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心的公婆

過年回老家，婆婆提出一個過分的要求：讓我們把房子過戶給小叔子。
既然你們不要臉，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我直接去廚房拎了殺豬刀，把公婆家砸了個稀巴爛！

-1-
因爲某種原因，今年過年，我跟老公榮毅，並不打算回他的老家過年了。
一番商量以後，榮毅給婆婆打電話，說明了原因，當時，婆婆在電話裏倒是應得好好的，說不回來就不回來吧，這也沒啥。
我心想，喲，這老太太今年是轉性了嗎？怎麼就這麼開明？
沒想到，當天晚上十二點，公公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電話一接通，他劈頭蓋臉地衝着老公就是一番罵：「你個狗崽子，你說，你是怎麼跟你媽說的，咋就把你媽給氣到醫院裏了？要是你媽有個三長兩短，我非剝了你小子的狗皮不行……」
罵完，電話咔地一聲就給掛了。
榮毅當時就慌着穿衣服，連東西都沒有來得及收拾，抓起車鑰匙，拽起我急忙地開車奔向了高速。
我看榮毅臉色不對，也不敢多問他啥。
我們住的城市，離榮毅的老家少說也有一千多公里，一路上，榮毅開得飛快，整整開了一夜零半天才到了老家的縣城。
我們風塵僕僕的跑了十幾個小時，早已累得跟土狗一樣，榮毅打公公的電話，想問問婆婆在哪個醫院住院，沒想到，公公的電話竟然關機了。
榮毅擔心得更加厲害了，會不會是婆婆出了什麼事兒？
他來不及多想，開車直奔他們的村子，沒想到，剛推開老家的鐵大門，就看到婆婆正在院子裏喜氣洋洋Ţṻₔ地收拾着過年的豬頭肉……
而我的ţũⁱ那位小叔子榮騰，正依在婆婆的身邊，問着：「媽，你說我哥今年能回來不？」
婆婆信心十足地說道：「他敢不回來？你爸給他打電話，都說我病了，他能不回來嗎？」
「那……咱說的那件事情呢？」
「放心吧，你哥最孝順了，爸和媽說的話，他聽……」
他們正說話呢，看到了我們夫妻兩個人，榮騰瞬間就尷尬了一下，然後，像啥事兒也沒有發生一樣，衝着我老公叫了一聲哥，衝着我叫了一聲嫂子。
我心裏頭的怒火啊，蹭一下子可躥上來了。
看婆婆這狀態，完全沒毛病啊！
她這不是耍人玩呢嗎？
一千多公里，我們連夜趕回來？她就沒想過會出什麼事兒嗎？

-2-
榮毅強忍疲憊，有些責備的衝婆婆說道：「媽，你這是咋回事兒？這明明不是……」
榮毅一句話還沒有說出口，婆婆就拿着袖子，開始擦眼淚了。
「大兒啊，你一年都沒有回來了，媽想你想得厲害，你這一打電話，說又不回來了，媽心裏急，這才……哎，你可別怪媽啊……」
婆婆這一出苦情戲，又是擦眼淚又是表現母愛的，一下子把榮毅這個原本就孝順的大兒給哄住了。
知道我們開車回來辛苦了，婆婆做中午飯的時候特別用心，豬頭肉，豬耳朵，豬下水，滷了好幾盤子。
我一看，這還沒過年呢，就破費上了？以前，我跟榮毅回婆婆家，完全就沒有享受過這待遇。
事出反常，必有妖。
飯桌上，婆婆又是給我夾菜，又是給榮毅夾菜的，一口一句好兒子好兒媳的把我和榮毅都快喊暈了。
喫完了午飯，我累得厲害，跟婆婆公公簡單的說明了情況以後，就去臥室裏睡覺了。
而我老公被公婆生拉硬拽地拉去聊天了。
我睡覺的那間臥室，在堂屋的東北角，往年我們回來，也住的是這一間。婆婆早早地收拾好了牀鋪，還拿出來了厚厚的被子，我又冷又困，拉起被子，倒頭就睡。
這一覺，睡得很沉，等我醒來的時候，屋子裏面漆黑一片。
摸到了自己放在枕頭下面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好傢伙，晚上七點，我這一覺睡的時間可真長，整整睡了五個小時。
堂屋裏，我老公他們一家人聊得正歡。
原本我並沒有偷聽他們說話的習慣，可當我聽到公公的那句話的時候，我停下了準備拉開房門的手。
我公公說：「大孩兒，你有能力，在大城市娶了媳婦，又買了房，你弟弟剛大學畢業，沒地方落腳，我跟你媽商量了一下，不如把你現在買的這套房子，給你弟弟算了。」
聽到公公的這話，我被雷得外焦裏嫩的。
他這是啥意思？是打算把我和我老公辛苦拼來的房子送給我小叔子榮騰嗎？
強壓心裏面的怒氣，我繼續聽。
我老公說：「爸，房子的事情，不是小事，這房子是我跟小敏我們倆一塊打拼回來的。」
小敏就是我。
「啥打拼？不就一套房子？大孩兒，我不是說你哩，打倒的媳婦揉倒的面，你們那個家，是你在當家作主，只要你同意把房子給你弟弟，小敏那個不下蛋的小母雞，她敢造次嗎？」
婆婆的這話，說的是尖酸刻毒。
不但想要我們的房子，竟然還用不下蛋的小母雞來形容我，真是要把我給氣死了。
說起來我跟榮毅，這日子過得真的是辛苦。
我們倆一畢業就結了婚，結婚的時候，雙方家庭條件都不好，父母沒有一個人能幫上忙。
我們倆給別人打工，存了五年的錢，纔開了一個替別人做設計圖的小公司，公司連我帶榮毅，總共才五個人。
這幾年，因爲疫情的原因，生意難做的很。
我倆是又當老闆又當員工的，白天沒白天、黑夜沒黑夜的給人做圖，才能維持公司的正常運轉。
其中的艱辛，人人皆知。
就這樣，省喫儉用存好幾年的錢，才勉勉強強存夠了首付，這還不說，光房貸，就欠了銀行十五年的。
爲了還房貸，我倆更辛苦了，我老公不過三十歲，鬢角就有白頭髮了。
我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因爲常年熬夜做圖，臉色總是蠟黃蠟黃的，就跟剛生了一場大病一樣。
我的那奇葩小叔子，時不時打着公婆身體不好的名號，各種問我老公要錢，一年下來，總能從我老公身上摳出去個三幾萬，爲了省錢孝順公婆，我老公把他抽了五年的煙都給戒了。
交房了以後，我倆想把房子裝修一下，儘早住進去，結果，美好的想象又被現實打臉了，沒錢裝修，總不能睡在水泥房子裏吧？
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榮毅給婆婆打電話，想問她借點兒錢，先把房子給裝修了。沒想到，婆婆跟榮毅說：「裝修的起房子就住，裝修不起就睡外面，我和你爸老了，養大你就已經很夠意思了，沒錢再幫襯你們。」
那一天晚上，我跟榮毅坐在我們的水泥新房裏，抱頭痛哭。
反倒是我爸，他最近幾年去給人家送菜，存了點兒棺材本，聽說我們沒錢裝修，十五萬塊錢一分不少的打到了我的帳戶上。房子才能裝修好，通風了半年後，我們才住了進去。
欠我爸的錢，一分也沒有還上呢，這可倒好，住了不到三個月，公公婆婆就開口說話，要我們把房子過戶給小叔子？
天底下哪有這麼美的事兒？
還有我的那個婆婆，一口一個不下蛋的小母雞來罵我。
特麼的，我倒是想下蛋，你們家倒是給我提供一個能下蛋的窩啊？

-3-
我強忍着心中的怒氣，等我老公表態，我想看看，這一家人，準備怎麼瞞着我，把這事兒說到底的。
老公聽了婆婆的話，臉色沉了一下。
「媽媽，你不能這麼說小敏，這些年，小敏跟着我，挺不容易的，不是她不會生孩子，是我們不具備生孩子的條件。」
老公還是向着我的。
可婆婆不管不顧地拿着指頭就戳上了我老公的腦門：「你這個傻大兒，你啥時候能長聰明一點兒？什麼時候了，還替你那個老婆說話，我跟你說，你就是被她給拿捏得死死的……」
老公沒說話。
公公又接話說道：「大兒，我是一家之主，拍板定釘，把房子給你弟弟這事兒，我說了算，等過了年，你拿着房產證，把戶過給你弟弟就行了。」
小叔子聽了公公的話，當即心花怒放。
「哥，我先謝謝你了，等我有了房子，娶了媳婦生了孩子，我一定告訴我兒子，讓他好好孝順你哈……」
我老公性格本來就內向，面對強勢的公公和尖酸的婆婆，他滿肚子的火，硬是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站在門口的我，聽着真的是忍不了了。
我和榮毅辛苦拼來的房子，公公算個什麼東西？他說讓過戶給小叔子就過戶了嗎？夫妻共同財產，我就不信，沒有我的簽字，這房子能過戶的上！
我不忍了，直接推門進了堂屋。
「爸，媽，這是我和榮毅辛苦打拼來的房子，憑什麼要給小叔子？」
榮毅看我臉色不佳，知道我的這個火爆脾氣被挑起來了，他勸我息息火，從長計議。
息火？開什麼玩笑？人家都惦記上我的房子了，我還能熄火？去他大爺的吧！
公公把手裏的旱菸抽的呼呼的，想給我立個下馬威：「憑什麼要給？就憑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你țũₚ小叔子結婚沒房子，你們當哥嫂的，就得給他置辦！」
婆婆還在一旁幫腔：「老頭子說的對，長兄如父，長嫂如母，這是你們的責任。」
小叔子看熱鬧不怕事大，他頂着自己那一張痞意十足的臉孔，得瑟道：「哥，嫂子，爸媽的話，你們也敢不聽了嗎？」
我聽，我聽個屁！
怒火上頭，我衝着公公和婆婆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想讓哥嫂管小叔子，得先爹死娘嫁！」
一句話，炸鍋了。
公公怒氣衝衝的摔了手中的旱菸，一跳老高。
「你說的啥？你再給我說一句？」
婆婆嗷嗷嗚嗚，拉着她的長哭腔鬧騰了起來。
「哎呀，大兒啊，你看看，你這是娶的什麼好媳婦，大臘月的，這是要咒死你爹媽啊？」
小叔子原本是想鷲蚌相爭，漁翁得利，沒成想，我一個媳婦，敢這麼跟公公婆婆說話，他爲了顯示他的孝順，趁我不備，猛地衝了上來，照我的臉上就抽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有點兒響亮。
打得我只覺得天旋地轉的，臉上瞬間就腫了！

-4-
我老公一把拖過了榮騰，照他身上捶了好幾拳，衝他大聲吼道：「榮騰，她可是你嫂子，你怎麼能打你嫂子？」
看我老公跟我站到了一夥，我那婆婆蹭地一下子躥了出來，指着我老公大罵：「打她咋了？她敢這麼罵你爹孃，就該打，你不打，我小兒替我打她，非得給她打服……」
「反了，真的是反了，我榮家怎麼出了這樣的一個惡媳婦……」
公公也是煽風點火，大有鼓動榮騰再打我一頓的架式。
榮騰往我的面前躥，老公就直接架住他。
雙方鬧得不可開交。
經過了短暫的冷靜以後，我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我千里迢迢的奔回來，這一天還沒過呢，你們一家人就打算算計我的房子呢？房子算計不到，這是準備要強搶嗎？
去特麼的吧。
既然你們不要臉了，老孃也沒必要慣着你們！
我轉身衝進竈房，拎起那把婆婆上午切割豬頭肉的刀子，衝着榮騰就捅了上去。
當然，我也不真捅，真捅死了他，我還得負責任呢！
我就是讓他知道，我這個嫂子，可不是他說打就打的人！
想把我這個媳婦當泥捏，沒門！
這天，我跟發了瘋一樣，又是扎又砍的，把堂屋裏搞的一團亂，趁着那股子猛勁，我扎爛了公公新買的沙發，踢碎了婆婆愛坐的凳子，茶几也給他們砸的七零八亂。
就這也不解氣，竈房裏他們備好過年喫的肉和菜，全被我給砸得面目全非。
敢打我，我讓你們這個年過的五彩紛呈！

-5-
砸了東西，解了氣，我老公費盡力氣，把我拖上了車，在公公婆婆哭天喊地的咒罵聲中，他發動車子，拉着我呼嘯而去。
婆婆把我們騙回來，原以爲是真的想我們了，想跟我們一起其樂融融的過個年呢，現在看來，這分明是過了個寂寞啊。
不對，過了個雞飛狗跳。
路上的時候，我老公的臉色很凝重。
我藉着剛纔的怒氣，問他：「你說，你從心底裏，是不是想把咱們倆拼下來的房子送給你弟弟？」
他一愣神，說：「你想什麼呢？我要是想把房子過戶給他，你砸家裏的時候，我咋就不阻攔呢？」
我白了他一眼，細細回想那會兒發生的事情，好像，他說的沒錯，我藉着怒氣發火，把婆婆的家裏給砸得七零八落的時候，榮毅一直攔着公公婆婆，不讓他們靠近我。
當時我還以爲他是害怕我傷到了公婆，現在看來，他這是在縱容我把心裏面的那口怒氣給發泄出來啊。
我嘟囔：「算你還有良心。」
「我又不傻……爹在娘在，兄弟姐妹是一家，爹不在娘不在，兄弟姐妹都是外人，我把我和我老婆辛苦打下來的江山拱手送給外人，這腦袋不是被驢給踢了嗎？」
因爲這回鬧的不愉快，我跟我老公回到了我們落腳的那個城市。
萬家燈火，闔家團圓的時候，我跟我老公，簡單的做了個小菜，依偎在一起，許下了新年的願望。
我老公說，他想要個孩子了。
當時我就答應他，生，生個屬於我們的愛情結晶，我倒是要看看，有了孩子以後，誰還敢再惦記我們的房子。
結果，大年初一的早上，公公的一通電話，就打了我和我老公的臉。
公公在電話裏趾高氣昂地吩咐我老公：「大兒，過了年，我就讓你弟弟帶着身份證去你那兒找你，過年咱們商量的事，你必須給我照辦，不然的話，你就等着給我和你媽收屍吧！」
甚至爲了震懾榮毅，公公還發了一張照片過來。
老房子的樑上，高高掛着兩根繩，最下端是個套圈，典型上吊用的。
過年的喜慶日子，看着這樣的照片，讓人不寒而慄。
我老公的臉上，愁雲密佈，他抱着腦袋，坐在牀上不知所措。
一邊是他爹媽，一邊是他拼了這麼多年，和我同甘共苦打拼出來的房子，房貸和欠款沒還完呢，父母這就開始道德綁架起來了。
這是要逼死人的節奏啊！
榮毅的煩躁就寫在臉上，他抓着自己的頭髮，問我：「小敏，不能真讓我爸媽死啊……要不，咱們就把房子給我弟弟吧？」
「啥？」
我一跳三尺高，榮毅這就妥協了嗎？這可是我倆的房子啊！
我衝着榮毅大叫：「這是我們的房子，你想想我們喫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纔在這個城市有了個可以落腳的窩，你想拱手送給你弟弟？不可能，我不同意！除非我死了！」
「那你說咋辦？大過年的，這個死，那個死的，不如我先死了，隨你們鬧去吧！」
說完，榮毅氣呼呼地穿衣離開。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我欲哭無淚。
看着空蕩蕩的房間，這是我們的家啊，現在卻那麼空洞冰冷……
Ṫŭ̀ₗ6.
坐下來冷靜了一會兒以後，我開始思索對策。
我老公的確爲難，一邊是生養他的爸媽，一邊是陪他同甘共苦的老婆，他不管怎麼做都是錯的。
兩邊無法達成共識，他也不能真看着哪一邊去死，他又能怎麼做？
我是他老婆，難道要逼着他斷絕血脈親情嗎？真這樣了，以後還不知道被多少人戳脊梁骨呢！
榮毅進退爲難，我也不想結束我們的婚姻，可也不能被動的捱打，任由那奇葩的一家子從我們的手裏面把辛苦拼來的房子奪走吧？
坐了好久，我靈機一動，想出來了一個主意。

-7-
晚上，榮毅和朋友們喝了幾杯酒，醉意闌珊回來，看着他那張滿是憂愁的臉，我把他拉到了臥室，開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給他認錯。
「老公，今天這事，是我態度不好，我衝動了，我不該衝着你說要死要活的話，今天你出去了Ŧúₙ以後，我站在你的角度想了想，你也確實爲難，這件事情，咱們還得從長計議。」
聽了我的軟語，榮毅的臉色好轉了很多。
「榮騰要咱們的房子，咱們肯定不能給，但是，也不能讓公婆因爲這事跟咱們鬧僵，我想了想，爸媽說的對，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咱們是得幫助他。
「我特意從朋友那裏借了二十萬，過幾天，咱們回趟老家，把這錢給他，讓他在當地小縣城付個房子的首付。」
見我這態度，榮毅的酒勁一下子清醒了大半，他拽着我的手，說道：「媳婦，你借的這二十萬……」
「沒啥，不就是錢嗎？只要咱們肯幹，還上不是啥問題，大不了，我在再多熬幾個晚上，多畫幾幅圖。」
我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榮毅的心裏面喫了顆定心丸，他感動地抱着我，媳婦長媳婦短的叫着，我們立馬就和好了。
隨後我就找朋友幫忙，搞了幾張以假亂真的檢查單。
錢，我是借了，但會不會給他們，還不一定！
初六，榮毅帶着我，開着車，又踏上了回老家道路。
按我們的原計劃，先不去公婆家裏，過年呢，總得把平常常走動的幾家親戚給拜訪一下才是。
去的第一家就是榮毅的姑姑家。我們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敲開了姑姑家的大門，沒想到，一看到我和榮毅，姑姑的臉就拉了下來。
「你們來幹什麼？走走走，別上我家來，我們家可沒有你們這種忘恩負義的富貴親戚……」
姑姑一向對榮毅還算是不錯的，大過年的，又是翻臉又是罵人的，給榮毅搞的一腦袋霧水。
再三追問之下，才從姑姑的嘴裏聽到了實情。
原來，經由上一次我在家裏的大鬧以後，公婆和小叔子，四處散播我和榮毅的壞話。
說我們在大城市裏發了財，住上了高樓，買上了豪車，就不管家裏的死活了，不但不贍養公婆，一年到頭來一分錢也不給，甚至大過年的還把家都給砸了！
他們說榮毅是那種娶了媳婦忘了孃的混蛋貨，讓親戚們都不要跟我們來往。
聽了姑姑的話，榮毅氣得差一點兒都要原地爆炸了。
小叔子這麼說他，他能理解。可是公婆呢？那可是他的親生父母，他們這麼堂而皇之敗壞自己親兒子的名聲，到底是爲了什麼？
好在我有應對之策。
提前將這幾年榮毅給小叔子微信上的轉賬截圖給打印了出來，拿出來讓姑姑一家人看，看着那一筆又一筆的轉賬，姑姑一家傻了眼。
等我把公婆逼着我們把房子過戶給小叔子的事情說出來的時候，姑姑氣得更是暴跳如雷。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的哥嫂會這麼偏心他們的小兒子。
去了姑姑家以後，我和榮毅又去了二姨家，無一例外，親戚家對我們的態度都不好，當我們把事情的原委說清楚了以後，他們都沉默了。
趁着這個機會，我又是一番哭訴，說我們在大城市生活有多難。
親戚們紛紛點頭稱是，理解了我們的難處，費盡一番心思，我才終於把榮毅不孝的這個污名給正了過來。
去完了最後一家親戚家，己經是深夜的時間了，我和榮毅打算回公婆家了。
臨到村口的時候，榮毅猶豫了。
「媳婦，要不，咱們不回去吧？」
「咋？你是心疼這二十萬塊錢了？」
榮毅沉默，一個字也不想說。我知道，他不是心疼錢，他是害怕聽到他不願意聽到的結果。
這個結果，還真得必須要讓他聽，不然的話，他這一輩子，都得活在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糾結中！
「沒事，你不想去，我自己去就是了。過年鬧那一場，總得跟爸媽道個歉。」
我溫聲安撫了榮毅一番，讓他在村口停了車，自己一腳深一腳淺的去了公婆家。

-8-
我知道老公擔心我，還會跟着我，看到身後隱藏在黑暗中的影子時，我微微笑了笑。
推開公婆家的房門的時候，公婆和小叔子三人正在滿嘴流油的啃着面前的肉。
看到我進門，婆婆本能的把肉盤子往她的面前拽了拽。
呵……這是怕我喫嗎？
我不計較這個，換上了一副笑臉，又是爸又是媽的，開始叫公婆了。公婆被我的這番操作，驚得不知道麻蝦從哪頭放屁了。
「爸，媽，上一回的事，是我做的不對，我不該想也不想就砸了你們的家……」
看我態度放的這麼低，公公點起了一支菸，聳了聳他的鼻子。
婆婆趾高氣昂地衝我說道：「看你態度不錯的份上，上一次得罪我們的事情，我也就不跟你計較了，對了，你這次回來，是不是己經想好了，把你們的房子，過戶給榮騰了？」
看婆婆的這副樣子，我恨不得一巴掌抽到她的老臉上。要別人的東西，還能要的這麼理直氣壯，也真夠不要臉的。
爲了我的大計劃，我決定先忍她一把。
「是，決定了，這房子，我決定過戶給榮騰。」
當我這句話說出來以後，公婆和小叔子臉上大放異彩，特別小叔子榮騰，恨不得這馬上就收拾東西去接收我們的房子。
公公抽着他的煙，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就知道！你們得聽我的，哪有當小輩的不聽長輩話的道理？」
看着他們的高興勁兒過了，我才慢慢說道：「爸，媽，過戶之前，我能不能提個條件？」
一聽我要提條件，公公大手一揮，敞亮地說道：「只要你們能把房子過戶給榮騰，別說提一個條件了，就算是十個八個條件，我們也能同意……」
老東西，十個八個條件？哼，就我這一個條件，我就能讓你肉疼。
該我表演的時候到了。
「爸媽，我和榮毅幹了這麼多年，才幹了這麼一套房子，其實也挺不容易的，現在我們把房子過戶給榮騰了，以後，我和榮毅的養老問題，是不是得讓榮騰多費費心？」
公公隨口就說：「那是那是，他是兄弟，該管你們。」
榮騰更是表態：「嫂子，你就放心吧，只要你把房子過戶給我，我保證管你和我哥。你們活到一百歲，我就管到一百歲，要是我管不動了，讓我兒子、我孫子來管！」
這餅畫的也是真夠大的，還他兒子孫子？瞅他的那副熊樣子，一無是處，能不能娶個媳婦還是個未知數呢，我們倆敢把自己的養老問題壓到他身上？
那可真是腦袋被驢給踢了。
我裝作一副高興的樣子，當即就拿出來了房產證的複印件，拍到了榮毅的面前。
「好，過完年，等房產局上班了，咱們就去過戶。」
我爽朗的樣子，讓他們三個人完全放鬆了警惕，就在他們得意忘形的時候，我又拿出來了另外一份東西。
「榮騰，你說我和你哥的養老問題，包在你身上了，是不是？」
「是啊，我哥比我大九歲呢，我不管他誰管他？」
我將手中的診斷證明，拍到了榮騰的面前：「那既然這樣，你就先把你哥的病給看好吧，咱們有言在先，房子給你，你管他的養老……可他還沒老就病了，這事，你不能不管吧？」
榮騰看到胃癌那兩個字的時候，臉色猛然一沉。
「嫂子，我哥這是得了……胃癌？」
我嘆了口氣：「是啊，去年就吵着胃疼，我也沒當回事兒，這次過年回去，他都喫不下飯了，我領他到醫院一檢查，胃癌！醫生說，得做手術……後續還得做化療療養什麼的……」
聽完了我的話，公婆三人面面相覷。
公公顫抖着手，拿着診斷報告問我：「你就說，這要是治下來，得花多少錢？」
我擦了一把眼淚，又把情緒給醞釀了一番，這才繼續說道：「醫生說了，光做手術加化療，這一套下來，也得準備個七八十萬，還不算別的治療……」
「什麼？」
「我剛纔說要過戶給榮騰的房子，怎麼也值個八九十萬，現在，房子給榮騰了，他總得把他哥的醫療費給負擔了吧？」
我這話一說完，榮騰就把他手裏面攥着的那份房產證複印件給放下來了。
他猴精猴能的，不可能算不出來這筆買賣是賠本的。
我裝作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打量着公婆現在所住的這套農村小院子，眼神裏面露出來了貪婪的光芒。
公婆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們急忙互相對視了一眼。
不過幾分鐘以後，兩個人就有了自己的主意。

-9-
公公又問：「大兒家的啊，這病要是治好，真得花那麼多錢嗎？」
我使勁地點頭：「爸，醫生說了，錢花了，能保命，要是不花這錢，一定保不住命。」
婆婆咳嗽了一聲，開始發表自己的意見了。
「依我看，錢花了，也不一定能保住命，咱們這錢，還是不要花了。房子，你按原計劃照常過戶給榮騰，至於別的，就順其自然吧。」
我不死心，拽住婆婆的手，追問了起來：「媽，啥叫順其自然？你們這是不打算管榮毅了嗎？」
「我咋管？我一把年紀了，咋管他？他都得胃癌了，早晚也是死路一條，把這麼好的一套房子搭到他身上，也不定能把他的命給救回來，早晚都是個死，花那錢做什麼？依我看，把他拉回小縣城，隨便治一治，能治好，是他的命，治不好，最起碼我小兒還能得到一套房子，對吧？
「大兒媳婦，你可不要拎不清，不能做賠本的買賣啊！」
她說這是買賣？
婆婆的一番話，猶如寒冬裏的一塊冰，完全把我給雷到了。
榮毅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哪有這麼不靠譜的母親，在聽到自己兒子得病的時候，惦記的不是咋給兒子治病，而是拿到兒子的財產！
人心涼薄，說的那是外人。可在面對自己親生兒子的生死之時，能說出來這樣一番話的母親，全國怕是也找不出來幾個人吧？
這一刻，我真心爲榮毅感到不Ṱṻ⁾值。
他活得猶豫螻蟻，還時時記掛父母的養老問題，情願委屈自己，也不願父母受苦，沒想到，他的父母竟然是這麼回報他的？
他們這是盼着榮毅死啊！
小叔子和公公也是同樣的意見。
小叔子嘟囔：「要他一套房子，還得給他治病，房子賣了，連醫藥費都不夠給他的，我傻啊，要他的房子？走走走，大過年的，你別在我家膈應我！」
小叔子說完，推着我就要往門外推。
就在他推我的那一刻，榮毅寒噤着臉，推門進來。
剛纔，他站在門外，將我們說的這一番話，一字不差的聽到了耳朵裏。
看到榮毅進來，公婆只有片刻的尷尬，稍後便恢復了正常。
「大兒啊，剛纔我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婆婆拉着榮毅的手，一口一句的大兒叫了起來。
榮毅沒說話，表示默認。
婆婆抹了抹眼淚，又裝了起來：「其實媽也不想這樣，媽也想你能活下去，可是兒子，現實不由人啊，咱總不能又搭錢又搭命吧？聽媽的話，把房子過戶給你弟弟，就算是以後你沒了，咱們也不能便宜了外人是不是？」
婆婆嘴裏的外人，指的是我。
我一聲冷笑，他們這些不要榮毅性命的親人，惦記着榮毅的財產，而我這個陪同榮毅同甘共苦的妻子，竟然成爲了他們嘴裏的外人？
「大兒啊，你媽說的對……」
公公湊着話，想說服榮毅放棄治療。
榮毅忍無可忍，衝着他們吼道：「你們都給我住嘴！」
此刻，他淚流滿面。
看着公婆他們這樣的一副嘴臉，我不由地冷笑了起來，他們可以拿自己的生死，去綁架榮毅按照他們的要求辦事。可榮毅的生死，對他們來說不值一文，遠沒有房子來的真實。
攤上這樣的父母，也真是榮毅的命……
我握緊了老公的手，緩緩道：「其實，榮毅根本就沒病，我給你們看的報告單是假的，我這麼做，就是想試一下你們的那份心，手心手背都是肉，當爸媽的，你們這是要把心偏到咯吱窩裏了吧？
「爲了給你們的二兒子弄一套房子？你們連大兒子的命都不要了？當父母的，當到你們這樣的地步，都不夠丟人的！
「原本，我們給榮騰準備了二十萬，想着給他在小縣城付個首付，現在看來，完全沒必要了，因爲，你們根本就不配！」

-10-
聽了我的話，公婆都傻眼了。
小叔子最先反應過來，又是哥又是嫂的叫着，想要把事情給挽回了。
畢竟，二十萬這個數字，對他來說可是有着強大的吸引力，弄不到我們的房子，能從我們手裏弄出來二十萬，也不是一筆小錢啊。
可榮毅己經對他們完全死心了，沒等他們的再一番表演開始，就絕望的拉着我離開了這個村子。
車子駛出了這個他從小生長的村子，一路上，老公哭得稀里嘩啦，一個三十歲的大老爺們兒，若不是到了肝腸寸斷的地步，他怎麼可能會哭成這樣？
我沒有勸他，任由他停下車子，哭的歇斯底里。
他做夢也不會想到，最先放棄他的人，會是他一直都心心念念要孝敬的親生爹孃。
他Ṫù₂於他們來說，不是兒子，只是一個提款機，一個沒有了用處以後，一腳就可以踢開的提款機。
我知道，從這一刻開始，榮毅怕是真的要和這個村子說再見了。
也許，明年過年的時候，榮毅再也不會因爲要不要回家過年這件事情糾結了，因爲，從公婆決定要把他的房子過戶給他弟弟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己經沒有家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便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幾天以後，榮毅的姑姑打來了電話，說榮騰要死要活，又哭又鬧的逼着公婆給他買房子，公婆拿出來了一輩子的積蓄，還是差上一點兒，沒辦法，榮騰不依不饒，鼓動公婆低價把老家的那套宅子給賣了，終於湊夠了新房子的錢。
後來，姑姑又傳遞來了一些消息，說，榮騰娶了媳婦，新媳婦嫌公婆髒，死活不讓他們住進自己的新家，公婆無處可去，租了民房苟延殘喘的度日……
他們無數次通過姑姑想要聯繫上榮毅，奈何榮毅己經換了電話號碼，除了每個月定期往公婆卡上打上一筆最低的養老保障金以外，再也沒有什麼別的聯繫了。
姑姑說，公婆後悔了。
我呵呵一笑，後悔了？那就去尋點兒後悔藥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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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別人的事情，我沒興趣去管，榮毅更沒有興趣去管。
因爲此刻，他正在廚房裏一邊哼着小曲兒，一邊忙着做飯。而我，正躺在家裏的沙發上，一邊手撫着微微凸出的肚子，一邊悠閒的喫着老公擺放在我面前的水果零食。
有家，有夫，未來還會有子，這種溫馨到極致的感覺，真心不錯。