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兒子餵奶的時候,老婆告訴我她又懷孕了。
她笑着說:「我可是給你生兒子,以後你得跪着伺候我。」
我沒說話,也沒告訴她,其實我已經結紮一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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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懷孕這個事兒,她不說,我還真發現不了。
她最近總加班,我甚至都沒有機會關注到她姨媽來沒來。
廁所裏,我一邊抽菸,一邊翻查我的結紮繳費單據,臉越來越綠。
事實就這麼抽了我一個大巴掌。
王盼盼不是貞潔烈女,肚子裏的野種也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那——懷裏這個呢?
我看着身上掛着的奶娃子,狠狠摁熄了菸頭,兒子看不懂我的心思,只咿咿呀呀地要奶喫。
看着那張與我極其相似的臉,我拍了拍腦門,壓下情緒,想把他抱出去繼續喂。
剛出門,就看見王盼盼在玄關一邊穿鞋一邊說:「老公,今天要是忙得太晚,我就在單位住了啊。」
我道:「如果太晚了,我去接你,你也不能總這樣不回家。」
王盼盼眼睛瞪了起來:「鄉鎮工作誰不得這麼幹?我要是掉隊了,下次提拔就輪不上我了。」
我皺眉,自從她升遷去了鄉鎮,就開始頻繁加班,十天能回來九天就算稀罕了。
孩子還沒到月份就被她生生斷了奶,也不管也不顧,只是一味不回家。
可我每次提出異議,她就不滿起來,用一天八百遍的陳年老調來堵我:「你要是爭氣點,當時跟着劉總走,還用我去鄉鎮喫苦嗎?」
是的,我們都在一個大集團,我以前是老總司機,去年劉總去開拓海外新業務,我沒有跟去,就賦閒在家了。
我強壓着怒火在心裏想:你要是真的去工作就好了,只想着提拔的人,怎麼會有孩子呢?
但我卻生生將這句話嚥了下去,現在撕破臉,沒有任何好處,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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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後,我帶着孩子去做了一個親子鑑定。
常規樣本加急,幾小時就可以出結果,到了下午,我就確認了兒子的血脈。
我早就下定決心,就算孩子不是我的,我也不會甩下他,但慶幸,這個被我照顧了近兩年的孩子,跟我有血緣。
回到家,我給王盼盼打去電話:「要加班嗎?我去接你吧。」
王盼盼聲音極其不耐煩:「你來幹什麼?又不能幫我加班,別給我打電話了,我沒帶充電線,沒準兒一會兒就關機。」
說完她把電話啪的一聲掛斷,我調轉方向盤,帶着兒子去了她所在的鄉鎮。
車緩緩開到單位門口,我和保安打了聲招呼,就抱着孩子上了樓。
這地方我來過三兩次,三年前,集團在這兒投資辦廠,爲了鼓勵優秀青年下鄉,以鄉鎮工作經驗評估後續提拔資格。
年輕人多,男男女女又都住在一起,亂糟糟的事兒,我聽到的不是三兩樁,沒想到有一天綠帽子戴在自己頭上。
王盼盼的辦公室裏,一個 30 多歲的男人摟着我老婆淫笑:「就喜歡你們這剛生完孩子的寶媽,又軟又騷,最夠味了。」
我在門縫外簡直目眥欲裂,幾乎要上去破門而入,但他下一句話就如同一桶冰水澆到了我的腦袋上。
那男人笑着問:「說來你老公比你還小几歲呢,怎麼着?他應付不了你?」
王盼盼道:「別提他了,若不是當年我未婚夫知道了我和你的事,非得要退婚,我會爲了爭面子,放下身段去勾搭一個窮小子嗎?」
那男人也似乎想起了往事,中肯地評價:「年輕的時候你玩兒得那麼瘋,我當時一提娶你,我爸心臟病都犯了。於亮雖然出身不好,但好歹是個沒有花邊緋聞,又受領導重視的大小夥子,你找他也算是維護住臉面了,你們結婚時,誰不說你一聲有魅力?」
王盼盼可不喫他這份恭維,不耐煩道:「哎呀,別提他了,真掃興,我就煩他那樣,舔狗就是舔狗,裝什麼江湖義氣。你到底來不來?不來就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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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氣得心臟直髮抖。
我娶她的確是考慮了很多因素,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我是哥哥養大的。
孤兒院不肯收留我們,我們流過浪,也撿過垃圾。
在一次街頭搶食中,哥哥被人打爛了後腦,從此心智如七歲一般。
爲了照顧他,我退了學。
是王盼盼的父親,對口幫扶,給我哥哥找了個可以寄宿的特殊教育學校,又鼓勵我去當了兵。
退伍後,我用盡手段也阻止不了哥哥病情一次又一次地惡化,但在我失去至親的至暗時刻,還是王叔叔向我伸出ťű₁援手——他給我介紹了一份司機的工作。
所以在他女兒深陷流言時,我也願意幫幫他。
哪怕王盼盼比我大,哪怕她和人訂過婚,哪怕當時醫生說過她不好生育,因爲她是王叔叔的女兒,我也願意和他們成爲一家人。
可我沒想到她是這樣看我的。
她利用我的重情義,赤裸裸地在外邊兒瞎搞,糟蹋我這一顆真誠的心。
想到這裏,我捂住孩子的耳朵,抬手狠狠地在門上敲了兩下。
裏邊一陣窸窸窣窣,驚恐的聲音顫抖着問是誰,我頭也不回地抱着孩子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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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樓下的照片牆,我仔細尋找着這個男人的線索。
王盼盼不可能向下兼容,那男人一定是個小領導,那他的照片肯定張貼在這裏。
我的目光鎖定了一個叫高鵬的男人,在一衆老頭子裏他看起來最年輕,想來也是組織大力培養的青年才俊。
我拿出手機翻拍了他的照片發給我人力部門的哥們兒。
然後一個電話就打了過去:「照片上這個人什麼時候來咱們集團的?你認不認識?」
哥們兒笑道:「誰不認識他呀?設計部的何潔何總的老公,何總跳槽時跟着過來的。你怎麼突然間問起他來了?」
我答道:「哦,沒事兒,就聽說來了個青年才俊,咱們集團有人想把閨女介紹給他,託我打聽一下,那既然他有老婆,這事兒就到這兒了。」
哥們兒笑道:「你可別摻和這種事兒,我聽說,他在以前公司特別不規矩,何總厲害着呢,雖然現在不在國內,也不是咱們能惹的。」
我答應了一聲,抱着孩子回去了。
走的時候我看了一眼值班表,今天該高鵬值班,所以王盼盼也留下了。
但經過我那麼一敲門,王盼盼做賊心虛,不知道這個班還加不加得成呢?
我帶着孩子去了岳父岳母家。
王盼盼果然沒告訴他們自己懷孕的消息。
看樣子讓我知道,也是想要我把她當祖宗伺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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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家的時候,王盼盼也進了家門。
她看見我不耐煩地道:「大晚上的你帶着孩子去哪兒野了?」
我說:「你媽說想孩子了,我抱到他姥姥那兒去住一夜。」
她不屑地撇嘴,甩頭就去浴室洗澡了。
趁這個時候,我翻看了她的手機。
王盼盼和高鵬在一起,已經有三個多月了。
他們本就是上下級關係,一起加班也不惹人懷疑。
而且王盼盼看中高鵬前途無量,在微信裏沒少和他吐槽我。
【當時若不是看他是給一把手開車的,我怎麼會勾搭他呢?這下好,老大調到總部,他卻不跟着,成天在家帶孩子,我看見就噁心。
【當時要不是你搞大了我的肚子又不負責,我至於和我未婚夫分手嗎?
【你把我弄得這麼狼狽,陪我是應該的。
【你爸當年看不上我,他給你娶的媳婦兒就好?不也是個不下蛋的母雞?我給於亮生的可是男孩兒。
【有錢有什麼了不起,趕緊跟她離了,我這肚子也等不了了,你不想要兒子啊?】
這些話我越看心越涼,但也越看越清醒。
王盼盼和岳父岳母根本不一樣。
我的暈輪效應也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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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在家,王盼盼洗好澡貼到我身邊來,一副慾求不滿的樣子。
我翻了個身,完全不理會她的挑逗。
她顯然沒發現我的情緒,把手伸進我的睡衣裏,膩歪歪地開口:「親愛的,你也知道孕婦脾氣就是怪。剛纔吼你了,你不會生氣了吧?」
這是以前我最喜歡的調情手段,但現在我只覺得髒。
我道:「你老實點兒,不是懷孕才兩個月嗎?現在正是不穩當的時候。」
「哼。」她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哼了一聲,坐起身來就要跟我算賬。
這時候她的電話響了。
我瞧見備註上寫着高總,王盼盼拿起電話進了衛生間。
看樣子被掃了興致,心裏有火的不只是王盼盼,高鵬也孤枕難眠。
他故意挑這個時候打電話來,不過就是知道王盼盼回了家,我在旁邊,他找個刺激罷了。
他媽的,既然這麼浪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也不瞧瞧我以前是誰的心腹。
一把手的殺伐決斷我也算見識了好幾年。
在太歲頭上動土,也不看看你們配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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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和老總去飯局,也認識了不少獵頭,我去查了一下高鵬的底細。
這才知道,原來在很久之前他就和王盼盼有過一腿。
正是因爲被王盼盼的未婚夫發現了,對方纔堅決退婚,王盼盼爲了找面子,攀上了我這大小夥子,兩個人徹底斷了一陣兒。
沒想到高鵬和她機緣巧合到了一個單位後,他們又舊情復燃了。
我很快抓住了一個重點:「高鵬既然是這種人,這幾年怎麼可能閒着呢?」
獵頭抿嘴笑笑:「那是另外的價錢了。」
我掏出錢包,買下了更詳盡的消息,原來他不僅泡了我老婆,還和一個 20 多歲剛入職的合同工長期保持關係,搞大了人家肚子後翻臉不認人,小姑娘鬧着要跳樓,原來的單位就把他辭退。這才靠着媳婦那邊的裙帶關係,突然到了我們集團。
高鵬最會花言巧語,就算鬧得那麼難看,他和那小姑娘也一直沒斷。
這可就有意思了呢。
我找到了高鵬老婆何潔的聯繫方式,用虛擬號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不僅把高鵬和那小合同工的事兒鉅細無遺地發了過去。
末了附上一句:「別問我是誰,你也該讓位了,她犯賤,你也佔着茅坑不拉屎,都該給我滾。」
那邊根本沒回復,但我知道,何潔這種女人,不會嚥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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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約好的跨年夜,高鵬請假了,專機飛到了美國,留下王盼盼和我在家大眼瞪小眼兒。
高鵬把她甩下去哄何潔,簡直等於戳王盼盼的肺管子。
當時高鵬一家就沒看上她,看上了何潔。
現在何潔一個電話,高鵬又像狗似的,馬上就往美國飛,顯然是在打王盼盼的臉。其實我也能理解,要是我兒子,我也希望他娶一個何潔那樣的女孩兒,家庭條件又好,人也規矩。
雖然大家都說她脾氣不好,但天之驕女,性格潑辣一些,也屬正常。
這麼好的條件怎麼可能沒點兒驕傲呢?
但顯然王盼盼不這麼認爲,她被家裏慣壞了,根本欣賞不了別人的魅力,只一味想着掐尖要強。
高鵬的石沉大海讓她暴躁不安。
而讓她更爲惱怒的是——我沒有像以前一樣讓着她、哄她。
她在家裏不斷地找我的茬,我也寸步不讓。
到最後,王盼盼摔了碟子摔了碗:「於亮,你就是這麼對待給你懷孩子的老婆的?」我道:「你既然嫌我伺候不好你,那咱們回爸媽家吧。」
王盼盼幾乎不敢相信這是我說出來的話。
但事實就如她所見,我不可能再有一絲退讓。
她氣急:「你明明知道我生兒子的時候,有多驚險,更不想爸媽知道我懷孕的消息,讓他們擔心!你還說這種話!」
「生兒子的時候,你的情況就不太好,他們擔心不是正常的嗎?」
「可他們知道了就不會再讓我去單位了!」
我面色冷峻,真恨不得給她一巴掌。
她這哪裏是害怕Ŧū₎父母知道了擔心,而是她還沒有完全拿下高鵬,還沒將人家原配比下去,她不肯退出戰場。
這個沒心肝的東西,生孩子是她喫了苦,所以她對這折騰了她一天一夜的孩子一點兒都不心疼,出了月子就很少理他。
兒子長到這麼大,幾乎都是岳父岳母在照顧。
半年前,丈母孃受了腰傷,實在力不從心,我才接手過來。
可哪怕岳父岳母對她如此疼寵,她心裏想的也只有自己的小九九。
她也明明知道我多麼渴望有一個家,就這樣糟蹋我的心意。
這賤人,沉塘都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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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激素分泌的問題,王盼盼的需求特別旺盛。
而我故意冷着她,甚至爲了照顧兒子,直接搬去了岳父岳母家住。
在我的不斷冷落下,她一天比一天焦躁,不斷地催促着高鵬。
可惜現在是年底,就算高鵬回來,也實在避不開耳目。就在這時,單位委派他們去三亞談一個項目。
王盼盼興奮異常,我心底卻起了疑。
這時間點太巧了,巧得好像故意安排的一樣。
但真男人應該擅長抓住機會。
王盼盼收拾行李的時候,我故意指着一條桃紅色的裙子,笑道:「老婆,出差可不能帶這件裙子去哦,你當時穿這件衣服,差點兒沒給我迷死。我可捨不得你給別的男人看。」
王盼盼現在本就慾求不滿,一聽這話,心裏哪有不癢癢的,她假裝瞥了我一眼,笑罵:「就你小心眼兒。」
卻在我轉身時,立刻將那條裙子塞到了行李箱裏。
看着她一臉期待的樣子,我內心冷笑,開始着手安排我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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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之後,我藉口感冒,將兒子託付到丈母孃家,順便也告訴二老:「爸、媽,盼盼又懷孕了,這第二個孩子,無論男女我想讓他跟你們姓。」
這是我的真心話,我一直知道老丈人想有一個繼承他姓氏的孩子,但從來沒有對我提過。
我本就打算,如果有二胎就跟老丈人姓王。
但沒想到生完兒子之後,醫生說王盼盼的身體不適合再次懷孕,我怕她傷心,自己偷偷去做了結紮,這件事我誰都沒告訴,可心裏一直都在猶豫着要不要給兒子改姓。
現Ṫů₄在情況又有了變化,若是我和王盼盼離了婚,孩子我必然是要帶走的。
老兩口對我一直都沒話說,無論我還是不是他們的女婿,以後都會給他們養老。
但孩子的教育上,我不會退步,王盼盼是什麼樣的人,我已深有體會,我不能讓我兒子跟着她學壞。
反正王盼盼就算把孩子生下來也是丟給二老,若真到了這地步,也算是退而求其次了。
丈母孃聽過之後高興得不得了,老丈人卻沉吟着看着我什麼都沒說。
我陪他們喫了飯,趕得晚上的飛機,剛剛落地三亞,我手機裏就收到一條王盼盼他們入住的酒店的信息。
——何潔發來的。
洽談業務,給安排六星級酒店、情趣套房,她真是個聰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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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蹲守在酒店承包的海灘。
該談的項目他們已經談好了,兩個人正式進入了度假狀態。
王盼盼顯然是精心打扮過,她懷孕時間不長,還沒怎麼顯肚子,穿上那條小裙子,嫋嫋婷婷,好不靚麗。
不僅高鵬看得眼裏直冒火,旁邊有幾個街拍的小夥子都熱情地過來打招呼:
「美女,你這身衣服太好看了,能給你拍張照嗎?」
王盼盼一向愛慕虛榮,聽這話哪裏有拒絕的道理?拉着高鵬的手就要擺 pose。高鵬本有些遲疑,王盼盼捶一下他的胸口,說:「天高皇帝遠的,誰認識你呀?在這兒咱們就是兩口子。這幾張照片還能傳到美國去不成?」
高鵬顯然被她撩上了頭,便也稀裏糊塗地配合起來。
兩個人手拉手,拍下了一組美照。
王盼盼的小腰越擰越上癮,拍完後,拉着高鵬回賓館就要大戰三百回合。
海鮮熱炒店裏,我推給跟拍師小夥子們一人一個大紅包,想起王盼盼那天真的話,我笑道:「怎麼不能傳到美國去呢?老子現在就給你開開眼。」
然而沒想到何潔比我更利落,當晚就給我上了一課。
從熱炒店出來後,我慢慢悠悠往回走,剛進酒店大堂,就聽見裏邊兒鬧了起來。
兩個壯漢揪着高鵬的脖領子,啪啪扇他嘴巴子。
王盼盼衣衫凌亂,不斷地尖聲叫着:「你們是誰?憑什麼打人。我告訴你,我可是孕婦,你要是撞了我,我讓你賠命。」
那男人冷笑道:「你既然跟他大了肚子,就該知道他什麼貨色,還問我們是誰?敢睡我老婆,敢給老子戴綠帽子,就不打聽打聽老子是幹什麼的!」
王盼盼驚訝不已:「什麼綠帽子。認錯人了吧你?」
那男人直接掏出一張照片懟在王盼盼臉上,正是我發給何潔的那張高鵬和女實習生摟在一起的贓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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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漢嘴上極其不留情:「小婊子,這上面的人是老子女朋友。我已經把她收拾了,現在來收拾你們。」說着,他又給了高鵬一頭槌:「你他媽賤不賤吶?有需要爲什麼不去嫖?非得找有男人的女人,我看你就是欠抽。」
高鵬玩兒花的行,捱打可禁不住幾下。
他狡辯着:「那就是張照片能說明什麼?你上來就打人,小心我報警!」
那男人上去就是一腳:「她已經招了,你還敢說你們沒事兒?那好,老子給你這個證明自己的機會。我把你帶回去和她當街對峙。要是結果不一樣,老子就把你和這娘們兒剛纔光屁股的錄像公開。你敢嗎?啊?」
他拍着高鵬的腦袋,高鵬將嘴抿得死死。
王盼盼到這時倒是聽出了話音兒,衝上來問:「錄像?你有什麼錄像?難道說你剛纔……」
那男人哈哈大笑:「是呀,小婊子敢幹不敢認啊,你有沒有老公?不然我發給他一份兒,讓你的親戚朋友一起開開眼。」
王盼盼臉都嚇白了,口氣也軟了下來:「大哥你別……」
那男人顯然是有備而來,對着喫瓜羣衆道:「大家都看見了啊,這女人可自己承認了,她自己有男人還跟着有夫之婦亂搞。」
王盼盼被說得滿臉羞紅,但好在這種事兒也不犯法。
只要臉皮夠厚,喫瓜羣衆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在衆人的指指點點中,那男人狠狠地扇了高鵬兩個嘴巴,又把他們嘲笑了一番:「你他媽再敢出現在我老婆面前,老子就擱你們大樓頂上撒你的豔照,聽見了嗎?」
高鵬哪敢說別的,只得點頭稱是。
王盼盼也灰頭土臉,扶着高鵬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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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出了這種事兒,兩個人晦氣極了。
畢竟誰的豔照被別人握在手裏,誰也痛快不了。
而且高鵬明顯是被打怕了,從三亞回來後,連續幾天沒有上班,也幾乎斷了每晚雷打不動和王盼盼的聊騷。
王盼盼氣得腦仁一抽一抽的。
她堅定地認爲着少年時沒得到的東西就是好的,所以一直把高鵬腦補成個漢子。結果沒想到,他是這種縮頭王八。
我看得出來她對高鵬的心思也散了不少,但我怎麼能讓她就這樣輕易從良呢?
我還沒有想好怎麼刺激她,就在這個節骨眼,何潔跟着劉總從美國回來了。
我去給劉總拜年時,第一次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女人。
回家後,我由衷地誇讚何潔:「老婆,她真是好棒啊!看起來就很知性,做事兒又痛快又麻利,難怪我們老大這麼喜歡她。聽說還是高才生呢,真是又美又有氣質。我看咱們集團沒有一個女人比得上她,還是高經理會挑老婆。」
盼盼眼睛氣得都快瞪出血來,她怒聲道:「別人老婆這麼好,你怎麼不去找她?」我彈了彈手裏的煙:「人家這樣的天仙能看上我嗎?她本是集團高管,又跟着劉總一起去海外打天下,現在妥妥的一把手眼前的紅人。我聽說,你們那個高經理在家也是給她倒洗腳水提鞋的。」
我這樣說,再一次激起了王盼盼的好勝心,她又給高鵬發去消息:「咱們現在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什麼時候和你老婆離婚?」
然而這次高鵬卻沒有回她。
何潔回來之後,他估計連這個手機都不敢用了,從身到心,閹得比太監都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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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潔海外歸來,將作爲重點項目的高管,統籌小組進行研發。
爲表重視,公司的跨年晚會,選在了何潔歡迎會的同一天。
這是何潔的主場,王盼盼是一定要跑去「豔壓」的。
而我也悄悄出現在了現場。
王盼盼壓根沒有發現——反正她也不關心我每天去哪兒,整天兩眼一睜就是雌競。
公司的酒會規矩,大家按照部門分組坐在一起。
王盼盼坐在了高鵬的旁邊,看起來比何潔還像是高鵬的老婆。
她的眼風不斷望向何潔,甚至還將手撫上了肚子,如母獸一般挑釁着對方。
何潔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在公開場合也稱得上是大方得體,只微微一笑,就像沒看見一樣。
領導們上臺發言之後,便是何潔講話。
何潔談吐得體,語調優雅,很有大家風範。
高鵬向來會做樣子,早已買好了一束玫瑰花在下邊等着,待她講完,他高調亮相,顯示何潔名花有主。
然而正在高鵬興致勃勃地要衝上去獻花時,公司內部羣響起了一連串消息——那是刷屏的是同一個鏈接。
抖音上一條街拍被轉發了上萬次,顯然是密集投流投到了所有人的首頁畫面裏。
高鵬拉着王盼盼的手,任由王盼盼在鏡頭前將一截小腰扭得千迴百轉。
衆人齊齊變了臉色,也不知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個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高鵬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站在臺邊上猶豫着該不該上去。
而王盼盼暗自咬牙,她顯然在權衡,若是這次直接挑明,她和高鵬能成的幾率有多大。
終於有一個大哥看不過去,出了聲口哨,對着高鵬晃了晃手機。
高鵬立刻拿起手機,刷到那頁面時,臉色變了。
他趕忙對着何潔道:「老婆你別誤會,上次我和公司下屬去開會,是街拍的人請我們幫忙才擺這些動作的,我怎麼可能背叛你呢?」
他擠眉弄眼地望向王盼盼:「小王,你解釋一下啊,我當時是爲了幫你。你見死不救可不好了。」
在這一刻,王盼盼徹底明白了。
高鵬是永遠也不會娶她的,但實在不甘心去替他解這個圍。
只咬着脣,臉色跟吞了蒼蠅一樣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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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弄得如此尷尬,我的老領導劉總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突然開口問道:「王盼盼這個名字有點兒耳熟,她是誰的女兒?誰的老婆?」旁邊立刻有人應和:「她是後勤部王經理的閨女,嫁給的是保全公司的小於總。」
「於總?」衆人驚呼出聲。
劉總懶洋洋地道:「是啊,我才註冊的保全公司,讓小於去主事,他現在自然得叫於總了。」
劉總人精一樣,其實什麼都知道,表面上還裝着一副完全不懂的樣子,對着我所站的角落笑道:「小於啊,上次你結婚,我在國外陪孩子,沒來得及喝你一杯喜酒。這街拍上的姑娘就是你老婆嗎?也不給我介紹一下。」
王盼盼看見我,臉都白了。
我也故意擺出一副尷尬的樣子來,彷彿第一天知道她的姦情一樣,失望地看她一眼,才道:「劉總,您看現在這個情況,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您介紹……」
王盼盼趕緊站起來大聲解釋:「這有什麼不能介紹的,就像高經理說的那樣。當時我們是被街拍的纏煩了才表演了一段兒。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老公,你快跟劉總說呀。咱們感情很好,馬上就有二胎了。女人家名節多重要,你別讓劉總誤會我。」
我看着她焦急的樣子只覺得好笑,但還遲疑着不肯開口。
王盼盼立刻抱上我的胳膊撒嬌,做出一副和我感情非常不錯的樣子來。
甚至還伸出手,對着劉總道:「劉總,讓您看笑話了,都是誤會。」
高鵬也順勢附和:「是是是是是,都是誤會。」
而在旁邊笑盈盈看着他的何潔,卻突然道:「是嗎?」
只見她纖細的手掌一翻,一個遙控器隱隱露出頭來,她對着身後一點,兩個人的視頻就這樣被投放到了大屏幕上。
何潔皮笑肉不笑:「那你們給我解釋一下,這也是表演給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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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盼盼高聲尖叫:「這不是我,這絕對不是我,我不認識,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然後她痛心疾首地轉向高鵬:「高經理,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竟然覬覦女下手,趁着公司培訓的時候招嫖。」
她心思轉得很快,只要她睜着眼死活不承認,就可以甩開高鵬,自己保全。
何潔假裝信了他的話,平靜地質問:「高鵬你玩兒得挺花呀,去三亞那麼一會兒的功夫,跟女下屬街拍,然後花錢亂搞?可是這雞長得跟你的女下屬長相差不多啊。你是拉完人家的小手有感覺了嗎?」
這種在領導都在的情況下,高鵬哪裏敢承認自己嫖娼。
而且他也算得開賬,他和女下屬出軌所要承擔的責任可比公款嫖娼輕多了。
他立刻跪地不起:「我沒有嫖娼!那上面就是王盼盼,是她先勾引我的!老婆,你相信我。真的是這個女人突然發騷勾引我的!我追了你這麼多年,你該知道我不是那種人。」
王盼盼死到臨頭還想狡辯:「你胡說,我和你工作了這半年多,從來都是兢兢業業,你挺大的老爺們兒造女同事黃謠,還是不是個男人!」
王盼盼試圖喚起高鵬對她的情誼,但這個時候如果不拉她一起下水,高鵬的下場只會更慘,高鵬怎麼可能會放過?
高鵬高聲吼道:「我怎麼胡說?你勾搭我,逼着我離婚,我沒有嫖娼,我頂多算是出軌,而且還是這個娘們兒先主動的。成天發騷叫我陪她,管我叫爸爸!手機上都有記錄。」
王盼盼氣得要死,Ŧûₛ暴吼一聲衝了上去,對着高鵬就是拳打腳踢。
高鵬忍了兩下,終究還是沒忍住,還了手,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一場好好的年會,成了撕逼大戰,底下有看好戲的,也有錄像的,當然了。還有半真半假拉架的。
好不容易將兩人拉開,王盼盼捂着肚子呻吟不止。
何潔居高臨下地問道:「高鵬,我就問你一句話,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你的野種?」
高鵬連忙否認:「不是,不是,這種女人不僅跟過我,肯定還跟過別人,誰知道她在哪兒懷上的野種,但絕對不是我的。」
王盼盼愣愣地看着他,眼裏幾乎要瞪出火來。
他們倆心知肚明孩子是誰的,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她不得不順着高鵬說。
王盼盼轉向我,眼裏都是乞求:「老公,你相信我,這個孩子是你的。」
我沉默不語。
她突然爬過來抱住我的大腿,苦苦哀求道:「老公,這一點你一定要相信我,這個孩子是你的,真的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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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總在旁邊涼涼地看着她:「這麼說,你是承認和上司不軌了?」看見王盼盼羞愧地低下頭,劉總嘆道:「我真想不到,王經理品行那麼高潔,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
我也痛心疾首:「你和他都這樣了,你怎麼讓我相信這個孩子是我的?」
王盼盼已然不管不顧,現在這個場景,換了誰都不可能賠了夫人又折兵。只得咬着牙道:「我願意爲我的錯誤悔改,但孩子真的是你的!我有罪,孩子無辜,你不能懷疑自己的親骨肉啊!」
我無力地搖了搖頭。
王盼盼氣惱不過,大聲吼道:「難道我們沒有夫妻生活嗎?你爲什麼不肯相信?」
「因爲他根本不可能跟你生孩子。」就在這時,岳父出現了。
他失望地看着女兒,頻繁嘆氣:「一年前,於亮就結紮了。」
他這一句話轟動了全場,我也詫異不已:「爸……你怎麼知道?」
岳父拍了拍我的肩膀:「給你做結紮手術的是我大學同學。當時醫生的話我也聽見了,你怕再次懷孕會對盼盼的身體有影響,所以才揹着我們去結了扎。我知道你是重情義的好孩子。當時盼盼被退了婚,陷入流言蜚語,你說你要娶她,騙我說你是真心喜歡她,現在我才知道,你是爲了報我們夫妻的恩,但我當時幫你只是看你很好,我真的沒想過綁架你用婚姻回報我,一輩子忍受我的女兒。孩子,若你真的報答我……你們就離婚吧。」
王盼盼徹底傻了眼,她怒吼道:「爸,你不向着我說話,爲什麼還要給他開脫?你就很想讓你的女兒沒人要嗎?」
她爸傷心地看了她許久,終於絕望地搖了搖頭:「盼盼,剛纔劉總問的話,你沒有想過嗎?你寡廉鮮恥,嬌縱任性。既不像我也不像你媽媽。我們的優點你幾乎一點都沒有繼承到。你沒想過爲什麼嗎?」
他嘆息:「你其實是個棄嬰,你和我們的女兒同一天出生,可我們的孩子在保溫箱裏住了一個月還是死了。你媽媽看到後跪着求我們收養Ŧű⁵你,我本來是不願意的,你媽媽是一個 18 歲的太妹,連和誰懷上的你都說不清楚,但你媽媽說我們不要你,就把你丟掉,你這才成了我們的女兒,我們本以爲好的環境、精心的教導會讓你脫離你血緣中自帶的那份輕浮,絕不會走上你母親的老路。可惜我們失敗了,事實證明血緣就是血緣,容不得任何更改。事已至此,你讓爸爸媽媽這麼失望,我們真的是傷透了心。咱們就此斷絕關係吧,以後你能做到不來打擾,就是報答我們的養育之情了țû₈。」
他又回頭望向我:「小亮,無論你想怎麼樣,我都支持你,但孩子……」
我趕忙表態:「我到現在還記得您救了我哥,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會給你們養老,您沒了女兒,但有了兒子,有了孫子。明天我就把孩子改成您的姓。」
岳父動容,他抹掉了眼角的淚:「好孩子,謝謝你。」
-18-
大家在集團幹了很多年,老丈人對王盼盼的驕縱有目共睹,現在斷絕關係是老丈人唯一的需求。王盼盼即便臉皮再厚也不敢湊上去哭求,只得委頓在地上。
何潔還是最冷靜的那個,她道:「既然孩子不是於亮的,十有八九Ţü⁷就是高鵬的。這樣吧,咱們離婚,你們兩個正好湊一對兒。」她看向劉總:「老師,當時這人是您介紹的,現在就由您再給我們主持下公道吧。」
高鵬簡直面如死灰。
劉總道:「你放心,就算高鵬不願意淨身出戶,我也有辦法讓他一分錢都拿不到。」隨後他安排人ţű₍事:「明天就下解聘函,在婚前給他開出來三倍解聘工資。何潔還能分着不少呢。」
高鵬絕望了,沒有這個工作,他在這個行業的名聲也壞了,只怕以後幾乎再也找不到養家餬口的辦法。
可是他不敢求情,甚至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劉總黑白兩道通喫, 惹急了是真動手的。
高鵬被解僱,劉總又怎麼可能會讓王盼盼留在集團呢?
衆人的目光紛紛聚焦到王盼盼身上, 劉總看着她道:「你就不用我說了吧。明天去找人事吧。」
王盼盼呆愣愣地坐在那裏,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份工作本來當時也是看在我和她爸爸的面子上,劉總才安排的。
現在她衆叛親離, 想求情都不知道衝哪邊開口。
劉總顯然見過大場面, 一點都不在乎這對姦夫淫婦搞砸了他的酒會,只道:「你們也不用太鑽牛角尖,人生的事兒總是喜憂參半,高鵬雖然沒了工作,但有了兒子。你不一直嫌小潔一心撲在工作上不肯生孩子嗎?這樣也好,你也算是得償所願了。至於這丫頭……小於啊,她從來都沒有看得起你,早點離了也是好的。」
王盼盼經過這一場又一場羞辱,現在又被掃地出門,乾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對着劉總吼道:「是啊,我從來沒有看得起他!一個孤兒!就因爲給你開了兩天車, 就他媽成青年才俊了?!他就是個舔狗!一輩子都是, 活該被我騙!」
劉總微一詫異,隨後大笑道:「你這丫頭還真是不知好歹, 整個集團千八百人,能給我開兩天車, 自然是在青年才俊中選拔出來的,你這是丟了西瓜撿芝麻, 妥妥不識貨啊。」
王盼盼已然瘋魔,無差別嘴硬道:「那又怎麼樣!他還不是我腳下的狗?我給他戴了那麼久的綠帽子,他還渾然不知, 找這種蠢貨管理子公司, 你這集團也快完了!」
劉總笑吟吟挑眉看我, 我湊到她耳邊輕聲道:「那天你們兩個偷情, 辦公室的門就是我敲的。」
王盼盼眼裏流露的都是驚恐, 她下意識往後挪了挪身子, 我看到了她裙下的鮮血。
我直起身, 用一個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 清晰表述:「高經理,王盼盼流了血,若是孩子保不住, 也基本上可以算是你剛剛對她動手,給她打流產的, 你是想我們先打 110, 還是 120?」
後記:
因爲有現場錄像,高鵬被警察帶走,毆打孕婦致其流產的罪名, 他是無論如何都推脫不掉的。
王盼盼身體損耗到了極致, 哭着求我再給她一次機會。
公司的法務親自操刀我們的離婚案,我們離得很快。
但王盼盼和高鵬的官司聽說還要再打幾年。
可這些我都不再關心,我現在有了兒子, 有了親人,有了事業。
我應該好好地過我的日子。
賤人該由天收,我不忘我的初心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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