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想要坦白我的身份時,我相戀了三載的男人帶着一個一身貴氣的女人走到了我面前,對我說——
「顧溪月,本公子現在已經貴爲狀元,只有宰相的嫡女才配得上我,而你這種身份卑微的醫女,還是滾回那窮鄉僻壤的地方給人治病去吧。」
可是,我是公主啊。
我是不是該叫父皇下旨收回這個狗男人的狀元身份呢?
-1-
我和徐洛清相遇時,我只是鄉村一個小醫女,而他是一介窮書生。
當時,我跟隨師父四處遊歷,恰好碰上他們村子發瘟疫。
秉承着醫者仁心的想法,我和師父免費給村民們救治,把他們一一從閻羅王手上搶了回來。
徐洛清的這條命,也是我救的。
痊癒之後,徐洛清說他喜歡我。
他覺得,在世俗女子皆深藏於閨閣之中,竭盡全力避免拋頭露臉之時,我這種不畏懼世俗的眼光,張揚而高調行醫的性格很特別。
特別?
我玩味着這兩個字。
有人說我漂亮,有人說我冷豔,也有人看不起我女大夫的身份,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拋頭露臉是罪過。
說我「特別」的人,他倒是第一個。
再加上,他那張俊臉,的確挺符合我的審美。
於是,我答應了他的追求,並逐漸走到了一起。
入京趕考那天,他牽着我的手,對我深情款款地說道,只要他高中狀元,他就大紅花轎回來娶我。
我也微笑着告訴他,我要告訴他一個祕密,給他一個驚喜。
有關我身份的祕密。
只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的祕密沒送出去,他倒是回首就給了我一個「大驚喜」。
-2-
今天,是科舉放榜的日子。
早就得知放榜結果的我,微笑地站在門口,等待他的凱旋。
結果,這個與我相戀了三載的男人,竟然懷抱着一個陌生女人!
「顧溪月,本公子現在已經貴爲狀元,只有宰相的嫡女才配得上我,而你這種身份卑微的醫女,還是滾回那窮鄉僻壤的地方給人治病去吧。」
徐洛清一身狀元紅袍,意氣風發,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語氣和我說話。
高傲而自負。
猶如一隻終於學會了開屏的公孔雀,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他懷裏的女子用手帕捂着口鼻,一臉嫌棄地說道:
「洛清,這到底是個什麼人哪,全身上下髒死了,還有着一股濃濃的臭味,她這是在豬圈裏待過吧!」
我被氣笑了。
「這位姑娘,你的鼻子要是不靈的話,我不介意幫你割了,換個鼻子。這叫藥香味,而不是豬圈味!」
女子的眼圈一下子紅了。
「洛清,她兇我!」
「顧溪月,給瑤兒下跪道歉!」
上官瑤,宰相嫡女。
-3-
「要我道歉?她配嗎?」
「讓我下跪,我怕她受不起!」
我一字一頓地說道,字字鏗鏘有力。
徐洛清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是當今聖上和皇后的親女兒,昭陽公主。
我自小體弱,父皇和母后怕我活不過成年,便把我交給了四處雲遊的神醫,由他將我撫養長大。
衆人皆知當今聖上和皇后對唯一的女兒寵愛入骨,見過我真容的人,卻少之又少。
以至於直到現在,徐洛清都以爲,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大夫而已,除了姿色瑞麗、醫術過人,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地方。
至少,沒辦法幫他平步青雲。
「大膽!放肆!」
徐洛清揚手就要打我。
他見我脾氣又臭又倔,怕我干擾了他做宰相的乘龍快婿的美夢,自然要在上官瑤面前好好表現一下。
「砰!」
我一腳將他踹飛了出去。
沒辦法,他只是一介書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而我,早在師父的調理下,練就了一身的好力氣。
-4-
「徐洛清。」我緩緩揚起了嘴角,「謝謝你,讓我看清了你的嘴臉。」
本來,我還想寫一封家書給父皇,讓他好好重用一下徐洛清的。
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現在只是斷了你幾根骨頭,要是你再敢來我門口滋事,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我是公主,父皇自然在我身邊安排了不少的暗衛。
徐洛清要是不想死得太快的話,最好識趣點,別來招我惹我。
只是,我的「好言相勸」,徐洛清並不領情。
「顧溪月,你給我等着!」徐洛清咬牙切齒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等我位極人臣的時候,我要你好看!」
上官瑤心疼地扶着徐洛清,回去找大夫治傷了。
看着徐洛清倉皇離去的背影,我冷冷一笑。
「就你這人品,還想位極人臣、身居高位?」
「真讓你做了大官,豈不是隻有魚肉百姓的份?!」
我拾掇了一下自己,款款地進了宮。
-5-
得知我被他親自挑選的狀元給負心拋棄,父皇氣得差點想連夜修改詔書,把狀元之位讓給別人。
我阻止了他。
氣歸氣,但我不能讓父皇做個朝令夕改的昏君。
事實上,父皇他一直都是一位明君。
在位這些年來,父皇勵精圖治,重用賢才,開創了太平盛世。
徐洛清是有才的,否則,父皇不會欽點他爲狀元。
只是,有才無德,也是白搭。
像徐洛清這種性格,得志且猖狂,遲早會自掘墳墓、粉身碎骨。
而我所要做的,只是靜靜等待徐洛清被「捧殺」罷了。
「兒呀,父皇只是心疼你……」
父皇拍了拍我的手背。
「嗤!這還不簡單。只需要給昭陽設個賞花宴,廣羅天下美男子,讓昭陽收十個八個駙馬,不就能治好她所受的情傷了?」
太子哥哥自詡風流地搖着扇子,朝我拋了個媚眼。
我嘴角忍不住抽抽。
結果,父皇大手一拍!
「此計甚好!就這麼決定了!」
我:「……」
你們喜歡就好。
-6-
賞花宴這一天,我依舊低調。
用父皇的話來說,我看中了哪個,他可以直接賜婚,但在這之前,我得好好觀察對方的人品,不急着暴露自己的身份。
在一羣花枝招展的女子之間,我身上的服飾樸素得夠可以。
恐怕誰都想不到,我纔是今天宴會的主角,昭陽公主。
只是,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有一道似有若無的視線,落在了我的身上。
待我四處望去時,又找不到視線的源頭。
「瑤兒,你真是厲害,不愧爲京城第一才女!」
一道喝彩聲兀然響起,打斷了我的困惑。
瑤兒?上官瑤?
我饒有興致地勾了勾嘴角,走去湊了個熱鬧。
-7-
涼亭裏,上官瑤正被衆星捧月般地圍在了中間。
她用小楷寫就了一首詩,引來了陣陣喝彩。
徐洛清正陪伴在她身邊,滿眼欣賞地看着她,郎才女貌,好不登對。
我走近一瞧,不由得嗤笑出聲。
就這?還不如我十歲時隨手寫着玩的打油詩。
「京城第一才女,也不過爾爾。」
上官瑤頓時怒了。
她看到落她面子的人是我,更加怒上加怒。
「是你?!誰讓你進來的?!」
「你這個身份低微的村婦,皇宮重地,哪容得着你來肆意踐踏?!簡直是髒了這塊地方,來人吶,把她給我趕出去!」
-8-
衆所周知,在如今身份貴重的一羣女子之中,除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邵陽公主以外,也就上官瑤的話最有分量。
所以,還真有幾名侍衛朝我走了過來。
而徐洛清,正以看某種髒東西的眼神狠狠盯着我,恨不得把我這個「污點」除之而後快。
他用嘴脣無聲地告訴我,你死定了!
結果,下一秒,一道聲音打破了此刻的劍拔弩張。
「她是本將軍帶過來的,有什麼問題嗎?」
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緩緩響起,隨即,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走進了涼亭。
看到來人,衆人免不了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
而我,則心下狠狠一跳!
秦漠,父皇手下威望最高,也最得力的干將。
也是我最忌憚的人!
-9-
秦漠乍一出現,他那雙有如鷹隼般的漆黑深眸就牢牢地鎖定在了我的身上。
我也終於知道,剛剛那道似有若無的惱人視線究竟源自哪裏了。
我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秦漠笑了。
雖然並不明顯,但那微微翹起的弧度,有如春風般化開了他滿身的冷意和殺氣。
周遭的女眷頓時對他滿目癡迷,其中,也包括上官瑤。
不得不說,論俊美程度,十個徐洛清都比不上一個秦漠。
只是,被他那張俊臉所惑的人裏,並不包括我。
我知道,秦漠骨子裏便是一頭狼,一頭馴不服的野狼。
禮義廉恥、君君臣臣,在他眼裏,就如同狗屁一樣。
與此同時,他還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若不是父皇在民間的聲望足夠高,恐怕,秦漠這把利劍,早就化作奪命之劍,捅在我父皇的心口上!
所以,對於他,我不得不防。
-10-
秦漠走到了我的身邊,輕輕捏了捏我的脖後跟。
我頓時有種汗毛直豎的感覺!
即便與徐洛清相戀三年,我也從未試過與他有如此親密的舉動。
我內心的傲氣,讓我沒辦法把自己的弱點交付在一個男人手裏。
而此時此刻,我總覺得秦漠只需要輕輕一捏,我這條小命就會折損在他的手上。
我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以宣誓我作爲公主的威嚴。
秦漠是在場所有人裏,唯一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
他卻挑挑眉毛,笑得更加愜意了。
我頓時有點恨得牙癢。
要不是確定我自己打不過,我真想一拳砸在秦漠那張俊臉上!
-11-
上官瑤明顯誤會了我和秦漠之間的關係。
也對,我是由秦漠「帶」過來的,而秦漠現在又故意在衆人面前做出如此「親暱」的舉動,是個人都會誤會。
上官瑤氣急敗壞地說道:「秦將軍,你知道她是誰嗎?就把她帶了進來。這裏可是皇宮重地,她一個小小的村婦,有什麼資格踏進這裏!」
秦漠冷笑一聲。
「本將軍要帶誰進來,需要經過你的批准嗎?更何況,今天賞花宴的主角可是昭陽公主。公主都沒發話,哪輪得上你這麼一個小小的宰相女兒出聲趕人?」
「你!」
上官瑤向來都以「宰相女兒」的身份自居,高高在上慣了,何嘗試過這樣被人逮着面子往地上踩?
若不是踩她面子的人她根本惹不起,恐怕,早就讓人重打秦漠一百大板了!
「我和昭陽公主的關係一直很好,我的意見,自然也就是她的意見!要是她在場的話,肯定會把這個村婦趕出去的!」
上官瑤朝我惡狠狠地一指!
我意味深長地笑了。
我和她關係好?我怎麼不知道?
-12-
上官瑤見我這麼一副有恃無恐、油鹽不進的樣子,不由得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來人哪!幫我把昭陽公主請過來!」
「我倒要看看,到底昭陽公主是幫我,還是幫這個村婦!」
上官瑤身邊幾名侍女正想領命前去,被秦漠那麼冷冷一掃,頓時一動都不敢動了。
上官瑤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就在這時,一聲高喝響起:
「皇上駕到——」
上官瑤臉上一喜,半跪行禮後,朝那抹明黃色的身影小跑了過去。
「皇上,您要爲臣女做主哪!」
上官瑤話音剛落,淚珠子就從眼簾墜落了下來。
真真是我見猶憐。
變臉之快,讓我歎爲觀止。
-13-
宰相是三朝重臣,而他手下的勢力更是盤根錯節,難以撼動。
這也是上官瑤敢光明正大地在皇宮裏頤指氣使的原因。
她料定了父皇不會拿她怎麼樣。
畢竟,她是宰相嫡女,而我只是個「小村婦」。
她指着我,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
無非是說我蔑視皇權,還在言語上羞辱重臣之女。
父皇半眯起雙眸,神色明滅不定地看着她那張顛倒是非的嘴巴。
我知道,父皇怒了。
怒火自然不是朝着我來的,而是朝着上官瑤而去的。
就在他忍不住要下令重責上官瑤的時候,我朝他福了福身子,不緊不慢地說道:
「皇上,公道自在人心。民女對上官姑娘的那句評價,只是實話實說,絕無半分羞辱之意。」
「你!」
我僅憑一句話,就把上官瑤那堆滔滔不絕的話給堵了回去。
「好呀!」上官瑤咬牙切齒地說道,「既然你說我京城第一才女的稱號是徒有虛名,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寫出什麼破東西來!」
說完,把筆狠狠擲在了我面前。
我掃了一眼筆和紙,朝她勾脣一笑。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14-
我即興作了一首嘲諷權貴的詩。
抬筆,落墨,一氣呵成。
字裏行間筆走龍蛇,大氣磅礴,既有女子的柔,又彰顯男子的剛。
衆人被我露的這一手給震懾住了,半晌後,纔有人高喊了一聲「好」,隨即而來的,是綿綿不絕的掌聲。
秦漠的脣角也微微勾起,不輕不重地擊着掌。
他的視線深邃而有力,彷彿要把我整個人穿透一樣。
我不太自在地移開了目光。
而上官瑤的臉色則一陣紅一陣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兩首詩放在一起,高下立現,有如雲泥之別。
父皇微微嘆了一口氣,用非常輕鬆愉悅的語氣說道:
「瑤兒,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總不能因爲嫉妒別人,就說別人不如你嘛。」
得,直接把「妒婦」兩個字扣在了上官瑤的頭頂上。
這一下,上官瑤的臉色徹底白了下去。
-15-
賞花宴的後半程波瀾不驚。
拜秦漠所賜,所有前來想要和我攀談的俊年才子,都被他一道冷冷的眼神給震懾了回去。
以至於我挑駙馬還真挑了個寂寞。
「秦漠,你到底爲何非要跟着我?!」
我實在沒轍,只能轉過身,沒好氣地對他問道。
以前只覺得他高深莫測,讓人不能輕易看透他的想法。
幾年沒見,怎麼變癩皮狗一樣了,怎麼甩都甩不掉!
秦漠眉毛一挑,眼眸深深地看着我,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對我說道:
「據說,公主這次辦賞花宴,是爲了廣羅天下美男子,找幾個招進府中做駙馬?」
我不甘示弱地回視他,冷笑道:
「是又怎樣?怎麼,你想管?」
「微臣不會管,也管不了。」
「算你識相。」
我微微揚起了下巴。
秦漠笑了笑,忽然轉折道:
「但微臣想要自薦,不知公主意下如何?以微臣的姿色,是否有資格入府?」
-16-
我:「……」
我千算萬算,都沒算到秦漠打的是這個主意。
有誰放着好端端的大將軍不做,跑來自薦給公主暖牀的?
說不上爲什麼,我的心,一下子亂了。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你休想!本公主纔不會爲了一棵樹,而選擇放棄整片森林呢!」
開什麼玩笑!
要是選擇了秦漠做駙馬,那公主府裏也就只能剩下他一個人了。
更何況,秦漠就是一頭狼,一頭桀驁不馴的野狼。
誰願意把這麼一頭狼放在身邊哪?
說完,我提着裙子就小跑着離開了。
身後屬於秦漠的那道視線,一直跟隨着我。
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小道盡頭。
-17-
我本以爲,我和秦漠之間那場莫名其妙的談話,會到此爲止。
卻沒想到,自那天以後,秦漠開始在我身邊頻頻出現,刷起了存在感。
我去茶樓喝茶,會遇上他。
我去大街上買首飾,會遇上他。
我去育嬰堂探望那些被收留的孤兒們,也會遇上他……
甚至連我去森山野林裏採草藥,也會和一身戎裝的他「偶遇」上。
「好巧。」
他微微一笑,朝我舉了舉手裏的弓箭。
「微臣只是過來狩獵,沒想到居然就和公主偶遇上了,一起吧。」
我:「……」
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做大將軍的可以那麼清閒。
我是不是該讓父皇多交代一些活給他幹呢?
否則,好刀閒置,長期不用,生鏽了咋辦?
只是,父皇回覆我,他已經儘量給秦漠安排任務了,但秦漠做得又快又好,他也沒轍。
我:「……」
好吧,父皇已經盡力了。
與此同時,「秦大將軍看上了一位身份卑微的鄉村醫女」的流言開始塵囂直上,在京城裏蔓延了開來。
-18-
拜這個流言所賜,我很快就成了全京城女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原因無他,她們都覺得我配不上秦漠。
連她們都不敢肖想的人,我這麼一個小小的女大夫,又怎麼敢和秦漠「出雙入對」?
父皇也曾問我,要不要直接恢復我的公主身份。
只是,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和師父雲遊四海,我早已習慣了自由的生活。皇宮裏規矩繁多,禮節也多,恢復公主身份,對我來說,反倒是一種約束。
見我如此堅持,父皇也只能作罷。
而且,我本來也不是一個好惹的人,那些故意來找茬的女人,被我明裏暗裏修理了一頓以後,總算消停了好一段時間。
唯一讓我不滿的是,在流言肆虐的當頭,秦漠這個罪魁禍首卻鬧起了失蹤。
還消失了整整一個半月!
徒留我自己獨自面對這個爛攤子。
於是,當上官瑤帶着一羣地痞流氓,把我堵在了廢棄的破廟門前時,我終於覺得,我多天以來累積的惱意,有了發泄的途徑。
-19-
「上官瑤,我似乎也沒怎麼得罪你吧?哪裏需要你帶着這麼一份『大禮』前來見我?」
我環視了一圈那羣神色猥瑣的地痞流氓,目光越來越冰冷。
我已經大致猜到了上官瑤的來意。
「哼!你這個低賤的女人,誰叫你賴在秦將軍身邊不走的?我身爲宰相的嫡女,都得不到秦將軍的青睞,你憑什麼天天和他在一起?」
看着上官瑤因嫉恨而扭曲的神色,我心中劃過一抹了然。
果不其然,又是和秦漠有關的破事!
我心中真恨不得問候秦漠的祖宗十次百次千次!
「我還以爲你看上的是徐洛清。」我嗤笑道。
「就那個窩囊廢,除了向我父親搖尾乞憐之外,他還能幹什麼?真是白瞎了他的狀元之位!」上官瑤不屑地說道,「不過,要是你這個賤人的話,無論是徐洛清還是秦漠,你一個都配不上!」
「那你想怎麼樣?腿長在秦漠的身上,他非要跑來我面前晃盪,我還能攆他走不成?」
「你胡說!要不是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跑去勾引秦將軍的話,他又怎麼會看上你這個賤人!」
上官瑤失態地大喊道,隨即,陰狠一笑。
「不過,你這個賤人很快就對我構不成威脅了,我已經幫你找到了一個最好的去處。」
「來人!把這個賤女人給我綁了,丟給這羣賤民好好享受享受!」
-20-
上官瑤的家丁束縛着我的手腳,而那羣地痞流氓則獰笑着朝我走了過來。
上官瑤認爲我已經插翅難飛,根本不打算留下來繼續旁觀。
「等這羣流氓完事之後,就扭斷她的手腳,把她丟到怡紅院去!」
丟下這麼一句話,上官瑤施施然離開了。
在她離開以後,父皇給我留下的暗衛齊刷刷地出現在了我面前。
「擰斷他們的手腳,把他們扔去深山野林喂老虎!」
「是!」
很快,破廟門口就響起了一大片的慘叫聲和哀嚎聲。
我神色冰冷地看着這羣人,胸口翻湧起了一股股強烈的殺意!
已經很久沒有人把我招惹到這種地步了!
「稟報公主,這羣人已經全部解決完畢!」
暗衛首領畢恭畢敬地半跪在我面前說道。
上官瑤的家丁們本來還想不明白這羣武功高強的人的來歷,聽到暗衛首領對我的稱呼,頓時身子一軟,直接趴了下去!
「公主饒命啊,公主饒命啊——」
他們死死磕着頭,把頭都磕出血來了。
呵,此時纔來求饒?
遲了。
-21-
「公主,上官瑤要怎麼處理?」
暗衛首領俯首問道。
相比於這羣地痞流氓,我自然更厭惡上官瑤。
畢竟,她纔是始作俑者。
我當然挺想以牙還牙,直接把她丟怡紅院去。
只是,她爹這個老匹夫,卻不好對付。
「收羅一下宰相最近這些年貪贓枉法的證據,找人直接在朝堂上彈劾他!揭他一層皮!」
「是!」
雖然身在朝堂之外,但不代表我對朝中的事情一無所知。
近幾年,宰相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行事愈發肆無忌憚。
如果說,秦漠是頭野狼,那宰相就是匹豺狼,心思狠毒,手段陰狠的那一種。
父皇遲早會把他除去。
而我現在,只不過是提前給父皇遞一把刀子。
就在暗衛首領打算領命離去時,我還想到了一點,對他招手示意。
「據說,今天宰相府內會大擺宴席,慶賀老爺子的八十歲大壽?」
「是的。」
我微微一笑,指了指地上那羣人,說道:「把他們的手腳都砍下來,往宰相府裏送去吧,算是我給老爺子的賀禮了。」
「直接告訴老爺子,這是我爲他精心準備的一道新菜,以表示我對宰相府嫡小姐今天這份『大禮』的感謝。」
「菜名嘛……就叫『紅燒鹹豬蹄』吧。」
至於老爺子收到這份「賀禮」會不會被嚇死或者氣死,就不干我的事了。
-22-
兩個時辰後,暗衛回來,向我稟報了宰相府內雞飛狗跳的情況。
看到我送的「賀禮」,老爺子他當場就被嚇暈了過去,而宰相更是怒髮衝冠,直接抽了上官瑤三十鞭,把她丟進佛堂閉門思過去了。
只因爲她很可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畢竟,膽敢在老爺子生辰這一天,朝宰相府內送血淋漓的人手,想必身份地位不會差到哪裏去。
只可惜,宰相這個老狐狸能想得透的事情,上官瑤這個蠢貨未必想得明白。
指不定,這次以後,她會更恨我了呢。
我翹了翹脣角,這幾天被秦漠這個傢伙的爛桃花攪得煩躁無比的心情頓時舒坦了不少。
只是,這種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多久。
三天後,秦漠的家丁跑到我門前,說秦大將軍邀我到府上一聚。
「不去!」
本公主不想再看到秦漠那張臉。
要失蹤就好好失蹤,還跑回來幹啥?
緊接着,下人來到了我面前,說秦將軍在門口求見。
「不見!」
大門還要關嚴實點,免得他硬闖進來了。
結果,是夜,院子裏多了個翻牆的不速之客。
-24-
「秦漠,你大膽!竟然敢擅闖本公主的院子!」
我惱怒地看着眼前一身夜行衣的男人,只恨不得能一掃帚把他趕回將軍府去。
「山不來就我,我也就只能來就山了,還望公主見諒。」
我冷笑一聲。
「來人吶!把他給本宮……」
秦漠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
「公主難道不想看看微臣千里迢迢、不辭勞苦帶回來的禮物嗎?公主一定會喜歡。」
秦漠低聲說道,垂眸深深地凝視着我,似乎飽含期待。
我的心微微一動。
我絕不想承認,我有那麼一瞬間,被他那張俊臉給迷惑住了。
我一把扯下他的手,冷冷地說道:「那本宮就姑且去看看,要是禮物不合本宮心意,本宮就要治你擅闖的罪!」
「好。」
秦漠脣角漾起笑意。
他一把牽起我,拉着我往外走去。
我使勁甩了甩,沒甩掉。
算了,不跟這種拼力氣的蠻夫計較!
-25-
秦漠帶着我來到了城郊。
夜色下,城郊一片靜謐。
秦漠手下牢牢守着一塊地方,圍成了一圈,遠遠看去,亮瑩瑩的,不知道是什麼。
「行了,不用守了,你們離開吧。」
秦漠手下奉命離去後,我終於看清楚了他們圍守的東西。
「夜螢花?!它們不是隻長在懸崖上嗎?!怎麼會在這裏?!還有那麼大一片!」
即使臉上寫着再多的「不情願」,我也難掩語氣裏的驚喜和歡悅。
夜螢花的貴重,不僅在於它的美,也不僅在於它的花期只有七天,最最重要的是,它還是一味名貴的藥材。
萬金難求!
對於一名大夫來說,哪怕能夠得到一小片夜螢花的花瓣,做夢都能笑醒。
更何況,現在還是如此大的一片夜螢花。
看着被數不清的螢火蟲圍繞在中間,如夢似幻般的夜螢花,我不得不說——我可恥地心動了!
「公主,現在還要治微臣的擅闖之罪嗎?」
秦漠輕聲問道,眉眼裏,盡是笑意。
-26-
我很想說「要治」。
但對着這一片夜螢花,我說不出口。
畢竟,它們是我夢寐以求的東西。
「你是怎麼得到它們的?」
「公主不是一直好奇微臣這一個多月以來,去了哪裏嗎?這就是答案。」秦漠解釋道,「微臣聽說有一塊懸崖上長了不少的夜螢花,只是,由於太難攀爬,至今無人敢去採摘,所以,微臣就自己過去了。」
我這才發現,秦漠似乎瘦了不少。
「誰說本宮好奇你去了哪裏的?你去哪裏,關本宮什麼事!」
我絕對不想承認,自己的心絃被撥動了一下。
所以,決定嘴硬到底。
「公主是不關心微臣去了哪裏,只是每天都例行去陛下面前詢問一番微臣的去處而已。」
秦漠點點頭,煞有介事地說道。
我:「……」
原來,我是被自己的親父皇給「賣」了個徹底。
但不得不說,秦漠的這番解釋,讓我這一個多月以來累積的惱怒徹底消散了。
「好了,花看完了,本宮很滿意,就不治你的擅闖之罪了。」我點點頭,「夜深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說完,我轉身便想離開。
「公主。」
秦漠叫住了我。
「微臣的心意,公主想要逃避到什麼時候呢?」
-27-
我回答不了這個問題,所以,我加快腳步,逃也似的離開了。
第二天,秦漠千里迢迢給我找的夜螢花,連同一封邀請函,被送到了我的手上。
上面寫着七個字:七夕姻緣橋上見。
夜螢花被我收下了,邀請函卻被我丟到了一邊。
距離七夕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呢,本公主平常那麼忙,哪有時間去記這種事?
忘掉也正常。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流逝,秦漠沒有再高調地粘着我,我也沒有再去父皇那裏詢問他的去向。
七夕那天,我從一堆信函裏抽出了秦漠的那封邀請函,抿脣看了半晌。
最後,我終究是選擇戴上了個面具,換上一套新衣,出了門。
集市裏人潮擠擠,有不少人都戴上了面具,所以,走在大街上的我,並不顯眼。
姻緣橋上已經站了不少的人,男男女女,成雙成對。
我沿着橋一路走過去,似乎並沒有發現秦漠的身影。
我又在橋上等了片刻,確定秦漠沒來後,不由得自嘲笑笑,轉身便打算離去。
不其然地,我撞上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28-
對方輕輕摟住了我。
我正要發怒,臉上的面具卻被人掀開了,秦漠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毫無預兆地躍入了我的眼簾。
「微臣以爲,公主你不會來了。」
我咬了咬下脣,沒有說話。
身份被這麼快拆穿,我的心裏升起了幾分羞惱之意。
秦漠垂頭凝視着我,似乎把我從裏到外給看了個透徹。
他微微一笑。
「公主能來,微臣真的很開心。」
「這是不是說明,公主心裏對於微臣所問的那些問題,已經有了比較清晰的答案?」
我被秦漠專注的視線給看得多了幾分不自在。
我稍稍一個用力,推開了他。
「看你接下來的表現吧!」
我沒有明確答覆他,臉卻不由自主地微微有些發燙。
秦漠臉上的笑意更深,眼底裏剎那間寫滿了愉悅的情緒。
他牽起我的手,往人潮處走去。
這一次,我沒再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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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漠帶我來到了京城最好的首飾鋪,玲瓏閣。
他告訴我,他在玲瓏閣裏爲我定製了一支簪子,如果我今天不來赴約,他就改天再派人送到我府上。
看到這支簪子的一瞬間,我微微一怔。
竟然與我小時候弄丟了的那支簪子幾乎一模一樣!
那支簪子,是我生辰那時,母后送給我的。
由於我自幼體弱,所以不能待在母后身邊,只能跟隨師父學醫,四處雲遊,所以,每次回宮,母后都會親手做一些小玩意送給我。
這支簪子,也是其中之一。
我十分珍惜這支簪子,以至於弄丟了之後,我哭了三天三夜。
「從小,微臣的父親就對微臣非常嚴厲,自微臣三歲起,就用給微臣制定了各種嚴苛的訓練。如若達不到他的要求,輕則鞭罰,重則把微臣丟到深山野林之中,讓微臣自己求生。」
「有一次,微臣實在熬不住,暈倒在了路邊,是公主你把微臣撿了回去。」
「微臣醒來後,得知公主你的簪子被弄丟了,很可能就是把微臣拖回去的時候弄丟的。」
「雖然微臣沿路一直找回去,卻再也找不到那支簪子,只好讓公主你把簪子的模樣畫了下來。」
秦漠說完,從懷裏拿出了一張畫紙。
畫紙雖然已經有點微微泛黃,但依舊能看出來,秦漠把它保存得很好。
上面用稚嫩的筆法,畫着一支簪子。
正是我小時候的那一支!
「你是……漠哥哥?」
我終於把秦漠的身份,和我小時候救的一位大哥哥聯繫了起來。
-30-
時隔太久,我也不太記得那位大哥哥長什麼樣子了。
我只記得,那位大哥哥很喜歡到處蒐羅各種好玩的和好喫的東西,送到我面前,哄我開心。
再後來,我離開了京城,跟隨師父繼續雲遊,就與那位大哥哥斷了聯繫。
沒想到,在我記憶裏早已被淡化的事情,卻被秦漠記了那麼久。
抬眼望去,秦漠那張已然成年的臉,與我記憶裏那張稚嫩卻不失俊俏的臉重合了起來。
連眼底深藏着的寵溺,也一模一樣。
我的心不由得狂跳了起來。
只是,煞風景的人,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冒出來。
「秦,秦將軍……您也在這裏?」
上官瑤那道故作嬌柔的聲音在我們身旁響起。
我循聲望去,發現上官瑤和徐洛清居然也來到了玲瓏閣裏。
-31-
上官瑤這才發現了我的存在。
「顧溪月!你怎麼陰魂不散?!你還賴在秦將軍身邊幹什麼?你憑什麼踏進這裏!」
上官瑤神色扭曲地大喊道。
很顯然,最近一段時間秦漠沒來找我,她以爲我已經被秦漠給「拋棄」了。
我心念一轉,一把挽住了秦漠的手臂,笑眯眯地對她說道:「我爲什麼有資格踏進這裏,你可以問問秦將軍呀,對吧,漠哥哥……」
我故意把最後「漠哥哥」三個字說得九曲迴腸。
上官瑤果然備受打擊!
「你,你居然敢叫秦將軍漠哥哥!你,你不要臉!」
秦漠卻拍了拍我的頭髮,說道:「乖,看上什麼,就對漠哥哥說,漠哥哥給你買。」
「好嘞!」
我十分愉悅地挑首飾去了,獨留上官瑤氣得直跳腳。
她憤憤不已地推了一把徐洛清,惱恨地說道:「沒用的東西,我父親給你鋪了那麼多的路,結果,你就只被陛下安排去做個修書的,連榜眼的出路都比你好!」
徐洛清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神色間盡是屈辱。
與剛拿到狀元之時的意氣風發,真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斜眸掃了一眼他的臉色,不由得「嗤」地笑了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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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被徐洛清和上官瑤聽得到。
他們臉色更加難看了。
上官瑤走到我的身邊,咬牙說道:「你別得意!以你的身份,根本沒資格嫁給秦將軍爲妻。等他對你厭了煩了,我會讓你好看!」
我勾脣笑笑,說道:「好呀,那我等着。不過,我倒是想問問,上次我給宰相府裏送的那道『紅燒鹹豬蹄』,可還好喫?上官姑娘還喫得慣嗎?」
上官瑤的那張俏臉「刷」地就白了!
很顯然,她想起了那天的場景。
那種強烈的視覺衝擊,可不是她一個深閨姑娘所能承受得來的。
徐洛清主動擋到了上官瑤面前,發狠地對我說道:「顧溪月,別以爲現在有將軍給你撐腰,你就敢爲所欲爲了。再怎麼說,瑤兒她也是宰相府的嫡女,你這樣得罪我們,早晚我們會讓你喫不了兜着走!哪怕是秦將軍,也保不了你!」
我輕瞥了他們一眼,眼底盡是不屑。
「好呀,那我就等着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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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完首飾後,我返回了秦漠的身邊。
秦漠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落在徐洛清和上官瑤身上的視線。
那道視線,滿帶殺意!
我輕輕地捏了捏他的手,表示我並不在意。
秋後的螞蚱而已,不足爲慮。
秦漠反手握住了我,低頭對我說道:「溪月,我會爲你準備一份大聘禮。屆時,你可會心甘情願嫁與我?」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
「等你準備好了再說吧!誰知道我那時候會怎麼想!」
我哼了一聲,扭過頭去,耳根卻微微紅了。
秦漠再次笑了。
結果,沒等我看到秦漠所謂的「大聘禮」,他卻再次出征了。
我站在城牆邊,遙望着他的身影逐漸融入到了夕陽之中。
三個月後,我沒等來大軍大捷的消息,卻聽聞,軍中出現了叛徒,秦漠遭遇了埋伏,身受重傷,命懸一線。
我頓時腦袋一空。
等我理智回籠時,我已經策馬趕往了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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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漠的確傷得很重。
一支長箭穿透了他的胸膛,只差一點點,就足以刺穿他的心臟,讓他命喪當場。
而現在,他也無非是吊着一命而已。
我無比慶幸自己趕了過來。
因爲,在這個世上,除了我師父以外,恐怕也只有我,才能治得了如此嚴重的傷勢了。
「這可是本公主第二次救你一命了,我看你這次要怎麼報答我!」
我咬牙看着牀上死氣沉沉的秦漠說道,眼圈微微泛紅。
秦漠的傷勢如此之重,連我也沒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能治好。
但我會竭盡全力,不計一切代價,把他從閻羅王的手中搶回來!
拔箭,止血,消毒……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有條不紊地進行着一系列的操作。
所幸,有驚無險。
反覆了幾次高燒以及出血以後,秦漠的情況終於穩定了下來。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調理和等待。
秦漠一直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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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爲努力秦漠治療傷勢的時候,京城那邊也出現了變故。
原來,軍中的叛徒是宰相安插下來的,他本想拉攏秦漠與他一起叛變,結果,沒想到秦漠壓根不爲所動。
不僅如此,秦漠還在朝堂之上多次彈劾他貪贓枉法,配合父皇將他的黨羽一一剪去,以至於宰相的地位越來越岌岌可危。
於是,宰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軍中安插奸細,把秦漠行軍的路線出賣給了敵人,趁秦漠重傷之際,再利用自己的私兵直接逼宮!
如今,京城告急,我也不得不回去了。
看着依舊昏迷不醒的秦漠,我的心裏翻湧起一股難言的情緒。
「秦漠,你最好給我早點醒來。」
「你要是再不醒來,本宮就去找十個八個美男子,放進公主府裏,氣死你!」
咬牙拋下這句話後,我就決然地離開了。
只留下幾滴眼淚,落在了秦漠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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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着秦漠的親兵,殺回了京城!
這也是秦漠重傷昏迷之前吩咐的。
倘若他這次無法清醒,那餘下的親兵就遵從我的指令。
當宰相看到我帶着秦漠的親兵從天而降時,他幾乎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差一點點,他就要成功了。
「你到底是誰?!」
被秦漠的親兵用刀架在脖子上時,他目眥欲裂地朝我問道。
一般人,還真調動不來秦漠的親兵。
我微微勾脣。
「昭陽公主。」
下一秒,宰相的頭顱飛到了半空之中,血濺當場。
叛變徹底地結束了。
宰相府被抄家,因犯了謀逆罪,株連九族,男女無一倖免。
而徐洛清作爲宰相的黨羽之一,也鋃鐺下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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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洛清和上官瑤被打入天牢的那一天,我就站在不遠處,神色冷漠地看着。
上官瑤的臉色一片慘白,面如死灰。
而徐洛清則掙扎着想要朝我撲過來。
「溪月!是我啊溪月!我錯了,我錯得離譜。我是無辜的,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謀逆哪!求求你,求求你給陛下求求情,放過我吧……以後,你要我向東,我絕對不會向西,我爲你做牛做馬都願意哪,溪月……」
我的心裏直泛起一股股噁心和厭惡!
「大膽!本宮的名諱,哪是你能直接叫的?!掌嘴!」
父皇已經恢復了我昭陽公主的身份。
僅一天時間,皇宮內外,便知道秦大將軍看上的那位「醫女」,其實並不是什麼鄉婦,而是皇帝的寶貝女兒,昭陽公主。
在我的吩咐下,獄卒掄起大掌就往徐洛清的臉上扇過去!
很快,徐洛清就連個人樣都看不出來了,牙齒也掉了幾顆。
上官瑤瑟縮了一下,抬頭看向我時,眼裏終於出現了幾分懼意。
她終於明白,我和她的身份,的確有如雲泥之別。
只不過,高貴的是我,卑微的是她而已。
「你們最好祈禱秦漠能夠順利醒來,否則,本宮會把你們凌遲處死,連死,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我神色冰冷地拋下這句話後,轉身離開了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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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終於落下了帷幕。
父皇給我賞賜了一座公主府,但我還是回到了自己的院落裏。
看着院子裏已經曬得乾癟,已經可以入藥的夜螢花,我心裏空空落落的,怎麼樣都開心不起來。
我知道,我的心已經丟了。
又過了幾天,父皇忽然急召我進宮,說有要事相商。
雖然我不知道父皇還能有什麼急事,但我還是領旨前去了。
踏進殿門的一瞬間,我凝滯住了。
只見,秦漠半跪在殿中,神情冷峻、目光堅定,而父皇則高坐在龍椅之上,神色莫測地看着他,似乎有點不太高興。
「你……」
我覺得我很艱難才從喉嚨裏發出了聲音,而父皇則氣呼呼地打斷了我的話語。
「這個秦漠,仗着自己有從龍之功,竟然想求娶昭陽你爲妻!」
「什,什麼?」
我愣住了,沒想到父皇急召我進宮,竟然是爲了這件事。
-39-
秦漠朝地面認認真真磕了磕頭,說道:「微臣不需要任何的賞賜,只願求娶昭陽公主爲妻,願陛下成全。」
「你以爲,你配合朕把宰相連根拔起,朕就會什麼條件都答應你了嗎?!」
「微臣曾允諾公主,會給她準備一份大聘禮,向陛下求娶她爲妻。現在這份聘禮,陛下已經收下,還望陛下認真考慮。」
「你!」
我慢慢地走到了秦漠的身邊,輕聲說道:「原來,這就是你說的聘禮哪。」
秦漠抬眼看向我,微微一笑。
「不知這份聘禮,公主是否還滿意?」
原來,秦漠和父皇早就知道宰相有謀逆之心,所以,他們心生一計,讓秦漠假裝受傷,再趁宰相逼宮的時候,裏外配合,將宰相一行人一網打盡!
只是,秦漠沒想到,他的親信之中,竟然出現了叛徒。
於是,假受傷變成了真受傷,差點一命嗚呼。
所幸他在昏迷之前,給我留下了他的親兵,讓我得以帶兵折返京城,最後計劃有驚無險地成功了。
我走到了秦漠身邊,與他一同跪了下來。
「父皇,昭陽願嫁與秦漠爲妻,願父皇下旨賜婚。」
「你!」
父皇對我吹鬍子瞪眼。
「罷了,女大不中留,就這樣吧!」
父皇氣呼呼地同意了。
-40-
在父皇的旨意下,我與秦漠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婚後多年,秦漠一直對我很好,甚至有越來越好的趨勢。
我忍不住對他說,你再這樣寵下去,可能要徹底把我寵成一個無法無天的將軍夫人了。
秦漠笑了笑,說道,我是你夫君,我不寵你,誰寵你?
而且,如果我不寵你的話,你一氣之下,找十個八個美男子入府,天天氣我怎麼辦?
我忍不住噎了一下。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本宮是這種始亂終棄的人嗎?」
秦漠掐了我的臉一把。
「我半昏迷的時候,可是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是我再不醒來,你就要招十個八個美男子進公主府裏,生生把我氣死呢。」
「否則,你以爲我爲什麼要急着醒來?」
「不就是怕你跑了嗎?」
我心虛地乾咳了幾聲。
原來,都聽見了吶……
不過,我還是很慶幸,他醒了過來。
我也慶幸,此生沒錯過他。
全文完
喫貨小萌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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