周靜進家門。
這讓我犯了愁。
琢磨着是不是要跟婆婆商量下。
恰巧婆婆端着雞湯推門進來。
「我買了只烏雞給小靜補身體,知道你不喜歡喝,但裏面放了野山參,給你送一碗過來。」
我接了個工作電話,婆婆放下碗就走了。
我盯着烏雞湯陷入掙扎。
烏雞裏面用的人蔘是長白山野山參,買的時候可貴了。
秉承着不能浪費的原則,我捏着鼻子灌了一大碗。
回廚房放碗時,卻看到周靜將雞湯悉數倒在了洗碗池裏。
我當即就沉了臉。
「你在幹什麼?」
周靜沒料到身後有人,顯然被嚇到,手一抖碗掉了。
「我、我。」
她慌張地回頭,看到是我明顯鬆了口氣。
我快步走上前,冷着臉指着裏面的瓷碗:「你要是不喜歡可以直接說,這樣踐踏別人的好意,婆婆知道得多傷心。」
敗家子!
那可是野山參啊!
面對我的指責,周靜沒有絲毫愧意。
「孩子的尿不溼掉裏面,髒了就倒了。」
我:?
「那你緊張什麼?」
我有點不相信。
「我有緊張嗎?」她朝我撇嘴,「那是被你嚇的,大吼大叫,也不知道阿宇哥怎麼看上你的。」
我:?
我不舒服地擰緊眉。
這不是我第一次見識周靜的兩副面孔。
當着婆婆跟徐宇的面,親切地叫着我嫂子。
只有我們兩人時,她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態度惡劣。
先前我一直不明白她敵意的來處。
此刻,我隱隱有了猜測。
-4-
我還沒開口,周靜突然熱情起來,搶走我手中的保溫杯,非要給我接熱水。
與此同時。
我聽到了她的心聲。
「死老太婆沒安好心,那麼一碗油膩膩的雞湯,想胖死我啊!」
周靜接好水,遞給我時臉上帶着笑意。
心聲卻是:「阿宇不是誇這雙手好看嗎?等會我就毀了它。」
她怎麼知道?
昨晚徐宇說這話是在我們親密的時候……
趁我震驚之際。
一整杯滾燙的開水澆了下來。
我反應已經夠快了,還是沒有完全避開。
手背迅速紅腫起來。
我忍着疼痛,下意識尋找水龍頭。
「哎呀,都紅了,肯定很疼吧,要不你打我泄憤吧。」周靜掐住我受傷的手,把臉往我面前遞。
灼痛感驟然加劇,手都給我疼麻了。
我怒意噌地一下上湧,拔高了音量:「周靜給我放開。」
周靜無動於衷,滿臉挑釁。
接着我聽到:「快啊,打我啊,死老太婆和阿宇馬上就要回來了。」
呵,苦肉計啊!
我氣急反笑。
決定滿足她這個要求。
「啪!」我揚起手,力道有點大,下手有點狠,打得周靜臉都偏倒向一邊。
與此同時。
開門聲響起,徐宇和婆婆進了廚房。
周靜戲精附體,噗通一聲給我跪了。
漂亮的小臉梨花帶雨,哭得那叫一個委屈惹人憐,「思思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打我罵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求求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5-
周靜還是有點表演天賦在身上的。
可惜徐宇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越過她來到我身邊,看到我白皙手背上的傷,抿緊脣一言不發地拽着我回了房。
「阿宇哥,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要怪思思。」
周靜仰着盈盈水眸,善解人意地說。
心裏卻得意地哈哈大笑:「不自量力的李思思,天降怎麼比得過青梅,阿宇哥果然最喜歡我了,他肯定會在房間把李思思那個賤人罵哭,想想就好開心啊。」
其實我也有點好奇的。
青梅跟老婆鬧矛盾,我這直男癌老公會怎麼處理。
「你不問問情況?」
我試探開口,觀察徐宇的表情。
「哼。」徐宇發出一聲冷哼,認認真真地幫我塗抹傷口,「有什麼好問的,肯定是周靜那個搞事精的錯。」
「要是錯的人是我呢?」
「我老婆做什麼都是對的。」
不愧是我的親親老公,永遠選擇無條件站在我這邊。
我笑嘻嘻地抱住他腦袋吧唧一口。
在房間膩歪了會,我們去了客廳。
周靜抽抽搭搭地跟婆婆在訴說委屈。
「思思,只要你跟我道歉……」
她話還沒說完,視線落在我和徐宇十指緊扣的雙手上,神情凝滯。
我對着她微微一笑。
不用我開口,徐宇就懟了過去:
「道什麼歉,我看該道歉的人是你吧!」
「思思打我。」
「打你怎麼了?」
周靜被懟得啞口無言。
心裏卻在罵我:「李思思這個賤人,剛纔在房間肯定給阿宇哥灌迷魂湯了。」
很快她就鎮定下來,柔柔弱弱地咬着脣,不着痕跡地撩了下頭髮。
右臉上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見。
我笑着點點頭,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
「我沒有爸媽疼,哥哥也不管我,要不是乾媽好心收留,我和孩子就要流落街頭了,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受點委屈也是應該的。」周靜一字三哽咽。
嘖嘖嘖,這茶言茶語。
今年奧斯卡沒你我不看。
徐宇剛哄我喫了口木瓜,刀眼直接刺了過去,「我們家不愛喝綠茶。」
我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周靜臉都青了。
-6-
婆婆見氣氛不妙,出來打圓場。
她沒有聽信周靜的一面之詞,又向我瞭解了一遍事情的經過。
「我是打了周靜一耳光。」我大大方方承認。
周靜雙眼驟然放亮,好像抓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把柄。
還不死心地想在徐宇面前博取同情。
「阿宇哥,思思……」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徐宇無情打斷:
「阿阿阿什麼阿。」
「廢話少說,我老婆受傷了,你最好給我個解釋。」
周靜沒料到徐宇完全不喫她這一套。
怔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急急地指着自己的臉:「我也受傷了。」
徐宇白她一眼,「你受傷關我什麼事。」
周靜被徐宇一句話哽在原地,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還不忘惡狠狠地回瞪我一眼。
「給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會把阿宇哥搶過來,他護着的人也會是我。」
盲目自信。
是梁靜茹給你的勇氣麼?
我冷嗤一聲:「周靜我爲什麼打你,你心裏沒數麼?」
此話一出,三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向我看來。
我勾脣,不疾不徐地翻轉手腕,傷口上有兩條很深的指尖印。
正是周靜掐出來的。
徐宇給我塗藥的時候還不太明顯。
這會看到痕跡,臉都黑了。
婆婆一直默默地在旁邊聽着。
誰都不偏袒。
直到我的手背顯露出來,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周靜還想狡辯,對上徐宇喫人的眼神,硬生生嚥了回去。
她轉動眼珠思索着開脫的辦法。
還沒想出來,她兒子哭了,周靜解脫般泄了口氣,藉着兒子的由頭溜進了房間。
徐宇還不肯罷休。
直到領導找他有急事,才憤憤地去了書房。
周靜道不道歉我是挺無所謂的。
反正我扇了她一巴掌,不虧。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把人給弄走。
-7-
周靜躲在房間裏一天都沒出來喫飯。
估計是沒臉見人。
我樂得清靜。
晚上追完劇去廚房給婆婆熬梨湯,恰巧碰上從裏面出來的周靜。
她手上端着一碗冰糖雪梨。
「乾媽咳嗽,我給她燉的。」她得意地朝我挑眉。
想炫耀什麼?
婆婆咳嗽我不知道?
還是你捷足先登用我買的雪梨去獻佛?
不過說到底婆婆咳嗽還不是因她而起。
周靜不會帶孩子,又沒耐心,小糯一哭就找婆婆,昨晚在客廳哄了一夜,着涼受的寒。
只是,我更疑惑的是周靜。
看她的樣子似乎跟婆婆解除了芥蒂。
果不其然,我聽到了她的心聲:「你們是婆媳又怎麼樣,只要我掉幾滴眼淚,搬出死去的爸媽,再騙她是長年被家暴造成的應激反應,老太婆一下就信了,真好哄。」
周靜踩着輕快的步伐進了房。
我邁步跟了過去。
「乾媽,你好點了嗎,我剛纔趁着小糯睡覺,親自給你熬了些冰糖雪梨,希望喫了有用。」周靜動作輕柔,滿滿都是對婆婆的關心。
可內心卻是:「別死這麼早,銀行卡密碼我還不知道。」
「難爲你費心了。」
婆婆不知情地接過碗,還在感謝周靜。
我閒適地倚靠在門框上,裝作隨意地開口:「媽,最近騙子變多,你出門買菜小心點,別被人騙了,特別是涉及銀行卡啊,各種支付密碼啊,一定一定不要說哦。」
周靜震驚地回頭。
我對着她神祕一笑,掉頭開門去了。
「周靜你給我出來,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周凱也就是周靜哥哥,裹挾着一身怒火進來,滿屋子找周靜。
-8-
他掃了一圈沒見到人,把視線投向我。
雖然我很懵,但並不妨礙我給他指方向。
周凱正往房間走,聽到動靜的周靜和我婆婆出來了。
「哥,你怎麼來了?」周靜看到周凱沒有喜悅,反而還讓我品出了一絲責備的語氣。
周凱開門見山,亮出手機號碼:「這人你認識嗎?」
「認、認識。」周靜瞳孔瑟縮了下。
我眯着眼站直了身體。
周靜在害怕。
「你跟他什麼關係,怎麼跑我這來要人?」
面對周凱咄咄逼人的質問,周靜委屈地掉眼淚,就是不說話。
婆婆在一旁安撫她:「不要急,坐下來慢慢說。」
周靜緩了會情緒,說對方是她老公,又把之前跟我們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
畢竟是親兄妹。
任誰聽到自己的妹妹被人虐待欺負。
都會氣得想打人。
周凱緊捏拳頭,銀牙磨得霍霍響,「真當我周家沒人了,你給他打電話,想要人,讓他親自過來,我倒要好好會會他。」
周靜無聲搖頭,一副傷心透頂,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人的模樣。
心聲卻是:「不能來,來了不就露餡了。」
我一下來了精神。
露餡?
她在隱瞞什麼?
-9-
好奇有,但有限。
目前迫在眉睫的是讓周靜從我家搬出去。
於是,我主動提了出來:「現下誤會也解開,你們兩兄妹也很久沒見了,想來有很多話要說,剛好時間也早,不如今天就搬回去吧。」
婆婆也很認同:「是啊,看到你們一家和好,我是真高興。」
周凱是個老實人,知道妹妹受了委屈後,恨不得分分鐘將她帶回去,好好待她。
周靜遲遲不張嘴,絞盡腦汁在想對策。
「不能搬回去,阿宇哥還沒勾搭到手,我一定能想出辦法的。」
還不死心啊。
那我就再給你加把火吧。
我裝作爲她考慮的樣子:「小靜,你不想叔叔阿姨嗎?他們去世的時候可想你了,你一離開就是這麼多年,這好不容易回來了,可得去給他們上炷香,報報平安。」
周凱想起往事紅了眼眶。
婆婆悄悄抹眼淚。
現在的周靜就像架在火上烤的豬無處可逃。
她不情不願地應了聲:「好,小糯好不容易睡着,我明天搬回去。」
陰惻惻的刀眼偷偷剮我。
內心也全是對我的咒罵。
我聳聳肩。
目的達到就成。
只是可惜了,要多等一天。
徐宇回來時我告訴他這個消息。
他說周靜以前在學校風評就不好,還老黏着他,跟狗皮膏藥一樣。
美美地睡了一覺。
想到周靜馬上就要從我家離開,這心裏就跟冒泡一樣美滋滋的。
在外面逛了會街,我算着時間回的家。
結果婆婆告訴我周靜走不了了。
我:「……」
-10-
就是這麼巧。
早上起來周靜和小糯都發燒了。
我第一反應,她又在搞什麼幺蛾子。
畢竟昨天我還聽到她不想回去的。
我帶着滿腹疑慮去了她房間。
周靜在牀上玩手機。
是周凱送來的。
「聽婆婆說你和小糯生病了。」我走近她,小糯在睡熟,圓圓的小臉蛋紅撲撲的。
周靜不知道在跟誰聊天,見到我後心虛地藏了下。
與此同時我也看到她額頭貼着的退燒貼。
「是啊,今天搬不了了。」周靜洋洋得意。
我仔細觀察了下,她眼神清明,說話中氣十足。
哪像個高燒不退的病號。
「不相信?來,摸摸,燙的。」
她勾脣,把手臂往我面前遞,我還真探了下。
滾燙的觸感。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百思不得其解。
轉身正要出去。
耳邊突然傳來周靜的心聲。
「蠢貨,我用了兩個暖手寶,肯定是燙的,還想趕我走,門都沒有。」
我瞭然,沒有急着拆穿她。
而是找來在廚房給周靜熬粥的婆婆。
「媽,我在網上看到,受寒引起的發燒要捂汗,這被子太薄了,換牀厚的吧!」
周靜慌了神。
我快步走過去,不由分說地掀開被子,把周靜從牀上拎起來。
還真在她屁股下看到了兩個暖手寶。
「呀,這裏怎麼有兩個暖手寶。」我假裝驚訝住。
周靜意識到事情暴露,還試圖撲進去掩藏證據。
開玩笑,我會給她機會嗎?
我用胯骨拱了她一下,率先拿到暖手寶。
婆婆正在衣櫃裏找厚棉被,聞聲回頭,看到暖手寶當場沉了臉。
周靜訕笑兩聲:「我、我也不知道暖手寶怎麼在這?可能是小糯放的。」
婆婆氣得臉都憋紅了。
要不是顧忌小糯在睡覺,都要張嘴罵幾句。
她真心對待的乾女兒把她當猴耍。
小糯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能幹這些?
我抱懷在旁邊看戲。
周靜淚眼婆娑地解釋,說怕嫂子不好相處,不想回家,才出此下策。
「而且小糯發燒是真的。」
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看到了一絲轉圜的機會。
事實證明,小糯確實發燒了。
外面雪越下越大,我低低地嘆息一聲。
婆婆臉色緩和了些,但依然不好看。
我沒有再聽到其他的聲音。
不過,周靜這算是在婆婆心中種下了一顆不信任的種子。
離開前,婆婆還發了話:「等小糯好了,你們就搬回去住。」
-11-
接下來幾天,周凱兒子跟人打架,他忙得抽不開身,沒過來看她。
出乎意料的是周靜突然變得安分守己起來。
不過卻頻繁地外出,每次回來都或多或少地帶着點傷。
整個人也變得焦躁不安。
我是不可能關心她的,婆婆自從上次的事後,對她也冷淡了不少。
但也有讓我們憂心的事。
小糯高燒一直反覆不退。
藥也喫了,醫院也跑了好幾趟,卻一直不見好轉。
婆婆坐在沙發上無心看電視,憂心忡忡地嘆氣。
比起周靜的淡定,婆婆是真的擔心小糯。
她找我商量:「我想花點錢幫小糯做個全身檢查,高燒燒得精神都萎靡不振,怪可憐的。」
我從手機上挪開視線:「好,到時候我陪你們去。」
周靜整天不着家,她是指望不上了,放着婆婆帶孩子去,我也不放心。
正聊着,周靜從外面回來了。
今天臉上掛了點彩。
看傷口的樣子像是被人打了。
她眼神迴避,這幾天都躲着我,匆匆點了下頭,就要回房。
我出聲叫住她,把要帶小糯去醫院的事跟她說了。
周靜明顯心不在焉,敷衍點頭。
我卻在這時聽到了她的心聲。
「傻 X,我每天半夜給他洗冷水澡,全身檢查又有屁用。」
「阿宇哥已經好多天沒回來了,這讓我怎麼勾引啊。」
「那個男人給的時間不多了,我要想想辦法。」
我被她的一番話雷得外焦裏嫩。
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媽媽?
-12-
晚上喫飯的時候,周靜有意無意地打聽徐宇什麼時候回來。
我往嘴裏塞了口青菜,「項目收尾了,待會就回來。」
周靜扶着碗的手頓了下。
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欣喜若狂:「哈哈哈終於等到阿宇哥回來了,晚上我一定要拿下他。」
周靜很自信。
而她的自信來源於她買的藥。
但是我怎麼會讓我的親親老公喫藥呢。
於是,我故意跟她透露:「媽,公司臨時安排出差,我等會喫完飯就要收拾東西去機場。」
婆婆小小驚訝了下。
畢竟我從來不出差的。
我朝她眨了眨眼,婆婆心領神會地沒吱聲。
還叮囑我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時間差不多了,我站起身去房間收拾衣服。
周靜擠了進來,前所未有地熱情:「思思,小糯睡覺了,我反正閒着也沒事,幫你一起收拾吧。」
我沒有拒絕她,還往旁邊挪了挪。
隨之她的心聲響起:「真是天助我也,等我把阿宇哥搞到手,就讓他把李思思這女人踹了。」
-13-
出差本來就是幌子。
我假模假樣地往箱子裏塞了點東西。
在周靜殷切的目光中出了門。
外面還在下雪。
我沒有離開多遠,就近找了家咖啡店。
一個小時後,徐宇到家,周靜迫不及待去洗澡時,婆婆給我發來短信。
我緩緩勾起脣角。
魚兒馬上就要上鉤了。
我把箱子寄在老闆這,踩着雪花飛奔回家。
婆婆藉口頭疼,提前睡了。
徐宇從回來後就待在房間沒出來。
此時。
周靜意識到時機到了。
大冬天的,身上只掛了幾塊布料,從房間出來前,先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下情況,確定沒人後快速鑽進廚房。
再出來時手裏多了一杯牛奶。
扭着腰肢自信滿滿地敲了下徐宇的門。
手剛碰上門就開了。
她大喜過望,挺了挺胸,推門進去。
我和婆婆在房間裏看了全過程。
婆婆氣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開始我跟婆婆說周靜給小糯洗冷水澡時,婆婆還將信將疑。
在她看來,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虎毒還不食子。
當媽媽的再狠心也不可能傷害自己的孩子。
現在親眼看到她的行徑,婆婆是徹底相信了。
「徐宇沒在房間,周靜發現不對勁就會出來,我們過去吧!」
我提醒還陷在氣憤中的婆婆。
不給她抓個現行,周靜是不會承認的。
婆婆回過神,氣沖沖地往外走:「引狼入室啊,今天我非得將她趕出去。」
-14-
房間裏面黑暗一片,只有衛生間傳來微弱的燈光。
牀上拱起來一大塊。
周靜用被子蒙着腦袋,聽到動作誤以爲是徐宇來了。
「阿宇哥,思思沒在家,我怕你冷,特意過來幫你暖被窩。」嬌滴滴的聲音軟綿無力,嗲得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婆婆沉着臉按下開關。
房間瞬間明亮起來。
周靜等了會,從被窩裏探出個腦袋來,看到是我和婆婆,嚇得花容失色,尖叫出聲。
「怎、怎麼是你們?」
「我真是眼瞎,攤上你這麼個不知廉恥的人。」
婆婆氣到發抖。
「乾媽,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周靜還在極力辯解。
「我呸,別叫我乾媽,我也是有臉有皮的人。」她罵完伸手去扯被子,看到周靜暴露的穿着,硬生生止住了。
婆婆回房給周靜拿衣服。
徐宇從衛生間出來,咧着嘴求表揚。
「你老公我演得不錯吧!」
你演啥了?
你就一工具人。
不過說到底,沒有徐宇的出現,周靜也不會上鉤。
我敷衍地對他笑了笑。
「你們……聯起手來耍我?」周靜的眼神能殺人,被子滑到肩膀以下。
徐宇要回頭,我眼疾手快捂住他的臉,將人推進衛生間。
「老實在裏面待着,沒叫你別出來。」
-15-
周靜磨磨蹭蹭換好衣服來到客廳。
他哥周凱已經到了。
「快點過來。」
周凱瞪她一眼,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你啊你,糊塗啊,要不是夏姨念着父母的情分好心收留你和小糯,你早流落街頭喝西北風去了,你怎麼能幹出這種醜事來。」
「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周凱是真的嫌丟人。
從進門開始,一直羞愧得不敢抬頭面對婆婆。
周靜坐在周凱旁邊沉默不言。
氣得周凱要動手打她。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錯的又不是我,是她們聯起手設計我。」周靜絲毫沒意識到錯誤,還吼得理直氣壯。
周凱眼裏滿是不敢置信。
臉紅脖子粗。
「你……」
婆婆適時出聲:「你們兄妹的事情,你們自行回家去解決。」
她看向周凱:「今天叫你過來,就是讓你見證一下,我跟周靜解除關係,從此以後,我不再是她乾媽,她也不再是我的乾女兒。」
周凱點頭哈腰連連賠不是。
帶着周靜和小糯腳底跟抹了油一樣跑了。
我站在門口目送她們離開,周靜走了一半回頭看我,眼神冰冷可怖,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
心裏把我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我絲毫不在意。
不過是失敗者無力的犬吠罷了。
我朝着她緩緩勾起脣角,露出勝利者的微笑。
周靜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
-16-
周靜走後,婆婆愧疚地拉着我手道歉。
她說是自己識人不清,讓我受委屈了。
我笑着寬慰她:「你只是做了一個乾媽該做的事情,不要把壞人的過錯強加在自己身上。」
可笑的是,壞人還不覺得自己有錯。
我們一家恢復到了正常的生活。
婆婆自覺對我有愧,比先前加倍對我好。
這天,我正在上班,周靜嫂子接了個電話,神色慌張地回去了。
當晚回到家,我就從婆婆口中聽說他們家門上被人潑了油漆。
「查到是誰幹的了嗎?」
「不知道,去物業查了監控,這幾天剛好壞了,什麼都沒拍到。」
我挖了勺冰淇淋塞嘴裏,若有所思。
婆婆還在感嘆。
門鈴響了。
來的人居然是周靜和周凱。
兩人看起來爆發過很激烈的爭執。
「乾媽救我。」
周靜看到婆婆跟看到救星似的。
婆婆側身躲開了。
「我讓你去報警,你來夏阿姨家幹什麼,跟我走。」
「我不去,不能報警。」
我和婆婆聽得雲裏霧裏的。
吵鬧聲太大,引得左鄰右舍紛紛探頭出來查看情況。
婆婆無奈,只能先把兩人請進來。
從周凱嘴裏我們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去他們家潑油漆的是周靜老公,周凱要去報警,周靜死活不讓去,問她原因也不說,還跑了出來。
「你說出來我還能幫你想想辦法,你要是不說,那今天我必須報警。」
周凱態度堅決。
我試圖聽聽周靜的心聲。
喔嚯。
啥都聽不到。
周靜死活不肯說,兄妹倆一直僵持不下。
我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我來報吧。」
-17-
我號碼輸好,手指都放在了撥通鍵上。
周靜纔不得已鬆了口。
接下來我聽到了一段粉碎三觀的話。
周靜大學時談了個比自己大很多的男朋友,花費了人不少錢。
畢業後又嫌棄人太老想把人甩掉,奈何對方是個硬茬,被逼着領證結了婚。
婚後她依然不老實,出軌假富豪,還想借子上位。
結果被人騙財騙色。
是她婚內出軌在先,不敢把事情鬧大,只能啞巴喫黃連,計劃着偷偷把孩子打了,當無事發生。
可惜運氣不太好,去醫院的那天被老公發現,直到生產都沒找到機會。
最後還是因爲孩子血型問題露了餡。
男人把他囚禁在家裏,每天三頓打。
周靜想離婚,對方讓他賠償之前在她身上花的錢。
100 萬對沒上過班的周靜來講,無異議於天文數字,在一次次家暴中,她找到機會逃了出來。
「你、你真的要氣死我啊。」
周凱怒從心起,猛扇了周靜一耳光。
「只要把 100 萬給他,他就會跟我離婚,放我離開。」
周靜手腳並用爬回來,去抓周凱的衣服,被他踢開了。
「我上哪給你去找 100 萬。」
周凱家的情況我瞭解些。
他爸媽都是因重病去世,當時爲了給二老治病,連僅有的房子都賣了。
現在住的還是租的。
周靜目光呆滯地跪坐在地上。
走投無路時,她想到了我婆婆。
「乾媽,你一定要救我,我知道你們家有錢,實在不行把房子賣了,等我離婚後,會想辦法還你的。」
我驚得合不攏嘴。
臉了?
你犯錯,憑什麼要我家賣房子?
氣着氣着我就笑了。
腦袋突然靈光一閃,悟出了點什麼。
「瘋了瘋了都瘋了。」
婆婆離她遠遠的,看她的眼神跟見了鬼似的。
我問出了心中的疑問:「所以你勾引我老公,就是想讓他當冤大頭,給你還 100 萬。」
周靜沒承認也沒否認。
婆婆氣到差點背過氣去。
原本還礙於周凱的面子讓人待在家裏。
此刻是一分鐘都不想看到周靜,從衛生間拎了個拖把,二話不說將兄妹倆一起打了出去。
「真是喪盡天良,以後再來我家,我見一次打一次。」
人都走遠了,婆婆還在發泄心中的怒火。
-18-
周凱最終還是不忍心。
到處在跟人借錢。
當他頹喪着臉來我家時,我問他借了多少。
「10 萬。」
對於 100 萬那不過是杯水車薪。
我不可能借他錢,但點了他一句:「你不是隻有哥哥一個身份,還是丈夫,是孩子的父親。」
那一瞬間周凱好像蒼老了很多。
很快周靜的事蹟在小區傳播開來。
連帶着一起的還有她出軌的照片。
現在他們一家跟過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
周凱爲了給周靜湊錢,班也不去上。
他老婆看不下去,兩個人天天在家吵架。
小孩也被老師送了回來。
「等處理好家務事再送過來吧。」
學校挨着小區,他們家的這點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小孩在學校被同學指指點點,罵他們有個不知檢點的姑姑,他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小孩氣不過就跟人動手。
一個星期後,周凱老婆重新迴歸崗位。
她跟我說周靜跟那個男人走了,孩子被留在了他們這裏。
「兩個孩子都養不活,現在還要養三個。」她把周靜裏裏外外罵了一遍,「不過也算給周凱留了個念想,慢慢地從那件事裏走了出來。」
從那以後我就沒再關心過周靜的事。
我以爲我們不會再有交集。
三個月後。
我和老公去海城補蜜月。
在酒店的大堂裏聽到了周靜的名字。
「一千。」
「五百。」
「八百。」
她背對着我,正跟一個模樣看起來五十多歲的男人在討價還價。
男人笑容猥瑣,手更是在她身上不老實地遊走。
最後兩個人像是談妥了,相擁着進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
我和周靜四目相對,她化着濃妝,卻依然可見被打得烏青的眼角。
見到我,平靜得像個陌生人。
徐宇拍了下我的肩膀:「看什麼了,叫你好幾聲都沒回神。」
「你相信因果報應嗎?」
我無厘頭地來一句,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徐宇還特認真地想了下。
「相信。」
「嗯,我也相信。」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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